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把盏问长安

    她想到这里，看了一眼过去的一辆电车，不得不打起精神起身了。她回到了教会医院里。还没有走到婆婆的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她加快脚步走进了病房，看到婆婆正在发疯！

    她披头散发的站在窗台上，疯疯癫癫的指着张妈和祝妈，狂喊道：“你们这两个妖孽！你们是专门偷盗我们曹家的宝贝的！我要叫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把你们收走！天灵灵，地灵灵……玉皇王母快显灵！快显灵！”

    张妈和祝妈拉扯着曹太太的病号服，吓得又喊又叫的。细烟眼瞅着婆婆的发疯，立即跑出去叫来了医生和护士。护士们把曹太太从窗台上扶下来了。曹太太大笑道：“玉皇王母来了！快！快！你们快把这两个妖精收了！她们是妖精，准备祸害我们曹家！”说到这里，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苏细烟，立即挣脱了众人的拉扯，疯疯癫癫的冲到了细烟的身前，拉扯住她的衣领，哭喊道：“你这个妖精！你这个妖精！你来干什么你害得我们曹家还不够，竟然还要来害我！玉皇王母快来呀，把这个妖精也抓起来！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

    医生和护士们急忙冲了过去，拉扯住曹太太。细烟哭道：“我妈怎么了她是不是又犯病了！我刚出去一会儿，她竟然成这样子了！张妈，祝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妈吓得面色煞白，道：“二少奶奶，我们一直守着太太。太太醒来以后，就变成这幅样子了！”

    医生问道：“我们先让病人镇静下来！给她注射镇静剂！病人现在必须安静下来！”

    护士们听了医嘱，立即取来了药，给曹太太打了一阵。曹太太喊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谋害我！来人呀！来人呀！快来人呀！”她喊的声嘶力竭，拼命的挣脱着。医生和护士好不容易让她安静了下来。她渐渐的睡了过去。

    医生向细烟问道：“病人以前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吗”

    细烟点了点头，把曹太太之前的病史说了出来。医生道：“难怪呢！病人是因为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所以才出现了刚才那么剧烈的情绪波动！我们会给她增加治疗方案的！”

    细烟点了点头，红着眼圈，道：“医生，我婆婆会不会一直这个样子了呢”

    医生道：“现在一切都很难说！我们需要观察病人一段时间。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她既然有病史，肯定会让治疗变得复杂的！”说到这里，便走出了病房。护士们安顿好了曹太太，也都出去了。

    祝妈道：“太太怎么了上午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犯病了呢”

    细烟道：“这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都不要多问了！你们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太太！我再去找医生问一问情况。你们都守在这里！”说完，便匆匆的走出了病房。

    张妈嘀咕道：“你瞧瞧！好大的架子！一个臭戏子竟然把自己当一盘菜！哼！肯定是她把太太气的！”

    祝妈跟着说道：“可不是！上午的时候，太太还好端端的，还嘱咐我晚上包馄饨呢！我听小厮说，太太去了她家里。不知道她跟太太说了什么，害得太太竟然晕倒了！小厮跑到楼上的时候，太太在地上躺着呢！这件事情是不是太奇怪了呢！”

    张妈道：“真奇怪！二少爷偏偏又去香港了！当时只有她和太太在，谁知道她到底对太太做了什么呢！之前，太太的病都已经好利索了！偏偏这会儿竟然又病成了这个样子！这岂不是透着古怪！那个臭戏子不是个好东西！之前，她一直恨着太太呢！”

    祝妈道：“我们别说了！太太也真可怜！为了曹家的事情，操劳了这么多年，如今竟然落到了这么个下场！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偏偏又都出门了，我们简直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了！”

    那晚，春霖和长安从姚家吃完饭以后，随即便回到了公馆里。临走的时候，姚太太又对长安说了一番话，劝她也不要太着急，事情总会有办法的。长安和春霖回到了公馆里，发现客厅里的灯竟然黑着。

    俩人觉得很奇怪，急忙加快了脚步走了进去。两个小厮正讨论着曹太太的事情，看到春霖和长安回来了，急忙上前，把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春霖和长安听到以后，都吓了一大跳。

    春霖道：“快送我们去教会医院！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偏偏我和长安又不在跟前！”

    一个小厮急忙开来了汽车。春霖和长安上了汽车。小厮立即发动了汽车，开着车赶往教会医院。长安问道：“当时，你送太太去了春曦家里，你都看到了什么”

    那小厮道：“我一直在门外面等着。后来，我听到楼里有人喊叫，赶快跑了上去，发现太太竟然晕倒在了地板上。我们赶快把太太送到教会医院了。”

    春霖叹息道：“这可奇怪了！好端端的，妈怎么想起来去春曦家里了呢她怎么会晕倒了呢”

    长安焦灼的道：“我们先别说了……等到了医院以后，见到了妈，肯定会把事情搞清楚的！”

    汽车来到了教会医院。春霖和长安下了汽车，匆匆忙忙的跑进了医院里。俩人打听到了曹太太病房，立即走了进去。

    细烟，张妈和祝妈正默默的守在病床边。三个人看到春霖和长安进来了，急忙站起身。春霖看到母亲正睡在病床上，对细烟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妈怎么一下子病倒了呢”

    细烟道：“我们还是出去说吧！医生给妈打了镇静针，妈一时半会儿醒不过啦的！”说完，便引着春霖和长安来到了外面的走廊里。

    在僻静处，她说道：“妈突然间去了我家里。当时，我正在和老妈子吵架，忘了把那只翡翠碗收起来了。妈悄悄的去了我卧房，看到了那只翡翠碗。她的精神受了刺激，大喊大叫的，后来就晕倒了！我们赶紧把她送来医院了！医生说，妈是因为受了刺激，引发了旧病，需要住院观察！”

    春霖惊讶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翡翠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春曦到底干了什么！”

    长安也瞪大了眼睛，觉得细烟的话实在让她感到恐怖！

    细烟望着春霖和长安诧异的神情，愧疚的说道：“其实，说起来，这件事情毕竟是春曦的错！我和春曦去了南京以后，刚下火车，就紧赶着去了山上，拜祭了先祖的墓地。我们看到那里好端端的，心里都踏实了。可谁能想到，我和春曦正往山下走，看到好几辆装着鬼子的卡车开来了。我们躲了起来，听到山上传来了baozha声。我和春曦根本不敢上去看一看，只能先下山了，住进了旅社里。第二天，我们听到山上没有动静了，又上了山，来到了先祖的墓穴跟前，谁能想到，那里竟然有炮弹落下了，把墓穴的青石板炸开了一道缝隙。春曦和我看见里面有一只黑匣子。我们拿出来看了看，发现里面真的装着一只翡翠碗。当时，春曦坚持要把翡翠碗带走，万一让路人发现了，我们岂不是损失大了！于是，春曦和我就把黑匣子拿到了上下的旅社里！春曦打算去找泥水匠人，他琢磨了一会儿，说，他觉得，还是不要把东西放回墓穴里了吧！万一鬼子炸开了墓穴，岂不是更糟糕了！所以，他带着泥水匠去山上修葺了祖先的墓穴。回来以后，我们就坐火车回上海了。那只翡翠碗一直藏在我们家里！上午的时候，一个老妈子擦梳妆台，不小心打翻了上面的水盆。我害怕水渗进抽屉里，急忙把黑匣子拿了出来。我骂了那个婆子几句，她气不过，去楼下又吵又闹、寻死觅活的！我下去和她吵架……谁能想到，妈竟然来了。她趁着我们没注意，悄悄的上楼了！她发现了那只翡翠碗，又喊又叫的。我吓得什么都不敢说……妈的情绪太激动了，竟然晕倒了。我赶紧叫人把她送到医院里了！刚才，我已经去过邮电所，给春曦发电报了！”

    春霖和长安听完了细烟的解释，互相看了一眼。春曦道：“春曦也真是的！那么大的事情竟然也不和家里商量！你们的胆子实在太大了，竟然敢私自做主！你们即便担心翡翠碗被鬼子盗走，把它带回了上海，可也应该让我们大家都知道呀！尤其是要让妈知道呀！你们怎么能瞒着她呢我想，春曦和你肯定是藏着私心的！否则，你们也不会瞒着家里的！”

    长安道：“细烟，你和春曦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当初，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实在是对你们很放心的！她总觉得，你和春曦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安稳的生活，她对你们也渐渐的放心了，接受你作为曹家二少奶奶的事实了！你和春曦竟然瞒着家里，私自把翡翠碗藏起来了。你们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呢我想，春曦肯定打算把这只碗卖掉吧！”

    细烟急忙摆手辩解道：“不不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完全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春曦和我只是把它藏在了家里，根本没有想着卖掉它！你们千万不要误会了！春曦说，我们现在压根就不缺钱，为什么要卖掉那么宝贝的东西呢我们只想着留在家里……”

    春霖道：“等春曦回来，我当面问他，一定要问清楚！可是，不管你们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东西毕竟在你们手里！妈现在还睡着，我们赶快去你家里看一看吧！你家里的那两个老妈子万一把东西弄走了怎么办！”

    这句话提醒了细烟。她猛然想起来，那只翡翠碗还在卧房的床上呢！她喊道：“天哪！我竟然忘了！当时，我只顾着妈了，忘了把碗收起来了！我们赶快回去看一看吧！”说完，便拔腿朝着楼下跑去了。

    春霖和长安跟在后面，三个人来到了教会医院的门口，上了家里的汽车。小厮开着汽车来到了细烟家门口。三个人匆匆忙忙的进了楼里。细烟打开了卧房的门，看到那只翡翠碗竟然不翼而飞了！那只小黑匣子也跟着不见了！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由得用手捂住了嘴。

    春霖和长安眼瞅着床铺，知道东西肯定被老妈子弄走了！细烟清醒了过来，冲到了走廊里，朝着楼下喊叫道：“叶妈，李妈！”




第372章 交涉
    可是，楼下压根就没有传来回答声。细烟冲到了楼下的下人房里，看到里面竟然空空荡荡的。那两个老妈子早已经收拾好东西，悄悄的逃走了！细烟倚靠在门上，汗流浃背，哭道：“我怎么这么的糊涂呢！我怎么能这么的糊涂呢！当时，我简直太忙乱了，竟然忘记把东西收起来了！我真糊涂！”

    春霖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那两个老妈子家里找！”

    细烟一边啜泣着，一边缓缓的摇着头，道：“我压根就不知道那两个老妈子的住处！”

    长安道：“这可怎么办呢！那么贵重的东西丢了，妈要是知道了，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春霖道：“我们现在立即去巡捕房报案吧！现在，只有巡捕们才能帮我们找到人了！”

    三个人匆匆忙忙的来到了外面，坐进了汽车里，催着小厮开车去了巡捕房。等到了巡捕房以后，长安正好认识巡捕长官。当初，这位欧阳蓝长官还拜托曹太太低价购买过珠宝首饰呢！

    他看到曹家的人神色慌张的来了，急忙上前迎候，问道：“这不是曹家大少爷大少奶奶吗！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长安自然认识欧阳蓝长官，道：“欧阳长官！实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家里丢了一件古董，是被二少奶奶家里的两个老妈子盗走的！就在今天上午！”

    欧阳蓝让着三人走进了办公室里，叫巡捕给三人端来了茶水。他坐在了办公桌后面的木椅上，道：“曹家大少爷，大少奶奶，你们先不要着急！你们详细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一说！”

    长安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欧阳蓝看了一眼正在发呆的细烟，道：“二少奶奶，你实在也太大意了！不过也不能太怪你，当时的那种情况很紧急，你肯定也顾不上那只翡翠碗了！你既然不知道那两个老妈子家住在哪里，起码应该知道俩人的底细吧！”

    细烟回过神，道：“当时，那两个老妈子是荐头推荐来的！那个人姓顾，叫顾阿涛。我知道他店铺的位置。那两个老妈子家都是上海的，具体在什么地方就不晓得了！”

    欧阳蓝道：“这就好办了！我现在就派人去顾阿涛的店里，他肯定知道那两个老妈子的底细的！”说完，便拿起了电话听筒，给下属打去了电话，要他立即带人去顾阿涛的店里。

    春霖和长安焦灼的等待着。欧阳蓝出去处理巡捕房的事物了。细烟呢喃道：“春曦回来以后，肯定要怪罪我的！他走之前，对我千叮咛万嘱咐的！可我还是没有看住那只翡翠碗！他回来以后，肯定会大发脾气的！这件事情先不要让妈知道了！她的精神已经受了那么大的刺激！要是再受刺激，肯定会坚持不住的！”

    春霖抱怨道：“你不要说了！我们的心里都很清楚！这件事情……春曦也逃不脱责任！当初，要不是他多事，哪里会有今天的这些麻烦事情呢！都是你们招惹的！”

    长安劝道：“事已至此，你也不要怪责细烟了，她的心里已经很难受了。我想，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劫数吧！那只翡翠碗，本来就是爸爸偶尔得到的！如今，它不知道落在了何处，也是因果轮回使然！”

    春霖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很有道理。世上的事物都有来去的因果的！现在，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但愿我们能找到它的下落！”

    细烟哭道：“要是找不到，我们该怎么向妈解释呢她的心里肯定记挂着那只翡翠碗的！”

    春霖道：“这可怎么办呢！我们都好说！关键是妈那头不好交代呀！妈要是清醒了过来，肯定不会让我们瞒住的！”

    长安道：“先不要说这些了！妈现在已经犯病了，还不知道她能不能再恢复到以前呢！”

    三个人坐了一个钟头。欧阳蓝推门进来了，道：“已经查出那两个老妈子家的住址了！我已经派人去了！我想，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你们先不要着急！”

    长安道：“多谢欧阳长官帮忙了！我们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欧阳蓝道：“大少奶奶，以前，你们曹家给我帮过不少忙，我内人的那只翡翠手镯还是春霖母亲帮忙杀价买下来的呢！你不要说客气话了！我只不过是帮了小忙而已。对了，你母亲还好吧！”

    春霖难过的低下头，道：“我妈生气住院了！她很喜欢那只翡翠碗！”

    欧阳长官安慰了几句，随即又出门办公了。巡捕房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忙前跑后的。春霖，长安和细烟默默的坐着，等待着巡捕带来的消息。到了晚上十点的时候，欧阳蓝进来了，叹息道：“我们的巡捕把两个老妈子的家里都搜遍了，可压根就没有找到那只翡翠碗！他们把两个老妈子抓来了！你们跟我来吧！”说完，便引着三人来到了地下关押室。

    叶妈和李妈刚进了牢里，正一叠声的哭着呢。细烟看到了她们，立即冲到了牢门前，喊道：“你们两个混账，快说，那只翡翠碗呢！”

    李妈指了指叶妈，哭道：“都是她干的好事！上午的时候，你去医院以后，她看到了那只翡翠碗，财迷心窍，把它拿走了！偏偏我正好从你卧房门口路过，看见她准备偷东西！我吓了一大跳！她冲了出来，对我连哄带吓的，说把那只翡翠碗卖了，好处可以平分！那会儿，我简直吓坏了，只好由着她了！她和我收拾好了东西，坐着洋车去了南京路的一家古董行里，当场就把那只翡翠碗卖掉了！”

    叶妈哭道：“太太，我当时只是一时糊涂呀！我因为和你吵了架，所以心里觉得很不痛快。现在，我想一想，真觉得自己太大胆了！太太，求你放了我吧！”

    细烟喊道：“快说！你把翡翠碗卖给谁了哪家古董店你快说呀！”

    叶妈一个劲儿的哭哭啼啼的。她已经彻底的吓坏了。李妈哭道：“就是大上海yezonghui旁边的那家古董行，那个老板姓梅！”

    长安呵斥道：“卖了多少钱！钱在哪里你们快说呀！别光顾着哭了！快说！你们进了巡捕房，还想着撒谎吗”

    叶妈哭道：“一共卖了两根金条！我和她平分了！”说到这里，便推搡了一下李妈，要她也跟着承认。

    春霖瞪大了眼睛，喊道：“你们这两个痴婆娘！竟然把那么值钱的东西才卖了两根金条！你们知不知道，那是北宋宫廷御用的东西！能买下至少十坐大上海yezonghui呀！”

    两个老妈子听到这里，吓得目瞪口呆。细烟哭道：“我们现在就去那家古董行，去见梅老板吧！”

    长安琢磨了一会儿，道：“我以前好像听妈说起过这个梅老板！他好像和董槐园的关系很好！这件事情要是惊动了董槐园，愈发的变得麻烦了！”

    春霖道：“我们现在去那家古董行里看一看吧。说不定，那个梅老板会通情达理呢！”

    欧阳蓝道：“这里就交给我了！这两个老妈子偷盗的证据确凿，我会秉公处理的！你们就不用顾及这头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