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虎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犇命牛
“那件衣服不是那天看到过的,你怎么说谎呢?”妇女主任有点愠怒的意思,诘问道。
“是么?您能确认?”种纬微笑着回答道。
“怎么不能确认?不但我知道这件衣服不是丢的那件,我还知道今天这件是唐福禄去年送给村长的。村长怕穿这么好的衣服让人给反应了,露了财,就试穿过一次就锁箱子里了,式样跟唐福禄那件一模一样的。要不是他媳妇跟我提过一次,我也得让他骗了。可这回他骗得了你,他骗不了我!”说着话,妇女主任都有些要赌咒发誓的意思了。
面对着这个激动的女人,种纬既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因为他实在搞不清眼前的这个女人究竟可不可信。而且即使可信,也轮不到他来和对方透底。
“你有什么情况,可以向指挥部反应啊!他们就在村委会的。”种纬只好把皮球踢了出去。
“呀!他们说就信你!”妇女主任一拍大腿,差点喊起来,看得出她是真着急了。等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后,连忙又把声音压了下来:“我跟你说,村长可不是个好东西!唐家村早就该变变天了。”
夜虎 第十三章村头闹剧
“呵呵,变不变天不是我一个普通战士能作主的。”种纬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看到妇女主任一脸失望的样子不似作伪,种纬想了想说道:“你要说这件皮衣是假的,那你能找出是谁做的假?又是谁偷偷把这件衣服带出村的么?你要是能找出是谁做的,就可以直接找指挥部报告了。”
“行,行啊!我看行!就这么办!”妇女主任似乎发现了新大陆般兴奋,一转眼就走得没了影。
特警团战士们的日子突然闲了下来,除了白天帮着收拾坠机现场的机场人员把战机残骸装车运走,便没了什么具体的工作。负责在各个村子卡口值勤的战士也被要求不要为难村民出行,除了比较大型的车辆出行,村民骑车和走路出行都不得干涉。
不过,整个唐家村和周边其他村子情况的都差不多,总共也没几辆像样的,能称得上是车的东西。村民们有的大多是老式手扶拖拉机之类的农用运输车,车上的东西往往一目了然,经过的时候只要一眼便可以看个通透,连检查过程都简单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要说真正算得上车的,只有唐福禄这个当地首富的那辆客货两用皮卡车了。不过一到了冬天,除了快过年时唐福禄会开着那个车去县城购一次物之外,也就只有在过年时开着那个车到处拜年时才会显摆似的开出来几天。
其他情况,也就是附近村民有个什么红白事,送礼求到唐福禄头上,他才会碍着乡亲的脸面出面跑一趟。也正是因为这辆车,周边四乡八镇很多人都知道他这个当地首富,他也因为这个车过的滋润不已。
最近一段时间,除了唐福禄老婆娘家人来闹过一次之外,唐福禄的日子过得算是规规矩矩。平时总是一个人住着,吃饭就好歹凑合一下,连平时经常参与的牌局都不怎么去混了。至于村长女儿那边,他更是老老实实地不去招惹,看起来就像是从不生事的安善良民。
不过他的这点事情在村子里传的可是格外的快的,人们已经都听说了,他已经找人写好了离婚协议书。如果他老婆同意离婚,那还可以得到些好处。如果不同意的话,那他就要让自己岳父那边先把欠自己的债先还了再说。
为了跑他离婚的事情,唐福禄已经开着自己摩托跑了好几趟县城,又是找律师咨询,又是打印离婚协议,忙得不亦乐乎。更有甚者,他这边正在忙着离婚的事情,那边有几个媒婆已经掂记上他这个准钻石王老五。开始有人给他安排相亲对象了,其中还不乏未嫁的大姑娘。
天越来越冷了,山里的百姓开始一年一度的猫冬岁月。再过上半个多月,山里就将开始降雪,到时候山路泥泞路滑,进出一次门都困难。
可这个冬天注定了不会过得很单调
在某一天的晚上,天刚黑下来不久,唐家村里的狗咬起来了。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山里的人大多在家里吃饭,狗儿们也圈到了院子里。村子少有行人走到,偶尔经过一个狗儿听声音就知道是本村的人,也不会大惊小怪的吠叫出声。
可今天不一样,村里一乱起来,就再也安静不下去了。男人大声喧哗的声音,女人尖着嗓子的吵嚷声,夹杂着沉重的跑步声。接着许多人家院子里的灯亮起来了,分明有许多人出来查看出了什么事。接着漆黑一团的化肥厂方向,两道刺眼的车灯光芒照亮了整个村庄。
唐福禄那辆停驶了很久的,一直放在化肥厂里的皮卡车突然开进了村里。
村子里乱轰轰的一阵忙乱,功夫不大皮卡车又启动了,这次它直接驶向村口的值勤卡口。
“什么?送孩子去医院?”正在值勤的战士一下子楞了。
按照命令要求,对村民出村值勤官兵是采取一律放行的态度。因为唐家村村民出行一般用的是自行车,根本不可能藏得住涡轮页片,拦他们也没有意义,但这次唐福禄开皮卡车出去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不仅是上面重点关注的人,还开了一辆足以藏得下涡轮页片的汽车出去,不检查是不行的。
可是,对方打得是送孩子上医院的旗号。当值勤官兵提出要对车子进行全面检查的时候,暂时不能放行的时候。那对抱着生病的孩子,准备搭“好心”的唐福禄的车去县医院的夫妇可就不干了。
“为什么不放行?难道看着我的孩子病死吗?你们还有没有人性?我找你们领导……”那对抱着孩子的夫妇立刻和守卡的战士闹了起来,两下里一纠缠弄得战士根本没办法对车辆进行检查。
时间不长,那对夫妇家的长辈也闻讯赶了过来。
争执声引得越来越多的村民围观。一见围得人越来越多,那孩子的奶奶真接坐在地上呼天抢地起来。于是乎,孩子哭,大人叫,老人又哭又闹,整个唐家村的村口乱成了一锅粥。
不过让人诧异的是,按常理唐家村的村民不帮着自己的乡亲跟守卡的战士闹就罢了,最起码也也会跟战士说上几句话,偏帮一下自己的乡亲才正常。
可让人奇怪的是,任那家人再怎么闹,孩子再怎么哭得可怜,村民们只是静静的围观着,没有一个上来劝解或帮着说话的。弄得一直坐在地上撒泼的老太太自己也闹不下去了,竟然自己爬起身来开始推搡值勤的战士。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军用吉普车快速开了过来。一接近村口,开车的司机便长时间的按着喇叭,用刺耳的喇叭声驱赶着围观的村民们。
车门开处,王处和袁团长等人下了车,来到了乱成一团的卡口前。
一看到能管事的领导来了,那个生病孩子的家长们一窝蜂地涌上前来,冲在最前面的孩子奶奶更是做出一副要跟你说道说道的架势。可还没等到他冲到跟前,国勇超伸出一条手臂轻轻一拦,那个胖嘟嘟的老妇就如同撞在了一道铁栏杆上,登时被栏在那里冲不过去了。
“有事说事,这不是你闹的地方!”国勇超沉下脸来呵斥了一句。多年习武经历和铁血军旅的生涯,让国勇超周身自然就带有一股煞气。其他什么动作都不用做,仅凭这股煞气他就一下子镇住了在场的人们。
“怎么回事?”袁团长首先站了出来。被纠缠的是特警团的兵,他出来说话是再正常不过了。
“俺们家孙子病了,发烧都快要抽过去了。这要去医院看病呢,你说这就不放俺们走,还要检查车,这得检查到什么时候?孩子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俺可就没法活喽……”那老太太一口地道的当地土话,说到最后又要往地上出溜。可当她一看到国勇超那冷冰冰的眼神,她想往地上坐的动作楞是没做出来。
“老大娘,大冷天的就别往地上坐了,冻坏了身体可不好。”袁团长见多识广,自然不会被这么个地方老太太给唬住。不等那老太婆再说什么,他便对着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说道:“把孩子先给我看一下。”
抱着孩子的那个年轻妇女闻言先是一楞,不知该过来好,还是不过来好。直到她男人和她公公催促她,她才抱着孩子凑到袁团长跟前来。
这是个一岁多点的孩子。可能是刚才哭闹得累了,此刻竟然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袁团长也不说话,轻轻地伸出手去在孩子的脑门上贴了贴——确实有点发烧。但这点温度和刚才那个老太婆所说的都要抽过去的程度,相差太远了。
看到袁团长把手从孩子的脑门上移开,刚才还闹得挺欢实的一家人心里也有些发虚,一个个的都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袁团长,等着他的决定。
“孩子病了,想急着去医院看病,我理解。”袁团长一句话就表明了态度:“但是,我作为一个军人,接到的命令就是要寻找丢失的飞机部件,任何出村的车辆都要进行严格的检查。在接到上级解除检查的命令之前,我和我的每一个兵都会严格执行这个命令,就算这辆车是准备送生了急病的孩子去医院,也不能例外!”
“可是……”那个老太太一看要坏事,立马便要插话。可还不等他说出什么,袁团长已经制止了她道:“既然孩子急着去医院看病,那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那个老太太一看事情有缓,赶忙问道。
“用这辆车送人去县医院,不但出村要查,外面出山还有两道卡子还是要查的,路上肯定要耽误很多时间。这样吧,你们坐我的车去,我让司机把你们送到县医院不就行了?”袁团长轻描淡写的一招,就把麻烦给解决了。
“这怎么好……”那家人有些不太愿意,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也没办法了,只好商量着谁去医院送孩子看病。
夜虎 第十四章深夜进城
“种纬!”一直在旁边没怎么说话王处把种纬叫到了身边,他拉着种纬在他耳边嘱咐几句什么,然后又塞给他一只打火机。
王处给了种纬一个任务,但种纬却不敢接了任务转身就走。他毕竟是特警团的兵,服从命令听指挥不假,但这个指挥的人却不能是特警团以外的人,哪怕对方的职位有多么高也一样。
袁团长似乎早就知道王处给种纬布置任务的事情,他冲种纬点点头道:“去吧!”种纬这才敬了个礼,然后转身登上了团长的吉普车。
吉普车里除了司机能坐四个人,现在种纬又上去了,只能坐三个人了。那家人一商量,还是由那夫妻二人带着孩子去县医院,其他人就不用跟着了。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唐福禄却急急忙忙的把车停到了路边,然后跟着一齐挤上了车。一边往车上挤,他一边陪着笑脸说道:“我在县医院有熟人,我带你们去呵。”
只是面对着唐福禄这样的热心肠,那抱着孩子的夫妇俩却一声不吭,只是沉默着往车里挤了挤,给唐福禄腾出了一点地方。
吉普车启动了,雪亮的大灯照亮了山路,沿着盘山公路直奔县医院而去。
村口围观的村民们渐渐散去,围观人群中有人揶揄着抱怨了一句道:“哼哼,千年的铁公鸡,楞能自己拔毛,少见!”话刚说出口,那人旁边的家人已经把他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原来在人群外面,唐季忠村长正阴着脸站在人群外面,一言不发。
谁知道,这边没人说话了,人群的另一边又有人抱怨道:“哼,怎么突然就良心发现关心起旁人来了?往常年不是不见好处不出车吗?今天转性了?”此话一出,让唐村长的脸色更黑,却又没什么办法。
坐在飞驰的汽车里,种纬非常的奇怪,王处为什么挑自己来执行这么个任务?也许他的人不方便动?也许因为自己故意错认了那件皮衣,所以在唐福禄眼里更好欺骗一些?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来,兄弟,抽支烟。”正思忖间,身后的唐福禄已经递过了烟来。
“不会!”种纬推辞道:“你最好也别抽了,车上还有孩子呢!还发着烧。”
此话一出,唐福禄拿在手里的烟再也没法点着了。只好在孩子父母略带鄙视的眼神中,尴尬地收了回去
不过,唐福禄显然是个脸皮够厚,手腕够多的人物。他坐在车里不住的和种纬以及团长司机套近乎,完全没有一点山村首富的派头,倒像是个在求人办事的小人物。
什么车上咱不抽,下车再抽;什么一会到县医院,我给找人,保准连队都不用排,直接住院;什么一会儿进了县城,我给安排,今儿晚上不回去了……
说到最后,司机都嫌他鸹噪,直接抱怨道:“你消停会儿,一个劲的说话,回头我一分神再开沟里去。”这下,总算撞到南墙的唐福禄终于消停了下来,不说话了。
经过几十分钟的颠簸,吉普车终于到达了县城。
一到县城,消停了好半天的唐福禄又活跃了起来。一再邀请种纬和司机和他一块去吃顿饭感谢,在被司机以送完人就要赶回去的理由拒绝后。这家伙又一再表示他也要跟着回去,但他一定要尽地主之谊,不能让战士们白跑一趟,一会儿一定要买些东西来意思一下。
车到县医院门口,唐福禄嘱咐那夫妻两个去医院挂号。然后说了句“我去找熟人!”抬脚就要进医院。种纬见状赶忙跟上他道:“我跟你一起去,我还得了解一下那个孩子病得怎么样呢?毕竟是领导让我来的。”
唐福禄见甩不掉种纬,只好煞有介事地带着种纬进了医院。在挨个找了几个科室之后,唐福禄又说自己找的人没在,恐怕得去人家家里面找一下,可带着种纬似乎不大方便。
见种纬似乎露出一丝犹豫的表情,唐福禄赶忙说道:“放心,我去去就回!小兄弟,我还答应了你们要买点好东西慰劳你们呐,呆会儿我一块带回来。你放心,我去去就回!”
“那你快点啊!我们当兵的不能在外过夜的,等这边孩子安定下来,我们就得往回赶。”说着话,种纬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像极了刚进军营什么都不懂的新丁。
“放心,放心!”唐福禄拍着胸脯笑着说道,转身走上了县城昏暗的街道。
种纬在唐福禄转身那一刻便掏出了打火机,他向着唐福禄走的方向打着火,然后向着唐福禄的背影又吹熄了火焰,如是三次。
在街对面不远处,两个提着啤酒瓶一边喝酒一边吃着花生米的汉子见了,缓缓地站起身来,朝着唐福禄消失的方向跟了上去。在那两个汉子走过一处橱窗的明亮处时,种纬借着那短暂的明亮瞬间认出了那两个人中的一个——侦察连连长朱进!
这次出任务以后,整个特警团化整为零,各部除了团部以外,都不知道彼此的去向和位置。现在侦察连连长朱进出现在县城里,除了让种纬小小的意外了一下,倒不会让他吃惊,反倒让他更安心了许多。
至少他能够确认,机场安全处和特警团两边已经进行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安排,这些安排恐怕已经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宵小之辈想跳出这张大网,那简直是白日做梦。
唐福禄似乎没有撒谎,他去了不到二十分种就返了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一只切好的烧鸭和几样小菜,另外还有两瓶还算不错的白酒。
一回到医院,唐福禄就热情地招呼等在医院外的司机和种纬一起吃。种纬和司机稍微客套了一下,便和唐福禄一起坐在汽车里吃了起来。种纬和司机都不能喝酒,就只剩下唐福禄自己一个人自斟自饮。酒喝到差不多的时候,那对夫妇已经抱着孩子从医院里走了出来。
“哎,怎么看完病啦?”喝得舌头发硬的唐福禄一见,立马招呼他们夫妇二人一起来吃点东西。
那个男的没说别的,似乎真的想过来一起吃点似的。可他刚往跟前一靠,那女的便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然后便自顾自地爬到了车后排,抱着孩子坐下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明显地写满了不悦。
“这是咋啦?看病不顺利?我已经托付朋友给医院递话了,怎么样啊?唐福禄硬着舌头问道。
“顺利!看得比村里好多了,价钱也比村里好,还要给输液呢!这么大点的孩子,得个感冒还得输液,还不得拿绳子捆在那儿。”女人一个劲地报怨道。
“害,那不是为了孩子早点好么?你咋那多话涅?”那个男的明显的不高兴了,申斥女人道。
“看个感冒都八十多,也不知道找的人是关系还是绑票的!”男人堵不住女人的嘴,她看也不看两人继续着抱怨。在九十年代初,八十多块钱相当于一线城市工人一个月四分之一的工资。对山区主要靠山中一点薄田和山货过日子的山民来说,这个数字的确有点太大了。
“得得得,以后这事别找我了,我这是帮你忙呢,倒帮出错儿来了。我就是个好面子的,怕你们俩在县城不摸门儿,这才找了关系,谁知道闹出这么一出。真是,下回再也不来了,我这还搭这一顿饭钱,还连累人家解放军跟着跑一晚上。”唐福禄也不高兴了,当下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坐回自己的位置。
“根本就不该来!要不是你撺掇……”“闭嘴!”女人有些出离愤怒了,但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就被男人给截了回去。“哥不是为了咱娃儿好吗?再说了,哥平时对咱都咋样?你咋这不懂事呢!”
男人训斥起女人来,声音之大立刻就吓醒了已经睡着的孩子。弄得孩子大声抗议似地哭闹了起来。唬得女人顾不上跟他们说话,连忙抱着孩子一阵哄。
面对这出戏,种纬连看戏的精神都没有。直接登车坐好,司机油门一踩,吉普车又一路颠簸着开回了小山村。
一回到唐家村,种纬便被一直等着他的排长国勇超拉着跑到了团部,向同样等在那里的王处和袁团长等人报告了情况。
“我说吧,孩子根本没什么事,一点小感冒而已。别看这山里一贯缺医少药的,可越是这样这山里的孩子越皮实。对山里人来讲,这点病根本不算病,他们就是别有用心。”国勇超在一边听了种纬的报告,禁不住插话道。
“行了,没你们的事了,辛苦你啦!”王处长什么话也没说,微笑着安慰了种纬一句便不再说话。
袁团长见状也没有说什么,挥了挥手便让两人离开了联合指挥部。
一夜无话,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那名妇女主任就来找种纬了。
看到对方那执著的神情,种纬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对方居然认准他一个上等兵了。
“我跟你说,我查出来那件皮衣是怎么回了。”尽管四下无人,但妇女主任依然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夜虎 第十五章心中疑问
妇女主任的神情显得很神秘,她说道:“我去套了唐村长侄媳妇的话儿,找着皮衣的头一天,村长媳妇给了他侄子一个包袱外加二百块钱。后来他家的火炕里就烧出了怪味儿,弄得他们娘俩在屋里都呆不住,半夜里跑院里呆了好长时间,弄得孩子都冻病了。”
妇女主任上来就是一顿机关枪似的叙述,弄得种纬糊里糊涂的,但他却从其中听到了侄媳妇和孩子冻病了这几个关键词点。
“等等,等等,村长的侄子是谁?那个冻病的孩子是不是昨天天黑以后我们送去医院的那个?”种纬一下就抓住了关键。
“就是他们,那男的就是村长侄子,我看呐,那孩子生病上医院也是一回事。说不定啊,都有鬼!”妇女主任像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灵异事件的人在讲鬼故事一样,表情都显得有些狰狞。
种纬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听起来确实有些邪!不过他也有些意外,尽管现在没有直接证明能唐福禄到底偷没偷那个零件,但这件事情所牵扯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
从唐福禄到唐村长的女儿,从唐村长的女儿又牵扯到唐村长两口子,现在又牵扯到了唐村长的侄子一家——这个唐家村是怎么了?明知部队都上来了,空军也在调查这件事,他们就不能消停一下?
而且从昨天晚上唐村长侄子一家人的反应来看,他们之间的意见似乎并不统一,彼此之间更看不出什么严密的组织和统属关系。就凭这么一群人就处心机虑地去偷战机部件,这似乎也太搞笑了吧?这个贼做的,怎么看也不够专业啊?
前思后想,种纬还是决定带妇女主任去向联合指挥部报告。毕竟这件事情不是小事,妇女主任反应的情况也确实值得汇报。何况她把这样的消息汇报给自己,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
在经过班长张彪和排长国勇超的同意之后,种纬带着妇女主任直奔设立在唐家村村委会的临时指挥部。
走在路上,种纬禁不住把心中的疑惑向妇女主任问了出来:“您为什么总是找我反应问题啊?有问题应该跟指挥部讲啊?”
“哎呀,我也想跟指挥部说,可唐村长天天在那杵着,我可见不着你们大领导!”妇女主任抱怨道:“还有,你们那两个什么处长,一看就阴森森的,让他们看一眼浑身就起鸡皮疙瘩,我还是离远点好。我看你在领导面前都敢问话,都有说话的机会,肯定也不是一般人,还不如跟你说哩。”
赶到指挥部的时候,妇女主任没敢直接进去,而且让种纬先进去看看唐村长在不在,不在的话她再进去。种纬见状也不再强求,自己独自一人进了指挥部。
一进指挥部,迎面走来一个有些走路直不起腰的,形容猥琐的汉子。这人头上戴着顶北方冬天常见的棉帽子,身上披着件脏兮兮的破棉袄。棉袄有的地方破了,连露出的棉花都是灰黑色的。他的脚上穿着双常见的半旧黑棉鞋,走起路来还有些抬不起脚跟,趿拉着鞋发出踢踢踏踏的噪音。
种纬见状不禁稍稍皱了皱眉毛,暗想什么时候指挥部来了这么号人,干什么的?一边走着,种纬和这个人眼看就要擦肩而过。可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转,种纬就察觉出了异样——是啊,指挥部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人?!
仔细盯着对方一看,种纬当时就乐了,这不是侦察连连长朱进吗?装得还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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