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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世双谐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三天两觉
“他误会什么了?”孙亦谐道。
“他误会你是咱们锦衣卫的人,想借着整他儿子来针对他们宋家,进而去试探东厂。”云释离道。
“啊?”孙亦谐道,“这老头儿想多了吧?”
“呵……他没法儿不想多啊。”云释离干笑一声,接道,“那宋项虽是作恶多端,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地方上的土豪恶霸而已,况且他干的那些破事儿他爹也都花银子给平了;官府和苦主都不来追究他,外人就更没来管的了……你看这偌大的江湖、还有那绿林道上……有人管这事儿吗?”他说到这句,看向孙亦谐,眼神中也说不清是戏谑还是敬佩,“你倒好……那光天化日之下,人家也没招你惹你,你却再三折辱对方,还诓了他家整整三千两银子……你说你背后没点儿势力撑腰或指使,谁信呐?”
被他这么一说,孙亦谐也有点儿回过味儿来了:“所以……他爹便猜测,我是受了你们锦衣卫的差遣,才干的这事儿?”
“没错儿。”云释离道,“他爹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跟东厂上报的。”他喘了口气,略微停顿了一下,“虽然东厂那边未必会信他的话,不过派些人到你这儿探探也无妨对吧?”
“卧槽?”孙亦谐当时就惊了,他立刻就反应过来,“那你今儿个跑到我那酒楼装逼,还住到我家里来……被那些东厂的探子给看到,我岂不是黄泥巴掉裤裆?”
“去去去……”云释离当即打断了他,“说谁黄泥巴呢?”他又喝了口酒,放下杯子时道,“当然……你非要这么说的话,的确是这么个意思。”
“姓云的!你阴我是不是?”孙亦谐闻言,顺势就扯开了嗓子,冲着门窗的方向吼了起来,“东厂的公公们呐——我跟这货没关系的啊——都是误会啊!”
“行了行了,瞎嚷嚷什么呢?我今儿白天都帮你查看过了,那些探子压根儿也没踏过你的宅,别跟这儿丢人现眼了啊。”云释离一边说着,一边就朝孙亦谐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且露出了满脸的嫌弃。
“哦?”孙亦谐有点不信对方,“你确定?”
“哼……”云释离笑了,借着几分酒意,他也是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以为我谁啊?现在坐在你面前的就是大朙朝第一的探子。”
这还真不是他自夸,他说的是事实。
云释离虽然年纪也不算很大,但早已是“老牌特务”了,无论侦查和反侦察他都是超一流好手,所有“探子圈”里常用的暗语、记号,交换信息或物品的手法,还有查探时的行动模式等等他都门儿清,所以他说没人踏过这“点儿”,那就肯定是没人踏过。
“那……”孙亦谐半信半疑道,“就算探子没进过我家,今天在西湖雅座我俩一起吃饭,他们总该看到的吧?”
“啧,你咋还不明白呢?”云释离给他使了个眼色,“我这次来杭州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东厂的探子觉得咱俩是一伙儿的啊。”
“靠!”孙亦谐张口就是一句脏话,“合着你就是奔着坑我来的呗?那我说你黄泥巴没错啊。”
“这可不是坑你……”云释离摆了摆手,忽然正色道,“这是在帮你啊。”
说罢了这句,他便沉默了,似是在等孙亦谐消化他这话里的含义。
片刻后,孙亦谐神色微变,应道:“你的意思是……让他们以为我就是锦衣卫的人,反倒更好?”
云释离点点头:“你总算明白了。”
他的语气神情又恢复了轻松,并慢慢讲道:“说到底,宋家被坑了三千两也好,五千两也罢,那都是他老宋家自己的事儿,东厂那边是无所谓的。
“那汪廷在意的是——做这个事情的人背后到底有没有势力存在?那个势力安排此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更大的阴谋埋在里边儿?这阴谋会不会对东厂构成威胁?
“他是为了查清这些……才派出的探子。”
讲到这里,云释离又喝了一杯,润了润嗓子,再接着道:“我呢……对东厂的探子也算是很了解了;你若是让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他们反而会很紧张……而他们一旦不好交差了,就会开始捕风捉影、乃至瞎编乱造,那样对你来说才是更麻烦、更危险的。”
话说到这里,孙亦谐已完全领会了对方的用意,于是他干脆接过了话头:“所以,你才特意选在了今天这个日子现身,让那些探子们看到我用酒楼里最好的雅间儿招待你,给你白吃白喝,晚上还‘请’你到我宅里来白住……这样一来,至少在那些探子的眼里,基本就坐实了我是你们锦衣卫的人。
“考虑到锦衣卫和东厂是老对头了,锦衣卫借着我的手,通过宋项那傻逼来打击一下东厂的走狗,也是合情合理……
“得到这个结论后,那位汪公公心里自然就踏实了,那探子们也就可以收队了。”
云释离听罢,微笑道:“你瞧,我说是在帮你,没错吧?”
“好~”孙亦谐的声音又一次高了起来,不过这次是因为高兴,“不说了!云大哥,我敬你一杯。”
待两人把话刨开说明白了,孙亦谐心里对云释离还是颇为感激的,对他的称呼也从“大人”变为了“大哥”。
今天这事儿,并没有人逼着云释离来帮孙亦谐这个忙,是后者在得到了各种情报后,自愿过来替孙亦谐消除这些隐患的;就冲这个“自愿”,云释离这个兄弟也可交。
就这样,两人把酒言欢,不知不觉这顿夜宵就吃到了二更天。
到了这个点,就算没有吃饱喝足,人也该乏了,所以他们也打算在此散席。
谁知,就在那孙亦谐准备起身告辞、回房歇息之际,门外的廊上突然传来了急匆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一名家丁踉跄闯入,满脸惊恐地对孙亦谐道:“少……少爷!大事不好啦!西厢那儿闹了妖精啦!”





盖世双谐 第十七章 游湖遇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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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孙亦谐一听那家丁的话,登时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了,那一瞬他连酒都醒了几分,“你说什么?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妖精?”
“那个……就是……这个……嗨!少爷,小的嘴笨,说不清楚,您还是自个儿过去看看吧。”这名家丁确实是憨,嘴里捣磨了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挤不出来,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唯一理由显然是因为他腿脚快。
“行行,带路带路。”孙亦谐也懒得跟他再啰嗦,顺势就准备跟他过去。
当然,他也得跟云释离交代一声:“云大哥,我且去看看什么事儿,你自便啊。”
“别啊~”没想到,云释离这时也站了起来,带着几分笑意言道,“我长这么大可还没见过妖精呢,今儿让我也开开眼呗。”
他能用如此轻松的语气说出这话来,无非是两个原因:其一,他武功高;其二,他压根儿也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
在云释离看来,所谓的“闹妖精”,要么就是有人疑神疑鬼,要么就是有人装神弄鬼;无论哪一种,都是他可以解决的,他也乐于顺手帮孙亦谐解决掉这事。
但……孙亦谐可不这么看。
孙哥那是亲眼见过鬼怪神狐的人,他很明确的知道这个武侠世界里是存在着一些超自然现象的。
当初在那兰若寺中,那一永镖局的三当家谢润也是和云释离一样的想法,而且谢润的武功也不低,但要不是有孙亦谐在,谢三当家的怕是已经被烧死在寺院的丹房里了。
所以,云释离此刻的反应,在孙亦谐眼中大致就是“没死过”。
“我跟你说,你可别后悔,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孙亦谐一脸严肃地提醒了云释离一句。
但云释离一点儿都不领情,还在笑呢:“嘿!我说亦谐,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信那些啊?”
“你不信是吧?行……你就跟着来呗。”孙亦谐觉得劝他也没用了,便冷笑一声道,“呵……到时候出了什么状况可别怨我没提醒过你啊。”
“嘁……能有什么状况啊?”云释离还是很坚定,这种三观上的认知差异,的确很难因为一两句话而动摇,“指不定就是只野猫野狗什么的,或者就是有蟊贼偷东西……”他顿了顿,“今儿你算是赶上了,云某在断案这块也算是经验丰富,且看我一时半刻就帮你把这事儿平了,也算没白吃白住你的。”
他都这么说了,孙亦谐便也不再跟他争辩,只是再回过头,吩咐家丁带路,领着他们一同朝着西厢而去。
这古时候啊,大户人家房子的布局是有一定规矩的:宅子的正北方,通常都是主人的起居室,讲究个“坐北朝南”,而主人的卧室则会安在正北偏东,和起居室互相连着;东面的东厢房,住的是主人的儿子,办公和接待客人的房间也都设在东面;而西厢呢,是给女眷住的,主人的女儿,还有姐姐妹妹姑姑侄女之类的都是住西厢,如果这家没有女儿、或是女儿出嫁了,西厢便也可以作客房用;至于最后的南面,便是给下人住的了。
虽然因为各地区的气候差异,有些地方大宅的风俗格局会有所不同,但大体上都是照着这个规矩来,孙府也不例外。
由于孙亦谐是家里的独子,他爹也没有什么姐妹姑侄,因此他们孙府的西厢绝大多数时间都没人住。
平日里呢,那西厢靠西北的一半房间就空关着,被当作备用的客房,万一有女客人登门或者东厢的客房住满了,便随时可用;而那靠西南的一半房间,则当作储藏室,用来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今晚出事的地方,就在西南。
孙亦谐和云释离在那名家丁的带领下风风火火赶赴现场,到的时候便见得一大帮子下人都围在一间储藏室的门口议论纷纷。
“少爷,您可来了!”一看到孙亦谐身影,便有一名老者快步迎了上来,“您快来瞧瞧吧,这屋里不对劲儿啊!”
这位呢,是孙府的管家,奴随主姓,所以他也姓孙。
孙管家今年已是六十有二,是这儿的“元老级员工”了,孙家三辈儿的少爷全都是他亲眼看着长起来的。
看到这儿或许有人会觉得奇怪,“三辈儿”岂不是连孙亦谐的爷爷也算上了,难道这管家十岁就在这儿打工了?
还真没错,当年孙管家刚来孙府的时候,就是十岁,是被人“卖”来的。
那个年头嘛,这种事也很平常,很多穷人家孩子多了养不活,便挑个年岁大些的卖掉,给那大户人家当家丁丫鬟使唤。
运气好的呢,赶上东家仁义,还把你当个人看,跟你讲点基本人权啥的,当然了……劳动法什么的你就甭想了。
而运气不好的呢,做牛做马、挨打挨骂……也是一辈子。
这孙管家无疑算是运气好的,从打杂的小童到家丁、再到管家,虽说也苦过也累过,但打骂确是没怎么挨过。
孙府这几代的当家对下人都算是不错的,只要你守规矩、好好干,不要心术不正、作奸犯科,那待遇便不差;哪怕你是卖身进来的,也会给你算工钱,干个十年八年之后,你若是攒够了钱说你要走也行,老爷甚至会多给点遣散费让你出去之后能自己干点儿买卖什么的。
那时候的有钱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算是很仁义了……那种把下人当猪狗一样对待、打骂虐待致死再埋了的也有的是,只要卖身契在那儿,这事儿官府都不好管。
所以说孙家能在杭州有这样的势力也是有道理的,就是在这些小事上一点一滴的积累,才能慢慢沉淀出口碑来。
哪天孙家真要遇到点儿什么事儿了,老百姓也愿意为他们说几句好话,乃至出几分力……比如上次孙亦谐发动全城银匠给银子做手脚的事,换别人来办,就算有钱也未必能办得那么利落。
而这孙管家对东家的忠诚,就更不用说了——他都在这宅里待了五十年了,这里就是他的家啊。再加上他自己也没成过婚生过孩子……说句占便宜的话,他看孙员外和孙亦谐,就跟看自己的儿子孙子是一样的;眼下他让家丁只把孙亦谐叫来,而没有通知孙老爷,也是因为他很清楚这种事还是得让精明强干的少爷来搞定,找老爷来非但解决不了问题,没准还会把他给吓着。
“嘶……”孙亦谐听到管家的话,当即是齿间吸风,皱眉疑道,“到底怎么回事儿,那屋里怎么了?”
“呃……”孙管家沉吟了一声,看了看站在孙哥边上的云释离,并给自家少爷使了个眼色。
“但说无妨。”孙亦谐明白他的意思,便又应了这么一句。
管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便点点头,接着道:“少爷您可还记得,傍晚时分,知府大人曾差人送来过一幅画儿?”
“记得啊。”这就是几个时辰前的事,孙亦谐自然还记得,“说是什么什么……‘游湖遇仙图’?”
“对,就是那幅画。”孙管家压低了声音,朝前凑了几分,并侧目看向了数米外的那个储藏室,“方才巡夜的小五路过那屋门口的时候,听见屋里有女人的声音,他走近听了听,那女人好似还是在唱曲儿……
“按说这屋里只堆了东西,不该有人,更别说这三更半夜的……谁会在那黑麻麻的屋里唱啊?
“小五他越想越不对,觉着害怕,就来我屋把我喊醒了……他跟我一说这事儿,我还以为是这小子半夜发梦呢,但我又一寻思,小五平时挺老实一孩子,不会撒谎,所以还是跟着他来看看。
“没想到……真有声儿啊……”
说到这里,孙管家的脸上也浮现了明显的惧色:“老奴我也怕啊,不敢开门,所以就戳破了门上的窗户纸,借着灯笼的光亮往里瞧了眼……结果一看呐,居然是那画里的女人在唱……”
他的话到这儿,便戛然而止。
咱且不说孙亦谐和云释离听了这话什么反应啊,还是先来讲讲那幅画儿。
此处书中暗表,这“游湖遇仙图”,乃是当朝华盖殿大学士兼太子少师——韩谕,亲手所作。
韩谕和那知府卢大人一样,都是先帝钦点的状元,卢文其实还算是韩谕的前辈,比他要早几年入朝为官。
但和卢文不同的是,那韩谕乃当世闻名的大才子,人称字画双绝;他的墨宝,但凡流入民间的,皆是千金难买,其才学更是受到当今皇上的赏识,故让他兼任太子少师。
在我们比较熟悉的那个明朝,“三公三孤”在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虚衔,并不任实职,但在这本书的“朙朝”中,少师依然是东宫辅臣,权力甚大,将来若是太子登基当了皇帝,而韩谕那个时候也还没死,那他可就是少师变太师,位列三公之首了。
那么他这幅“游湖遇仙图”又是怎么到卢文手里的呢?
这说来既可悲又可笑:当年韩谕刚入官场的时候,也不免得拜码头攀关系,某日他就拜到了卢文的府上。可是韩谕出身寒门,又刚当上官儿,还没来得及贪呢,所以连行贿的银子都拿不出来……无奈,他只能拿出一幅以前画的画儿,好歹也算件礼物吧,就给送了。
想必看到这儿有人又要问了,方才不是还说他的字画千金难求吗?他怎么会没钱呢?
这不废话么?梵高活着的时候他的画什么价儿?死了以后什么价儿?
那时的韩谕才刚中状元,他的作品自没有日后他官拜少师时的价值。
当年卢文拿到那画的时候心里还不爽呢,心说:“你是状元,我也是状元啊,我还比你早两年呢。人家拜码头都送真金白银,你倒好,给我幅画儿,呵……我要爱画,我不会自己画吗?”
于是,卢文是看都没看就把那画儿给扔库房里了;在他眼里这玩意儿还没那些旧古董值钱呢,但好歹是同朝为官的人送的,直接丢了也不好,就先收着吧。
万万没想到,几年不到,那韩谕竟是平步青云,其才名很快开始被世人所传颂,往年间他留下的字画也都成了宝贝。
这时,卢文才翻箱倒柜把那幅画寻了出来,找工匠裱好了,往自己书房最显眼的地方一挂,谁来就跟谁显摆。
直到……今天。
由于在手足无措之际被孙亦谐强行诓要“贺礼”,卢文情急中说出了“稀世奇珍”这种借口。
可他哪儿有什么稀世奇珍呐?他卢文只是个知府,又不是皇上,这种东西说拿就能拿出来?
这事儿要是他和孙亦谐角色互换,倒是好办——孙哥很可能回家逮一耗子,拿浆刷成白色,说这叫“锦毛鼠”,然后就敢往对方家里送。
但卢文哪有这个智力啊?就算他有这个智力,也没这个脸皮啊。
然而卢大人又不敢不送,因为他是真怕那云释离……
再者,卢大人回到家后,也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孙亦谐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他也知道是自己小看了这孙家少爷的城府……眼下这“贺礼”,估计就是对方给自己的台阶,自己若是再不好好把握,恐要遭重。
没办法,卢文一咬牙一跺脚,“游湖遇仙图”赠上。
但他可不知道,其实这画中……有鬼。




盖世双谐 第十八章 总之你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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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听完了老管家的描述,云释离当时就笑了,他就带着这轻松的笑容,直接对孙管家道,“老丈,那屋里一片漆黑,您跟屋外头拿着个灯笼,就借着那么点儿从窟窿里照进去的光,真能看清里面是什么情况?”他顿了顿,“再者……我说句不好听的啊,您老也这把年纪了,难免有点儿老眼昏花了吧?您就没可能看错?”
云释离毕竟是锦衣卫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刑侦这块他无疑也是内行,眼下他提出的这两个疑点,确是很有道理。
假如这是在一个现代的、海洋法系的法庭上,而孙管家是一名在证人席上作证的证人,那这两个疑点便已足以让他的证词可信度大打折扣了。
但……这里不是法庭,而是事发现场。
孙管家也不是想证明什么,他只是照实说出了他所看到的东西而已,至于听的人信不信,其实无所谓——你不信?自己去看呗。
“诶唷!这位爷啊,老奴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假啊。”果然,孙管家闻言后的回应就是,“您要不信,您亲自去看一眼,就这会儿啊……那屋里还唱着呢。”
“好好,看就看嘛。”云释离不信鬼神,自然不怕,“来,也给我个灯笼……”
说着,他就从那个给他们引路的家丁手里接过了一个灯笼,随后迈步就朝那屋行去。
那些站在屋前空地上的家丁丫鬟们看见他过来,便都纷纷散向了两旁,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而孙亦谐呢,见云释离如此大胆上前,他便也默默跟上了。
没几步路,云释离就来到了那屋子的门口;还别说,稍微走近几步之后,真能听见屋里有歌声。
这声儿还有点奇怪,一点回音都没有,也不响,但又不像是故意压低了嗓门儿唱出来的……非要形容的话,就仿佛唱曲儿的这人正身处一个很开阔、很遥远的地方,而并非是在一间封闭的屋内。
“嗯?”这种古怪的状况,让云释离也有点疑惑了。
他本来以为这是有贼人在装神弄鬼,买通了家丁甚至管家想要搞事,可听到这歌声时,他便觉得不对劲儿……
且不说对方是怎么在一间小屋子里弄出这种“悠远的歌声”效果的,光听那曲儿本身也有问题——唱得有点太好了。
咱云大人也是吃过见过的人,那正经昆曲班子的戏,他听过,且是在朝廷大员家里听人家养的“家班”唱的;“不正经”的嘛……从京城到金陵,有名的青楼他也去过不少,就有那流落风尘的女伶,唱得极好的,他也有幸见过几位……
毫无疑问,对于“曲儿唱得好不好”这个事情,云释离是有一定鉴赏能力的。
所以,云释离一听就明白,此刻他听着的这段儿《红梅记》,找遍了大朙也没几个能唱到这水平;若这歌声是有人为了装神弄鬼整出来的,那找个会两嗓子的随便唱唱就完了,不可能找这么好的角儿来给你干这事儿。
念及此处,云释离也不免有些紧张起来,不过仅凭这样还不足以让他就相信有什么妖精鬼怪的存在……稍一犹豫后,他还是稳稳地举起灯笼,凑上前去,打眼往那窗户纸上的窟窿里那么一瞧……
“怎么样?”孙亦谐立马在他身后问了这么一句。
云释离看完,回身,顺势就回道:“这什么都看不见啊。”
“哦?”孙亦谐闻言,也是将信将疑地凑了过去。
云释离再次举起灯笼,就举在那个小窟窿边上,帮孙亦谐打着亮儿。
结果孙亦谐看了眼就发现,还真是看不见……
那灯笼的光,穿过窟窿、透过窗户纸的部分,才延展出去一点点,就如同被一种有形的黑暗物质吞没了一般,不再向前。
所以他们再怎么往里窥视也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你瞧瞧,我就说你那位管家的话不可信吧,就这么个窟窿,这么点儿光,是该看不见才对啊,他怎么看到的妖精啊?”云释离这时便觉得自己此前的质疑已应验了。
“那歌声你又怎么解释?”孙亦谐问道。
“这我可不知道。”云释离回道,“不过……你打开门不就见分晓了吗。”
孙亦谐听罢,点了点头,然后就伸手往怀里去掏钥匙——孙家宅子里每扇门的钥匙他都有,这储藏室的他自然也有。
“给,云大哥,交给你了。”孙亦谐找出这屋的钥匙后,便毫不犹豫地往云释离面前一递。
云释离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接过了钥匙,却没想到,他这儿刚一拿住了,对面的孙亦谐便一撒手一撤步,快步后退了有八米远,甚至站得比一些围观的家丁还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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