世子很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关关公子
“前日宫中失火,圣上遇赐受惊,于六月初八驾崩于后宫;国不可一日无君,即刻请皇长子宋玲入宫登基;皇长子年幼,难以处理政事,圣上遗嘱,命宰相萧楚杨为帝师辅佐新君,肃王许悠入长安勤王,镇守关中道,以防四王乱政。”
洪亮的嗓音,压过满朝的嘈杂。
朝臣怒不可遏,不满宋暨归不满,罢免君主拥立新君也是大玥内政。许不令当朝弑君,这就是直接算是造反了!
关鸿卓都被吓傻了,听见许不令的言语,又回过神来,语无伦次的怒骂道:
“你放屁!你这逆贼,竟敢弑君,定受千古骂名!狼子野心图谋篡位,该当千刀万剐,你凭什么在这里发号施令……”
许不令腰间长刀再次出鞘,转身就架在了关鸿卓的脖子上,眼神冰冷,怒声道:
“凭老子手上二十万西凉军,够不够?
三万西凉军就在长安城外,一个时辰就能入长安,凭你长安城几万御林军,也想把老子千刀万剐?”
咻咻——
正说话间,太极殿外的雨幕中,升起几道传讯烟火,由近至远,直至长安城外天的尽头。
很快,雷霆般的轰鸣声从极远处传来,停靠在渭河沿岸的两艘炮船,对着长安城的城墙发起了炮击。
杨尊义在渭河以北的三万步卒,也在雨幕中抽刀,朝着长安城海潮般压了过来。
满朝文武在炮火声中瞬间清醒,满嘴的脏话当即收了回去,只剩下眼中的错愕与惶恐。
许不令提着单刀,转而指向满朝文武:
“老子带兵平四王,死伤无数将士,宋暨禅位于四王,我葬身在南阳、襄阳的将士,命谁来赔?!”
“你……”
群臣退开几步,咬牙却没敢出声。
许不令提着刀环视周边:“北边打到黄河边上,四面八方都在起义,你们他妈还当自己是天朝上国、中原霸主?
被北齐和四王打得抱头鼠窜,也有脸对老子指手画脚,我杀了皇帝又如何?
你们他妈还不明白,这天下是老子说了算,不是他宋暨!
我今天就是把满朝文武屠干净,你以为谁能过来救你们?
被打得快要跳黄河的郭显忠?被挡在襄阳城外的楚王?还是饭都吃不饱的蜀王?
能救你们的也只有老子!
即便没了你们这帮吃闲饭的,你们以为老子组不出第二个朝廷?
今天我拥立新君,宋暨鬼迷心窍胡乱传位,我杀他又如何?
你们想为宋暨舍命尽忠,尽管来便是!
我他妈今天就单人一刀站在这里,整个长安百万人,又能奈我何!”
声若雷霆,震耳欲聋。
满朝文武在滔天杀气之下,被震的说不出话来,都懵在了原地。
殿前武士和太监,连上的胆量都没有,皆是站在角落瑟瑟发抖。
殿中鸦雀无声,殿外暴雨倾盆,淅淅沥沥的雨幕,似是把太极殿和外面的整个天下都隔绝开来。
许不令扫视群臣一圈儿后,无一人敢对视,收刀入鞘,大步走出宫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朝臣心惊胆战地看着许不令扬长而去,直至消失在雨幕中。
外面的炮声愈来愈烈,御林军跑进大殿,正想禀报渭河以北西凉军冲过关卡渡河,瞧见金殿上方的场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群龙无首,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敢去看靠在龙椅上早已闭目的宋暨。
萧楚杨沉默了许久,才把心里的波澜压下,转头看向文武百官:
“把门关起来,封锁宫城严禁出入。圣上龙体有恙,送回后宫修养;陆承安,你即刻去国子监,接皇长子宋玲入宫……让城外的禁卫军都撤下,放西凉军进城,不然也是白死。”
群臣讷讷无言,许不令虽然走了,但刀还架在脖子上,他们能说什么?
陆承安没有言语,转身就走出了大殿;崔怀禄连忙道:“我也去……”只可惜萧楚杨信不过崔怀禄,抬手就把他给拉住了……
世子很凶 第五十九章 风雨不止
霹雳——
苍穹之上雷云闪动,巍峨长安,笼罩在暴雨与阴霾之下。
宫门一道道关闭,不清楚内情也不敢瞎猜的御林军,在上级的催促下来回奔走,封锁了皇城各个出口。
朱雀大街的尽头。
身着白衣的许不令,手持黑伞遮住雨幕,站在宫门前,抬眼看向天空,脸上无喜无悲,只带着几分恍惚。
世人常言,人到最后,都会活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也往往走到那一步后,才会明白何为‘无可奈何’。
传位给魏王,内乱自解;集举国之力御北齐,可退外敌。
宋暨以自己一脉的皇统为代价,全了大义。这份无私的慷慨,能安百姓、安边军、安藩王、安门阀,却独独把肃王一脉逼上了死路。
许不令能如何?
便如同宋暨一样;若天下太平后,许家被斩草除根,要这天下太平何用?
宁教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这句话听起来很自私,可在这个家天下的世道,站在这个位置,无私除了换来刀斧加身,还能换来什么?
哪怕是魏王继位,许不令到最后也会反宋氏,等宋氏稳定脚跟再动手,只会死更多人,所以没办法。
霹雳——
大雨倾盆而下,砸在朱雀街的青石地砖上。
城外炮火轰鸣,天威之下,千街百坊的百姓都躲回了屋里,整个长安仿佛成了一座死城。
皇城外,统领御林军的中尉府公孙明,冒着大雨跑到宫门前,上前就是俯首一礼:
“臣,公孙明,参见世子殿下!皇城九门,均已依萧相之命封闭……诶?”
公孙明话没说完,许不令已经撑着伞遥遥走远,他站在雨中表情微僵,张了嘴张嘴,却没敢说啥。
只是,许不令在朱雀大街上走出几步后,清朗嗓音传了回来:
“去京兆府,接任京兆尹一职,辖长安周边十县;派禁卫军协助西凉军封锁京师出入要道和百官府邸,无萧相首肯私自离京者,可先斩后奏。”
“哎呦!”
公孙明浑身一震,急急忙忙跑到许不令背后,诚惶诚恐:“这怎么好意思,世子太客气了,卑职不求高官厚禄,能替世子殿下鞍前马后,便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许不令脸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峻与平淡,偏过头来:
“那算了?”
“呃……”
公孙明神色一变,严肃道:“世子放心,卑职定不辱命。嗯……世子可有看不顺眼的官吏?抄家这事儿卑职在行,男的抓进天牢,女眷先送世子府上,让世子过目……”
许不令脚步一顿,转眼看向公孙明:“你再多嘴半句,先把你家闺女送去王府。”
还有这种好事?!
公孙明一拍手掌,正想开口说话,却见许不令眼神微冷,当即就站直了几分,抬手抱拳,然后快步跑了下去。
许不令持着伞,缓步走向皇城附近的大业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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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半道,岳九楼和几个王府门客,冒雨而来。
岳九楼文袍上有些许破损,血迹斑斑,手里提着个盒子,走到跟前,沉声道:
“宫中事变后,宋暨的死士丙从东门离开皇城,在东郊被我截下,身上带着送给魏王的传位诏书和传国玉玺。除此之外,再无他人离开过宫城。”
许不令轻轻点头:“父王那边如何了?”
岳九楼叹了口气:“王爷几日前,已经从肃州秘密出发,赶往关中,最多十天就能抵达。不过,王爷和世子妃的意思,都是兵围长安,逼宋暨退位拥立新君;世子当朝下克上杀了君主,即便捂得再严实,王爷和世子,往后百年千年也定遭非议……”
许不令持着伞缓步前行,摇头道:“宋暨连一脉皇统都不要,传位于魏王。诏书传出去,西凉军就没有留在中原的理由,不这么做,拦不住。身后事自有后人评定,我等当下该考虑的是身前事。速战速决,平息四王之乱,莫要因此举让天下四分五裂,将战火拖延太久。”
岳九楼也知道如此,微微点头:“待皇长子登基,便会以新君之名,号令四王收兵。不过四王是假借大义之名起兵篡位,肯定不会听从,还会继续打。北疆那边,郭忠显家族老小皆在关中,肯定会听新君调令继续镇守北疆;辽西都护府的王承海则不一定,据探查,王承海在京中的至亲已经被秘密送走,只留了偏房和丫鬟家丁掩人耳目;无后顾之忧,王承海很可能舍弃幽云之地,率辽西军汇入四王旗下……”
许不令叹了口气:“总不能指望四王不战而降,若是降了,整个天下照样是军阀割据一团乱麻,能一次收拾干净最好。这些事和萧相商量即可。”
岳九楼见此,也不再多言,躬身一礼后,便带着王府门客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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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
长安城在夏日暴雨中一片死寂。幽深小巷内,王府门客身着便装,守卫着各处角落。
小院大门紧闭,夏日暴雨自青瓦间落下,形成一道水帘。
水帘后的屋檐下,放着一张小板凳。崔小婉头戴斗笠,在雨幕后抬起眼帘,眺望着远方的皇城。
宁清夜怀抱雪白长剑,倚着屋檐下的廊柱,眼神却是望着窗户上歪歪斜斜的几块木板发呆。
这次许不令回来,是解决宋暨。崔小婉能揭穿宋暨当年的谋划,作为逼迫宋暨退位的证据。不过崔小婉不喜欢接触权谋之争,许不令也不想用身边的女人来当筹码,并没有让崔小婉当堂对证的意思。
但这件事很大,关系到整个许家的安危,萧绮为了不时之需,还是把崔小婉带到了长安城。
崔小婉十六岁进宫,穿上了那身可以算作枷锁的凤袍后,便极少踏出过皇城,直到假死出宫,又回到了桃花林。
虽然在长安城待了多年,但坐在这市井间的屋檐下,以外人视角眺望皇城,还是头一次。
崔小婉对所有事都看得很淡,如同水里的一条鱼儿般,不去记昨天怎么过,不去想明天怎么活,自然也不会对长安城有什么留恋。
此时眺望皇城,仅仅是等着那个当家做主的人回来,好早点回家洗澡睡觉罢了;她抱着宁清夜骑马跑了一天一夜,有点累了。
从早上秘密进城,等到正午,早朝应该结束了。
崔小婉看向雷鸣不止的天空,脆声道:
“小宁,他怎么还不回来呀?”
宁清夜望着当年初次相会的窗户回忆往昔,也在思考着她、师父、许不令三个人之间捋不清的关系。
听闻崔小婉的声音,宁清夜回过神来,看了看外面:
“护卫没动静,他的事儿应该很顺利。”
崔小婉用手撑着脸颊,轻叹了一声:
“皇帝一点都不好。就和猴王与桃树一样,桃树会结桃子,是猴王的,守着自己的桃树,连妻儿老小都不相信,因为其他猴子都眼红,不惜把它打死来抢桃树。现在一只年轻力壮的猴子,被猴王怀疑想抢桃树,排挤打压,年轻猴子不服气,就把猴王打败了,抢走了桃树。这么一来,新猴子就变成了猴王,为了防止其他猴子抢桃树把它打死,你觉得它会怎么样?”
宁清夜微微蹙眉,仔细琢磨了下,才明白意思:
“崔姑娘是说,许不令大权在握后,会变得和皇帝一样遭人恨?”
崔小婉眨了眨眼睛:“我不相信。不过史上的皇帝,都是这样的;杀儿子、杀兄弟、杀生父、杀妻女,都和宋暨一样高高在上,低头看着身边的至亲,那种眼光很让人不舒服。”
宁清夜想了想,摇头道:“许不令不会的,他……他把女色看的比权势都重要。”
“也是哈。”
崔小婉展颜笑了下,继续盯着皇城方向发呆。
宁清夜等了这么久,也有点奇怪许不令怎么还不回来,开口道:“我出去看看。”便撑着雨伞,走入了雨幕……
世子很凶 第六十章 酒客
大业坊,青石巷。
满街都是兵甲,青石小巷中没有行人,发黄的酒幡子在风雨中摇曳,孙家铺子依旧雷打不动地开着门。
酒肆靠着围栏的酒桌旁,身着白袍的男子,直刀放在桌上,旁边是三个酒壶,两壶断玉烧下去,冷峻的脸颊上已经有了三分醉意。
孙掌柜拿着毛巾,仔细擦拭着几个老酒缸,和往日一样,嘴里碎碎念:
“……前些日子,也有个老酒客在铺子里喝闷酒。都说‘一醉解千愁’,其实这酒,根本解不了愁,唯一的作用就是把自己灌翻,不去想那些事情。其实啊,小老儿觉得,这世上最愁的事情,不是烦心事儿,而是烦心的时候,连个陪着借酒消愁的人都没有……”
许不令一直看着远处的皇城,闻声回过头来:
“老掌柜健谈,见酒客喝闷酒,怎么不陪着聊两句?”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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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掌柜把毛巾搭在肩膀上,端着一碟小菜,在桌子对面坐下,自己拿起酒壶,倒满了一碗:
“有的人想听,有的人不想。有的人听得进去,有的人说了白说。老头我开酒铺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人。
市井小民借酒消愁,一半为情所困,一半为钱所困,遇上这种酒客,随便开导个两句,酒喝完也就差不多了。
江湖人呢,则不一样,喝酒特别痛快,管他认不认识、背着什么仇什么怨,一壶酒摆在这里,就能称兄道弟说那天南海北;酒喝完出了铺子,该生生该死死,说啥人家也不会听。
要说最难伺候的酒客,就是魁寿街上的那群老爷。借酒消愁永远猜不出心里想啥,毕竟事儿太多了。能借酒消愁说明事儿解决不了,劝了也没用,反而遭酒客不喜,这嗑自然就唠不起来。”
许不令轻笑了下,端起酒碗和孙掌柜碰了下:
“那我算是哪一种?”
孙掌柜抿了口烈酒,砸吧着嘴打量几眼:
“嗯……公子年纪轻轻,坐在这里喝闷酒,十有八九是为情所困。莫不是哪家姑娘瞎了眼,连公子这么俊的后生都给拒之门外?”
“……”
许不令端起酒碗抿了口:“长了眼睛的姑娘,应该都不会。”
孙掌柜听见这个,呵呵笑了声:
“二十出头风华正茂的少年郎,正是该琢磨风花雪月的时候,不为姑娘,公子喝什么闷酒?难不成琢磨左邻右里、油盐酱醋?那是你爹那个年纪该琢磨的事儿,你琢磨完了,让你爹做什么去?”
许不令沉默了下,摇头一笑:“倒也是。”
孙掌柜把酒碗放下:“其实啊,以老头我来看,这和虎台街那些个帮派的事儿没啥区别。
老大好勇斗狠四处结仇,帮派兄弟日子都不好过,老二看不下去了,把老大拉下马,自己上。
这老二下克上,坐头把交椅,帮派兄弟开始可能觉得背信弃义,心里有怨言。但老二心里,若是为帮派的兄弟着想,想着兄弟们不用刀口舔血,都有肉吃、有酒喝、有衣穿,妻儿老小也衣食无忧,那这事儿就没问题,放到阎王面前评功过都占理。等兄弟们过上好日子,自然就归了心。
怕就怕这老二,把老大拉下马,是看上了老大的家业,坐了老大的位置,干的还是老大以前干的那些事。这就不行了,找的借口再好,帮派的兄弟不是瞎子,心里面不服气,这交椅就坐不稳,迟早会冒出老三老四。”
许不令端起酒碗,和孙掌柜又碰了下:
“掌柜是个明白人,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像掌柜的这般看的通透。”
“这事儿得自己通透,别人看的通透没用……”
……
一老一少,就这么在雨幕中的小酒肆里喝酒闲谈。
不久后,青石巷中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了围栏外。
许不令转眼看去,宁清夜撑着油纸伞,站在酒肆外看着他,想要开口说话,却欲言又止。
许不令放下酒碗,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拿起直刀起身:
“走了。”
“常来。”
孙掌柜笑了两声,把毛巾搭在肩上,便收拾起了空壶酒碗。
宁清夜见许不令脸上有几分醉意,想了想,上前将油纸伞遮在许不令的头顶,二人相伴走向巷子深处。她偏头看了眼,询问道:
“怎么喝这么多?皇帝刁难你了不成?”
许不令表情随和,走出两步,便把手放在了宁清夜的肩头:
“是啊。”
宁清夜下意识想躲,可见许不令好像心情不好,迟疑片刻还是作罢了,任由许不令搂着肩膀,紧紧靠在一起:
“怎么了?皇帝还是让你滚回西凉?”
许不令点了点头:“皇帝想传位给魏王。魏王兵力最强,威望也高,四王很大可能就此罢兵。即便还要打,也是魏王去打,我只能带着兵回西凉,以后魏王继承大统,还得第一个被清算。”
宁清夜眉头一皱,对朝堂的事儿不太懂,思索了下,才询问道:
“那怎么办?你怎么和皇帝说的?”
“我把皇帝宰了。”
“哦……啊?!”
宁清夜脚步猛地一顿,错愕偏头,看向许不令,眼中惊疑不定,似乎是在确认许不令是不是开玩笑。
许不令微微摊开手:“没骗你,真宰了。往后千秋万代的史书上,都会留下一句‘许不令弑其君’,也算是‘名留青史’了。”
宁清夜惊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想了想,眼中竟然显出几分解气:
“杀得好。那狗皇帝,铁鹰猎鹿不知害得多少江湖义士家破人亡,早就该死了,我要不是武艺不够高,第一次来长安城,就直接进宫杀皇帝了。”
许不令略显无奈:“这是两码事,大快人心归大快人心,但‘君君臣臣’这玩意,就和江湖上欺师灭祖一样,被后人戳脊梁骨的。”
“你连师父都睡,还怕这个?”
“……”
许不令眨了眨眼睛,无言以对。
宁清夜说出口后,也发觉有点不对,不过这本就是事实,性子直来直去的,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道:
“江湖人,生死无非一闭眼的事儿,哪怕穷凶极恶被朝廷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皇帝也是人,杀个该杀之人,哪怕犯了法,在江湖上也是义士,有什么发愁的?死了之后的事儿和你又没关系……”
宁清夜明显很少安慰人,想一句说一句,很认真地开导情郎。
许不令摇头轻笑,想了想,忽的抬手把宁清夜搂到了身前,眼神温柔:
“清夜,我为了你,连皇帝都杀了,感不感动?”
世子很凶 第六十一章 三媒六证?
为我杀皇帝?
宁清夜眼神又冷了下来,想要挣脱开许不令的胳膊:
“你别瞎献殷勤。我娘死在铁鹰猎鹿之中,皇帝确实是罪魁祸首,但你明明就是为自己杀的,我感动什么?”
“不都一样,反正顺手替你报了大仇,而且宋英我也宰了,这你没话说吧?江湖人恩怨分明,可不能赖账。”
“张翔呢?”
“张翔就是个拉出来背锅的,照这么杀得把狼卫屠干净,江湖人冤有头债有主不是?”
“……”
宁清夜眨了眨眼睛,迟疑了下:“反正你不是为我杀的,不过,帮我报仇,倒也是事实……你想怎样?”
许不令微微用力,把宁清夜搂起来了些,彼此近在咫尺。
宁清夜身体一紧,偏头想要躲避,可惜,躲了两下,还是被亲上了。
青石小巷间,男女依偎在一起,这一吻,和初次那时一模一样,却长了不知多久。
宁清夜性格率直,本就没有寻常女儿家那么多伤春悲秋。其实歇斯底里骂许不令一顿后,心里的火气已经消了大半。毕竟已经这样了,还能如何呢?她也喜欢许不令,总不能真的就此断绝往来,或者让师父退出去。
在只有两条路的情况下,宁清夜很快便做出了抉择,她不想离开两人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不过,心态已经转变,言语上想要妥协,却没那么容易。
很久后,许不令松开嘴唇,望着脸色涨红,却依旧保持清冷表情的宁清夜:
“不闹了,以后一起好好过日子吧。”
宁清夜呼吸起伏,和许不令对视片刻,错开了眼神:
“你想得美,我……我才不和师父一起……一起那什么。”
许不令叹了口气:“那就错开嘛,白天还是师徒,晚上你们轮流……”
“我呸!”
宁清夜面红耳赤,用手推着许不令:“你这话和楚楚说去,我……呀!你做什么?!”
许不令抬手穿过宁清夜的腿弯,把她横抱起来,走向曾经买下的小院:
“你以前说过,男人要有担当。只要姑娘心里喜欢,我即便用强,也最多闹个把月,等想通了,下半辈子都过得开开心心。我觉得很有道理,现在和你生米煮成熟饭,你最多骂我个把月,等想通了自然就老老实实和我过日子了。”
宁清夜躺在许不令的胳膊上,眼神略显错愕,用力扭动想要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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