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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王笑已领着几个妇孺跑到一边,看了一会,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忙下令道:“都拦开!让它过去……”
护卫们便纷纷从两边绕开。
那只老虎重伤力竭,已是奄奄一息,也不追着他们咬,拖着伤腿便向王笑方才坐着的地方缓缓爬去,趴在山壁前拱着草堆……
王笑看了一会,迈开步子,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侯爷……”
“没事。”
那老虎转过头又咆哮了一声,声音很低,断断续续的。
一人一虎对望着,那老虎也无力再暴起伤人,只是盯着王笑,眼神中有威慑,却也有哀求。
过了一会,草丛里动了一下,显出后面一个小小的山洞。
一只小小的老虎慢慢地走出来,一副蹒跚学步的样子。
它还很小,像是才出生不久,大小如同一只小猫,通体雪白带着黑色的斑纹,还不能完全睁开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只是拿头不停蹭着大老虎,似乎想要喝奶。
王笑大概知道这种白色的老虎很是少见,往往是因为病变、先天不足,没有正常的黄黑色它捕食时就不能伪装,在野外便容易饿死。
大老虎身子俯得越来越低,看着王笑,眼中的哀求之意越来越浓。
王笑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渐渐泛起悲意……
良久。
王笑蹲下手,拿手指缓缓地、轻轻地在小老虎头上碰了碰。
“白老虎,我带你回家了……”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640章 龙骨大
芳沟岗一战,被歼灭的清兵其实也只有几百人,若真要按楚朝的方式计算战功,砍到的一个三等侯的首级、一百余个真奴首级,虽然难得却也算不上很厉害的大捷。
总之额尔克戴青一死,秦山河率众掩杀一番,清军溃去,没有人挡着通往朝鲜的路。这对于王笑而言已然达到战略目的。
等战后清点好伤亡,秦玄策便提着额尔克戴青的人头对王笑强调了一遍:“是我先捅死这个建奴的。”
那边蔡悟真无所谓和他争这些,闻言仿佛没听到一般。
羊倌对论功行赏的公正性颇为在意,也不给秦玄策这个面子,对王笑道:“卑职亲眼所见,奴将是蔡将军先捅死的……当然,也就是在毫厘之间。”
“知道了,等回到楚朝我为蔡将军报功。”
“怎么就知道了?”秦玄策道。
他倒不是在意战功,只是对蔡悟真不满,有心分个高下,便又向蔡悟真道:“你自己说。”
“我要杀的是多尔衮。”蔡悟真应了一句,意思是不在乎这种无名之辈是谁先杀的。
秦玄策自觉气势又输了一筹,颇为受挫。
王笑明白他心里的疙瘩是什么,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过去的事……蔡将军心里也难受。”
“他难受个屁……”
秦玄策话到一半,才发现王笑身后的巴特玛璪怀里抱着一只小东西,他便咦了一声,道:“你哪里捡的小猫?”
“猫你个头。”
待王笑将事情说了,秦玄策与羊倌便对这只小白老虎很是爱护起来,还特地熬了肉汤喂它。
王笑与秦玄策身上沾着羊血味还未洗净,白老虎很是喜欢这种气味,嗅着他们的手啃个不停,也就是它还是只小奶虎,啃不出力气,不然一口就能将他们的手指咬下来。
王笑倒也知道老虎其实不好养,这种动物蛮聪明,也蛮讲感情。但等养到大了,要和人玩拍拍手之类的小游戏就很麻烦,准确地说是非常麻烦……嗯,就算只是被它长着倒刺的舌头舔一下都很麻烦。
当然,这是它长大之后的事,如今既有因由,他便很是郑重地打算把它抚养长大。
秦玄策对这件事极是热心,很难得地不再去给秦山河和蔡悟真摆臭脸。
战场收拾完毕,王笑便对汪旺与杨仁道:“我答应过帮你们打赢这一场,如今已做到了。明日我便要离开这里,往后你们行事不可太过张扬,小心发展为宜。记住,兵不贵多,而贵于精……”
话到这里,汪旺与杨仁忽然一下跪下来,齐声道:“侯爷,我们想跟着你。”
王笑还未开口,羊倌便已嘻嘻笑道:“你们武艺又不高,又没什么学识,侯爷要你们跟着吗?”
他是李建如旧部,对这些投降过、给建奴当过奴才的人虽谈不上看不起,但总归觉得侯爷麾下都是热血之士,网罗太多降将……不太好。
这话虽不好听,说的却是实情,汪旺、杨仁脸色便有些讪讪的,羞愧不已。
“说不能这么说,他们能聚起八千人抗虏,还是很有领导天份的。”王笑道,“想要活着是人的本能,当了奴才也好,降臣也罢,也就是因为有人一直努力挣扎着活下去,才有子孙后代的光明。”
他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到后世之所以还有自己,那自己的祖先应该也是降了清王朝的。
‘生存繁衍’和‘忠君报国’孰轻孰重或许不好说,但经历了这一切,王笑自己却也更多了一份包容……
但这话古里古怪的,周围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也就是说这话的是王笑,他们还能暗道一句侯爷真是高深莫测,换了旁人,他们就要啐他一脸。
那边秦山河与蔡悟真默不作声。
汪旺与杨仁却是当王笑在夸自己,不由大喜,接着又连连哀求要为王笑效力。
“你们先起来。”王笑道:“我并非轻视你们,只是我此番想去朝鲜找艘海船归楚,带不了你们太多人,以免目标太大,遭建奴追击。”
汪旺本已起身到一半,闻言重新又跪下来,重重磕了一个头,道:“小的愿不再当什么平辽将军,只愿为侯爷马前卒。”
杨仁也是随他跪下,道:“小的也是。”
“你们那些弟兄们,你们就不管了?”
汪旺一愣,又有些纠结起来。
杨仁却是道:“小的这次看明白了,小的如今尚无领兵之能,贸然号令包衣起事,无非是妄送他们性命,实在是……力有不逮。建奴五千人围剿,小的领八千人还一败涂地,侯爷与秦将军却能整合溃兵打败建奴,其中差距云泥之别。只要能追侯爷,小的愿意作牛作马。”
“你居然还会用成语,倒也说不上什么云泥之别,建奴不知道我在这里,没派什么厉害角色而已。”
王笑说罢,见杨仁很是坚定诚恳,便又问道:“为何想跟着我?”
杨仁道:“小的想跟随侯爷杀建奴,当英雄!”
汪旺道:“小的原先只是觉得跟随侯爷才是对的,杨仁一说小的才明白为什么,跟着侯爷混,我以后才能让更多人不再做奴才!”
两人话虽幼稚,态度却是诚恳,王笑便点了点头。
他心中早有定计,便道:“既然如此,你们选两百骑兵随我入朝鲜,再让两千人分批入境。我暂时没办法带这么多人回楚朝,但我们或许可以重占皮岛。”
‘重占皮岛’四字入耳,秦山河转过头,眼中难得有了些光彩。
那边王笑继续道:“占领皮岛之后,我需要你们守岛一个月。一个月内,我会派船送来援兵、粮草,或者派船接你们回去。这是九死一生之事,你们可愿意?”
“愿意!”
“孤军呆在岛上,缺衣少食,也没有地方逃,你们可要想好。”
“愿意!”
王笑没想到这两个当过包衣的青年有这样的热忱和不畏死的决心,倒也有些刮目相看,这事便这样决定下来。
他又吩咐人去剥清兵的衣甲,再次整备。
……
三日之后,两百余人骑兵绕过长甸堡,渡过鸭绿江。
王笑本来还担心国界守备森严,但过江时才发现,朝鲜对清朝的疆界并未派重兵防守。
大概有种……反正防也防不住,干脆省点钱银的意思。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朝鲜国主李倧过得比延光帝周缵还穷、还憋屈。
清朝与李氏朝鲜贸易来往、互派使节颇为频繁,鸭绿江上便也搭了几座桥。只这几座桥有两国兵马守卫,别处便不见人烟。
王笑若是要找无人处扎木筏过河也不是不行,但他偏偏要从桥上走。
他选择的是长河岛附近的一座桥,差不多是后世丹东国门的位置,毕竟这里方便建桥。
两百余人一副清军打扮,王笑头发长,便干脆扮作朝鲜人,自称李京树。一行人又是拿出多尔衮的信令、又是拿出范文程的信令,大摇大摆便被朝鲜守卫迎进了境内。
过了河,王笑回过头,看向辽东绵绵群山,恍然只觉经年隔世。
那天出了盛京城,他知道西归之路必有重重兵力围追堵截,果断决定向东从朝鲜过境,再次开始他擅长的辗转腾挪……直到现在,终于离开了清朝。
他把蔡念真葬在盛京城外的秀湖畔,被一同葬下的还有他与布木布泰之间那场南柯之梦。
“总之……再见了,清王朝。”
王笑心中念叨了一句,想了想,觉得自己或许该再加一句“我还会回来的。”
——不行,太像一个挫败的反派了……
~~
“建奴不知道我在这里,没派什么厉害角色”——这句话是王笑对杨仁说的。
但在他渡过鸭绿江之时,朝鲜国义州城内,英俄尔岱正翻开一封信报……
“章京大人,是否支援要出兵支援郡主额附?”传信的士卒问道。
‘郡主额附’指的便是额尔克戴青,因他迎娶了济尔哈朗家的格格。
而额尔克戴青之所以派人到义州求援,一是因为义州虽是李氏朝鲜的城池,却有清兵驻扎;二是因为英俄尔岱就在义州,英俄尔岱是当时离宽奠最近,又足以对付王笑的人。
“不必支援了,若我猜得不错,额尔克戴青已经败了。”
英俄尔岱说着,嘴里低声自语起来。
“王笑出现在宽奠堡?看来是打算从朝鲜坐船出海归楚,额尔克戴青拦不住他……那算时间,他该渡过河了。”
英俄尔岱想到这里,站起身,拿出地图看了一会,手指摩挲着地图,又喃喃道:“从铁山……去皮岛。”
~~
他塔喇·英俄尔岱,时年五十岁,正白旗人。他虽属正白旗,却是皇太极的铁杆心腹。早年便凭战功从一众大清将士中脱颖而出,被皇太极器重。
当年李建如建立关宁锦防线、封锁后金,致后金陷入极度缺粮的困境,正是英俄尔岱出使朝鲜,‘说服’朝鲜筹米三千石,以二千石相送,一千石发卖边市,又许民往边上交市,以通有无,让皇太极度过了登位之初最困难的时期。
其后,英俄尔岱又多次出使朝鲜,不断加强两国贸易,后金才得以通过与朝鲜互市得来的物资与蒙古交易马匹,武装骑兵。
崇德元年,皇太极改元登基,英俄尔岱再次入朝,要求朝鲜国主李倧一起劝进皇太极登基。当时他一进王京便被软禁,他果断抢夺马匹逃出城门,此举把李倧吓得不轻,连忙下令边臣加强边界守界,英俄尔岱竟是掉头斩杀李倧信使,抢夺王令。接着,他返途遇到当时皮岛楚军拦击,竟是还能率众突围、全身而退。
时年十二月,皇太极讨伐朝鲜,开年便攻破南汉山城。依然是英俄尔岱出面和谈,让朝鲜与楚国断绝关系,向清朝称臣。
对于朝鲜而言,英俄尔岱几乎是比国主李倧还要有威望的人,他们称他为‘龙骨大’,对朝鲜国务,他有极大的影响力……
往后这些年来,英俄尔岱所立之功早已数不胜数,皇太极屡赞其‘办事明决,朕实嘉之’,在皇太极所拟功臣名单之中位列第二,出任议政大臣、户部尚书。
如今新皇登基,英俄尔岱再次出使朝鲜递交国书,此时正是从王京返回盛京途中,于义州休整。
对皇太极,英俄尔岱是由衷的忠心;对王笑这个害死皇太极的人,英俄尔岱也是由衷的恨。
如今王笑既然敢撞在他前面,他眼中便浮现出无限的杀机……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641章 铁山郡
铁山郡。
铁山郡属朝鲜平安西道,是铁山半岛上最大的城池,位于鸭绿江入海口。而从铁山半岛出海,不远处便是皮岛。
皮岛在西朝鲜湾,离旅顺直线距离不过一百五十海里,离天津不过三百五十海里,离登州不过两百海里。
王笑知道义州有清兵驻扎,不敢靠近,渡过鸭绿江之后便绕过义州,一路奔至铁山郡才敢入城歇息。
两百余人包了三间客栈歇了一夜。次日,王笑和秦玄策便在这铁山郡逛了起来。
王笑也不敢带别的人,怕他们清军装束吓到朝鲜人,反正有秦玄策在也足够护卫。
逛了一圈,秦玄策颇觉没意思,道:“这比锦州城都破。”
也不知是铁山郡穷还是整个朝鲜都穷,街人行人大多都是面黄饥瘦、麻木不仁的样子。看起来亳无精神气。
此时本就是朝鲜王朝开始衰弱昏暗的时期,先后历经了壬辰倭乱、丁卯虏乱、丙子虏乱,耕田破坏,人口锐减,百姓负担极大,本就不多的粮食还要供给清朝……总之一派民生凋敝的情象。
对比起来,楚京哪怕在乱世之中,也比铁山郡繁华一千倍。
他们之所以跑出来逛,倒也不是王笑不着急回去,在这与楚朝隔海相望的地方,他心里早已归心似箭。
但不管是归楚也好、先占了皮岛也好,他既要等两千包衣叛军陆续潜伏过来,也要先找到海船。
找海船本该不是一件难事,但两人连续找了四家商行,竟是没有一只船可以出海,甚至连禁海的原因都打听不出来。王笑隐约便感到有些地方不对……
找到第五家商行,王笑便也不急着找船,反而先和掌柜攀谈。
这是家卖瓷器的铺子,铺面颇为豪阔。
王笑虽不像王珰那样了解古玩,但见得多了,倒也有一点点眼力,看得出这铺子都是汝窑瓷,必是从楚朝进的货。
于是他一口气便挑了好几套瓷器,一掷千金的作派。
那掌柜吓得不轻,忙不迭便将东家请出来。
这商行东家叫朴元尚,五十余岁,头戴一顶黑笠大帽,看着温文尔雅的,不像生意人,倒像一个老儒生。
彼此见过面,朴元尚一见王笑气度便有些目露异彩。
“在下李树京,汉城鹭梁津人,早年在楚朝燕京国子监攻读,月前才归,想做些茶业生意。”王笑用朝鲜语说道。
“原来是李公子,这年头还能到燕京就学,李公子可是宗氏子弟?”
朴元尚却是以汉话应道,他汉话醇正,言谈间竟与楚朝无异。
王笑与他对视一眼,各自会心笑一笑。大概是这年头能用汉话对答,自然能显出一股高尚不凡……他懂。
“朴老板误会了,在下只是请托了一位好友,他叫金在奎。”王笑便用汉话道,“可惜我学无所成,愧对友人一番苦心。”
朴元尚虽不认识金在奎,却知道安东金氏乃朝鲜望族,家中子弟多有入楚进学者,不由对眼前的李京树更是刮目相看。
“李公子风采照人,又在燕京国子监入学过,归国后必定前程似锦,为何却要做……做生意?”
“只是觉得有意思。”王笑道:“朴老板这铺中瓷器,是从楚国汝州进的吧?”
“李公子好眼力!”朴元尚笑道:“鄙人最喜汝窑瓷,观其釉色有‘雨过天晴云开处,千峰碧波翠色来’之妙,其釉厚而声如磬,是我们这做不来的,做不来的……”
王笑又不是王珰,对这些不感兴趣,便又问道:“朴老板多久进一次货?是这样,我想找几艘海船,竟是找不到,实在是怪事。”
朴元尚四下看了一眼,却是道:“这事不好在外面谈,不如这样,鄙人设一薄席,我们边喝边谈,如何?”
“如此,却之不恭了……”
朴元尚设了席,彼此饮了几杯,又与王笑说了些趣事,愈发觉得投机。
王笑也不急,酒过三巡才将话题又引到海船上面。
朴元尚道:“李公子问对人了,最近这禁海一事,旁人不知缘由,鄙人却是知道的。实不相瞒,鄙人的内舅,便是郡守崔大人。”
“哦?”王笑并不知道什么崔大人不崔大人的,忙又敬了一杯,道:“失敬,失敬。”
朴元尚低压声音道:“这件事,我本不好说的。但李公子风采让人折服,我心里极是亲近……还请李公子切勿对他人言。”
“这是自然。”
朴元尚声音压得更低,又道:“其实……皮岛又被占了。”
王笑微微一愣。
他还当是什么机密之事,不过是皮岛又被占了而已。
这几十年来,皮岛有几年是在你们朝鲜手上的?
朴元尚只当王笑吃惊,便又道:“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伙海盗占的,但谁不知道是大楚在背后主导?这是想再开东江镇啊。”
王笑心里已然知道怎么回事。
——这是……二哥?
他便问道:“这和禁海有何关系?”
“龙骨大大人在义州。”朴元尚道,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低声道:“龙骨大这次来,是为了递交国书,郡守大人本想着,等他走了,我们说服楚朝把皮岛还回来。没想到啊,龙骨大返程到义州,忽然不走了。”
“不走了?”
“是啊,要是皮岛被占一事被他知道的,恐怕又是一场兵祸。郡守大人如今也是提心吊胆,拼了命的捂住风声。”
王笑闻言便沉吟下来。
他手上关于英俄尔岱的情报不多,却也知道这是个厉害角色。
“这样的事,如何捂得住?”
“捂不住也得捂。”朴元尚长叹一声,“要不然怎么办呢?虏寇一旦知晓,必定又要出兵,丙子虏役才过了多久?我皇楚朝鲜如何还能再受得起一起兵戈之祸?唉,弱国夹在两国之间,何等无奈、何等可悲,国主难啊……”
他说着,竟是慢慢红了眼眶,执起酒壶狠狠地灌了几口。
王笑也不知他在悲伤什么,他话语间有四个字却是引起了王笑的注意。
“皇楚朝鲜?”
朴元尚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又自饮了一杯,叹道:“说习惯了,李公子切不要传出去,以免给鄙人生祸。”
“这是自然。”
“我们朝鲜在大楚诸藩国当中列为第一,国主曾言‘楚国犹吾父也’,历代以来我们国书自号‘皇楚朝鲜’,但如今……但如今……再没有皇楚朝鲜了……”
话到这里,朴元尚突然大哭起来。
“呜呼哀哉……丙子一战,建虏破境,辱我国主、掳我世子,父子两国恩情被生生断绝……呜呼……失父之痛,切齿之辱啊……”
王笑与秦玄策对视一眼,皆有些愣住。
——这老家伙这是在干嘛?刚才还好好的啊。
却见朴元尚又执起酒壶长饮了一口,脸上浮起一片酡红,一把便摘掉自己的帽子,高声吟起诗来。
“辽东别有一乾坤,斗与中朝区以分。洪涛万顷围三面,于北有陵连如线。中方千里是朝鲜,江山形胜名敷天。耕田凿井礼义家,华人题作小中华……”
“呜呼……耕田凿井礼义家,华人题作小中华……煌煌礼仪之邦,屈膝外虏之下……呜呼哀哉……”
“李公子,你从华夏归国……故国却已不再是小中华了啊……”
朴元尚哭着哭着,却是越哭越大声,俯在桌上捶着桌面,杯盘叮当作响。
秦玄策将嘴里的菜嚼下,喃喃道:“他……他这是醉了?”
“是吧。这酒量也真是……”
王笑极是无语。
——花了那么多银子买你的瓷器,我消息都还没探明白呢。
忽然,朴元尚直起身,将满脸泪水的脸凑在王笑面前,很是神秘地道:“我告诉你,李公子……我告诉你,总有一天,建虏要败的……他们到时会退回老巢宁古塔,在败归途中,蒙古会攻击他们,他们便会转到朝鲜境内……借道我们的平安道和咸镜道回宁古塔……我好担心啊。”
王笑又是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啊!”朴元尚道:“建虏拿下山海关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呃……大楚多强啊,所以我们要准备起来……一定要守好边境。啊,我这心里,真是太担心了。”
王笑本来还以为他有什么先见之明,原来根本就是看不清局势,不由心道这老家伙真是笨死了。
——你担心个屁啊。
“哈哈。”朴尚元哭着哭着,忽然又笑起来。
“李公子,你气宇不凡……我把女儿许配给你如何?我觉得……呃……你很不错。不对,我女儿好像已经嫁人了……你等着……我让她和离……你等着……”
王笑眉头一皱,倏然便从桌边站开,微感到有些惊恐。
“朴老板,你醉了,我们就先告辞了。告辞……”
~~
回了客栈,王笑脸上便浮起忧虑之色。
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藩属国对宗主国那种崇敬,很有些被震憾到。
最重要的是,只言片语的消息当中,他已经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味。
“英俄尔岱怕是已经知道了皮岛被占的消息……他要来了……”
王笑才对秦玄策低语了一声,突然,屋门被人撞开,羊倌与汪旺冲进门来。
“侯爷,不好了,建奴包围了铁山城……分批入境的弟兄,有六百人被他们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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