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开后百花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锦凰的小说
每一步都看似寻常之事,令人生不起半点防备之心,每一步都精妙至极,环环相扣形成了一个无论是被害者还是被连累者都在事发之前难以察觉的死局。
等发现之后,早已经被死死束缚,难以挣脱。
深吸一口气,平遥侯转过头叮嘱跟在身后沉默不语的女儿:“二娘,你即将嫁入天家,余府素来只忠于陛下,昭王殿下看着也不是个没心思之人,若能多劝劝,你便多劝着点。”
太子妃,太子妃只差昭告天下,陛下她都不放在眼里,她如此张扬是要告诉所有人,她的野心,东宫妃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开始。
如此心思缜密,手段凌厉,背后又有西北,想到如今西北完完全全落在沈岳山父子手中,陛下苦心经营多年的暗桩被拔除的干干净净,平遥侯就隐隐觉着时局不妙。
陛下看似如日中天,实则南征北战身体里的暗伤不少,已然开始向着日落,而太子妃却宛如旭日,势不可挡,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谁胜谁败,经此一事,只怕无人敢断定。
“是,阿爹。”余桑宁乖巧应下。
不用平遥侯开口,她对沈羲和的畏惧,比平遥侯府任何一个人都深,很早很早以前,她就看到了沈羲和的强势,亲身体验到了沈羲和的狠辣。
那时候她其实只觉得沈羲和张扬霸道是因着有个好家世,今日之事,才让她深刻地看到了沈羲和不是因为背后有依仗,而是因为她强势到令人仰望。
她对帝王步步相逼之时,气势竟然丝毫不弱,仅凭这一点就令她难以望其项背。
第一次,余桑宁在沈羲和的面前,看到了自己的渺小……
东宫曾经是时常被人忽略的存在,很多人理所应当地认为东宫必然会随着萧华雍的逝世而轻描淡写地消失在他们的记忆里,可沈羲和飞来一笔,彻底擦亮了东宫儿子。
不少人心思复杂,他们不是没有猜过沈羲和嫁入东宫看重的是嫡出的身份,日后好拼一口气,只是那时候没有人觉着沈羲和有这个能耐,不过是没得选择的选择罢了。
现在,没有人再敢如此作想,只要太子妃能够诞下嫡长孙……不,哪怕太子妃不能诞下嫡长孙,以她的智谋,也足以搅弄得皇家不得安宁。
“开心了?”等人都走光了,沈羲和一入寝屋,就见穿着雪白里衣的萧华雍坐在床沿。
“说不上开不开心。”沈羲和上前,从木施上取下衣袍,亲自搭在萧华雍的身上。
身上一暖,萧华雍顺势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肩头:“这都不开心?”
一战成名,日后东宫会成为人人张望之处,只不过这些人眼里心里都是琢磨太子妃,他这个注定要早逝的皇太子,从此以后就成了被太子妃操控的傀儡,皇权路上的一块踏板。
“我生来尊贵,少时多智,不及你运筹帷幄,却从未算漏或是为人所算计,经历得多了,便也看淡了。”沈羲和淡声道。
很多人觉着她不像个活人,其实除了她幼时因为身子缘故不能情绪起伏过大的克制之外,还有她至今从未遇到过多少挫折,她想要算计的人,想要令其丧命之人,也从没有一个在她出手之后能够逃出生天。
或许在旁人看来连陛下都被她狠狠踩着脸面,必当会自得自乐,但沈羲和真觉着没有什么可眉飞色舞之处。
萧华雍侧首看着妻子清丽艳绝的脸庞,其实她生得很是明艳昳丽,她的眼更是深邃得惊心动魄,这样的容貌原本该是张扬极具攻击性,可她身上的气韵却海一般深不可测,波澜不兴,矛盾得融合,让她看着很是难以亲近。
看着看着,萧华雍忽而眼角流泻出浓浓的笑意,浓眉飞扬,极是愉悦。
“你很开心?因何?”沈羲和捉摸不透萧华雍为何忽然发笑。
“嗯。”萧华雍颔首,“我很开心,盖因我忽然觉着傀儡皇帝是个好主意。”
既然这是沈羲和一手铸成,她想要在明面上她作为强势一方,自己依旧是个小可怜,那就不如成全到底。
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621章 我愿成为你手中傀儡
沈羲和:……
“名声也不在意了?”沈羲和垂眼看着他。
萧华雍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他们之间“女强男弱”的名头,他想要维系一辈子。
“名声?”萧华雍低声笑了,“我何曾在意过这些摸不着看不见之物?倒是呦呦不在意便好。”
固然日后明面上由沈羲和掌权,他的名声好不了,沈羲和也未必不会落得一个牝鸡司晨的名声。
沈羲和忽而有些心口发闷:“缘何如此?”
“为了你我日后的安宁。”萧华雍捏了捏她的手,“你若当权,无人敢动西北,哪怕日后你让沈氏退下,再遣人接管西北,只要有你一日,无论何人都会对西北尽心尽力。
若我执政,他们的心思便大有不同,或许还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离间你我夫妻之情。”
他们不是寻常夫妻,帝后的背后牵扯太多东西,这些东西会令无数人为着自己的利益前仆后继,使尽浑身解数。
萧华雍能够确保的是,在这些阴谋诡计之中,他能够坚定不移信任沈羲和,却不能确保沈羲和是否如此待他,哪怕沈羲和当真如此待他,他也不想有些人因着他们夫妻二人旗鼓相当,而将沈羲和逼迫到在家族与丈夫之间不得不二选一的地步。
这些此刻尚且很是遥远,萧华雍却不得不重视起来,以他们夫妻二人的才智,自是不易上当,萧华雍却不想这些事情发生,便是不能离间他们,也消磨夫妻之情。
不若一开始就将这种可能扼杀,皇位是沈羲和从陛下手中抢来,他不过是被妻族扶持上帝位的傀儡,大权在皇后手中,人心自然也会偏向沈羲和。
明白他心中所想,沈羲和心口的闷气越发膨胀,胀得她有些不适:“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可有想过后果?”
“我清醒至极。”萧华雍双眸宛如春风拂过,温润柔和,“呦呦,我知横在你我之间最大的阻挠是将来。”
将来不可捉摸,人心容易改变,他们夫妻又矗立在权势的最中心,这一点萧华雍虽然难受,却也理解沈羲和的顾虑,与沈羲和易地而处,他也会如沈羲和这般。
“你不敢信,我想信一信。”萧华雍黑眸坚定而又深沉。
让他去做这个深信不疑的人,去相信无论如何尊荣加身,权势在手,沈羲和都不会被权势所吞噬与抹灭,成为那个因为权势而舍弃他的人。
眼眶在这一瞬间有酸涩之感一掠而过,沈羲和心神一震,她望着萧华雍有些回不过神:“你……”
“我愿成为你手中傀儡,由你拿捏。”萧华雍宽大的五指包裹住她的手,语气之中是一种郑重的信任。
一时之间,沈羲和竟不知该说什么,张了张口,千言万语到了唇边也消弭无踪。
“这都是我对你我将来的期许与安排,呦呦无需深想,待到日后我所言皆履行之后,再想如何待我也不迟。”萧华雍对于谋沈羲和的心早就驾轻就熟,看她心乱如麻,游移不定,便以退为进,“要有践诺的机会,还得你我站到最后,否则一切皆为空谈。
眼下时局,呦呦为了护我,已造成这个局面,我们便一步步走下去。”
为了隐蔽萧华雍,沈羲和几乎是火力全开和陛下对上,也让群臣百官,宗亲诸王看清楚了沈羲和的目的与态度,这个局面在尘埃落定之前,应当不会改变。
萧华雍的话让理智清醒的沈羲和都脑子一片口白,若是成婚之前,萧华雍与她说这些,她定然听听便是,权当做过耳之风。
不知从何时起,她对他的话开始信服,当年他说潘杨之好时,沈羲和尚且能一笑而过。现下他说这些话,她的直觉告知她,萧华雍句句肺腑,她对他的了解告知她,他日后当真会如此行事,可她的理智却仍旧拉扯着她,让她要保持清醒。
心如静湖的沈羲和,因为萧华雍的话而纷乱不止,她说不出信任之言,也不能如当年一般说出不信之话,这大概就是她对萧华雍情感最明显的变化。
只得顺着萧华雍的话按耐住放一边,他们的日子还长,也是许久之事,不应当现下令她费心思量。
陛下赐了安争依鸩酒,沈羲和派了珍珠随同刘三指一道去,亲自看着安争依服下,并且珍珠把了脉,安争依的尸身还给了安荆南,安荆南被贬,以无颜留在行宫为由离去。
安北都护的位置空出来,不少人开始上蹿下跳,很多人观望着东宫的反应,沈羲和压根没有放在眼里,由着他们争夺。
祐宁帝不知出于何种心思,没有即刻委任新的都护,一心扑在了登州的灾情上,中秋佳节都是草草而过。
八月二十,是太史监算出登州有雨的日子,这与沈岳山递给她的日子相差几日,沈羲和与萧华雍都在关注着登州的消息。
“今日登州若无雨,只怕会有民乱。”萧华雍轻声在沈羲和耳畔道。
登州有没有雨尚且不知,但今日行宫定然是有雨,黑沉沉的厚云覆盖在行宫的高空,沉闷的日头,令许多人心中不安,就连陛下的心情都十分压抑。
“为何会有民乱?”沈羲和不太关注朝政,更遑论是地方上。
“老六早就在登州散步今日有雨,不少百姓向官府求证,小八虽则没有亲口说,却也不曾反驳,朝廷太史监预测今日登州有雨之事也在登州散布得沸沸扬扬。”萧华雍盯着风雨欲来的黑沉日空,黑眸仿佛晕染了浓云,令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他这是做什么?难道他识得观天之人,推测出下雨之时不是今日?”否则何必做这个无用功。
萧华雍轻轻摇头:“天文之事,玄之又玄,至今也无人能够铁口直断。往年太史监也不是没有失手过,他不过是散布一些谣言,太史监推测准了于他无害,推测错了……”
陛下与景王萧长彦都要吃苦头。
百姓苦熬了半年,就绷着一根神经等着这一日,若是这一根筋断了……
“呦呦,放宫人之事,不若就搁置吧。”萧华雍担心的也是沈家识得的那位高人出了纰漏。
陛下此刻正愁没有机会对沈羲和下手。
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622章 我定能让你达成所愿
“且看今日登州是否有雨吧。”沈羲和知道萧华雍的担忧,既然太史监都可能出错,沈羲和寻找的那位,他完全不知根知底的人也未必不会出错。
沈羲和要借降雨之事大赦后宫,放走宫人,若对方预感也错误,人放了却没有雨,对沈羲和的威信会有极大的影响,陛下或许也会逮着此事做些文章。
沈羲和并不想放弃这么一个大好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洗清后宫。
错失这个时机,她又已经像陛下露出了爪牙,等登州的事情解决,陛下腾出手,势必不会轻易让她把后宫牢牢掌控在手心里。
萧华雍微微侧首,深黑的眼瞳看着她,默了半晌却没有多言。
淅沥沥的雨飘落下来,沈羲和面色柔和,忍不住走出屋子,站在屋檐下,吹着夹着潮湿气息的凉风,听着细细的雨落之声,她的心情没来由地就好了起来。
跟在她身后的萧华雍其实以往不喜欢下雨天,很长一段时间下雨天都意味着毒发,身体会随着潮湿的空气而发冷,后来经历太多也就视作平常,不喜也不厌。
难得看到烟雨朦胧间,她迎风而立,眉目舒展,喜形于色的模样,不自觉也喜欢上了下雨天,陪着她烹茶手谈,抚琴画画,静听雨声,似乎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这一场雨落下来,不知沈羲和欢喜,很多人都欢喜,尽管登州距此数百里,此处有雨,未必登州也有雨,但总归是个期盼不是?
只不过这些人注定要失望,一直到子时过,登州都未曾落雨,而登州百姓失控的消息,也在半夜紧急传到了御案之上,除了体弱的皇太子萧华雍,陛下将几位皇子与大臣都急召到处理朝政的太云殿,连夜商讨应对之策。
萧华雍虽然没有被急召,但也被惊动,披衣下榻,看着雨后的夜空,宛如被清洗过一般,格外黑亮干净:“登州未雨。”
“阿爹求助之人,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方外之人,他若不知自然不会妄言。既给了准确的时日,必然是笃定会有雨。”沈羲和其实一直没有歇下,都在等结果。
她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试图说服萧华雍。
纱幕般细密的长睫微垂,半遮的黑亮眼瞳少了些许深沉,多了一丝含笑的宠溺:“我明白了。”
“嗯?”
明白了?明白什么了?无头无脑的一句话,让沈羲和一头雾水。
“剩下的事儿便交于我,此事你无需再理会,我定能让你达成所愿。”萧华雍用手握了握沈羲和的肩,便转身沿着长廊而去。
雨水顺着屋檐溅落,飞起的水色没入他步履间微掀的袍角。
沈羲和缓缓转动了脚,却没有追上去,停伫了片刻,收回了露出裙裾的鞋,将翘头的珍珠再次藏于轻纱裙摆之中,细长的脖颈微扬,在雾蒙蒙的烟雨之外莹白泛光,她平静的目光落在细碎的雨幕上,久久不眨眼,不知再想些什么。
行宫的一场大雨下了一天一夜,隔日天明也依然淅沥沥未停,登州却依然暴晒,百姓们绷着的那一根线彻底断裂,干涩的眼底破碎了所有的光,覆上一层蜘蛛网般的血丝,个个急红了眼,由文登与清阳两个大县开始暴乱,暴乱顷刻间朝着牟平县、黄县、蓬莱县等波及而去。
快得令驻守登州的景王萧长彦措手不及,他治军严明果决,杀敌骁勇无比,可现在面对的是百姓,是一州的百姓。
萧长彦是打算严厉打压下文登县最开始也是规模最大的暴乱,却遭到了十一皇子燕王萧长庚的阻拦:“八兄,不可。”
“百姓求存,非贼寇穷凶极恶,文登为首,擒贼先擒王,拿下文登,必然能够威慑其余作乱之人!”萧长彦冷声道。
“八兄,此事必有蹊跷。”萧长庚急忙解释,“若当真是寻常百姓作乱,八兄此举必是可平定。然则此事背后必然有人操纵,前朝亦有过旱灾,最长者达两年之久,都不曾有如此暴乱,你我兄弟二人来登州也有月余,虽不说事事亲力亲为,却也尽心尽力,百姓都看在眼里,便是太史监推测之言流传出去。
昨日未曾降雨,百姓固然失望埋怨,正如八兄所言,百姓求存,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怎会作乱?此时八兄若武力镇压,只怕越发让百姓误以为,朝廷要舍弃他们,只会让他们更不由余力反抗,届时乱局将无法控制,你我如何向陛下交代?”
萧长彦握着剑的手一紧,手背上青筋跳动,他焉能不知其中有诈?然则作乱之人过于狡猾,几乎是一夜之间煽动了整个登州,像四处点火的贼寇,弄得整个登州乱成一锅粥。
若不以雷霆之势平息暴乱,亦会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各地都有兵卒,百姓只是集结闹事,他们既然是求存,我们不若放粮,让他们有生存之本,自然能够暂时平息他们的怨气,同时我们要查出是何人在背后捣鬼。”萧长庚提议。
“粮食可够?”萧长彦问。
“八兄放心,我已统计各县人口,这段时日从户部要来的粮食,都已经陆陆续续送入各县的粮仓,养活一县之人几日不成问题。”萧长庚颔首。
萧长彦一掌打在萧长庚肩膀上,欣慰道:“幸得当日听了你的提议,早早将粮食送入各县,否则……余下之事交由你,我去看一看是何人给你我使绊子!”
言罢,萧长彦挎着长剑,大步流星离去。
萧长庚站在原地,唇角微微上扬,笑容却泛着一丝苦涩。
当日他提议大张旗鼓将粮食送往登州各县,原只是为了安抚各地百姓的心,何尝想过又成了太子皇兄的棋子。
他这位太子皇兄总是能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一切,永远置身事外,闷声发财,做尽坏事,偏无人知晓他何时伸出了罪恶之手。
“你在登州引起了民乱?”消息很快,沈羲和就知晓。
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623章 太子殿下很好说话
陛下差点将御案给拍碎,他御极二十载,哪怕是当年为宦臣傀儡,后为世家压制,都不曾爆发过民乱,今时今日,他大权在握,反倒是留下这等奇耻大辱!
民乱,意味着君王的无能与无为!
“查,给朕一查到底!”祐宁帝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萧华雍只要回想一番,唇角便忍不住露出一丝愉悦的快意,有点明白老六为何乐于给陛下添堵。
听到沈羲和的问话,萧华雍才回过神,看着她紧迫的目光,他低声道:“呦呦放心,虽是民乱,却不会伤及百姓,有小十一在登州,我已经叮嘱过他,官府不会武力镇压,事情闹不大,煽动百姓的人也是我安排,他们混在其中会见机行事。
不仅不会令百姓受害,还能让百姓提前拿到粮食。”
这些粮食,朝廷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发放,否则后续不继,反而会酿成大祸。
如果沈羲和认知的那场雨真的下下来,这些粮食怎么运来就会怎么运回户部,国库的充盈是首要,这些百姓只要能够勒紧裤腰带活下去,朝廷就不会管。
经此大难,这些百姓要活下去不知道多少人须得卖儿卖女,这么闹一闹,倒也能让他们喘口气。
听了萧华雍的话,沈羲和的面色才缓和下来,她不是个良善之辈,可她不喜欢欺负弱小,罔顾无辜,践踏百姓。
她知道萧华雍定然在谋划什么,可若是为达目的,殃及无辜百姓,会让她不喜。
“你的目的?”沈羲和想了想,没有想到萧华雍插手登州之事的理由。
“我早前不是与你说过,老六将太史监推测的下雨日散步到登州么?”萧华雍一手挽袖,一手动作优雅端起茶碗,“民乱,虽是看着雷声大雨点小,可传出去不好听,陛下最不能容忍就是政绩上的污点,这可是一个大污点,陛下若是抓到了背后谋划之人,绝不会轻饶。”
沈羲和瞬间明白萧华雍的意思,他是把萧长卿所为放大,然后把掀起民乱之事嫁祸给萧长卿。萧长卿本就是泄露太史监推测降雨日的人,既然被萧华雍知道,那肯定有迹可循。
再加上登州有萧长庚这个内应,萧华雍让萧长庚做些手脚,里外一合计,要让萧长卿百口莫辩,并不是难事儿。
只是沈羲和不明白:“我们与信王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突然对他下手?”
“我可没有要对他动手,你还不了解你夫君?你夫君素来是个安分守己之人,哪会无事挑事呢?”萧华雍清亮的双眼透着无辜的笑看着沈羲和,颇有点人畜无害的模样。
沈羲和忍不住唇角抽了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面前这个男人恐怕是全天下最会使坏的男人,竟然好意思说自己安分守己?
他是不会无事挑事,他只是小事挑大事而已。
“你……”
“太子殿下,信王殿下与烈王殿下求见。”沈羲和尚未张口,门外响起珍珠的通传。
萧华雍浅饮一口平仲叶茶,闭眼轻哼着享受了片刻,才放下茶杯,站起身执了沈羲和的手,拉着他去了待客的明间。
萧长卿一袭月白长袍,负手而立,面色平静。
萧长赢一身烈火红衣,眉峰微皱,神情复杂。
“给太子,太子妃请安。”见到萧华雍与沈羲和,萧长卿带头按礼行礼。
萧长赢跟在身后紧绷着脸有些敷衍地跟上兄长行礼。
萧华雍伸手虚扶了一把:“五兄、九弟不必多礼。”
沈羲和也在他身后回了个礼,兄弟二人在萧华雍的招待落座。
待到下人斟了茶之后,萧长卿也就开门见山道:“太子殿下,不知有何指教?”
“五兄来得比我预料得快。”萧华雍先赞了一句。
“若不快些,我怕我就被定了罪。”萧长卿深凝着萧华雍,话里有话。
萧华雍陷害他,又让他知道是被萧华雍所陷害,而此刻无论是登州的萧长彦还是陛下都还没有查到是何人掀起了民乱,或者可能是没有掌握证据,而已经觉着是他所为。
这摆明了就是让他登门。
“五兄若光明磊落,何惧莫须有之罪?”萧华雍淡声道。
萧长卿承认这事儿他是掺合了一脚,却没有想要闹到萧华雍推波助澜这个地步,倒不是不想给陛下添堵,也不是畏惧被查出来,而是他在地方上的势力不及萧华雍,他掌控不了局势,若是闹得不能收场,遭殃的就是无辜百姓。
他的青青不是个会锄奸扶弱之人,却不喜恃强凌弱,更不喜牵连无辜。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直言便是。”萧长卿已经深知萧华雍的真面目,他不欲与萧华雍言语上试探锋芒。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如此痛快,萧华雍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登州干旱是源头,若五兄心系百姓,特意去求了高人指点,知晓哪日有雨,告知陛下,如此心系登州灾情的五兄,又怎能是霍乱的主谋呢?”
沈羲和听了萧华雍的话,豁然看向他,她终于明白了萧华雍的一番苦心安排。
太史监能够算错,他担忧旁人也会算错,无论沈羲和如何信任,这种错误一定会有可能存在,他舍不得她任何一步走得惊险。
她刚刚与陛下作对,若是她亲自去对陛下说哪日登州会降雨,又是以大赦后宫为幌子,陛下一定要质问她,碍于大旱紧迫,哪怕是陛下知晓她的私心,不敢不重视,也定要她立下军令状才会动容。
一旦真的立下军令状,若是没有降雨,沈羲和无法收场,还会被言官攻讦,陛下可以趁机收了她掌宫权的谕令,或许还能牵扯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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