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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前次才受过侯公子恩惠,又岂敢怪他?”董小宛笑道,“确是有远房亲戚在徐州,已打了招呼,一会便来接。”
方以智问道:“无碍吗?我们陪你等到人来吧?”
“不敢劳方公子烦心,这里是府衙前,自是无碍。”
方以智急着与陈、侯说齐王之事,又拱了拱手,方才彬彬有礼地与董小宛别过。
待三人走远,婢子叹了一口气。
“姑娘,你哪有什么亲戚在徐州?我们出门又急,行李银两也没带多少,这可怎么办啊?侯公子不过是话赶话说了一句,姑娘你何必这么小气?”
“我就是这么小气,你要怕跟着我受苦,自己跟着去。”
婢子唬了一跳,不敢再抱怨,委委屈屈缩在寒风中,转头四看,也不知该往哪去。
“先找间客栈宿下,大不了明日到街上摆个摊子卖艺……”
正此时,却见府衙门打开,一个小姑娘探出头四下看了看。
董小宛目光看去,见对方穿着一身束袖的武袍,头发束起,看起来十分飒爽,长相也是很好看,脸上带着一股笑意,像是遇到了极有趣的事,眉目里都有些嘻嘻哈哈的意味。手里还捧着一袋糕点在吃。
再低头一看,只见她穿了一双马靴,脚丫子是没缠过脚的天足,举止灵动,行走间像是带着风,几步便跑到自己面前。
只一眼,董小宛便被对方吸引住。
这女子与自己全然不同,浑身上来,没有半点拘束,一派自然。
“那几个书生走啦?刚才看他们吵架好有趣,这就不吵了,可惜没打起来……”
董小宛一时不知竟如何回答。
“刚才你们说话我都听到了,姓侯的真小气,自己办不成事,朝女人撒气算什么本事?对了,我叫秦小竺,你叫董小碗吧?一个小竺,一个小碗,我们真是有缘,我这名字也是一位董先生起的……”
董小宛只看对方衣着,便知非富即贵,行礼道:“小宛风尘女子,不敢与贵女并论。”
“我前次见了李香君和顾横波,她们就比你为人大方一些。对了,你也会说故事吗?”
“说故事?”
“不错。”秦小竺点点头,这一个小动作竟有些威严之态,道:“她们说了刘寄奴的故事,你也会说吗?唔,我可以给钱。”
董小宛目光看向秦小竺手中的糕点,道:“贵女所吃的蜂蜜糕便有一个故事,唐朝贞观年间,徐州节度使张愔有一宠妾,名曰关盼盼,擅用蜂蜜制糕,常食能保持红颜不老,张愔特意为她盖了一座燕子楼。张愔死后,关盼盼矢志不渝,在燕子楼中为其守节,一生理佛,是为‘自埋剑履歌尘散,红袖香销已十年’。后来,苏东坡、文少保都曾到过徐州燕子楼,题咏名诗……”
关盼盼的故事,董小宛自己是很有感触的,每每读到相关词赋都不觉落泪,心叹流落风尘的女子若能遇到值得托付的良人,供其一世回味,十年青灯苦佛有何不甘?
她不由又低吟道:“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
秦小竺却还没感受到其中的深情意蕴,又问道:“嗯,倒也有趣……你有没有打仗的故事?”
——我更喜欢听打打杀杀的。
董小宛略作沉吟,道:“从文少保那篇燕子楼的诗,倒可说说他领兵抗元的故事,只是……”
只是我哪有空给你说故事。
“好呀!”
秦小竺转头一看,见府衙里面又有动静,知道王笑要出门了,急道:“去我那说故事吧,我事情还没做完,别被撞见了。”
董小宛刚才在里面丢了个大脸,心中正觉尴尬至极。此时再听要进府衙,又臊又怕,有心不去。
“我不好随贵女进去的……”
然而秦小竺行事颇有几分霸道,竟是拉着人家的手不由分说就走,嘴里还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今天这事错的又不是你,是那些人厚颜无耻,你怕什么?”
董小宛吃了一惊,心想她居然都看到了,这也太丢脸了……
~~
不多时,府衙大门打开,王笑大步走出,翻身上马,奔向城门,迎了陈京辅。
陈京辅已看过徐州城头上高悬的人头,心中震惊王笑能砍这么多人,正小心翼翼地压住马帘,免得妻子和小儿子见到这样的惨状。
——杀这么多人,这虢国公该有多凶?早知道不来了……唉,但本也没得选……
接着,前面马蹄如急雨,一个身着衮袍、气宇不凡的少年人翻身下马,一把就捞过自己的手。
“陈大人能来,黄河两岸百姓有救矣!”
陈京辅瞳孔一张,不由有些呆住。
他试想过这一趟来会遇到怎么样的场面,却没想到与王笑如此热情,第一次见面又是这样一句话压下来。
好会收买人心,也好会给人压担子!
不是,我还没答应你投奔你呢。
陈京辅嘴唇抖了抖,喃喃道:“国公言重了……”
“陈大人治黄河的奏折我已细看了,此事要做、时间已然很紧,最好在明年春耕前能做出成效来。唔,是我冒昧了。陈大人的住处我已安排妥当,先去看看吧。”
王笑根本没给陈京辅谈论别的问题的机会。
比如你们山东政权如何如何……他已经腻烦这些了。
倒是一些细节问题,王笑反而不厌其胜,亲自给陈京辅讲解。
“陈大人先到我们山东农业处水利司任职,品级虽是王府属官,俸?是原来的三倍不止,还有一应待遇,比如医保社保皆有,就是官员和家属看病不花钱之类,我回头让人与你细说。
开销也少,比如令郎读书是不用束脩的;比如我们这边任官,不必你亲自掏钱请幕僚,官吏都是配齐的……唔,徐州这个院落虽是暂住,但回头还会分发一间宅院。”
陈京辅听得茫茫然,他也不是善言辞之人,喃喃道:“是是,谢国公厚待,这些是身外之物,为官最重要的还是造福百姓。”
“不错,陈公与我,同类人也。”王笑应道,这句话也是新学的,学无止境嘛。
他又道:“人说黄河百害、唯富一套。我愿与陈公携力,将黄河下游治理得如同河套。”
陈京辅满腔疑惑和不安终还是没再问出来。
他本就不是那种会投机的,能安心做事也就是了,管头上是哪个派系。
“是,下官愿将治河方略献与国公,便在马车上的行李里……依下官所见,治黄河,拼命筑堤是不行的,逼得黄河无路可走,安得不发脾气?唯有以大禹治水之法,疏、浚、导、引,才可见成效……”
这次,换作是陈京辅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很多东西王笑其实也听不懂,但就是不懂,才要把陈京辅请来。
两人缓缓而行,相谈甚欢。
马车中却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探出头来,打量了王笑一眼,老老实实道:“你便是国公爷吗?小子拜见国公。”
陈京辅此时才想起,自己还没带着家人仆役向国公行礼呢。
“国公勿怪,这是犬子,名陈璜,从小就是个调皮的。”
“禀国公,小子不调皮。刚才父亲说的遗漏了一点,治理黄河,除了防涝还要考虑引河水灌溉民田。父亲,你往日是常说的,今儿怎就忘了?”
“闭嘴,没有你说话的份……”
王笑摆了摆手,他当然知道陈京辅没提此事是因为自己如今只有一座徐州。如果要占下开封、商丘等地的话,眼下兵力吃紧、士卒疲惫,防御北面尚且勉强,手伸不了那么远。
他回头看了陈璜一眼,向陈京辅道:“令郎小小年纪就有此见识,来日必成我大楚栋梁。”
称赞别人又不花钱,陈京辅果然很高兴。
前面正好又遇见复社三个公子的马车过来,被侍卫挡在路边。
陈京辅“咦”了一声,喜道:“那是方大人?”
“陈大人也认得他?”
陈京辅不停点头,道:“方大人的学识,下官深感佩服。他家学渊源,博采众长,天文、舆地、礼乐、律数、声音、文字、书画、医药、技勇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下官在南京时亦曾多次与方大人探讨河务,对他的见地是按案叫绝。他如今也在国公麾下效力?”
“没有。”
陈京辅深感遗憾,叹息了一声。
他显然对方以智十分推崇,又说道:“国公可读过方大人的诗句?从他诗中便可看出他的不凡来……繁霜如雪孤南征,莫道能无故国情。斥抱揄方始大笑,牵牛负轭总虚名。凌云久动江湖气,杖剑时成风雨声。海内只今信寥落,龙眠山下有狂生。”
王笑听了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方以智这两日必定还会来找你聊天,你只需告诉他一句话,想要经世济民,没达到能放眼天下全局之时,不如低头看看脚下务实之路。若真不擅长勾心斗角,回去写文章也是好的。”
陈京辅有些惶恐,拱手应诺一句,眼看着双方马车交错而过,心中底气更虚。
他自认才学远不如方以智,如今自己被王笑热情相迎,方以智却被赶在路边,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
同样的,方以智、侯方域、陈贞慧三个也是看着王笑与陈京辅相谈甚欢的场景,感到一脸茫然。
方以智只觉心里空荡荡的。
他从出生起,骨子里就带着傲气。
论身世,他出生在“一门五理学,三代六中书”的大族,文韬武略、忠贞孝义之士历代不乏其人;
论才干,他学贯古今,博涉多通,早早便有“今天下脊脊多事,海内之人不可不识,四方之势不可不识,山川谣俗,纷乱变故,亦不可不详也”的觉悟;
论人品,京城破时,他被瑞军捉拿,施加酷刑,膝盖都被削到骨头,依然未降,一直逃到南京。这次谋事,他自问一心为的是家国百姓,不含半点私心……
然而,为什么呢?
王笑为什么就看不上自己的策略?
这一次来徐州,到底做错了什么?
方以智低头沉思不已,涌上来的却是巨大的挫折感,似乎想要把他一世为人的骄傲感都轰然推翻……
~~
徐州府衙。
秦小竺拿了一颗果子给董小宛。
“呶,你吃……说完了文少保,说说那个关盼盼的夫婿、徐州节度使张什么来着,他打过仗吗?”
董小宛有些恭谨地接过果子,道:“张愔倒未曾有过显赫战绩,那是唐宪宗年间,宪宗励精图治,力图中兴,天下也算太平,若要说当时的战端……可以说说李师道,他派人焚烧河阴仓、刺杀宰相,倒有也些故事。”
秦小竺点点头,抚掌道:“说李师道也好。你等等啊……来人,王笑回来了吗?”
董小宛转头看去,外面一个打扮成管家模样、举止却很稚气的女子过来回答了一句,她相貌很漂亮,但说话口音怪怪的。
“嗨,国公没有回来,新来的陈大人家里国公还在呆着。”
秦小竺探头向窗外眼巴巴地看了一眼,低声念叨了一句:“还不回来,真讨厌。”
但她一转头,又把刚才的幽怨抛开。
“快说快说,李师道刺杀宰相,这故事有意思!”
董小宛略作沉吟,心里揣度着秦小竺爱听怎样的故事,于是稍作了些春秋笔法,用好听的声音娓娓道来。
“李师道有两名爱妾,分别叫蒲大姊、袁七娘,李师道对她们恩宠有加,又当成谋士看待……”
~~
新收拾出来的宅子里,陈京辅任家人放行礼安顿,自己却迫不及待从箱子里拿出一张张图纸,就着烛火与月色在院子里与王笑说起黄河治理。
连方以智那样的大才都没被礼待,这给了陈京辅很大的压力。
——不好好干不行了!
手指在图纸是来回移动,陈京辅滔滔不绝地说着,王笑有些吃力地听着……
说到兴奋之处,陈京辅也渐渐忘了自己眼前的人是堂堂国公,把所有想法都一股脑地抖出来。
王笑听着愈发吃力,不由摆了摆手,道:“陈大人,说得简单点听。”
“是,是……”
“以下官所见,黄河已经到了极危险的时侯,黄河改道南下,已历近六百年……”
“近六百年,筑堤、决口、筑堤、决口,如此反复,黄河已经是一条很高的悬河了,河堤内的河滩高过河堤外的平地三、四丈之多,甚至能达到五丈以上!一经夺溜,建瓴而下……”
王笑抬头看向屋顶,这屋顶不过两丈。
五丈,大概已有十五米高,溃堤有多危险不说,修堤又要花多少银子?
陈京辅叹息一声,又道:“先帝以前,国家岁靡巨帑以治河,一岁花费五、六百万金,然而真实用在河道上的不及十分之一,其余……全被官员挥霍殆尽!”
“及至吴阎王开决黄河水淹开封,这河政便算是完全毁了,一年比一年涝……”
“河政之难,在于循环反复,上游河沙不断冲刷而下,下游愈发淤积,堤越来越高,为祸越来越烈……”
“下官前次上书,实因黄河之患已迫在眉睫,若不再治理,只怕今、明两年内还会出一次更可怕的决口,这件事郑首辅也十分关切,悉次召下官商议,但确实眼下这局面,实在是拿不银子与人力来治理。”
“下官之所以辞官,既是心中失望,也是实不忍见到时的惨状……此事怎么说呢?黄河每年都在决口,但下官说的,是更为可怖的大溃决……”
陈京辅抬着手,一时不知如何形容。
王笑沉思起来,依陈京辅的说法,要想治上游,就得打下开封等地,自己暂时很难做到……
“若是大溃决会怎么样?”
陈京辅想了想,道:“若是如此,不仅是徐州城,只怕整个江北都要成一片汪洋……”
他犹豫片刻,道:“但还有另一种可能,数百年淤积下来,南河已成悬河,南边河道渐高于黄河故道,若是决口,也可能会出现河水北流、袭卷山东的情况。但这只是下官推论,还需实地……”
王笑忽然道:“我问你,若是人为溃堤,是不是能确保黄河水是会冲向山东?!”
“国公说什么?人为?这……这……这种事,岂有人敢做?谁能担得起这样的千古罪名……”
王笑猛然一个激灵,遍体生寒!
!!
他脸上血色全无,张了张嘴,陈京辅再说什么根本就听不清。
多日想不通的问题在这一刻豁然明白过来……
为什么复社上窜下跳都没被郑党打压?
为什么郑元化会被逼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他是故意的,是故意的……
“担不起,担不起……如果……换别人上来担呢?”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861章 必杀局(求月票求订阅)
府衙后院,庭中月华如水。
屋内,董小宛声音好听,又是捋出故事中情节跌宕的地方来讲,果然让秦小竺听得入迷。
“李师道听了蒲大姊与袁七娘的主意,当即便派人到长安刺杀当朝宰相武元衡、御史中丞裴度……”
说到这里,她想到了苏州城内所见,马时胜被王笑派人刺杀的场面。
李师道跋扈自雄、妄图割据天下,其人性情暴戾,却宠爱姬妾,任用女子为谋主、政事皆决于群婢……与王笑何其相似啊!
董小宛心里还是想要借这故事,提醒秦小竺一番,勿效蒲大姊、袁七娘。
自己一介风尘女子,能为这家国天下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些了。
然而,媚眼抛给了瞎子看……秦小竺只是津津有味地听故事而已。
“武元衡被刺杀前夜,似有预感死期将至,在庭中留下一首诗谶,诗曰‘夜久喧暂息,池台惟月明。无因驻清景,日出事还生。’待到晨鼓敲过,天色未明,他出了长安城靖安坊的府第,赴大明宫上朝。刚出靖安坊东门,有刺客射灭灯笼,侍骑还击,被射中肩膀。车夫惊慌驾车而走,刺客又追上。待到侍卫赶来,拿火把一照,武元衡已死于血泊之中……”
秦小竺听到这里,眼睛一瞪,不由又骂了一句“娘希匹”。
她刚才都听董小宛说了,这武元衡是当时状元、又号称大唐第一美男子,心中便把王笑代入进去。
待听到武元衡被刺死了,秦小竺却又觉得……状元又怎么了,能遇刺身亡,比起自家‘大楚第一美男子’还是差远了。
——嗯,以后还要督促王笑好好练武才是。
“快说快说,裴度又如何了?”
“武元衡遇刺之时,通化坊外,裴度也被刺客共击砍三剑,跌入路边的水沟,刺客以为裴度已死,于是迅速离去……”
董小宛偶尔转头一瞥,见秦小竺那飒爽模样,心中也有些啼笑皆非。眼下这场面,对方竟像是一个……恩客,只是这恩客好听书,不好听曲儿。
唯一遗憾的是,她不肯去反思。
这一段‘二女献计刺宰相’之后,董小宛又继续说李师道最后如何身败名灭,希望秦小竺能有所警醒。
可惜直到说完,秦小竺半点都没觉察她是以李师道暗喻王笑。
“这就说完了?我还没听够呢。”
董小宛低声道:“贵女若还想听,从武元衡、裴度,倒也能引出许多故事。”
秦小竺眼睛一亮,问道:“都有哪些?”
两人正商量着接下来说谁的故事,那语调怪怪的女子又进来通报了一声。
“国公回来了。”
秦小竺满眼欢喜地转过头,站起身便要跑出去,临走前倒没忘了董小宛,吩咐道:“找间客房把小碗安置好,让她好好歇歇。”
“嗨。”
“这是我的朋友,别怠慢了。”
“哇咔哒。”
“小碗你放心,回头我安排马车、调护卫送你回苏州。”
董小宛抬头看去,心想秦小竺看起来浑不在乎的样子,原来是知道自己的处境啊。
而自己呢?其实是知道有人想利用自己、有人想霸占自己,寄望于她能保护自己,这才躲在这里讲故事。
莫名地有些羞愧……
再回过神来,那女管家已带着她与婢子到了一间客院。
“这里你住吧,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我叫秋田优子。”女管家笑容很和煦,眼睛弯成月牙般。
董小宛回了一礼谢过。
秋田优子似乎能看出她的不安,又问道:“你怎么了?房间不喜欢?”
“万不敢挑剔。对了,冒昧请问……秋管事是东洋人?”
“内,东洋人内。”秋田优子笑道,“我是秦将军的家臣哇,有人把我送给国公,国公没有碰我,送给秦将军,前两天才来照顾她。”
她汉话说得不流利,倒是很爱说,每提到秦小竺,眼神里都泛出光来。
董小宛听着,放心了不少。
想必那虢国公没有碰这样有异域风情的东洋女人,大概是不会对自己……嗯,想到这里依然觉得丢脸……
~~
秦小竺穿过前院,小跑到书房。
路上她还想了想,担心王笑问自己董小碗的事。
——嗯,他要问,我就说那女儿家没地方去多可怜啊。
心里准备好了措词,秦小竺推门进去,只见王笑坐在那不言不语,神情有些不对。
“明清故道?明清故道……是有这个词的吧……那是什么时候改回山东的……清末……道光?咸丰?同治……”
王笑皱着眉低声呢喃着,拿手拍着自己的额头。
秦小竺连忙上去拉住他。
“王笑,你怎么了?”
王笑回过神,拉过秦小竺的手轻轻拍了拍,道:“没事,你先去睡好不好?我有些东西要想一想。”
“怎么了……”
“国公,苏大人和柴指挥使到了。”
“让他们进来。”王笑吩咐完,转头对秦小竺道:“听话,先去睡。”
“哦。”秦小竺转头看看天色,此时还没破晓,王笑这种时候把下属叫过来,看起来真是了不得的大事。
她也听话,乖乖退出来,走到回廊时转头看了一眼,只见苏明轩和小柴禾匆匆进了书房,外面侍卫围了一圈又一圈,显然是机密的事……
——咦,王笑没问我董小宛的事?要不我再多留她两天讲故事?但她太漂亮了留着也麻烦……唉,好犹豫啊。
……
书房中。
苏明轩端着烛火,眯着眼看着图纸,手指在开封附近无意识地划着。
“国公,此事未必如你猜测的这样……”
“只能是这样,一切才解释得通。”王笑道:“多尔衮退兵……或者关明被我击败的消息传到南京之后,郑元化意识到,真开战他不会是我的对手,于是打算掘开黄河、水淹山东,以此重创山东实力。”
“但他不敢这么做,这事做了,他的官声威望就毁了,青史昭昭不会放过他。同时,复社又一直在与他作对。于是他故意卖了破绽,示意应思节、曹浚、孟世威等人转投沈保,打算退下来。”
“他退下来,沈保上位,一旦黄河被掘再次改道。这滔天大罪便是沈保来担,复社的声誉一毁,也完了,他再振臂一呼,威望只会比以更甚。如此一来,一石二鸟。到时黄河以南,他就是实力最强的一个……”
苏明轩额上有冷汗下来,喃喃道:“谁也不能保证黄河的流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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