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东宫女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张佳音
容歆未曾回头,心中却明白,容盛早已成长,他有了自己的小家,往后他们姐弟必然会离得更远。
明明从来就不甚亲近,今日之后恐怕会直接情断也说不定,容歆早就有所预料,然而还是怅然……
容盛不知姐姐心中所思所想,引着她在厅中落座,良久,许是见她一言不发,主动迎合地笑道:“姐姐……”
不过他刚起了个头,容歆便忽视容盛眼中的忐忑,打断道:“你若是有事,自去忙便是,不必在此陪我。”
容盛立即道:“无事,我无甚事情做,难得见到姐姐,能陪你坐一坐也好。”
他说完便果真不再说话,只在侍女端了茶点过来时,亲自为容歆奉上,态度十分恭敬。
容歆食指缓缓绕着茶碗边缘转了一圈又一圈儿,并未碰赫舍里家的茶,在气氛越加紧绷时,忽然道;“我做姐姐的,总归是没有害你之心。”
容盛满眼茫然,不明白她话中之意,却还是应道:“弟弟当然相信姐姐。”
两人又重新沉默下来,直到半个时辰后,索额图出现,打破了尴尬。
他晾了容歆这么长时间,却毫无诚意道:“本官受圣命辅佐太子,政务繁忙,容女官见谅。”
容歆勾起嘴角,回道:“容歆自是不敢怪罪索相。”
她这语气,毫无登门之人的谦逊,索额图冷笑道:“不知容女官前来,所为何事?虽说你是女官,到底是后宫之人,私下见朝中大臣,若是教人知道了,恐怕于你我名声有碍。”
容歆瞧着索额图鬓边的白发,平淡道:“索相有此担忧,绝对是低估了容歆。”言外之意便是极嫌弃索额图。
容盛和容歆带来的小太监闻听两人针锋相对,视线紧张地悄悄在两人中间来回。
而容歆此番也不是为了在这等小事之上逞口舌之快,便道:“我今日确实有些事,不得不当着索大人的面分说清楚。”
索额图目中无人地抬抬手,示意容歆想说便说。
容歆缓缓起身,踱着步子走到容盛面前,在众人皆未反应过来时,一巴掌甩在容盛脸上。
她这一巴掌极响,声音落下,容盛的嘴角瞬间便流出丝丝血迹。
不止容盛满眼震惊,连索额图喝茶的手也是一顿,随即眼中便有怒意闪现,“容女官到赫舍里家打人,好大的气势!你如此狂妄自大,可是忘记你从前是什么出身了吗?”
“正是因为未忘,所以我现下才如此教训自己的亲弟弟,索相大人宽宏大量,定不会介意我借了您的地方吧?”
容歆对索额图满脸的阴沉视而不见,重新转向容盛,冷声道:“跪下。”
容盛放下捂着脸的手,毫无怨言地跪在容歆面前,认错道:“容盛惹怒姐姐,请姐姐责罚。”
“容盛,当初我是如何叮嘱你的?你又是如何向我保证的?”
容盛抬起头,见容歆神情严肃,仔细地回想过后,认真道:“容盛曾保证,踏踏实实办差,绝不给太子殿下和姐姐惹麻烦。”
容歆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答案,又问道:“你做到了吗?”
“我……”容盛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因为心虚收住,无法直视容歆锐利的眼睛,慢慢垂下头。
他没有试图狡辩,容歆多少有些欣慰,然面上依旧冷肃道:“你有今日,不说完全仰赖于我,但若没有我,你恐怕什么也不是。我从未要求你分毫,而你又是如何回报于我的?”
容盛越发愧疚地埋下头,“容盛受姐姐庇护多年,一直未曾回报,心中甚是愧疚。”
“你有愧疚之心,便不是无可救药,最怕的便是既无自知之明又无廉耻之心……”容歆缓缓转身,面向索额图,“索相大人以为呢?”
容歆一句问话后,继续步步紧逼,“另有一个疑问想请索相大人解惑,这当差做事,是以权谋私更教上头忌讳,还是越俎代庖更惹人厌烦呢?”
索额图听她所言,抑制不住地怒意翻涌,然而与容歆四目相对片刻之后,忽而嗤笑一声,无情道:“既然赫舍里家的奴才惹了容女官不高兴,自是该重罚,直接打杀还是全家发卖,全由容女官一句话而已。”
一旁地小太监立即睁大双眼,反而容盛相对镇定,哪怕听到“打杀”、“发卖”仍然全程低着头,一声不吭。
容歆也没教索额图吓住,冷静到显得有些冷酷,“眼界太小,只争私利,早晚祸及子孙后代,成为家族罪人,确实该重罚,还是索相大人明事理。”
索额图对她叹为观止,“容女官可真是教人另眼相看……”
容歆弯起一侧嘴角,“您过誉。”
索额图显然是不相信容歆真的会不顾容盛死活,当即便命令道:“来人,将他拉下去,全家一并卖到漠北去。”
他吩咐完,又对容歆假惺惺道:“当然,容女官如今是宫中人,自是与这等罪奴非一丘之貉,只是可惜容盛的两个儿子,白耗费精力培养他们读书明理了……”
容盛的两个儿子已非奴籍,容盛从前的信中对他们期望甚高,花费了大量的银钱精力,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容家能够改换门庭。
两个强壮地小厮走进来,一左一右拎起容盛的肩膀便往门外走,容盛这才有些紧张地看向容歆,只是仍然未说出什么话来影响她。
容歆并未回头看他,紧紧盯着索额图,“他既犯错,我理当大义灭亲,而太子是我一手带大,面临抉择之时,定会不徇私情,秉公灭私,索大人又能承担后果吗?”
“毕竟太子殿下任用只看能力和忠诚,不看亲缘。”
“容歆!”
容歆一字一句回敬道:“请叫我容女官,否则若是传出去,于我名声有碍。”
索额图目露寒光,“你到底意欲何为?若非看在太子的面上,岂容你嚣张?”
“此话正是我想对索大人说得,若非看在太子的面上,又岂容你嚣张至此?!”容歆厉声喝问,“太子命人严管城防,可未曾有大逆不道之心,索大人做下之事,与谋逆无异,置太子殿下于何处?”
“本官乃朝廷命官,你一介后宫女官可污蔑的?”索额图一掌击在书案上,茶碗茶盖起落发出清脆的声响,“本官一心为太子殿下,未曾有半分私心,朝中之事,容女官一介女流,不明白还是莫要随意插手为好,若是误了太子殿下的大事,你又如何承担的起后果?”
[清穿]东宫女官 第117节
索额图会没有私心?简直是笑话。
容歆嘲讽一笑。
而索额图见她如此,语带威胁道:“容歆,太子乃是大清储君,若你想以情分裹挟太子,天下拥护太子之人绝不能容你。”
“究竟是谁不能容我?索大人排除异己也不是一日两日,何必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容歆眼见他手背上青筋鼓起,从容地立在原地,语气稍软了几分,“究竟是不是污蔑,你我心知肚明,我今日来也并非是为了指责索相大人,而是真心劝谏。”
索额图到底是朝中忠臣,又最是跋扈,容歆原本不过是想要借话提醒他一番而已,及至后来激怒对方,也是见他那般态度,显见是根本不会听取,不得不出的下策。
私制龙袍皇冠实在是太过严重,康熙倘若真的去了,太子登基,不管会不会对索额图秋后算账,他此时的行为有可能算是先见之明。
然而容歆不相信康熙会这般轻易的出事,且太子也不是那等大不孝之人,索额图的行为非但不会得到太子的认可,反而会给太子惹下大祸。
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子受此冤屈。
容歆暗自吸了一口气,平心静气地劝道:“既然我能知道,便说明你行事并非密不透风,定会有人借机打压,平白无故主动送上把柄去,皇上不止会怀疑太子,恐怕你我皆无善终。”
索额图手臂松了几许,容歆知道他只是过于傲慢自大,并不是真蠢,便又乘势大力劝道:“这么多年,我若是毫无底牌,也不会走到现在,索相大人这一步棋确实太过激进。”
“太子与上位只有一步之遥……”
“前提是皇上确实危在旦夕!”容歆故意夸大她的急切,道,“你我便是有嫌隙,实际却有共同的利益,我会拿这样的大事骗你不成?”
索额图阴沉地看着容歆,“假若你骗本官……”
“呵!”容歆冷笑一声,道:“索大人,我可是救你一命,今日之后你若想与我握手言和,这样的诚意,恕我不能接受。”
索额图面无表情地问:“容女官想要什么?”
“容家人。”容歆果断道,“虽说教我二选一,必定是以太子为重,但到底是我的血脉亲人,我不希望再有人以此来威胁我。”
“本官考虑一二……”
容歆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颔首示意转身背对索额图,眼神笃定。
太子的要求便是稳住,至于日后如何处置索额图,待太子回来便可知。
第130章
乌兰布通, 行宫。
太子胤礽和三阿哥胤祉赶在日头落下前到达行宫正门,一下马,甚至来不及梳洗, 径直疾步往皇阿玛的寝殿而去。
两人疾行到寝殿前正好见到请脉完的御医, 趁着太监进去通报, 当即便拦住人,详问康熙的病情。
御医恭敬道:“皇上近几日一直低烧不断, 昨日晚间高热反复,寅时方才稍退。”
太子闻言,不减紧张地追问:“可还有性命之忧?”
“先前皇上高烧确有几分危急, 不过热降之后如若控制得当,便无大碍。”御医简单回禀了皇上的病情, 恳切建议道,“只是皇上留在行宫属实不利于休养, 还请太子殿下和三殿尽力劝一劝皇上回京休养。”
太子听他说皇阿玛的病情已不危急性命,紧绷的心霎时一松,之前因为赶路而忽略的疲惫重新浮起, 大腿根和脚底的疼痛也一下子涌上来。
三阿哥甚至还不如太子面上镇定,听到御医的话,直接晃了一晃,然后才重新站稳。
不过两人未见到皇阿玛, 到底不能完全放心, 也无心关注身上的不适,见通报的人出来,当即绕过御医踏进寝殿。
太子如今已得知皇阿玛的身体状况, 再不似赶路时那般急躁不安, 甚至为御医的话, ,还隐隐有几分轻松之色。
而康熙正是敏感的时候,太子和三阿哥一进来,他便紧盯着太子,见他如此形容,心立即刺痛了一下。
太子并未察觉,只仔细打量着皇阿玛的神态,确认皇阿玛果真如御医所说,这才带着三阿哥一同恭敬地行礼,“儿臣请皇阿玛圣安,皇阿玛万福。”
康熙淡淡地应了一声,还处于“太子不甚关心他”的伤心之中。
“儿臣离宫时只来得及对京中布防稍作安排,深恐不能及时面见皇阿玛,日夜兼程,不敢有一丝耽搁……如今得知皇阿玛圣体有所好转,心中一颗大石总算落地……”
太子说着,声音中竟是带出了一丝哭腔。
康熙一怔,有几分怀疑地看向太子,就连三阿哥看向太子的眼神也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而太子似是感知到他的失态,立即调整情绪,口齿伶俐地快速禀报京中诸事以安皇阿玛之心。
寝室内只有他一人的声音,康熙和三阿哥皆眼带探究地盯着他。
然而太子禀报完,又平静道:“皇阿玛,战场上有两位皇叔为主帅,又有我大清骁勇善战的将士们,定能旗开得胜,请皇阿玛回朝养病,安心于后方指挥,儿臣请愿代皇阿玛亲征。”
三阿哥立即响应道:“儿臣亦请战,绝不退缩。”
两人,一个是大清的太子,一个是大清的三皇子,请战的话字字铿锵有力,奋勇杀敌之心不逊于前线的将士们。
康熙不再去想方才太子的失态究竟是否是他听错了,也不说答应与否,只欣慰道:“此事暂不必提,太子先去梳洗,稍后可向众位大臣了解战情。”
太子反复确认过,眼见皇阿玛虽有消瘦,但气色尚可,这才应道:“是,皇阿玛,儿臣告退。”
而皇阿玛并未对三阿哥有所表示,太子便未带走三阿哥。
三阿哥老实地站在原地,等太子一走,忽然一个跨步凑到床榻边,小声问:“皇阿玛,您方才听见了吗?儿臣好似幻听了……”
康熙教他身上的汗臭冲的一阵头晕,根本顾不上回答他的话,只不掩嫌弃道:“你离朕远些!”
三阿哥呆住,一动不动,难以置信道:“皇、皇阿玛?!”
只这么一瞬的功夫,康熙感觉他的病情又加重了,屏住呼吸依旧止不住胸口的呕吐之感,挥着手赶人,“你也回去梳洗,朕不用你侍疾。”
三阿哥心碎不已,“儿臣千里迢迢赶过来,究竟做错了何事,竟惹得皇阿玛这般厌烦?”
康熙是真没耐心向他解释,克制住捂鼻的欲·望,不耐烦道:“你做了何事,还需得朕亲口告知于你吗?”
三阿哥一听,顿时心虚地眼睛左右转动,片刻后,一咬牙,道:“儿臣知错,儿臣不该作文章嘲讽酸儒‘手无缚鸡之力,口若悬河之势,壮哉’。”
康熙抿紧唇注视着他,默不作声。
“不是这事儿?”三阿哥抬手摸了把脑门儿上的汗,丧着脸又道,“儿臣知错,儿臣身为兄长,不该与小六争锋。”
“你还与弟弟争执?!”康熙一说话,屏住的呼吸便松开,熏得脸一黑,呵斥道,“朕是如何教导你们兄友弟恭的?”
三阿哥颇有几分不服气道:“皇阿玛怎地不问一问,为何我们兄弟几个净是与小六争执?他那个臭脾气,实在是人厌狗嫌。”
康熙瞪眼,“你还有理了?”
三阿哥一缩脖子,识时务者为俊杰,麻利地认错道,“儿臣知错,请皇阿玛责罚。”
康熙实在不相信他身上就这一件意外之喜,便忍着头痛,厉声喝问:“只这一件事吗?你今日若是自己坦诚,朕姑且能够酌情轻罚你!”
三阿哥犹豫了一会儿,悄悄抬眼,见皇阿玛黑着脸极吓人,便垂头丧气道:“儿臣知错,儿臣不该借口探老师的病,拐着四弟出去玩儿……”
“咣!”
床榻边的茶壶被扫落在地,三阿哥吓了一跳,讷讷不敢言。
康熙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三阿哥怒道:“混账!太子便是这般看顾你们的吗?胤禛也随你胡闹?!”
三阿哥连忙磕头解释道:“回禀皇阿玛,并不关太子哥哥和胤禛的事,皆是儿臣任性,回宫后又刻意欺瞒太子哥哥,请皇阿玛莫要迁怒旁人。”
康熙头更晕了,抬手捂住口鼻,一句话也说不出。
三阿哥以为他气病了皇阿玛,慌张地抓住皇阿玛的手,焦急地问:“皇阿玛,您没事吧?儿臣这便去叫太医。”
此时梁九功端着药碗走进来,一见皇上和三阿哥如此,赶忙匆匆走过来,一靠近便闻到一股子酸臭味儿。
他一下子便锁在三阿哥身上,毕竟他们顶着酷暑的日头赶路,晒黑不说,身上的衣服似乎也久未换洗。
“三殿下。”梁九功放下药碗,一边扶起他一边道,“皇上胃气不畅,闻不得异味。”
而两人这一番动作,三阿哥的衣摆扇动,另有一股无法言说的味道冲鼻而入,康熙只觉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脑中最后清明,唯“弑君”二字矣。
太子梳洗完还未来得及面见伴驾的大臣们,便听闻皇阿玛昏阙,一慌,即刻赶至皇阿玛寝室。
三阿哥萎靡不振地站在寝室一丈外,见太子过来,委屈地叫了一声:“太子哥哥……”
“方才还好好地,为何这一会儿便出了事?”
三阿哥不敢吭声。
这时,梁九功走出来,对太子恭敬道:“太子殿下,皇上请您进去。”
“皇阿玛可好?”
梁九功答道:“御医刚为皇上诊脉,并无大碍。”
三阿哥眼巴巴地盯着他,“皇阿玛可有提及我?”
梁九功一默,随即笑道:“还是请三殿下先随宫女去梳洗吧。”
太子进寝室之前,不解地看了一眼三阿哥,而随后,太子便知道了三阿哥为何那般。
“你可知胤祉带着胤禛在宫外闲逛?”
“回皇阿玛,儿臣知晓。”太子也不等皇阿玛问,径直答道,“为弟弟们授课的老师卧病在床,三弟向儿臣请示出宫探望,儿臣应允之后,又另派侍卫暗地里保护他们二人,侍卫回宫便向儿臣禀报了。”
康熙眼中的怒火稍减,却仍面无表情道:“你身为兄长,怎可如此纵容弟弟?”
太子也不辩解,“儿臣知错,请皇阿玛息怒。”
康熙看着他引以为傲的太子良久,忽而对梁九功道:“你出去。”
“是。”梁九功退出寝室,守在门外。
室内只剩下父子二人,康熙问道:“为何失态?”
太子敛眸,诚实地答道:“自儿臣得知皇阿玛病情,无一刻不在担忧,担忧皇阿玛身体,担忧前线战事,担忧儿臣无法使江山稳固……”
太子的肩膀微颤,“儿臣愧对于皇阿玛教诲,但见到皇阿玛时,儿臣确在心中庆幸,以至于一时无法自控。”
太子纵是天赋卓绝,正式入朝也才不过三年,而他能力的出众,教人险些忘了他的年龄。
他少年时未尝分毫艰难,如今骤然面临压力,即便努力抗起责任,心中又如何能没有慌乱。
康熙叹了一声,道:“前日,有人向朕密奏,说索额图为你制龙袍皇冠……”
太子双膝落地,誓日指天道:“儿臣绝无此心,请皇阿玛明鉴。”
康熙自打见到太子和三阿哥,折腾一番,身上反倒轻松了些许,看着太子道:“索额图为人如何,朕多年来十分清楚,朝中许多大臣亦是如此,任用他们皆因朕自信能够掌控他们,可太子能吗?”
“索额图难道没蛊惑你缔就大业?”
太子缓缓闭上眼,默认。
皇阿玛病重之事一送到宫中,索额图等人便有教他趁机上位之意,然而太子未曾应允。
[清穿]东宫女官 第118节
在太子看来,皇阿玛如若真的崩于军中,任何不顾大局与他相争之人皆可为敌,他绝不会手软。
但他不能在皇阿玛生死未卜之时起大不孝之心,否则他日后便是真的登得大位,恐怕也日日不能安寝。
是以太子严词拒绝了众人。
而现下太子听皇阿玛说索额图命人为他私制龙袍皇冠,脑中瞬间便闪过“黄袍加身”,索额图等人是在逼他,逼他不得不忤逆。
可他空有名声,并无实权在握,便是果真继位,还不是要受诸多人掣肘,如同傀儡一般……
康熙虽未听到太子的答复,但也知道太子定然没有应允,便道:“胤礽,明日你便和胤祉回京,索额图如何处置,皆由你。”
太子倏地抬起头,“皇阿玛,您不回宫养病吗?御医说……”
康熙抬手打断太子的话,闭上眼道:“朕若此时回宫,索额图等人何等下场,恐怕不如你所愿。”
“皇阿玛……”太子膝盖向前挪了一步,情真意切道,“理应以皇阿玛圣体为先,还请皇阿玛一同回朝。”
“索额图是赫舍里家唯一能撑起门户的人,你确定要朕来治他的罪?”
康熙元后的赫舍里家,亦是太子母族的赫舍里家。
太子确实无法眼睁睁看着赫舍里家衰败,无力地垂下头,俯身叩拜,“儿臣……遵命,请皇阿玛保重圣体。”
第131章
太子胤礽到达行宫的第二日便折返回京, 并未能迎回皇阿玛。
他走前原本还想劝皇阿玛留下三阿哥胤祉,但皇阿玛严词拒绝,太子只得作罢。
而两人这一番话直接当着三阿哥进行, 三阿哥眼巴巴地瞧着皇阿玛, 见他这般果断拒绝,十分萎靡,一直到两人返回京中也未好转。
太子亦有心事, 赶路之余只思考着自己的事, 没心情去开解三阿哥, 一路上两人连交流也没几句。
及至入城,太子方才对三阿哥道:“胤祉,你先回宫。”
三阿哥疑惑地问:“太子哥哥不与我一同回去吗?”
太子轻轻拽了一下缰绳,调转马头,随口回道:“我有些正事要处理。”
三阿哥没去打听是什么正事, 乖巧地应下。
太子见他如此, 叮嘱道:“直接回宫,莫要再胡闹。前次你和胤禛乱跑,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不可再有第二次。”
“太子哥哥知道?!”随即,三阿哥想到什么似的, 瞪大双眼,自责道,“难道皇阿玛竟是因我责备了太子哥哥不成?我……我……”
太子打马欲走,瞧见他睁得溜圆的眼睛中满是内疚, 勒住缰绳, 宽慰道, “莫要多想, 与你无关。”
“太子哥哥莫不是在骗胤祉吧?”三阿哥眨了眨眼,眼圈泛起红来,“皇阿玛不随咱们一同回京休养,是不是迁怒于太子哥哥了?”
太子听着他一句一句的“太子哥哥”倍感头疼,无奈地解释道:“确实与你无关。”
“真的?太……”
太子抬起手,止住他的话,“以后叫我二哥。”
三阿哥懵懂地点头,“是,太子二哥。”
太子嘱咐侍卫送三阿哥回去,然后便不再与他多说,径直往赫舍里家去。
太子和三阿哥回京,一早便派人快马加鞭向宫中通报,想必朝中大臣们也尽皆得到了消息,更何况索额图等人时刻关注着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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