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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接着低下头捏着自己的手指。
“夫君能安慰自己,但安慰夫君的人却不是自己呢。”她如此想道……
~~
济南行宫。
“殿下,我们要马上见到虢国公!”
“姐夫还未醒。”
“没时间了!陛下早不遇刺晚不遇刺,殿下你一进城就出了这样的事,消息一旦传到南京,指不定他们要怎么污蔑殿下……殿下你应该马上登基,召告天下!”宋信急道:“臣请殿下马上召见虢国公,确保济南文武都是拥护殿下继位。”
“本宫派人去请了,被皇姐挡回来了……”
周衍话音未了,殿中如同炸开一般。
“那就再派,局势如火,迫在眉睫啊。还有,吴培他们重分田地一事也必须马上停下来,当此时节一旦失了山东大户的拥护,后果不堪设想啊。”
“虢国公未醒,臣请殿下急令德州秦副帅严防反贼借机再次出兵。”
“殿下,城中流言四起,有传言虢国公勾结后宫刺杀陛下,甚有传言说是殿下指使……此事蹊跷,应速查。”
“殿下,臣认为应该马上封锁济南,延缓南京收到消息……”
“封锁?陛下必是南京那边派人刺杀的,封锁得了吗?!臣请陛下尽快登基,下旨召周昱来行都吊唁……”
“殿下……”
周衍得到父皇殡天的消息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悲伤,只觉耳边一阵嗡嗡嗡。
偏殿中所有人都在争吵,大殿上恸哭之声如要将殿顶掀开。
他恨不得大喝一声“都闭嘴”,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接下来他的每个人反应甚至表情都可能决定他和楚朝的命运。
“虢国公来了。”忽有人进来通传道。
宋信手一拱,便道:“臣请殿下速见虢国公……”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719章 查始末
一身白布麻衣的王笑踏进行宫大殿,在延光帝的灵柩前行了礼。
那棺材也是临时找的,一切都显得寒酸。
贵胄重臣们跪在地上恸哭着,却也有人边哭边向王笑问道:“虢国公……陛下……我的陛下啊!陛下是怎么宾天的……”
“我到的时候,父皇就已经驾崩了。”
“何人所为?!”
“没看到,一进地洞,石壁便塌了。”
两句话之后,王笑也不再答话,目光在殿内何良远、姚文华、白义章、左经纶身上扫了一眼,道:“左老大人,关于父皇的丧事……”
发出了一个私聊邀请。
左经纶正不声不响地跪在前面,闻言想要起身,整个人却摔在地上。
王笑上前扶住他,搀着他向殿外走去。
整个行宫都是哭声,两人穿过石阶,王笑才开口问道:“左大人还愿意支持殿下吗?”
“老夫的立场,国公还有怀疑?”
王笑道:“事关存亡,我不得不慎重,只问老大人……若殿下不再是太子,你还支持他吗?”
左经纶老眼中目光一凝,沉默良久才道:“比起郑元化,老夫更知道什么叫天下正统。”
“好,谢过老大人。”
两人又谈了一会,那边周衍带着宋信与宋礼,快步从殿中出来,迎向王笑。
还未开口,王笑问道:“殿下还信得过臣吗?”
周衍一愣,道:“姐夫何出此言……”
他微微咳了咳,当着诸君的面便道:“本宫与虢国公如同一体,交洽无嫌。”
王笑拱手道:“那请殿下再给臣一天的时间,先操持国丧。之后如何定夺,明日再见分晓……”
一句话说完,在宋礼诧异的目光中,王笑转身便向行宫外走去。
罗德元如今竟算是礼部高官,正跪在几筵殿外的阶下,见王笑往宫处走,他便拦住他,边哭边道:“虢国公,你成服不对……”
说着,拿出一条黑角带,嘴里低声道:“公务再忙,请国公再哭丧两个时辰。”
王笑接过那黑角带戴上,目光看去,见罗德元是真的伤心。
“节哀顺变。”王笑叹道:“卞修永怎么没来?”
罗德元才愣了一下,心想你是天子之婿如何能叫我这个外臣节哀顺变,接着他翻了翻册子,道:“卞大人听闻陛下宾天,晕厥过去了。”
话音未了,王笑已离开了行宫。
边走边吩咐道:“让耿叔白来见我。”
“是……”
~~
吴培从存放延光帝灵枢的几筵殿中出来,抹着脸上的泪水,一路向官署走去。如今皇帝新丧,所有的官员要在官署中进行斋宿,不得归宿。
因此吴培吩咐下人带了些家当过来,此时到了官署,他拎着包袱走进自己的公房,见四下无人,伸手向包袱中掏去。
接着,他掏出了一个……火烧饼。
咬了一口,已经凉透了。
面皮有些硬,肉质也差了许多。
“陛下啊……”他嚼着火烧饼,又哭了出来,边抹着泪边吃。
一块饼还没吃完,房外有人通传道:“大人,钱大人来了。”
“知道了。”
吴培仔细地擦了擦嘴,拿水漱了口,方才向官署偏堂走去。
钱承运、傅青主、秦玄策这些同党都在,一个个饿得两眼发直的样子。
“国公爷醒了。”
“是啊,刚才在几筵殿见到了,并未与我等打招呼。”
“我等办事不利,国公怕是生气了。”
“尽快把事情查清楚吧……”
“秦总兵先说吧。”
秦玄策正吸着鼻子,有些孤疑地瞥着吴培,闻言才反应过来,道:“偷袭会旋门并用火炮轰击行宫的确定是建奴细作无疑了。那批黑衣人虽无活口,但我找人认过,百姓招供说他们大多是延光十二年以后入城的。我搜过他们的住处,从他们的习惯判断是来自关外……”
“问题是,他们如何控制的会旋门?”
“徐典,你来说。”
徐典很是惶恐,抱拳道:“末将接管济南守备营时日尚短,军中有大量建奴细作,末将未及清洗……请诸位大人治罪。”
钱承运冷笑一声,道:“时日尚短?三个月过去了,你手下校将底细都摸不清。”
傅青主抬了抬手道:“此时不怪徐将军,我看过济南守备营兵册。济南为山东首府,情况复杂,江举仁在任之时与山东大户来往密切,麾下校将鱼龙混杂,身后各有势力。国公在济南数日便起念要重整守备营,但时间仓促,本打算从德州回来再着手。没想到啊……”
吴培道:“他们夺取会旋门时,调开城上守军,用的谁的信令?”
“山东知府施光卓。”秦玄策道:“这老小子已经被我拷了,推说什么都不知道。”
“行宫内的刺客呢?”
“不是同一批。”
“不是同一批?”
“那些杀手,十天前才进的城。进宫前割了自己的舌头,一点线索也没留下……更没人见过他们?”
“那是怎么进的行宫?”
“他们拿的是……殿下的腰牌。”
吴培、钱承运、傅青主面面相觑。
“不会吧?”
“确实是殿下的腰牌,在殿下进城时,他们同时进了行宫。”
……
“这些国公爷都知道了吧?”
“江随已报给国公。”
“那便等国公吩咐吧……山雨欲来啊。”
几个同党商议过,吴培走出偏堂,不一会儿,秦玄策跟了上来,低声道:“给我两个。”
“小秦总兵说什么?”
“火烧饼,给我两个,不然我告诉别人你在陛下丧期还吃肉……”
~~
马车上,王笑沉思良久,道:“我需要见孟九一面。”
“我不知道师父在哪。”唐芊芊道:“他这次来济南,并未与我说过……”
“那我们去找他。”
唐芊芊抬头看向王笑,眼神中有些担忧起来。
“不去可以吗?”
“你放心,没事的。”
不一会儿,车厢外,耿叔白道:“国公,找到了……”
~~
济南城内,一间普通的民宅中,卞修永正来回踱步。
过了一会,卞康平一身粗布打扮,摄手摄脚步入宅中。
“怎么样?”
“陛下已经宾天了,尸体也捞出来了。”
“郑元化派来的人呢?”
“说是风声紧,城门还在戒严,他们过两天再出城。让大兄你回去继续蛰伏在周衍身边……”
卞修永恼道:“我怎么还敢回去?!王笑已经醒了!”
“这是他们的意思。我……”
卞修永又是来回踱步,沉吟道:“你再去告诉他,今夜我要亲自和他们谈。不尽快安排我们去南京,我就把事情捅给王笑。”
卞康平道:“但这些都是凶人,万一要是想动我们怎么办?他们可是连陛下都敢杀。”
“我自有安排,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动我们。”
“大兄啊,事情太大了。”卞康平声音有些颤抖起来,喃喃道:“这些人太凶了……不如我们自己跑吧?”
“蠢货,这乱世当中你能跑到哪去?”
“早知道这样,不如当时就在京城投了瑞朝算了,没准我还能在五城兵马司……”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何用?你当时敢雇人去劫王笑,现在真要你有胆气了,你胆子哪去了?”
卞康平苦着脸道:“不一样的啊,谁知道那小子从辽东回来完全不一样了。还有南京这些人,那是真敢杀官啊!”
“不成器的东西!别嚎了,去把话传了,等到了南京一切都好……”
卞康平苦着脸出了门。
卞修永有些忐忑地等了良久,在屋中闭着眼假寐,却睡不着。
有人推门进来。
“怎么说?他们答应了吗?”
卞修永说着,一转头,神情便如见了鬼一般……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720章 来谈判
“小柴禾?不,柴……柴大人,你怎么来了?”
“卑职见过卞阁老。”小柴禾假模假样地行了一礼,脸上表情却有些狰狞,“阁老觉得……阿嚏……卑职是怎么来的?”
卞修永强自镇定下来,抚须长叹道:“老夫担忧陛下,便找了这个清静院子里想些事情。”
“是吗?这钟声和哭声阁老都听不到?还有卑职身上的丧服……阿嚏……”
“陛下宾天了?!”卞修永悲呼一声。
“别演了!”小柴禾大喝一声,手中长刀一劈,将卞修永一条胳膊径直劈下来。
惨叫声疯了一般地响起。
卞修永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小柴禾又打了个喷嚏,用脚踩住卞修永的伤口,将鼻涕抹在他脸上。
“你他娘的,都察院左都御史,清流!最他娘应该是刚正不阿的官……阿嚏……你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性!老子就是京城一个开赌场的,国难当头老子都还没跑,你这个往日收老子银子的就他娘想跑了?”
“啊……你怎么查到的?不可能……你不可能查到……”
如果没有这一刀,卞修永能抵赖一辈子。但这一刀下来,他知道锦衣卫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绝不敢这样对自己这样的重臣。
“哈,老子怎么知道的?行宫一出事,锦衣卫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
“不可能……我做得天衣无缝……”
“缝你娘,你族弟卞康平雇人绑架国公爷的兄长王珰,老子盯了你很久了。”
卞修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居然!
居然因为卞康平那蠢材办的蠢事,自己一辈子的富贵前途毁于一旦?
小柴禾狞笑一声,踩着卞修永便道:“不着急,咱们一桩一桩说……你为什么绑架王珰?”
“那小子和卞康平有过节……”
“去你娘的!”小柴禾又是一刀将卞修永的一截手指剁下,道:“卞康平已要招了,他本打算绑国公爷。你再有一句不实,老子就砍你一根手指……”
卞修永养尊处优一辈子,受不住这样的痛苦,只好惨叫着点头。
“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但要我认罪,休想。”
“知道这是灭九族的大罪你还敢做。”小柴禾冷笑,“你与人勾结弑君,是也不是?!”
“我没有!我……我只是帮郑元化做了几件事……”
“你都做了什么?”
“我……我调开了会旋门的部分守军、拿了行宫地图和侍卫的衣牌给他们、派人给了徐典假消息将他骗到南城……”
“为什么要这么做?”
“郑元化……他派人告诉我,让到南京入阁……我想着齐王势力不如皇孙……王笑……王笑还想分田,迟早要败亡……”
“你还与建奴勾结?”
“我没有……建奴并未派人联系过我。”
“和你联系的人是谁?”
“南京皇宫的一个老太监。”
“哈,蠢材。”
~~
夜幕缓缓降临。
马车在一条巷子中停下。
被绑着双手的卞康平跌跌撞撞走到一间院子前,喃喃道:“就是这里了。”
“叫门。”
过了一会,院门被打开,一支长剑径直贯出来,刺穿卞康平的喉咙。
耿叔白一惊,持刀护在马车前。
“无妨的。”王笑道。
院中并未有人杀出来,过了一会后,有个苍老尖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既然来了,进来吧。”
王笑咳嗽了两声,由唐芊芊扶着向那院子走去。
“国公……”
“没关系。”
步入院中,关上门,走到大堂,只见孟九坐在一张椅子上,陈圆圆站在他身后,擦着剑上的血……
孟九看了王笑一眼,开口只有两个字。
“跪下。”
唐芊芊一愣,道:“师父。”
“你别说话。”孟九依然看着王笑,道:“跪下。”
王笑沉默了好一会,脸上泛起一丝苦笑,道:“我不跪、你也得和我谈。”
“你不跪,我不谈。”孟九道。
“你还在城内,就是等着我来找你谈。”
“我是在等你来求我。”孟九道,“你不必与我博弈,我是阉人,我是疯子,你不跪,我就是不谈,我无所谓死多少人……”
“师父!”唐芊芊又唤道,话语中已带着些恼怒。
“他想和我谈,就先跪下。”孟九道,“你拦他,就是在害他。”
“师父若要他跪,你我师徒情分便至此为此。”
堂中安静了一会。
孟九终是摆了摆手,有些无奈地对王笑道:“罢了,你能来,说明你小子是个能成大事的,够资格与我谈……你们两个出去,别在这碍事。”
陈圆圆转身便向外走,唐芊芊却不肯走。
孟九又道:“我已经因为你,让了他一手棋。你再不走,那就真没什么好谈的了。”
王笑拍了拍唐芊芊的手,笑道:“没事的。”
他由她扶着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看着唐芊芊走出去,方才对孟九道:“你杀了我父皇。”
“周缵不是我杀的,他是被他自己害死的,从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他的下场就是注定的。”
“这城中有三拨人,一拨是建奴的细作、一拨是郑元化的刺客,还有一拨便是你。你利用那两拨人制造混乱,让陈圆圆骗我父皇离开行宫……是吧?”
“是又如何?”
王笑道:“你很厉害,从几年前就在布局。我不如你。”
“你年轻,早晚能赢过我这老朽。闲话少说,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不然你不会来。”
“是。很无奈,你杀了我父皇,但我没办法找你报仇。”王笑叹道:“若我猜得不错,南京已经出兵讨伐济南?”
“不错。”
“他打算扶周昱登基,说是我和周衍杀了父皇。”
“不错。”
“有多少兵马?”
“多少?”孟九讥道:“你觉得你还能赢?”
“似乎不可能。”王笑苦笑道:“我看到父皇尸体的那一刻,真觉得我完了。但你还肯见我,说明我还有价值。”
“你确实完了。等楚朝兵马来讨伐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我大瑞也会出兵,助楚朝平定弑君之辈。”孟九道:“你也知道,建奴又要入塞了。瑞楚两朝也该联手共驱外虏。”
“说得那么大义凛然,还不是郑元化只想要半壁江山,唐中元想要休养生息。”
“这么说也好,总之我们两边一起讨伐你。你要有能耐,接下便是。”
“我接不下。”王笑道,“所以我才来找你。”
“你不跪我,没得谈。”
“你性情不要这么古怪。”王笑长叹一声,缓缓道:“我比郑元化更值得信任。”
“呵。”
“我与建奴交过手,我明白他们的战力。这么说吧,郑元化绝不会真的与你们联手抗清,就算他想,他也做不到,他掣肘太多了。南京那套班底已经烂透了,皆是鼠目寸光之辈。他们只想苟安江南,只会放任你们和建奴殊死一战,但你们打不过建奴的……”
“你又有何用?”孟九讥道:“德州、临清、济南、莱州、登州。城池不过五座,兵马不过六万,你若真有本事,大可等度过了这一关再来与我谈。”
“我需要时间。”
王笑揉着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疲惫,缓缓道:“实话实说。眼下郑元化再出兵,我确实打不过。我麾下的人马打了太久,他们太累了……我真的需要时间。所以,今天我来找你不是来捉刺客,我是带着诚意来和你谈。”
“既是谈判,你不该把底牌露给我。”
“我们都是性情中人,又不是什么政客。”王笑道,“说说我能给你什么吧。第一,蓟镇战事一起,我会从皮岛出一支奇兵,直捣建奴腹地。第二,我会让朝鲜不再向建奴称臣。这两点,我能让你们的压力小至少一半。而郑元化做不到。”
孟九冷笑。
“第三,我可以给你们红衣大炮,让你们更好地守住京城,以后还可以给你们提供火药、燧发火铳。”
“第四,若是殿下登基,我们可以承认你们瑞朝的正统之名……”
孟九脸上讥意更浓,道:“这些都不够。”
“我只要求你们这一次不出兵。”
“我说,这些都不够。”
王笑嘴唇有些苍白,缓缓道:“若你们能击退建奴,我就把殿下送到海外,山东势力投降瑞朝,让你们平定四海,可好?”
“这是后话,说不准的事,我不在乎。”
“你想要什么?”
孟九闭上眼,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呵,没你这样谈判的。”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孟九缓缓道:“但,你身上有秘密,我要知道这个秘密。”
王笑脸上的苦笑凝固住,只觉眼前人阴沉得可怖……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721章 要什么
“我的秘密?”
王笑静默了片刻之后,微微笑起来,缓缓道:“我有太多秘密了,你想听哪一个?”
“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王笑道:“这不是秘密。”
“我十七岁的时候,在内书堂读书,是聪明的一个。”孟九道,语气有些缅怀,道:“教我们那些小太监读书的是葛翁山先生,一代大儒。连他都说,若我没有阉了身子入宫。是块能考状元的材料。但就算如此,我十七岁时也作不出‘北国冰封’这样的词,世间有人能在那个年纪有那样的气魄,呵,难以置信。”
他身子向前倾了倾,又道:“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心性。我活到这个年纪,回头看过去。只觉得自己少年时真真是个傻子。那时候我还有热忱,愿为吴王去死。虽然明知道他是个昏了头的蠢材。”
王笑道:“但你现在还是在为他报仇。”
“我不是为他报仇,是解心结。”孟九道:“你不要打断我,我年纪大了,怕记不得说到哪……哦,说到心性。你太沉稳了,我在京城打探了你很多消息,发现你从来没有意气用事过。哪怕这次这场刺杀,大炮就落在你身后,我杀了周缵,让你给我下跪。竟然也没能逼着你生气……你小子啊,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要暮气沉沉。”
“没办法啊。”王笑道:“身上担着几万人的命。”
孟九摇了摇头,道:“少年总是热血的,你太奇怪了。更奇怪的还是那些想法。七殿下和我说过你那些东西,义军局限性、那些民主思潮、那些格物致知的东西……一开始,我嗤之以鼻。但到了京城,我第一件事便是去了你那京郊产业园。”
“我问了很多产业园里的人,看了很多东西。我开始在想,你对经商的理解是怎么做到这样的?再后来,我想到你在辽东的所作所为,忽然反应过来,你对天地万物的看法都与我们不同。于是,我再次想到七殿下说的那些,呵。”
他身子又向前倾了倾,缓缓道:“你说,汉代之时,可能想到后世会有科举?宋代之时,可能想到有一天会废宰相立内阁?你的想法,原来不是不能实现的。但需要时间,一百年,两百年……问题是,你一个十多年的少年,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房山,见过次数最多的人是你的丫环。这些,你是怎么想到的?你以前还是个痴呆,我根本不信你尚配了公主,沾染了什么皇家之气便忽然开了窍。周氏那些子孙我最了解,算起来还是蠢材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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