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剑一!
长辛眼皮一跳,没敢去正面硬挡,而是侧身躲过,不过就在两人身形交错的那一刹那,徐北游的腰间再度暴起一抹剑光璀璨。
刹那芳华。
长辛措不及防之下,胸前被这道赤红剑光留下一道长有尺余的伤口。
血肉翻开,鲜血淋漓。
两人互换位置,分而立定。
徐北游站在长辛原本的位置上,双手持双剑,一前一后,一正一反,右手天岚,左手却邪。
徐北游轻声道:“若是你我境界相同,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九十二章 斗剑即血溅三步
长辛剑师低头看了眼胸前的伤口,脸上带出几分狰狞,“好,很好,不愧是主人亲手教导出来的弟子,有点手段。”
徐北游笑道:“我的手段还多着呢,一定让你好好享受一番。”
长辛剑师终于是勃然大怒。一个小小的鬼仙境界竟然敢如此狂妄!
他向前猛地踏出一步,单手一拧,手中长剑带起一大片如泼水一般的剑气。
剑宗的剑意五道,除去那些剑意驳杂之人,大致可分为诡道剑、霸道剑、王道剑、仙道剑、圣道剑。后两者等闲难以修成,迄今为止,也只有当年的开派祖师修成圣道剑,公孙仲谋之师上官仙尘修成仙道剑,大名鼎鼎的公孙仲谋也不过是修成王道剑而已,至于其他诸如剑气凌空堂剑师等人,多是霸道剑和轨道剑。
长辛剑师便是实实在在的霸道剑,这一大片剑气泼洒而出,街道两旁的墙壁顿时出现无数龟裂痕迹,青石铺就的地面更是变得如同蛛网一般。
徐北游沉心静气,单手以天岚一剑斩去。
剑十三!
若说长辛剑师的剑气是瓢泼大雨,那么徐北游的剑十三便是屋顶上的雨水汇聚成流后挂檐而下的激流,冲散了瓢泼剑气,大有飞瀑落九天之势。
逸散剑气四散激射,缭乱纷飞,在两旁的墙壁和地面上留下数十道杂乱交错的深刻痕迹。
长辛剑师虽然未被正式传授剑三十六,但这么多年下来也习得一鳞半爪,此时递剑向前用出剑一,剑势如同长虹贯日,凭借人仙境界硬是碾压了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剑十三,裹挟着霸道无比的剑意,直直朝着徐北游的胸口点去。
徐北游猛地一踩地面,硬生生踩踏出一个半丈大坑,身形向后暴退,差之毫厘地躲过这一剑。
“好一式剑一。”徐北游轻声赞叹一句,手中却是丝毫不停,天岚直刺长辛剑师的胸口,却邪横扫咽喉,剑气森然,招招都是直攻要害。
长辛剑师冷笑不止,竖子狂妄,刚才出其不意地伤了自己一次,就真当自己这个人仙境界是绣花枕头了?
只见长辛剑师手中青锋先是剑气骤然暴涨,继而剑气化虚为实,变得有若实质起来。
此为剑芒。
若说剑气是似虚似实,介于虚实之间,那么剑芒就是剑气完全由虚化实,好似水气凝冰,成为手中剑器的扩展延伸,许多剑宗高人之所以用一截枯枝为剑也堪比手持神兵利器,就是因为已经将剑芒臻至化境之故。
挡下徐北游的两剑之后,长辛剑师举轻若重一剑。
这一剑,去势极缓,却有泰山压顶之势。
徐北游这次不再避其锋芒,同样递出一剑。
剑十四,苍雷震。
徐北游手中天岚与长辛剑师手中之剑相撞后,并未立刻陷入到比拼修为雄厚的不利境地,而是在方寸刹那之间连续起伏七下,等于是徐北游瞬间递出七剑,以连续七剑层层抵消长辛剑师的一剑。
七次相撞声音连成一道,不似寻常金石声音,尖锐无比,刺人耳膜。
徐北游脸色略显苍白,向后飘退。
长辛剑师岿然不动,只是脸色略显凝重。
他数次想要将徐北游逼入互相角力的境地,最终凭借境界修为高低决出胜负,可没想到徐北游却像个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次又一次地避开,到了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身负剑三十六的徐北游的确不能与寻常的鬼仙境界一概而论。
长辛剑师胸中忽然生出一团无名之火,天道何其不公?自己兢兢业业练剑数十载,却迟迟拿不下这个岁数不及自己一半的年轻小子,就算他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剑,那也比不过自己的练剑时间之长。而且这小子还如此好命,自己跟随宗主多年,鞍前马后,出生入死,也不过学了一式剑一而已,凭什么这小子就能学全剑三十六?凭什么这小子就能由宗主亲自给他铺路?
凭什么这小子能接任剑宗的宗主大位?
长辛剑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口的怒气,终于不再托大,原本单手握剑变为双手握剑,他既然能成为剑气凌空堂的十二剑师之一,在剑术一途无疑也是造诣深厚,既然徐北游打定了主意要跟他比拼剑术,那就论一论剑术,看看两人到底孰高孰低。
徐北游双手持双剑,毫不畏惧地迎上前去,两人不拼修为境界,只拼剑术,见招拆招,徐北游被公孙仲谋亲自调教出来的剑招精妙,长辛剑师则是经验丰富,一时间倒是斗了个不分胜负。
转眼间两人斗到二百招开外,徐北游终究是经验稍欠,被长辛剑师摸清了底细,出其不意的一剑,以剑身“鞭打”在徐北游的小臂上,袖口被凌厉剑芒撕开一道口子,小臂上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徐北游的剑势不可避免地迟缓起来。
长辛剑师得势不饶人,大笑声中,手中的剑势一涨再涨,好似惊涛拍岸,一浪叠一浪,好似没有尽头,将霸道剑的威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徐北游不得不一退再退。
此时,两人脚下的街道已经是支离破碎。
一言不合便拔剑,斗剑便要血溅三步。
这是剑宗另外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长辛剑师跟随公孙仲谋多年,可谓是身经百战,无论是道门镇魔殿,还是朝廷暗卫府,甚至是剑宗叛徒,都曾有过交手,远不是刘符这样散修的人仙境界能够比拟。徐北游虽然也能当得起名师出高徒,也曾经历不少厮杀,但终归还是比不得长辛剑师这样的人物,初时可以凭借招数精妙不落下风,甚至是平分秋色,可时间一长被洞悉路数之后,便要落入下风。
难道剑宗少主刚刚崭露头角,就要凋零在这不知名的小巷中?还是死在一个剑宗叛徒手中,传扬出去,那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凛冽剑气扑面,徐北游的衣衫猎猎作响,不过神情古井无波。
剑十五,剑心通明。
徐北游左手气机化龙,右手气机化虎,双手握剑,猛地止住退势,不退反进。
双剑分别掠出一道璀璨剑芒,交错而过。
刹那芳华。
在生死关头,这一剑堪称是羚羊挂角,神来之笔。
根本没有料到徐北游会有如此举动的长辛剑师猝不及防之下被硬生生逼退三步!
徐北游握住天岚,毫不凝滞,以决然之势直刺而去,还是剑三十六的第一式,也是纵死无悔的一剑。
一往无前。
这一剑点在长辛剑师胸口的伤口上,四九白金剑气瞬间炸裂开来,激起一片血雾。
一剑功成之后,徐北游毫不犹豫地弃剑,左手中的却邪随之递出,剑十四,苍雷震!
一瞬连起七道雷声。
仍是轰在长辛剑师的胸口上。
随着骨骼断裂声音响起,长辛剑师踉跄而退。
局势瞬间逆转。
接下来徐北游再次弃剑,以空空双手为剑,连出二十三剑,一气呵成。
每一剑都直指要害。
长辛剑师虽然有人仙境界的体魄,但是面对徐北游堪比剑器的双手,仍旧是鲜血淋漓。
此时的他虽然谈不上落败,但却再难取胜。
徐北游心如止水,气沉丹田,不顾周身汗毛中渗出血丝,张口一吐,一道白练激射而出。
白练一闪而逝,沿着一个玄奥轨迹,围绕长辛剑师的脖子当空环绕一周。
一切不过在瞬息之间。
下一刻,白色长练重新飞回徐北游的口中。
长辛剑师人头落地,脸上还带着不敢置信的骇然表情。
徐北游捡起双剑,以剑拄地,喘息道:“逼我连续动用诛仙剑气,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也该瞑目了。”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九十三章 拄剑腰间挂人头
秦淮河下游的一艘画舫上,一名披着黑纱的白裙女子闭上双眼,单纯以神识去感知距离自己极远的一处街道。
能够威震江北的各大绿林帮派,玉观音自然不是单纯凭借慕容玄阴的名头,更多还是依靠自己的酷烈手段,她在五岁那年被慕容玄阴选中,带回后建玄教修行,堪称惊采绝艳,被视作秦穆绵第二,在三十五岁那年晋升为地仙境界,然后离开玄教南下入关,辗转于中原各地,终有了今日玉观音的名头。
在长辛剑师人头落地的那一刹那,她猛地睁开双眼,喃喃道:“那是……诛仙剑气?!”
先前徐北游的连续二十余剑,在她看来不过是招式精巧,颇具匠心,差不多能当得起出彩的二字评语,可对于地仙境界来说,还是小孩子打闹一般的手段,不值得太过重视。
只是那道白练从徐北游的口中喷出后,她终于有所动容。
当玉观音看到那道白练将长辛剑师的人头斩落时,竟是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寒意,就像寻常人看到饮血无数的屠刀会被其中杀气所慑,寻常地仙境界面对斩落地仙无数的仙剑诛仙,同样会不由自主地生出忌惮畏惧。
当世之中,剑意最锐、剑气最盛、锋芒最利,杀伐最重之剑,诛仙。
除去供奉诛仙近千年的剑宗之人,寻常地仙未必会有拿起诛仙的勇气,最起码玉观音就自认不能,哪怕是那柄仙剑就摆在自己面前,她也绝不会生出将它据为己有的念头,委实是这把仙剑杀人亦杀己,而且纵观它的历代主人,能够得善终者不过三人而已,其余人等哪怕是大剑仙上官仙尘,同样是死于非命,身死道消。
天下至宝,唯有德者据之。
这绝不是一句空话,不仅是诛仙如此,秋叶的玲珑塔也是如此,没有主人的诛仙是一把敌我不分的杀伐凶剑,没有主人的玲珑塔便是一座高有百丈的雄伟宝塔,重若山岳,就算是拱手送到寻常地仙的眼前,也只能望塔兴叹。
传说中一介凡人机缘巧合之下捡到神仙法宝就能大杀四方,终究只是故事而已,当不得真。
正因如此,对于徐北游不过是鬼仙境界却能动用诛仙剑气,她愈发感到惊异,缓缓说道:“了不得的手段,听说剑宗有无上剑体的玄通法门,近百年来唯有大剑仙上官仙尘能够练成,这剑宗少主能徒手刺穿长辛剑师的人仙体魄,差不多算是摸到无上剑体的门槛了吧?他才修行几年?即便算上先前的十年,也不过区区十一年而已。”
在动辄几十年的漫漫修道途中,十一年真的不算什么,对于寻常人而言,不过是刚刚完成筑基过程,充其量只能算是刚刚起步而已。
徐北游用了十年的时间打牢基础,然后用了一年的时间攀升至鬼仙境界,的确很是惊人。
玉观音顿了一下,继续自言自语道:“不过修炼无上剑体要承受削肉刮骨之苦,他真能受得了吗?即便是修成无上剑体,他这般强行动用诛仙剑气,仍是要损坏自身体魄经脉,使得体内气机变为空中楼阁,此举又与自杀何异。”
玉观音不再去看那名年轻人,身上的黑纱垂落,将她整个人完全笼罩其中,随后黑纱下的她缓缓消失不见,失去支撑的黑纱缓缓落地,继而随风而飞。
另一边,徐北游将双剑分别收入腰间和鞘中,然后走向死而不倒的长辛剑师,捡起滚落在地的头颅,提在手中。
也不知是否巧合,在徐北游提起长辛剑师头颅的同时,长辛剑师的尸体轰然倒地。
徐北游凝视着死不瞑目的头颅,轻声自语道:“你是真的蠢,棋子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棋子的棋子,最后还成了弃子,背弃剑宗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又是何苦来哉?”
徐北游正要折返离去,周身气机骤然一凝,刚想要伸手拔剑,就已经被凭空出现的一截剑尖刺中胸口,整个人踉踉跄跄后退。
已经与长辛剑师苦战过一场的徐北游根本来不及出手拦截这一剑,当他抬头望去时,出剑之人已经露出真实面容,正是在鸡鸣寺曾经与徐北游有过交手的镇魔殿大执事楚江王。
她轻轻撩起身上披着的轻纱,整个人仿佛从虚无之中凭空走出,右手中的狭长青锋还在不断滴血。
仍是一身大红衣裙的她,并未像上次那样一击之后便远遁千里,而是打定了主意要趁你病要你命,要趁着徐北游重伤之际将他彻底斩杀于此。
退出大约二十余丈后徐北游终于止住退势,将长辛剑师的人头系在腰间,然后按住天岚剑柄,不去管胸口的鲜血渗出,沉声开口道:“原来是你。”
楚江王冷笑一声,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向前冲出,几乎也就在同时,徐北游拔剑而出,剑光璀璨,刹那芳华。
两人之间的空气中荡漾起层层涟漪,一道金石撞击之声后,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徐北游被女子
打飞出去,后背将一面墙壁撞得稀碎。
女子面无表情地缓缓前行,走向那堆废墟,举起手中狭长之剑。
轰隆一声,徐北游从墙壁废墟中站起,以手中天岚拄地。
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子终于是开口说道:“剑宗少主徐北游,你是不是以为主事大执事身死之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实话告诉你,只要镇魔殿的追杀令一日尚存,我们这些镇魔殿大执事就一日与你不死不休。”
徐北游缓缓站直身体,吐出一口血沫,轻声道:“漂亮话谁都会说,慕容玄阴也在你们镇魔殿的魔头榜上,怎么不见你们去找他不死不休?说到底还是欺软怕硬罢了,若是我也有地仙十八楼的境界,你们镇魔殿还敢在我面前放此厥词?”
楚江王话语中杀意浓郁,冷笑道:“话说得不错,如果你是地仙十八楼的境界,休说我这个小小的镇魔殿大执事,就是殿主大人也要对你避让三分。”
说到这里,楚江王脸上杀意越发浓烈,骤然间舌绽春雷,“可惜你没有地仙十八楼的境界啊!”
话音未落,楚江王已经是猛然一个前冲,瞬间来到徐北游的身前,手中长剑再一次刺入徐北游的小腹。
原本单手握剑的她改为双手握剑,一刺到底,然后以剑锷抵住徐北游,推着他一路往后,最后撞入一面墙壁,将徐北游生生钉在了墙上。
徐北游先被在耳边炸响的雷音震得气血翻腾,接着又被一剑刺穿腹部,直接七窍渗出血丝,命悬一线,惨淡至极。
楚江王轻声道:“徐北游,你是不是在等剑宗的高手?死心吧,不会有人来的。”
徐北游咽下口中鲜血,平静道:“你真要杀我?死在我手上的人仙境界也不止一个,虽然现在的我已经是强弩之末,想要全身而退已经不大可能,但下定决心拖着你一起同归于尽还是不难的。”
楚江王露出凝重神情。
刚才她一直藏匿行迹于一旁,自然也看到了徐北游张口吐出的那道白练,似乎是剑宗的剑丸之法,轻而易举地就割去了长辛剑师的人头,而且这道白练最后是被徐北游重新吞入腹中,也就是说徐北游绝不是无的放矢。
平心而论,她没有信心挡下那道白练,虽说徐北游要动用那道白练似乎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可徐北游一旦决定要不管不顾地拼死一搏,自己八成要跟他一起同归于尽。
楚江王忠于道门不假,可这份忠诚还没到让她可以不顾性命的地步。
女子沉吟许久,脸色变幻不定,最终还是缓缓向后退去,遁入虚无。
不多时后,一名老者急急御空而来,看到满身狼狈的徐北游,以及长辛剑师的人头,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不由感叹道:“先前张雪瑶说少主能以鬼仙杀人仙,老夫还以为是夸大之词,如今看来,倒是老夫想当然地小觑少主了。”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九十四章 上官青虹秦广王
徐北游按住伤口,怔怔望着老人。
老人环视四周,确认那名女子已经彻底退去之后,这才开口道:“老夫上官青虹,现为剑宗慎刑司掌司,见过少主。”
白莲教、闻香教、剑宗三家在江都呈三足鼎立之势,其他另外两家都有两位地仙坐镇,唯独剑宗只有张雪瑶一人出面,李青莲和徐北游虽说都有望地仙,但就当下而言还是太过稚嫩。按道理来说,剑宗也应该有一位仅次于张雪瑶的地仙大高手才是。
随着这位老人的出现,徐北游终于可以确定,剑宗除了公孙仲谋和张雪瑶两人之外,的确还存在第三位地仙大高手,只是不知为何先前迟迟未曾露面。
老人似乎看出徐北游心中疑惑,主动开口解释道:“自承平十年三月,老夫就一直在魏国旧宅停留,这次因为慕容玄阴之事特意返回江都,不想却是在路上耽搁了些许时候,来晚一步。”
徐北游沉重呼吸几声,以龙虎丹道默运气机,脸色渐渐好转,这才问道:“还未请教前辈与先师如何序齿排班?”
上官青虹道:“自上官先宗主殁后,剑宗凋零,同辈人中就只有我等三人侥幸逃过一劫,以年龄长幼而论,我为长,张雪瑶为幼,宗主居中。”
徐北游闻言勉强施了一礼,道:“原来是上官师伯。”
其实按照长幼有序来说,徐北游也可以称呼张雪瑶为师叔,只是因为涉及到宗门内派系之别的缘故,师叔难免就要疏远许多,而师母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家人。
张雪瑶也是做如此考虑,以师父上官仙尘而论,她与公孙仲谋同出师父门下,都是嫡传弟子,可毕竟是由公孙仲谋继任宗主,所以他这支才是剑宗嫡系中嫡系,两人若是以夫妻而论,她自然也被包含其中,两人若以师兄妹而论,如今的她就难免要被排除在外。
就好似皇帝诸子在外人看来同出一父,都是正经嫡宗,比起旁支更为尊贵,可在这个嫡宗之中,终究有人要继承大统,即便是兄弟之间也要分出个内外远近和亲疏有别。
若是以师叔而论,张雪瑶与徐北游就要分为两派,虽说徐北游既无威望,又无根基,甚至连本该是嫡系的剑气凌空堂都不将他视为少主,根本无法与张雪瑶相提并论,但他毕竟有公孙仲谋嫡传弟子的正统身份,以及象征宗主名分的仙家诛仙,如果张雪瑶与徐北游翻脸,慕容玄阴之流难免会以公孙仲谋故交的身份,打着徐北游的旗号做些文章。
嫡庶之分是大忌,在这一点上不得不慎之又慎。
见徐北游动作勉强,上官青虹向前一步搀扶住他,道:“少主不必多礼,先由老夫送你回东湖别院,再作计较打算。”
徐北游勉强笑道:“那就有劳师伯了。”
老人笑了笑没说话,以气机托住徐北游,裹挟着他冲天而起,御空而行,实实在在的地仙境界无疑。
——
灯火通明的紫荣观中,一名女子凭空出现,披着一层若隐若现的轻纱,在轻纱之下不时露出一抹刺目鲜红,行走之间飘忽不定,身影好似是水中望月雾里看花。
女子脸上带着几分阴郁之色,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快之事,一路上旁若无人地穿廊过堂,径直来到一处偏殿之中,却不想这儿早已有人。
那人看上去大约不惑之龄,面容温和带笑,长须垂至胸前,与民间供奉的文财神像倒是有几分相似,身着一身玄色道袍,站在道祖像前,毕恭毕敬地为道祖奉上一炷香火,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先是把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松了口气,淡淡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女子先是一愣,然后问道:“秦广王,你怎么在这儿?还有,你说什么没事就好?”
被称呼为秦广王的男子打趣道:“自然是说你能完完整整地回来,没有缺手断脚。”
女子不屑道:“区区一个徐北游,而且又是重伤之躯,还不能拿我怎样。”
秦广王摇头道:“我不是说那位剑宗少主,而是上官青虹这老鬼,我在来江都的路上遇到他了,他正从魏国往江都而来。”
女子脸色凝重几分,“你们交手了?”
秦广王嗯了一声,平淡道:“久闻这老鬼潜心修炼多年,得了几分仙道剑的神髓,不知是真是假,于是便忍不住出手试探一番。”
女子问道:“结果如何?”
“至于结果么。”秦广王稍稍沉吟,道:“也算是不虚此行,这老鬼虽然距离练成仙道剑还差许多火候,但的的确确是摸到了仙道剑的门槛,三剑之内,险些将我斩落,只是三剑之后,难免要重新落回到非王非霸的诡道剑,难以为继。”
“原来是个三板斧的本事。”女子哂道。
秦广王看了她一眼,说道:“以你的修为而言,怕是连一板斧都扛不下,而且这老鬼浸淫诡道剑多年,不知有多少压箱底的手段,若是我们两人生死相搏,反倒是他的胜算更大一些。”
冷血到没心没肺的女子冷冷道:“你若是死了,我是这江都的主事大执事了。”
秦广王哈哈笑道:“我若是也步了南方鬼帝的后尘,那可就真要惊动掌教真人了,下次再来的八成会是位居前三甲的那几位大执事。”
“前三甲……”女子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我们镇魔殿也有第一大执事吗?我还以为这个位置一直空悬呢。”
秦广王正了正神色,道:“自然是有的,你进入镇魔殿的时间还短,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其尊号为太乙救苦天尊,曾经也是一峰之主,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才进入到镇魔殿中,论辈分,还是掌教真人和殿主大人的师叔辈,长年闭关潜修,等闲不会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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