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我亦有一计。”
“哈哈,不如你我二人分别写下,看看是否所见略同……”
两个笑着,各沾了酒水在地上写了字。
然而再互相一看,侯方域写的是个“间”字,方以智写的却是个“民”字。
“朝宗先说吧。”
侯方域默然了一下,道:“齐王既然就在徐州,我有一计可使他与王笑离心……我这是小道,方兄的计划呢?”
他似不经意地,把地上那个“间”字轻轻抹了去。
方以智道:“我们劝不动他,也许可让民众劝他。郑党既已倒台,我们可把迎虢国公入南京辅政的消息传开……上次观刑你也看到了,徐州百姓已得了新政的好处,必然愿意看到他再进一步,而且一旦事成,朝廷便有余力治理黄河、还能重开运河。只要我们好好给百姓说明,到时万人请命,他也许能同意。”
侯方域点头道:“不错,黄河向来是徐州大患,运河则是徐州之生计。若能把此事传开,徐州上下,一定群起响应。方兄既有妙计,何苦还在此枯坐?我们这就去找余家商议……”
“我只是想到陈兄告诉我那句国公的评语,有些想不明白。”
“别想了,奸党已倒台,我们已证明他对我们的看法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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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苏明轩叹道:“我与柴指挥使这一走,你独自在徐州怎么……”
“表兄,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去吧。”
“还有两件事。”苏明轩道:“第一,殿下是否随我等离开?”
“不必了,山东一切政务,由淳宁独断便是。”
“好吧。”苏明轩又道:“如果黄河改道,再让陈京辅治理徐州段黄河已无益处,是否让他随我去山东?万一黄河溃决,那边才是要治理的……”
王笑沉吟片刻,道:“让陈京辅继续在徐州治河吧,不是为了有益。做给别人看看便是。”
“是。”苏明轩一拱手,转身走了几步,又转头丢下一句:“笑哥儿,再大的事,也要保重自己……”
王笑并未去送他们,低下头看着地图,过了好一会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复社那几人有什么动静?”
抬头一看,厅中并无旁人。
他站起身到门口招了一个侍卫,不一会儿,裴民匆匆赶过来。
“国公,复社那三人今日联络了几个大户,之后这些大户又派人散到徐州各处,串掇百姓,说要请国公入南京辅政……这个……柴指挥使走了,并未交代卑职处置此事……”
王笑不置可否。
“你不用管。再给我侯方域的资料,不要他的诗作,把侯家三辈的资料给我。”
“是……”
王笑看得很慢,只翻了两页,就已过了一柱香。
他低下头,在地图上标注了起来。
这是一张徐州到开封的地图,沿途要经过的各个城池已经被列出来了,夏邑、砀山、虞城、商丘、宁陵、杞县、开封……
笔尖在商丘、虞城各打了一勾,王笑眉毛又皱了起来。
裴民心中惴惴,又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只好小心翼翼问道:“国公,是否要找人来帮忙分析?”
“不必了,这件事不要假手于人。”王笑说着,露出沉思之态,忽然想到什么。
“姓冒的那个……叫什么……”
“冒襄。”
“去把冒家的资料也拿过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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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柴禾回济南了,为何没把殿下带回去?”王珰问了一句,叹道:“锦衣卫走了这么多人,我抄家的人手又少了,压力更大了。”
周衍道:“许是出了什么事吧,听说南边郑元化已致仕了,这老奸贼扶持周昱篡位,甚是可恶。”
“你还担心笑哥儿去南京呢?别想这些了。”
周衍叹息了一声,道:“怎么能不担心啊,竟真如那几个书生所言,他们斗倒了郑党……这两日他们又在上窜下跳的怂恿百姓,姐夫也不管管。”
王珰忽然也长叹了一声,像是有些心事。
“怎么了?”
“殿下知道吧,我抄查这个平兴伯府……那后面,养了许多貌美姬妾婢女,有上千人之多。我放出消息,让她们的父母家人来接。眼下过了这么多天,剩下的许多都是无家可归的,应该要送去济南与军中将官婚配。”
周衍点点头,道:“那又如何?”
“我……我就是心中感慨,倒也没有别的什么……”
周衍“哦”了一声。
王珰自己想了想,又说道:“嫁给将官为妻,又不是作妾,也算是好事吧?有些不愿嫁的,到时就放出去自谋生路。但就是……有一个小女子,既不想嫁,又怕放出去没有活路……”
“犯官家眷还这么挑挑捡捡?”
“她就是被抢来的,家口都被杀了,到这府里后都没见过关明,不能叫犯官家眷,就是个苦主……”
周衍瞥了王珰一眼,带着些打趣道:“然后呢?”
王珰脸色蓦然一红,耳朵都热起来,四下一看,压低声音道:“她……她贴我,我当时吓坏了……”
“你动她了?”
“没有,想到笑哥儿那样凶我,我哪敢动她?当时就跑出来了,不然我这个抄家的主官动了这院里的人,下面的人还怎么管……”
“既如此还有什么好想的?”
“殿下你不懂。”王珰埋怨一声。
“我有什么不懂的,我又不是没大婚过,在宫里又不是被人贴过。”
王珰低下头又叹息一声,更显得烦恼。
“你不懂,她那樱桃小嘴,软软的身子,娇滴滴的声音……说话像是这边的糯米一样软软甜甜的……想到她要是到外面举目无亲的……我总是担心……”
“你那是担心吗?你那是挠心。”
骂完,周衍鄙夷地扫了王珰一眼,摆出亲王派头,淡淡道:“若真喜欢,纳了作妾就是,有我给你撑着,怕什么。”
“那也不成。”王珰连连摇头,“我家碧儿本就是丫环出身,母亲向来不喜欢她,我要是再纳个妾回去,没准怎么欺负她。到时候再来个庶出的儿子,家里闹死了,我哪还有清净日子过……”
“你倒是儿子都想到了。”
“碧儿向来待我好,万事顺着我,我自然要为她多想一些。”王珰道:“唉,像我这样俊俏高官,一出门便是烦恼,我还是掌权太多了……你说这南边,怎么就这么让人学坏呢?”
“出息,瞧你有没有点气魄。”
“要什么气魄,我是什么货色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人不就是要自足有自知之明,我就没娶两房媳妇的本事,那还能硬扛不成……”
周衍听着王珰说这些,忽然有些茫然起来。
姐夫说做人要有底气、珰哥儿说人贵自知,他们道理不同却都各自过得通透。
自己呢?
从小到大那么多人教自己要怎么做,但为何越听越不知该何去何从?有人盼着自己做九五之尊的皇帝、有人盼着自己安守现状做个王爷……这些,是自己真心想做的吗?
但不想做这些,又想去做什么呢?
周衍皱眉想了良久,最后却只是轻轻吐出三个字。
“我是谁?”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了头发~”
王珰放开戏腔,笑嘻嘻地唱了一句。
周衍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问道:“你这唱的又是什么曲?”
“你听我再唱两句便知……见人家夫妻们,一对对着锦穿罗,啊呀天吓!不由人心热如火~~”
“现在知道嚣张了?也不知是谁被人家一贴就逃得屁滚尿流。”
“别说这个,等回了济南,我带殿下听曲儿。”
“蠢材,回了济南哪还能听曲……”
两人说着这些,却听得外面一阵喧哗,让人打听了回来一问,才知是徐州百姓已聚集在府衙前要劝国公去南京主政……
~~
“为啥要劝国公爷去南京嘛?在我们徐州不也好滴很?”
“老丈你听我说……以前那是有奸臣排挤国公,现在不同了,斗倒了奸臣,国公去南京那是去当贤王,到时这天下就像这徐州一样治理,和山东不用再打仗了,运河也通了、黄河也治了、三饷也不用再交了、徭役也要减……”
“真的?!当贤王?那是大好事呀?”
“能不是好事吗?现在国公就是抹不开面儿,老丈要是愿意和我们一起劝国公,到那边领两个馒头,还有茶水钱,大家伙一起吆喝,让这天下拨云见日,换一片朗朗青天……”
“好!是好事,莫说有这白面馒头和茶水钱,便是莫得我也要去。”
“请老丈再多喊些人,越多越好,人人都有茶水钱领……”
两名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坐在旁边的茶馆饮茶。
看着街上发生的这一幕幕,其中一人说道:“你们就不怕王笑怪罪?”
“还没看明白吗?两天了,王笑若有阻止之意,我们怎么敢继续闹?”
“送走这瘟神也好,合该让别处那些家伙尝尝山东严苛之法。”
“这都是次要的,方密之说得不错啊,郑首辅一去,谁还能拦得住王笑?就算他今冬不用兵,明年、后天也要对江南用兵。到时战乱一起,还不得加徐州的饷?不如趁早送走,把运河开了,早点做生意。”
“早点太平了也好,熬过这几年,不信那些官吏还是油盐不进。”
“就是这王笑,婆婆妈妈的,天大的好事还要人劝。”
“劝就劝吧,鼓动些蠢民能花多少银子?权当是买个热闹。”
“呵,瞧他们这喜庆劲,愚昧……”
……
方以智站在府衙门口,身板挺得笔直。
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悲哀,周围这么多人,也不知有多少是为了那馒头和茶水钱才来的。
那些士绅虽和自己做着一样的事,但心中理念却完全不同。
所幸人群中依旧有许许多多是受过徐州新政恩惠的百姓,衷心希望国公入主中枢。
有这份仁政在,至少,吾道不孤……
眼看人越聚越多,方以智与陈贞慧、侯方域对视一眼,放开嗓子大喊起来。
“奸党已倒,普天同庆!值此百废待兴之际,请国公入京接受封赏,辅佐陛下,匡中兴之业,解百姓倒悬之苦。此陛下之愿,亦是生黎之愿……”
“大家伙跟着我喊!请国公辅佐陛下,解我疾苦!”
“请国公辅佐陛下,解我疾苦……”
一开始,喊声还不齐整,越来越多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围着徐州府衙渐渐成了地动山摇之势。
方以智挥着手臂站在人群中,听着耳畔的呐喊一点点染上哭腔,心中热血涌发上涌。
他感受到何谓民心,民心又有多大力量……
~~
与此同时,淮安,东平伯府。
“消息属实吗?”童元纬眼中阴沉不定。
“属实,那尤先生说了,截杀王笑,沈首辅可为伯爷谋侯爵。但若等王笑到了南京,不得已,只能削四镇之兵,到时伯爷何去何去?”
“狗官!老子不想和那王笑打仗,非逼着老子去打……”
“那个尤先生也说了,伯爷这次不算打仗,事情皆已谋划好,伯爷只需在王笑去南京的路上把他杀掉就好。他还说……伯爷最擅长半路杀人。”
童元纬大怒。
因童元纬有个堂兄以前和他不和,童元纬得势后曾派人把对方找来,那堂兄吓得连忙找童母求情,童元纬表面和好,等人家回家的半路还是把人杀了。
这狗屁姓尤的,一个幕僚,竟敢讥讽自己?
“你直接回复沈保,王笑只要去南京,老子自会杀了。”
“是。”
“再派几个人去南京,把那姓尤的也杀了,杀之前把他舌头拔了带回来……”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863章 回几招(求月票求订阅)
徐州府衙外,请命的声浪一阵盖过一阵。
长街上人山人海,隔着半条街,坐在茶楼上的两个富绅听不到互相说话,只好把脑袋凑近了些。
“你说王笑为何不愿入朝执政?”
“我听说他把董小宛抢进府了,你没见他这两天半步门都没出,只怕是躲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了。”
“他年少得志,一朝进了销魂窟,哪还顾得上大局?”
两人各自挑眉笑了一声,眼神带上些鄙夷。
“再如何舍不得出被窝,眼下这声势,他也该出来了……”
话到这里,外面又有一群人闻声赶来加入了吆喝的队伍,声势愈大。两个富绅凑得再近,谈话也已听不清。
接着,一阵轰然喝彩,府衙前爆发出欢呼声,如过年一般。
“国公!”
随着大门打开,王笑终于在侍卫的簇拥下站到众人面前。
府衙外的百姓个个绽出欢颜,一个老乡绅被推举出来,高声笑道:“国公爷,奸党倒啦!小的们请你去南京当贤王,为民做主呐……”
王笑目光看去,见那张皱纹密布的老脸上热情洋溢,满眼都是期盼,笑容是真心欢喜。
不仅是这老乡绅,举目看去,人人皆是笑脸……
“国公,小的是运河上拉纤的,运河停了两年,小的就两年没个生计呐。听说只要国公去了南京,徐州到山东的运河就开了,真的吗?”
“小的是盱眙县人,国公入朝主政后,能给小的家乡也分田吗?”
“奸党倒台了,往后日子是不是就越过越好了……”
王笑耳朵里嗡嗡嗡一片。
是啊,满城皆喜,普天同庆,连自己身边人也个个觉得与有荣焉,成事在望。
唯独自己,一闭上眼就是洪水滔天,浮尸遍野。
他今天喉咙疼得得厉害,陷在这热闹氛围当中,觉得嗓子眼里都在冒烟……
方以智三人拨开人群,走上前,拱手长揖。
“民心所向,国公也看到了,还请以大局为重,辅佐陛下,解苍生疾苦。”
“请国公辅佐陛下,解我疾苦!”
人群再次放声大喊,哗啦啦如潮水般跪下来。
王笑闭上眼,身子微微晃了晃……
顷刻后,他再睁眼,已浮起一个笑容,抬手道:“好啊,我答应你们了,都散了吧。”
这回答显得有些突然。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预想中,国公应该是扶起乡老,然后感慨涕淋一番才对嘛……
然而,王笑只丢下一句话之后就挥了挥手。
“散了吧。方以智,你们几个随我来……”
~~
一直到跟着王笑进了偏厅,方以智还处在惊诧茫然当中。
今日之事,他打算尽力去做,料想是能成的,却没想到如此顺利,顺利到让人难以相信……
抬头看去,王笑脸色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掩盖不住的疲色。
陈贞慧、侯方域则带着事成后的慷慨与激动。
屋中再无旁人。
陈贞慧当先行礼道:“国公,既已决定,学生还想与你约法三章……”
“啪”的一声,一本公文径直砸在陈贞慧头上!
“自己捡起来看。”王笑道,背负着手,脸上怒意凛然。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助沈保设计引我去南京,伺机杀我。当我不敢动你们吗?!”
陈贞慧头上挨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抬头见王笑怒气勃发的样子,登时呆若木鸡。
方以智满腹草稿还没来得及说,未想到竟是这样的开场,连忙道:“国公恕罪,此事怕有误会……”
“沈保借我的势逼退郑元化,暗中却在淮安埋伏精兵,准备半路截杀。你等作为说客,敢说半点不知情?!”
“不可能的。”方以智道:“此事朝中诸位大臣联名上书,这其中必有误会啊……学生说一句实话,哪怕沈次辅有私心,也是希望能借助国公的兵力,绝不敢行此下策……”
那边陈贞慧俯身拾起地上的公文,低呼了一声,道:“密之,朝宗……这……确是尤先生的密信……联络童元纬……”
方以智转头一看,登时变了脸色。
“不可能的……必是尤先生自作主张……”
方以智脸色一片灰败,喃喃道:“沈次辅不是这样的人啊……”
然而哪怕心中还有不信,三个书生再也没了刚才的激昂。
屋中没有任何护卫,王笑独自站在三人面前,负手而立,问道:“我若要杀你们,可还有不服?”
“学生……无话可说……”
“这便是你们复社人的能耐?高谈阔论,眼高于顶。迄今为止,可做出一件为国为民的实事?”
“沈保的心思你们若知道,那你们与自己口中争权夺势之辈有何不同?呵,满口‘使楚朝上下一心’,行的却是内斗之事。国家积弊外患不止,你辈营营苟苟,也配自称群君子?”
“沈保的心思你们若是不知,却轻易遭他蒙骗,蠢得令人发指,却自诩高才?自己想想这些天的所做所为,可笑否?天下读书人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王笑每骂一句,三人脸色更灰败一分,终于,跌在地上,再无半点往日的风华。
方以智闭上眼,觉得仿佛是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下来。
那是他这一世的骄傲,在这一刻完完全全被击成碎片……
曾放言“洗天下之垢”的豪阔志向如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他费尽一生好不容易攀到小山腰上,现在,如同被王笑抬起一脚,踹下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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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淡淡扫视了一眼三人的面容,背过身。
把董小宛送来的那个“车夫”已经被锦衣卫捉到了,确系尤先生安排的心腹探子。
王笑伪造了一封尤先生的密信,派人带着这个探子到淮安找到童元纬,让其刺杀自己。
这不是沈保的计划,沈保的计划是慢刀子,但王笑需要一把快刀。
用这快刀,斩杀复社三子心中骄傲与浪漫……
“郑元化打算开决黄河大堤,水淹山东。”王笑开口说道。
方以智从恍然间抬起头,喃喃道:“什么?”
王笑没有回答他,在案上摊开一张图纸,道:“我很难调派北面的大军阻止此事,动静太大。思来想去,打算派一支奇兵,从徐州出发,奇袭开封、郑州。”
“国公在说什么……”
“闭嘴,听我说。”
“我不信。”方以智摇了摇头,道:“开决黄河,还要使其改道山东,你知道这样一来要死多少人,此事没有证据不可……”
“我让你闭嘴!”王笑大喝道:“你不信?我告诉你,楚朝早几十年来,大小官吏贪墨治河款项,每逢巡查,授意河工掘开堤坝,以销毁其罪证。数十来年,仅为掩盖贪墨罪行、因人为毁堤而死者,每年皆有数万人。”
“你不信?这满朝官吏每日都在你眼皮子第下干这倒行逆施之事,是你这士大夫望族门第站得太高,看不到了吗?!”
“竭生民主膏血,以供其骄奢淫僭。你要我去南京,要我去光兴社稷?要救的社稷若是如此社稷,还不如亡了!这楚朝早该亡了!”
方以智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厅中安静了好一会。
复社三人终究是闭嘴了……
王笑吐了两口气,竟是又恢复了平静。继续有条不紊地说起来。
“刚才我说到哪……哦,从徐州出兵,好处是就在本身就在黄河以南,不必再渡河,但也很难不引起对方的警觉。不过并非没有办法,这办法,落在你们身上……从徐州到开封,第一站就是商丘,下辖夏邑、虞城等县。”
“侯方域,你侯家是商丘大族,你父亲侯恂曾督七镇军务、官任南京户部尚书,在商丘威望最著,不少官员皆是其门生故吏。我要你去劝降商丘城,供我兵马入境、提供粮草、封锁消息……”
“陈贞慧,你父亲陈于廷曾是东林党魁,门生遍布天下,雎县县令向信厚便是其弟子……”
“方以智,桐城方氏,这一路过去,没几个地方没有你方家门生故旧,杞县县丞便是你外祖吴家的嫡系……”
事实上王笑说的谁谁谁,方以知等人自己也未必认得。
但能被称作“四公子”,其身世名气,要想劝服这些城池倒也并非不可能,只是……到现在脑子里还是懵的……
王笑又道:“郑元化很可能已驻兵在黄河北道,不好找,也不好除掉。但驻扎人马,他们必须要有粮草,粮草送到哪里,有多少开支,开封城内必定有备案,我要你们去帮我尽快拿下开封,并且找到这个资料,揪出这些兵马……”
“对了,还有一个冒襄,他离开徐州之后被郑党的人捉了,我已让人救回来,你们一会去见见。”
方以智道:“这……我还想想问一句,你确定郑元化真要开决黄河?他……他怎么敢如此?”
王笑没有回答,在椅子上坐下来,疲倦地闭上眼。
“国公,此事……我们还是有疑惑……”
“自己想。”王笑眼也不睁,道:“要怎么做,你们自己选,我给你们一个时辰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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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衍匆匆穿过长街,一路上总能听到有人在说着让他难以置信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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