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太子进入行都,彰显威仪,这不是虚礼,而是涉及到许多实际的问题……
这一天没有战火,楚朝的庙堂社稷终于算是迁到了行都。让人觉得有种搬完家之后既松了口气又对未来有所期待的感觉。
百废待兴啊。
一身国公朝服的王笑策马行在百官最前方,一路接受着两侧的欢呼跪拜。
拐进舜耕大街,行宫便在眼前。
行宫不大,规模比北京皇宫不知小了多少倍,但红砖金顶依旧带着皇家气象,隐隐还能看到行宫后面大明湖的澄碧水光。行宫前有官吏捧着书卷来来回来,少了些往日的官僚气,多了几分振奋。
王笑心里想着接下来好好核理政事、安顿民生、治理兵务,只要唐中元能守住京城一年,德州能再拒敌一两年,给自己发展两三年光景,到时候还是能守住这一片江山……
“轰!”
一声巨响,只见行宫一间殿宇上方猛然爆出火光,一道浓烟直直窜起。
“吁……”
“护驾!护驾!”
“怎么了?有刺客……”
“陛下遇刺了吗?怎么了……”
“敌袭……”
接着,杀喊声从行宫当中传来,官员从行宫中奔走出来,远处的百姓四处乱跑,嘴里喊个不停。
这一瞬间,王笑忽然想到了自己奔袭沈阳城的情形。但这一刻,他能体会到当时济尔哈朗是什么心情。
队伍中一片混乱,官员、将领、家眷、宫人仆役士卒惊慌失措大嚷起来。
“怀远,不,虢国公,发生了什么……”
“姐夫……”周衍想从马车上出来,才探头便被一众人堵了回去。
“殿下!快!护驾,保护殿下……”
“虢国公,发生了什么……”
“都闭嘴!”王笑大喝道,“谁敢再拉本公,立斩不饶!”
他挥手将那些扯着自己袖子的大臣甩开,还在姚文华这老头子身上踹了一脚。
“拦开!”
怒火、震惊、疑惑、担忧……种种情绪泛上来,他一瞬间又将他们压下去。策马脱离人群,大喝道:“耿叔白!保护好太子殿下与诸位大臣!”
“是!”
“督标营列阵!守大队四周,旦有人想靠近,格杀勿论!”
“是!”
“速让济南参将徐典来见我……秦玄策在哪?让他马上控制四城的火炮……”
“是。”
“小柴禾!带八百人随我来。”
“是……”
一道道命令布置下去,王笑脸色铁青,领着小柴禾与八百锦衣卫便向行宫冲去。
行宫越来越近,到此时,王笑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感觉已经许久没有过了,自步入庙堂以来,他万事算定,直到今天才又感到落在了别人的算计之中。
“孟九,是你吗?”
下一刻,王笑抬起头,只见一颗炮弹越过大明湖、越过行宫,向自己这边落下来……
“快跑!快……”
“砰!”
一声巨响,马嘶与惨叫,数不清的碎肉击在王笑背上,气浪冲来,王笑的人与马都被掀翻在地。
后面的队伍中,无数恐怖的呼声响起,淳宁掀开车帘,正见到炮火在锦衣卫当中炸开,她用手捂着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714章 会旋门
一身甲胄的秦玄策跃下城楼,落在战马之上,大喝道:“去会旋门!”
他本在城东的齐川门上,既是守卫,也是想迎一迎家人。
他今天本来很是高兴,想着与左明心阔别已久,总算可以见面了,正满心期盼着去接,忽听到城内一声巨响……
马蹄如飞,秦玄策奔到北城,城墙之上一阵大呼,一排箭矢袭落而来。
“娘的。”
秦玄策手中长枪旋舞,叮叮当当一阵响,跨下战马已栽倒下来。
好在对方人数似乎不多,箭雨并不密集,楚军抛下伤亡,将战墙攻上去。
阶梯上一路都是守城士卒尸首,秦玄策一路杀上去,只见百余黑衣人正守着这一段城墙,又有几个黑衣人正在城墙上在操作大炮……
“去死啊!”
长枪如疯魔乱舞。
秦玄策是真有些疯了。今日若是王笑他们从北面入城,怕是此时大队人马都要被这些人击中。
想到左明心、王笑、秦小竺这些人全在队伍中,秦玄策几乎咬碎了牙。
“去死!”
有刀劈在他身上,他丝毫不知道痛,只有长枪如暴雨般不停刺出……
楚军人数虽多,但对方一百人守着这条狭长的阶梯,楚军一时也难以攻上去。
这些黑衣人又是悍不畏死之辈,哪怕是受了重伤,也不停挥刀向楚军劈下来,将死之前更是抱着楚军向城墙下一起摔下去……
秦玄策转头看去,只见那边几个黑衣人已又将一枚炮弹塞进炮膛,再次开始调整炮口。
“冲过去!”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长枪掷出去。
“嗖”的一声,长枪贯在一个操炮的黑衣人身上。
秦玄策手中没了兵器,迎面又有一刀单刀向他劈来,他俯身一撞,用头撞在对方腹中,背上中了一刀,将对方扑到,抢过对方单刀便乱劈下去,状若疯虎。
“啊!啊……”
被劈烂的血与肉飞溅……
厮杀许久,楚军终于冲破黑衣人的防线,秦玄策如冲上去,一刀劈断火绳。
再等到百余黑衣人被楚军杀尽,他重重喘息着,浑身都被汗和血浸得湿透。
“他娘的。”
他再也无力站着,摔在地上。低头一看,只见地上有人用刀歪歪扭扭地划了一行字。
“以汝之道,加倍奉还。”
秦玄策一愣,扯下一个黑衣人的面巾,看着那恶狠狠瞪着的双眼,他只觉背上寒毛都立起来……
~~
王笑支着身子站起来,耳边嗡嗡嗡地响着。
“国公……”
小柴禾扶着他,嘴里嘶喊什么。
王笑也听不起,摆了摆手,目光看去,只见身后被炸出一个大洞,满地都是血肉模糊,八百锦衣卫一瞬间死伤了两百余人。
这手段,他很熟悉……
扶额摇了摇头,他喊道:“去,派人救治伤员,让殿下的车驾不要妄动,火炮轰不到他那里……进宫。”
喊完这些,他向行宫当中走去。
穿过朱红色的宫门,到处乱跑的官员、侍卫向他跑过来。
大殿之中,满朝的衣冠文武飞奔出来,嘴里侯爷、国公喊个不停。
王笑皱了皱眉,道:“发生了什么?父皇呢?!”
一群官员七嘴八舌地说起来。王笑耳中嗡嗡的,听不清楚,心中那种烦躁愈盛。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臣等正在准备迎接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王笑吼道:“父皇呢?!”
隐隐有杀喊声从行宫后面传来,大殿外何良远与左经纶等一干大臣便纷纷转身,打算向那边跑去。
“都别动!”王笑道,“请诸位大人先到太子殿下身边护卫……锦衣卫与宫中侍卫,都跟我来……”
一路向行宫后面跑去,不安感越来越强。
宫娥太监们喊叫着、奔逃着,前方的杀喊声愈来愈大……
到现在,王笑还未见到延光帝。
他脚步愈来愈快。
穿过一道回廊,一群宫娥尖叫着窜出来,见到锦衣卫她们又怕又喜,散作一团,其中一名宫娥晕头转向也不知该往哪跑,嘴里大叫着向王笑这边跑来,脚一绊摔向地上。她惊慌之下目光看去只见眼前的华服公子极是俊俏,脑中愈晕,忽向王笑怀里扑过去。
“保护国公!”
几名锦衣卫大喊着拉开王笑,那宫娥‘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哎哟……”
“父皇人呢?!”王笑喝道。
“我我我……奴婢……”
王笑皱了皱眉,快步又向前走去。
“奴婢见见……见到陛下和陈姑娘向那边跑了……”
“什么时候?!”王笑迅速转身,一把握住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拎起来。
那宫娥被他提在手上,脸色一红,浑身软下来,握着王笑的手也不敢挣扎。
“什么时候?!”
“半……半个时辰以前……”
“嗯?”王笑微微一愣,提着那宫娥到面前,盯着她的眼,冷冷道:“你在骗我?”
“没有没有,奴婢绝不敢骗国公,就是陛下向西边跑了……”
“走,带路……”
~~
济南名为‘泉城’,行宫内泉池颇多,道路蜿蜒,一行人奔至西宫西面,忽见前方两队侍卫正在厮杀。
其中一方回头一看,见王笑与锦衣卫奔来,大喜道:“国公爷来了!国公爷,他们是刺客……”
“侯……国公爷,他们才是刺客……”
王笑一皱眉,抬手一指,喝道:“杀!”
小柴禾二话不说便领人杀上前去。
下一刻,几支利箭倏然从屋檐上向王笑射来!
“保护国公……”
一众亲卫迅速拥上,倒下几人之后迅速拥着王笑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只见屋檐上又是十余皇宫侍卫打扮的刺客如鸟一般掠下来,跃过一众锦衣卫头顶,向王笑杀来。
那小宫娥吓得手足无措,如八爪鱼一般抱着王笑,被亲卫拿刀敲了两下才松开……
王笑没空管她,转身看着亲卫与他们厮杀,眼睛眯了眯,脸上愈发有些怒气。
不一会儿,刺客接连倒下,王笑目光看去,只见场上只剩三三两两的人。
“留活口!”
最后三名刺客被锦衣卫摁在地上,王笑走上前,掏出火铳指着其中一个大汉叱道:“谁派你来的?”
那大汉竟是笑了起来,眼睛眯着一条缝,精光从中迸出,接着他咧开嘴,说出的话只有含糊不清的声音,尽是残酷的狠意。
王笑目光看去,见这人口中只有……半截舌头。
“你他娘的……”
“砰!”
一声铳声,血溅了王笑满手。
“报,只有领头那人有舌头,但已经死了……”
“先别管他们,继续找父皇……”
走到行宫西面,那宫娥指了一道宫门,道:“陛下就是从这边走了……去了哪里奴婢就不知道了。”
“押下去。”
那宫娥回过头又道:“国公爷,奴婢名叫……”
王笑早已快步走过宫门,显然也没去听她说名字。那宫娥失望地垂下头,心里却想道国公怎么了,还不是被我摸了一遍……
~~
行宫中各处还有人在厮杀,刺客大概有百余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王笑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们,这点人马随后自然有楚军来平定。
王笑表面上还很冷静。但这一次,他心里已经有些乱了,他只想尽快找到延光帝。
在行宫西门附近他找到一个几个昏迷的太监,附近还掉着一个包袱,里面的东西不见了。
“父皇在这里披了一件衣服,那是……出宫去了……”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向宫门。心中泛起些希望。
——只要没死就行……
出了行宫西门,只见行宫之外隔着一条大街,屋舍俨然,半点没有延光帝的身影。
“分头找!”
“是。”
“吩咐下去,严守行宫,不行任何人走脱……徐典呢?秦玄策呢?传令让他们立刻捉拿城内叛贼……”
“国公爷,前面五龙潭发现有具尸体!”
王笑脑中“当”的一声。
——若是父皇没了,自己的一切努力基本上也要化为泡影……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715章 五龙潭
五龙潭。
五龙潭位于行宫以西,南临趵突泉,北接大明湖,原是大明湖的一隅,被称为净池。相传潭深莫测,每遇大旱,祷雨则应。元代时百姓在潭边建庙,内塑五方龙神,自此便改称五龙潭。
此处泉眼众多,构成泉群,风景颇好。
丛木中隐有一亭,名为“渊默亭”,亭匾上暗括一个“龙”字,乃取《庄子·在宥》中“尸居而龙见,渊默而雷声”之意。
从亭中观去,只见翠柳如云,碧丝蘸波。假山叠叠,上垂青藤,复植松柏。
延光帝周缵坐在亭中,望着四下的风景,眼中有些悲伤,也有些释然。
陈圆圆来回踱着步,有些焦急。
过了一会,延光帝叹道:“你走吧。”
“陛下……”
“你是什么身份,朕一直知道。你是薄命作红颜,朕是薄命作君王,没什么好探究的。”延光帝缓缓道,“这数十年下来,外虏内患,努尔哈赤、皇太极、唐中元、张献忠……这些人自诩英雄。在朕眼里,鼠辈尔。趁着天灾人祸,偷取朕祖宗留下的江山。至于他们会哪些手段?以女子为武器,鄙于不屑。”
“朕是天下正统,居九五之位,偏天要亡大楚,此非人力所能抗,呕心呖血了一辈子,以后青史只会讥笑朕是个亡国之君,可笑。但至少你是知道的,不是朕输给了他们,朕是输给了天……”
陈圆圆道:“我明白,陛下的胸襟气度、仁德道义,我都明白。”
“既明白,便走吧。”
“陛下?你放心,我能带你逃出去的。”
“逃不掉的。”延光帝叹了一声,道:“朕看到这‘渊默亭’三个字便明白了,逃不掉的……”
“不是……”
“希望有朝一日四海清平,你这样的女子不必再颠沛流离。”延光帝打断道,又道:“若说朕还有什么愿望,便只盼那些不孝子孙不会给朕一个下谥。”
陈圆圆微微有些无语,却忽听假山那边有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转出一个圆乎乎的中年男子,打扮富贵。
“看,陛下你放心,我能带你逃出去的。”陈圆圆喜道。
延光帝轻笑一声,目光望向天空。
“草民李鹏儿拜见陛下,吾皇万岁。”
名叫李鹏儿的中年男子上前跪拜,接着又道:“陛下请随草民来,草民以备好藏身之处……”
延光帝并不起身,目光中有些悲悯地看着他。
李鹏儿愣了一会,又道:“陛下放心,草民找好的这个藏身之处,无人能找到。”
“是吗?”
“是……陛下请随草民来。”李鹏儿说着,脸上颇有些神秘的表情。
~~
王笑走进渊默亭,凝视着地上的尸体。
那是个中年男子,长得胖乎乎的,口中流出黑血,显然已毒发身亡。
“查清楚这人是谁!”
“是……”
过了一会,小柴禾带上一名老者。
“禀国公,此人是小老儿的主家,姓李,名鹏儿,也是这五龙潭的主人,于五年前买下这片地方……”
王笑皱了皱眉,喝道:“他为何孤身于此?不带仆人护卫?”
“这……小老儿不知,只知今日主家是一个人出了门……”
“他既买下这里,为何不建宅院?”
“主家之所以买下此处,是……是为了找门神公的府第……”
“门神公?秦琼?尉迟敬德?”
“是秦公。”那老者道:“据说唐时秦公曾在五龙潭侧建府第,其后人就地建祠,留有一石碑,上书‘唐左武卫大将军胡国公秦叔宝故宅’,又有元代人称‘此唐胡国公秦琼第遗址,一夕雷雨,溃而为渊’,说是秦公故去之后,其后人惹怒了唐皇,唐皇下旨抄家,结果忽然雷雨交加,秦府倒塌,从下方显出一个巨大裂坑,有水涌出,便成了今日的五龙潭。所以许多人都说门神公的府第就在这潭下……”
“潭下?”
王笑看了小柴禾一眼,小柴禾拿起一块石头丢进潭里,听了一会,道:“禀国公,不过十余尺深。”
“派人去看看。”
“是……”
那老者急道:“国国……国公爷,小老儿说的是真的啊。相传这五龙潭每逢由治世入乱世之时便有异相发生。十余年前便发生过一次,那年济南大旱,大龙潭潭水也缩到九十尺。接着大家便发现,潭中鱼龟都不见了,怎么捞也没见到一只。甚至那些半人高的大鱼也不见了,后来,干旱过去,那些鱼龟竟又回来了……这潭里一定是有古怪的……”
“五年前也是,那天夜里闷得很,小老儿睡不着,起身一看,只看到天上白得发亮。接着就听到‘轰隆隆’的大响,好像天塌地陷一般,小老儿跟许多百姓顺着声音赶过来,就看到这五龙潭整个塌下去,潭底裂开一个大口子,鱼儿都聚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我们丢了石子下去,那真是深不见底了……”
“我们找了个水性好的汉子下水去探,他他……他看到水下有个府第,上书‘秦琼府’,里面好像还有人住,但是太深了他不敢细探。第二天,再来一看,就见潭上漂着许多古书……小老儿说得句句属实啊,这潭底有五龙翻身呐……李员外也就是那次之后才花了大银子将这片地方买下来……”
王笑是不信这些的,轻笑了一句:“这么说,这家伙还是个考古爱好者。”
他走到潭边,凝视着潭水沉思起来了。
过了一会,那下手的亲卫浮出水面。
“禀国公爷,潭底有一条裂缝,深不可测,人不能进……”
王笑点点头,道:“上来吧。冷不冷?去披件衣服……”
“卑职不冷。”那亲随爬上地面,道:“水是暖的。”
“暖的?”
王笑用手探去,那水果然是温的……
“搜!附近必有秘道,每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是!”
“国公,这是?”
“哪有什么龙在潭底翻身,这潭底有溶洞,溶洞中水流一直往上涌,时间久了便导致了坍塌。”王笑道:“这个胖子要找秦琼,很可能在附近挖了秘道……”
~~
延光帝缓缓走在狭长的地下暗道中。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还带着帝王的气度。
在他前面,陈圆圆搀扶着一个削瘦的老者走着。
不一会儿,三人走进一片宽阔的地方。
地上湿漉漉的,放着几口箱子,摆着床榻和被褥。前面的石壁上有条裂缝,裂缝那边有隐隐水声传来……
老者用手中的火烛点燃壁上的火把,丢掉火烛,探头往裂缝下面看了一眼,嘴里‘啧’地赞了一声。
“鬼斧神工呐。”
如此叹了一句,他指了指陈圆圆,叱道:“人家是九五之尊,你便打算让他像只耗子一样在这洞里藏着?呵……”
陈圆圆不敢吭声,在地上跪下来,低头不语。
老子转过头,看向延光帝,脸上泛起一个笑容。
不知为何,笑容显得有些谄媚。
“到了。”
“既到了,你想和朕说什么可以说了。”
“殿下,许多年未见了,你不记得老奴了?”
延光帝皱了皱眉,缓缓道:“你是谁?”
“孟九。”
“朕问你是谁。”
孟九脸上的皱纹愈深,笑道:“也是,确实是过了太久,老奴已完全变了样子……还记得当年,殿下还赏过老奴一快糕点……”
“你是吴王身边的……阿九?”
“难为殿下还记得老奴。”
“哈。”一声轻笑,延光帝仿佛觉得啼笑皆非。
“老太监,狗奴才,你为了吴王那个蠢东西……你竟是为了那个蠢东西……”
孟九低着眼,垂着走,仿佛自己真是个宫内点头哈腰的老奴才。
但他那眼神中,却有着冷冷的嘲笑意味。
延光帝一瞬间如炸开一般勃然大怒,指着孟九的手指都在颤抖个不停……
“你!你……朕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当初朕才是太子,朕才是名正言顺的潜龙,是那个蠢材觊觎帝位,是他大逆不道!你这个阉货到底是哪来的底气为了那样一个蠢东西处心积虑来搅乱朕的江山……你他娘的。”
“殿下确实没有做太多错事。”孟九笑道。
延光帝怒气愈盛,嘶吼道:“那凭什么?!那凭什么!是你们来逼朕的……”
“但殿下唯一做错的……”孟九道:“是斩草不除根。”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716章 五龙现
延光帝一愣。
孟九摊了摊手,道:“你除掉吴王,于情于理,老奴不敢指责殿下。但为何要留下老奴呢?你知道老奴在苏州织造府、南京教坊司那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老奴日子过得越苦,就越恨陛下……”
“你……你他娘的……”
孟九脸上笑容愈盛,缓缓道:“如果殿下登基之后把这天下治理得好。也许老奴逃出来以后也能隐姓埋名,过些平平稳稳的日子。也许心里的恨意就消了……但偏偏……殿下你知道你治下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延光帝怒气梗在喉头,整张脸涨得通红,一时竟是答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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