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下一刻,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布木布泰皱了皱眉,目光望去,只见二十余骑远远飞奔而来,个个脸上蒙着布、让人看不清面容。
“吁……”
骏马长嘶,蒙面大汉中有人大喝道:“快上马!”
声音是用汉语喊的,很是醇正。
那边秦山河正执刀与一群侍卫战成一团,一人陷在重围当中杀得虎虎生威,虽浑身是血、伤痕累累,却如貔虎野兽般酣战不休。
自从他投降以来,这还是时隔多年后第一次拼命全力杀敌,一身技艺泼洒而出,杀得那群侍卫尽皆胆寒。
那二十余骑蒙脸大汉见了,策马上前便去帮秦山河。
当先一人手执一根长戟,武艺虽不如秦山河,却是杀意凛然,冲锋起来悍不畏死,一股血勇之气杀得侍卫们士气又是一滞……
布木布泰远远望了一小会,便已猜到来的人是谁,脸上怒意更盛。
原本王笑徒步而逃,不可能逃得过追捕,如今来了马匹,形势便陡然翻转过来。
布木布泰又向身后的皇宫回望了一眼,知道若不尽快带皇帝去弹压,局面便要控制不住。
于是,她转身向宫墙上走去,从一名侍卫手上拿过一张弓。
此时王笑一行人已跑了一百余步,宫墙上的普通侍卫再难射中他们。但她布木布泰是合撒儿的子孙,合撒儿以“神箭”著称,科尔沁在蒙古语中的便是“造弓箭者”,她虽是女子,箭术却极是不凡。
张弓。
布木布泰眯着眼,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着王笑。
顺着箭矢望去,视线中,一个蒙面骑士正在拉王笑,那骑士身形纤瘦,似乎是个女子。
王笑怀里抱着两个孩子,没有躬身,整张背都露在外面……
~~
王笑翻上马背,怀里的两个孩子还在哇哇大哭。
他四下看了一眼,只见那边秦山河夫妇与余下的秦家旧部也已上了马。
“走!”
王笑身前的控马的女子回过头,虽蒙着面,脸中却显出欢喜来。
“侯爷……”
蔡念真轻唤了一声,声音微带着些颤抖。
她没想到,自己终于还是拥有了王笑……
那一天,让人讨厌的伊哈娜又给她下了帖子,她本是不想去的,但一个降臣之女如何敢得罪盛京城的格格?
只是当时蔡悟真病了一场,蔡念真等大夫替兄长看过病才出门,赶到伊哈娜府中的时候便晚了不少。轿子才落下,她便看到乌云珠出来。
“小格格这么早便走……”
话到一半,蔡念真看向乌云珠身后那人,身子一颤,整个人便愣在那里,她张了张嘴,差点便将王笑的名字喊出来。
“蔡姐姐,这是布尔玳送我的先生李京花……”
乌云珠的话语回荡开,蔡念真仿佛没听到一般。
“小格格,我和蔡家小姐说几句话可以吗?”王笑俯身向乌云珠问道。
“好啊。”
王笑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万福礼,又道:“蔡小姐这边。”
两人走了几步,蔡念真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红着眼低声道:“侯爷是想说……今日我便当作没见过你,我知道的。”
王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似有些信不过她。
蔡念真自知在锦州做的那些事惹得王笑不快,便又道:“之前是我自作多情,总之……总之我不会出卖侯爷便是……”
她说着,眼中又有泪流下来。
王笑似乎有些犹豫,想了想,最后轻声道:“那便谢过蔡小姐了。”
平淡的声音一如当时在锦州他拒绝她的时候,蔡念真心一颤,忍不住又问道:“侯爷你是不是……真的就未曾……对我动过心?”
这一句话,王笑再次犹疑起来,看向蔡念真的目光重新变得复杂了些。
“我……我只想要一个回答。”蔡念真又道。
王笑想了想,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从腰间掏出一张纸,缓缓递在蔡念真手里。
“当时,蔡小姐让我回诗,我其实是回了一首的,只是不敢给你……这些日子,我战场奔波,几次濒死,却未曾将它丢掉……”
蔡念真不敢当场看那张纸,心不在焉地进门与伊哈娜打了个招呼,回到轿子上才将那张旧旧的纸摊开,只见上面是一首《采桑子》。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一词读罢,蔡念真泪如雨下。
没有人懂这一场痴恋对她而言是如何刻骨铭心,也没有人懂这一首词给她的震憾。
要是何等深情,才能作出这样一首词?
锦州演武场上,少年风姿隽永、少女情窦初开,一瞬恍如隔世。
辗转千里再次重逢,她才终于追寻到他的心意。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他原来,是这样的啊。一场相思,原来他心里的苦一点也不比自己少……
蔡念真便打算要将王笑救出来。
这件事似乎是很大一件事,但她毫不犹豫便下定了决心。
她想了想,便偷偷跑去见了她大哥蔡悟真。
“你们都下去,我有话和大哥说。放心,他不会自尽的。”
待下人都退了下去,蔡念真便压低声音道:“大哥,你想不想回楚朝?”
蔡悟真那双无神的眼睛里猛然亮了一道光。
“我认识怀远侯,大哥你知道他的,领三万铁骑入清……大哥你肯不肯和我一起救回他?有朝一日,他必能带你杀多尔衮,为嫂子报仇雪恨……”
蔡悟真只回答了三个字,虽还有有气无力,却带着说不出的狠意。
“怎么做?”
盛京城中,征西大将军府的两个兄妹便这样开始偷偷地计划着背叛,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疯狂。
俩兄妹其实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们心里都像长了蔓草的荒原,火一点就燃。
整个过程,他们从头到尾都没向对方提起过父亲,似乎将蔡家祯完全忘记了一般。
两天之后,王笑在昭陵身死的消息传来,蔡念真眼前一黑,晕倒在地,接着大病一场。
而蔡悟真在开始这个计划之后却是异常坚定。
他不管王笑死没死,他都打算要继续反叛清朝。
他告诉蔡家祯自己想通了,开始恢复体力。
但蔡家祯依然信不过他,每天都派人盯着他。
蔡悟真需要蔡念真的配合,可惜她缠绵病榻日渐消瘦,根本就不再理会这些。蔡悟真没了妹妹的帮忙,在父亲的监视下便举步维艰,毫无进展。
等到宫中赐婚,要将蔡念真许给豪格,蔡念真心里便萌了死志。
以前秦守仁这样的男子痴缠她,她只觉得自己命苦,只能被那样的俗人看上。如今被赐婚给豪格,还不如秦守仁……但她已得了王笑的心,反而觉得已不枉此生。
那天夜里,蔡念真斟了一杯毒酒才打算自尽,忽听下人禀报道:“小姐,有人求见,道是有重要事情相告。”
接着,来人一句话便让蔡念真活了下来。
“怀远侯如今就在宫中……”
从王笑的死讯传出之后近二十天的时间,蔡念真若肯帮忙,蔡悟真足以凭大公子的身份拉扰不少人。
二十天都被这姑娘唉声叹气、一病不起地耗过去了,接下来四天里,兄妹俩费尽功夫,也才收拢了区区二十余人。
蔡悟真也没去怪妹妹。对他而言,反正事成最好,事不成,死而已,他最不怕的就是死。
今日打探出皇宫生变,有兵马往蔡家而来,蔡悟真毫不犹豫便点齐心腹直奔皇宫。
蔡念真也不去想二十余人多还是少的问题,她心里只在乎王笑。
赶到宫门,正见王笑奔出,她便连忙赶过去,拉着他上自己的马,只觉得心中欢喜得似要炸开来……
——上苍待我不薄,终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此时她转头看向王笑,眉眼里满是笑意与深情。
“快走!”王笑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大喝道。
蔡念真便有些委屈地转回头,扯起缰绳,她马术并不好,跨下的马儿便打了一个转,让王笑看得大急。
“快走啊……”
下一刻,一支利箭嗖的一声射来,从侧面贯入蔡念真的脖颈!
蔡念真眼中的欢喜还未褪去,执缰的手已缓缓垂了下来……
血溅在王笑脸上,他瞪着眼,只觉心里“嗡”了一声。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632章 来配合
宫墙之上,布木布泰一箭射出,头上的凤冠依然很稳,连珠玉也没有摇晃。
她眯着眼,眼中杀意依旧。
再次捻起一支箭,她目光望去,只见王笑一行人已策马奔走。
——逃?你就算逃到楚朝,也休想逃开本宫的掌握……
布木布泰放下弓,便又是一道一道命令吩咐下去。
“告诉济尔哈朗,皇上找到了,速调镶蓝旗平乱,维护我大清安稳。”
“传令下去,封锁城门,围捕楚寇余孽,绝不能让他们逃出城……”
~~
马蹄踏在长街之上。
秦山河夫妇已策马过来接过王笑怀中两个孩子。
王笑怀抱着蔡念真,扯着缰绳纵马而驰。
前方又有一队清兵围堵过来。
远处,盛京西北方向的地载门已被缓缓关上。
“调头走!”
一行人迅速调转马头,向城南奔去。
“你撑住……我带你回楚朝……以后,我们……”
王笑低声对蔡念真唤了一句,却只觉得怀中的她的身体已一点一点冷冰下来。
巨大的愧意再次从他心中弥漫上来……
~~
布尔玳送走王笑的前一天。
“伊尔娜家的聚会常请的便是我、乌云珠、蔡念真……”布尔玳掰着指头数着。
“蔡念真?”王笑皱了皱眉。
“怎么?你们什么关系?”布尔玳眼睛眯了起来,很有些警觉。
王笑板着脸叱了她两句,直到将布尔玳气得哭了,才又好言好语哄她。
“去拿张纸笔给我,旧些的纸。”
“我家没这些东西。”布尔玳没好气道,却还是去找了纸笔来。
对于王笑而言,既然蔡念真很有可能出现,他便要做好打算。
想了想,便先准备了那一首词。
将纸收好,他看着布尔玳又叹道:“等我走了,你和你阿哥回赫图阿拉城去吧。这盛京不是你们该呆的地方。”
“南蛮子你瞧不起谁?!”
“听话,以后我若领兵攻回来,你们兄妹的恩情,我会还你们。”
“吹什么牛,姑奶奶能信你……”
次日,王笑盼着不遇到蔡念真,却还是遇上了。
原本听她说不会出卖自己,那一番骗人的鬼话和那一首词他便不打算拿出来了。
秦守仁之事,虽然他说不上要替秦家报仇,但也觉得不喜蔡念真。
本来,话到这里,彼此再无瓜葛也好,偏偏蔡念真又问了一句:“你真的未曾对我动过心?”
王笑便纠结起来。
——眼前这个姑娘好像是个恋爱脑,要是处理不好,很麻烦的样子。
骗她?还是不骗她?
不骗她,回头谁知道又添出什么麻烦来。
反正她骗过秦守仁,一报还一报吧。
依原本的计划,若是在昭陵能跑得掉,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最后,他还是害她送出了命……
~~
此时王笑抱着怀中的尸体,想着自己当时那些心思,巨大的负罪感便轰然压了下来。
步入辽东开始,他就像是一个灾星。
清盛、楚亡,大势滚滚而来,无数人想要顺服,却偏偏有人不甘,偏偏有人要逆势而行。
逆势而行,便有代价。
一路而来,有许许多多的人帮他,为了忠、为了义、为了情、为了仇……但这大势面前早已容不下个人的忠义情仇。
当王笑利用大势难容的东西将这些人聚在一起,他便成了灾星。
受国之垢,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两个国的‘垢’与‘不祥’压下来,世间又有真有几个人能受得住?
这种负罪感比别的情绪还要让人窒息,有那么一瞬间,王笑突然便在想……算了吧。
自己已经尽力了,眼下似乎也已经走到了绝路。
他领着人奔过长街,一路看到西边的外攘门被关上、怀远门被关上,身后追兵越来越多……
快马冲到南城,天佑门也在眼前被缓缓关上。
又一群追兵从沈阳大街拐出来,轰然截在他们面前。
“走不掉了!拼了!”
秦山河、蔡悟真大吼一声,提起武器狠狠撞上去。
“杀……”
听着这样的嘶杀,王笑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与关宁铁骑并肩厮杀的战场,他身子一抖,陡然清醒过来,驻马四下望了一会,开始极是冷静地观察着这座城池。
“走!掉头,再绕一圈!”王笑大喝道。
秦山河、蔡悟真本是要拼命一搏,闻言再次勒马,拼力从战阵中抽身出来。
仅剩的三十余人迅速穿过一条小巷,调头向东面城墙冲去。
这些人原本都不是王笑的部属,说不上对王笑令行禁止,但他们听说过之前的几场战役,对王笑的指挥有些信心。
他们不知道王笑在找什么,只觉得城门都已关闭,时间过得越久清兵越多,还不如尽快殊死一博,能多杀一些清兵……
今日多尔衮与豪格在皇宫厮杀,清军也是一团混乱,正是借着城中这样乱糟糟的情况,他们得以奔走于盛京八门之间。
但,所有城门都已紧闭,追兵紧追不放,不时有人中箭摔下马,人越来越少,却始终没有看到转机……
“拼了吧!”又有人喊道。
“不急,再看看。”王笑继续用目光梭巡着城池。
“你在找什么?”秦山河终于问道。
“玄策在城内。”王笑道。
“怎么可能?”
王笑没有回答,他很确定,秦玄策就在城内。
布木布泰一直在派人拦截秦玄策一行人,以昭陵为中心,方圆百里都搜查过了,却没有一点线索。这只能说明秦玄策一行人返回了盛京。
今日,这小子若是够聪明,便该配合自己打开一道城门。
羊倌手上,可是有多尔衮的信令的。
但这只是推测。
这个希望显然是极渺茫。
“秦玄策,在的话,出来打个配合啊。”王笑心中极是着急……
~~
秦玄策确实在盛京城内。
逃出昭陵,见王笑死了,他便决意为王笑报仇。
另一方面,他们身在清朝腹地,要逃回楚朝也不是易事。羊倌一拍大腿,便觉得在逃命的路上被捉,还不如豁出去干掉几个建奴。
他们便潜藏在盛京,准备行刺多铎。
羊倌对盛京城颇为熟悉,在昭陵见过他的人也不多,藏起来并不难。
但行刺多铎却很难。
几人埋伏了二十余天一无所获,正打算在秦山河行刑时去劫法场,结果秦山河竟又被起用了……
秦玄策马上便闻到这件事不对,让羊倌继续打探消息。
今日盛京城出了乱子。他们马上便反应过来,出门一打听,听得满城大喊“捉拿楚寇余孽”秦玄策简直如疯了一般。
“王笑没死!我就知道他没死!”
“你又知道了?”羊倌嘟囔了一句,问道:“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秦玄策踱了两步,沉吟起来:“论计谋,我不输王笑,他能想到的我都能想到……那现在……怎么做呢?”
“我们冲出去接应侯爷!”
“那有什么用?”
秦玄策想了想,忽然道:“我们去骗开城门!你去把正白旗衣甲和多尔衮的信令拿出来……”
秦玄策将两鬓剃了个精光,亦是扮成旗丁,几人收拾停当,以羊倌为首,便向城东抚近门行去。
远处清兵来回奔跑,秦玄策颇有些紧张。
“羊倌,你别鬼鬼祟祟的。”
“老子长得就这个样子……”
说话间,一队人马与他们擦肩而过。
秦玄策怕被人认出,连忙低下头。
——自己长得太俊了些。
下一刻,有人在他肩上一拍,秦玄策身子一僵,手便按在刀上……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633章 抚近门
城东,抚近门。
守城的清军将领名叫富察·法特哈。
富察氏是女真最古老的姓氏之一,源于唐朝末期女真通用三十姓之一的“蒲察”。
法特哈属镶黄旗,天然便站在大清皇帝这边。
这几天皇帝失踪,今天多尔衮又突然发动兵变,法特哈正在如临大敌之际,忽然收到旨意,言是皇上已经找回来了,吩咐他严守城门,既不得放多尔衮派人出城搬救兵、也不得走脱了楚寇余孽。
法特哈便迅速下令关闭城门。
传旨的人却是太后娘娘的亲信,还特地交待了他几句。
“先前在昭陵有几个楚寇逃脱,始终搜查不到线索,很可能是又跑回了盛京。这些人持有睿亲王信令,你看仔细了,这个样式的……若是见到,马上将人拿下。”
法特哈便将这事记在心上。
及至下午,城中忽然一片大乱,接着便见几名正白旗旗丁奔至城门前。
“我等有事出京,速开城门!”
法特哈喊道:“城内有楚寇余孽作乱,你们等着……”
对方为首一个长相油滑的汉子便喝道:“耽误了睿亲王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睿亲王?”
法特哈心中冷笑一声,心道:“防的就是你们这些睿王的人。”
他却是又想起楚寇持有睿亲王信令之事,便道:“你们的信令呢?拿出来给爷看看。”
那几名正白旗兵丁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为难,那长相滑油的汉子伸手往怀中掏去,磨磨叽叽的样子。
法特哈眼中审视之意愈浓,缓缓伸手按在刀上。
这一刻,他非常怀疑这几人就是楚寇。
——呵,这些楚寇当爷是傻的不成?一块信令在昭陵用过、闹出了那么大乱子,如今竟还敢再用。
这般想着,法特哈向下属使了个眼色,按在刀上的手又握紧了一些。
那面相油滑的汉子动作很慢……
终于,他将手缓缓拿了出来。
法特哈目光看去,却见他摊开手,手中赫然是一块……污垢。
接着,那面相油滑的汉子手指搓着那块污垢,一捏……
法特哈眉头一挑:“你他娘的……”
“哈哈,有些日子没搓了,痒得很,痒得很。”
法特哈大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却见几名正白旗丁当中一人连忙上前,低声赔笑道:“将军勿怪,勿怪,他就这个德性。”
法特哈转头看去,只见这是个畏手畏脚的中年人,脸上满是笑出来的褶皱,身上也没披甲,一身官袍,但看着品级很低。
“你又是谁?!”
“奴才邓景荣,三月前自拔来归,立了一点点小小的功劳,如今忝为我们大清朝刑部典薄。”
“哦?”法特哈上下打量了这邓景荣一眼,见他大小也是个汉官,便稍客气了些,道:“不许出城。”
邓景荣又赔笑了一下,却是从袖中掏了一枚信令,低声道:“奴才是范大人的人。”
法特哈目光一瞥,见果然是内院大学士范文程的信令,脸色便完全缓和下来。
“自己人啊。”如此感叹一声,他指了指那几个兵丁,问道:“他们呢?”
邓景荣笑容愈发谦卑起来,低声道:“事关机密,还请过来说。”
两人向旁边走了十几步,站在一处城墙边,邓景荣四下一看,方才道:“那是范大人在睿王旗中安插的眼线,今日出城是要拿睿王劫持皇上的证据……”
“早说嘛。”法特哈挥了挥手,转头喝道:“开城门!”
抚近门缓缓打开……
正白旗几个旗丁中,秦玄策回头看了一眼,见长街纷乱却根本没有王笑的身影,他心中便焦急起来。
——该怎么通知王笑呢?
下一刻,却听那边邓景荣喊道:“小俊,你过来。”
秦玄策一愣。
——我长得最俊,应该是叫我吧?
“愣着干嘛?!还不过来。”邓景荣又喊了一句,絮絮叨叨道:“几位爷守城门辛苦,把孝敬拿上来。”
秦玄策低着头,忙不迭便跑上前去。
“别给爷耽误,快出城!”法特哈叱了一句。
秦玄策放在腰带的手便停了一下。
他悄悄抬头瞥去,却见法特哈脸上不悦,眼中却有几分期待。
——狗东西装腔作势,吓小爷一跳。
“愣着干嘛,呆小子。”邓景荣又骂道,说话间上前两步,似要伸手打秦玄策。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