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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徐北游盘膝坐下,将却邪横于膝上。
缓缓闭上双眼,一气生气海,再由气海上气府。
公孙仲谋与徐北游相对而坐,虚敲食指。
每一次敲击,都会震荡出一圈气机涟漪。
公孙仲谋敲指有七。
却邪剑上有七道气机骤然升起,然后自徐北游的七窍进入他的体内。
公孙仲谋抬头看了眼天色,将明未明,有淡淡雾气,寅时,夙夜之交。
他一挥大袖。
晨雾渐浓,笼罩了整座遗址。
遗址开始缓缓消失不见,仿佛不曾存在于此,片刻功夫后,连同身在其中的公孙仲谋和徐北游,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其实剑宗并不擅长这类瞒天过海的奇门遁甲之术,不过这些年来,公孙仲谋走南闯北,遇到过不世出的高人,学过一些旁门左道,也从道门高手身上涉猎过此类手段,如今的境界足够,借助天时,遮掩一座小小的古堡垒遗迹还是不在话下。
这种手段用出之后,哪怕是地仙境界高人,只要境界不高过公孙仲谋,就难以发现。
公孙仲谋望着正在闭目吸纳却邪剑气神意的徒弟,半是自语道:“当年秋叶二十岁跻身天人境界,当然天人境界是老黄历的说法了,现在叫做人仙境界,三十岁的时候踏足地仙境界,百岁时,迈过地仙十八楼,距离白日飞升只差临门一脚,他这一辈子的修行,堪称是一帆风顺,势如破竹。”
“在自身修为上,老夫比不过他,本想着能收个好徒弟,压过他一头去,可人家道门是国教,掌教真人地位尊崇,高入九霄之上,谁不想拜入他的门下?自然是天下英才入吾轂。反观咱们剑宗,过街老鼠一般,好不容寻到你这么个徒弟,哪儿都好,偏偏就是根骨差了些,心性悟性再好,没有根骨做支撑,那也是空中楼阁,当年为师离开小方寨时给你留下一卷剑谱,本想十年后再见,你怎么也能一品境界,哪成想竟只有区区五品境界,而秋叶的徒弟齐仙云,早已是人仙境界了。”
“没办法的事情,不说也罢,所以为师只能用这个不是法子的法子,借助祖师传下的十二剑帮你铸就一副后天剑骨,提升境界修为不过是附带功用,这个法子真正的作用是能让你脱胎换骨,直追谪仙之姿。你曾对为师说起过,有位青道人说此法过刚易折,那人应该是大真人青尘,他说得没错,用了此法,先天转后天,此生飞升无望,只能像为师这般驻留世间,求不得那个不朽长生。”
公孙仲谋长长叹息一声,“北游,若是有朝一日你能登顶十八楼之上,到那时希望你不会记恨为师。”
徐北游对于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仍是专注于吸纳却邪一剑的神意剑气。
飞升证道,飘渺难求,近两百年以来,也不过只有两人得以飞升而已,而这两人俱是出自道门,走的也都是玄门正道,剑宗剑道剑走偏锋,凌厉无匹,几乎每一位剑宗宗主都是独步天下难有敌手的人物,但能够御剑飞升的剑宗宗主,近乎没有。
道门讲究积善丹鼎之道,不管这份积善是真善还是假善,最起码老天爷认可这份功德,愿意为其大开天门,羡慕不来。而剑宗则是讲究杀伐之道,不管是否沉溺其中,都会引来苍天震怒,上代剑宗宗主上官仙尘,一身修为便是与真正的飞升仙人相较,也相差不多,可最后还不是落得一个身陨下场?
公孙仲谋以十二剑在徐北游体内铸就十二道剑骨,此乃逆天改命之举,本就要引来天道排斥,再加上修行剑宗剑道,那更是火上浇油,徐北游若是真能走到飞升那一步,引来的天劫怕是不会弱于当年的大剑仙上官仙尘所受的煌煌天诛。
那可是十楼以上的地仙都不敢轻易旁观的九天雷霆。
徐北游不知这些后患,专心引导这股外来的剑气神意进入气海,按照公孙仲谋所教的引导法门缓缓运转体内气机,冲击一品境界。
小半个时辰之后,一轮红日初升,万丈光芒破开地平线,驱散天幕上的深蓝。
公孙仲谋背负双手,迎风而立。
徐北游全身心沉入其中,对于外物不为所动。
他膝上横着的却邪剑忽明忽暗。
迄今为止,已经有两把价值远远不止连城的名剑用在了徐北游的身上,这些名剑在徐北游手中时还能一如当初,但是到了别人的手上,便神意剑气全无,如同一把凡铁。
接下来还会有另外十剑也要陆续用到徐北游的身上,这份待遇,便是道门首徒也未必能比得上,即便是豪富如天家皇室,也要感到肉疼。
公孙仲谋眼神平静,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剑宗需要一位无敌于当世的宗主,带领剑宗重新伫立于世,若能光复剑宗,休说是这些身外之物,就是不要这条性命,那又如何?
再过一个时辰,徐北游终于快要醒来。
公孙仲谋挥手散去周围的遮掩,笑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八十八章 一品境界割人头
徐北游从入定中悠悠醒转,第一时间先去内视体内气机运转,首先便是气海,比之先前扩大了一倍有余,二品到一品是一道不小的鸿沟,踏足一品境界便是意味着登堂入室,也是摆脱“凡俗武夫”的第一步,此时的修士如同一个胚子,接下来再分别经过修持鬼仙和修真人仙两个步骤的雕琢,便可成就地仙之姿,这时才算真正有了逐步登天过十八楼的资本。
地仙境界,是人和仙的一道分水岭,踏足地仙境界之后,当然还是人,但在寻常人的眼中已经与仙无异,或者说这个境界的人已经有了仙的某些特性,这种特性并不完全表现在神通修为等方面,更多还有心性上的,修为越高,心性就越发淡漠,视人命如草芥而罔顾他人生死者有之,看破红尘而厌世避世者亦有之,这都是心性上的巨大转变。
若是高卧九天之上,却又能不忘初心者,可为圣贤。
徐北游盘膝而坐,终于是缓缓睁开双眼,然后看到了立在自己身前的师父。
公孙仲谋平淡道:“你不是在进入朝阳城前曾经遇到过一名一品境界的刀客吗?鬼丁已经把他找出来了,你去把他的头颅拿回来。”
徐北游沉默点头。
——
在素来以民风彪悍而著称的东北,习武傍身算不得什么大事,青壮男子大多都有点把式,一些镖师甚至能有四品以上的修为,战力着实不弱。
张狰便是一个出身幽州市井的年轻人,早年间跟着一位退下来的老镖师学刀,小成之后,因为不满师父藏私,趁其不备,一刀杀了师父,然后又拐带了师父的女儿和宝刀秘籍逃遁出来。
无论是道门也好,还是西方教佛门也罢,都在说什么众生平等,都在苦口婆心劝人向善,可在张狰看来,这些全都是放屁,凭什么你们这些道爷佛爷可以衣食无忧,凭什么那些公子小姐可以生来富贵,凭什么他要做一个小人物?平等?平等个屁!尤其是亲手弑师之后,他就越发信奉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遗骸的说法,他若是善,能学到师父压箱底的刀法?他若是善,能碰到师妹那白白的身体?向善?那就是个笑话!
所以这些年来,他犹为喜爱杀人,而且专门挑那些天生出身比他好的纨绔子弟,因为他看不惯这些生来便是高人一等的家伙,凭什么我辛苦苦努力许久才能到手的东西,到了你这儿便不费吹灰之力,同样是人,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都该杀!
张狰初到辽州,就杀了一对骑马踏青的富贵男女,他先是当着那男子的面将女子侮辱,然后将这对男女活活钉死在地上,看着他们流血而亡,好心好意让他们做了对亡命鸳鸯,这才放声大笑。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那两名个年轻男女的眼神,恐惧、不甘、愤恨,每逢想起,都要让他兴奋许久。
除了杀这些富贵子弟,他也杀宗门出身的弟子,这样即可以磨练自身修为,也算是杀人劫财,不时会有丹药、秘籍入手,对自身修为进境裨益颇大,所以凭借着一股不要命的劲头,他愣是慢慢攀爬到了一品境界。
不过就在前几天,张狰却是意外失手了一次。他在朝阳城外见到了一名似乎是宗门弟子的负剑年轻人,见猎心喜之下,立刻决定埋伏偷袭,不过却未曾想那人的境界虽然要比自己低上一品,但是剑术玄妙,更关键是此人不像以前那些没见过血的宗门子弟,搏杀经验十分丰富,对上自己不但不落下分,反而是让自己吃了个暗亏。
两人总共交手三次,在最后一次交手中,双方都用上了拼命的招数,可在最后关头,张狰到底还是惜命了,在他看来,自己注定是要登顶地仙境界的人,性命金贵无比,又怎么能和这个小子一命换一命?太不划算。所以他选择在最后关头抽刀而走,反倒是被那个小子追杀了一路。
每每想起此事,张狰都有些难言的憋闷,恨不得将那个小子抽筋剥骨,千刀万剐。
只是这几****走遍了朝阳成,都没能找到那小子的半点蛛丝马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这让张狰胸口那口怨气无处发泄,愈发烦躁。
天色近黄昏,又是徒劳一天的张狰走出朝阳城,向着自己在城外的藏身之处走去,想到师妹那白嫩的身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脚步,既然没法将那小子找出来,就只能先在床榻上发泄下自己这几日的怒气。
就在走过一片密林的时候,张狰忽然心生警觉,猛地挺下脚步。
他一双眼睛冷冷地扫视周围,一字一句道:“哪位朋友?请现身一见!”
路旁一棵树上跃下一人,暗红色内袍,外罩黑色比甲,背负双剑。
虽然换了一身华贵衣服,但张狰还是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自己这几日来苦寻不遇的仇家。当日那名让自己好生狼狈的年轻剑客。
狭路相逢!
张狰下意识地皱了皱两道浓眉。
他苦苦找寻这年轻人多日,没有发现半点踪迹,可这年轻人却能轻而易举地找到他,张狰不认为这是个巧合,毕竟他仇家众多,所以平日里在行踪上倍加小心,等闲不会留下痕迹,此人能找到自己,怕是动用了别的力量。
辽王府的人?还是那个自命清高的慕容世家?
张狰按住腰间刀柄,没有急着拔刀。他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敢贸然轻易与这两个地头强龙叫嚣。
只见那负剑年轻人从背后拔出一剑,持剑前行,距离张狰还有三十步时,平静道:“当日未完一战,今日做个了结。”
无法无天惯了的刀客冷笑一声,表情狰狞。
徐北游问道:“可有遗言?”
张狰狞笑着说道:“问你自己吧!”
徐北游横剑身前,笑着摇摇头,“看来是没有了。”
下一刻,张狰拔刀暴起,刀气在地面上切割出一条笔直细线,刀锋斜指徐北游,迎面狂奔。
徐北游闭目深深吸气,一气游百骸,龙虎共相济。
登堂入室的龙虎丹道,便是贯通全身气机,流转不息,一口气息绵绵不绝。
三十步的距离转瞬即至,张狰来到徐北游的面前,一刀当头劈下。
这一刀谈不上如何玄妙,但是气势十足,杀意凛然。
徐北游举剑格挡,伴随着一道金石声音,徐北游双脚生根,一动不动,张狰却是向后倒滑出去,满脸惊骇。
短短几天不见,这小子竟是踏足一品境界了?!
徐北游不给张狰反应时间,手腕轻轻一转,身形暴起,一剑如飞仙。
张狰不得不举刀迎上。
两人瞬间擦身而过,张狰出刀后惊觉根本没有砍中那该死的仇家,下一刻他便脚下一空,整个人摔倒在地,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自己的双脚和小腿还安安稳稳地站在地面上,但却是从膝盖部位被拦腰斩断,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因为剑锋太锐的缘故,张狰方才只是感觉有些发麻,直到这一刻才惊觉到双腿上传来的钻心疼痛,原本狰狞的脸庞更加扭曲,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即便是坚韧如他,也要压抑不住那已经到了嘴边的惨嚎。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拄刀撑起身体,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鲜血淋漓都不自知。
徐北游转过身来,手中青锋斜指地面,暗红色的剑身上有几滴血珠滚落,落在地面上变为几个黑红色的圆点。
徐北游缓缓走到张狰面前,将手中却邪插入地面,平静道:“你我同样是出身平民底层,可惜,上去的路只有一条。”
说罢,徐北游拔出背后天岚,将张狰的头颅割下。
他望着死不瞑目的张狰头颅,喃喃自语道:“而我又比你多了一些运气。”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八十九章 有夫妻并行而言
初八日,立冬,忌嫁娶安葬,宜余事勿取,冲虎煞北。
这一日的西昆仑群山瑞雪纷飞,白雪皑皑,唯有道门九峰仍是苍翠成荫,蝶舞兽行,微风和煦,完全出一副江南春的好风光。
都天峰的白玉广场上,有百余名女冠肃然而立,为首者着一身白色道袍,头戴芙蓉冠,正是道门云字辈弟子中最为出众者、掌教真人嫡传弟子齐仙云。
未过多时,东方天边的群山后有一轮红日跳跃而出,红光喷薄,染透了半边天际,随着一声清越长鸣,红日方向有近百只白鹤冉冉而飞,在白鹤之后则是牵引着一辆七香车,一名白衣女子端坐车上,气态若仙。
云海滔滔,如同江海奔流到海,白鹤拉车行于其间,愈发衬托得车上之人不似凡俗人物,哪怕是见惯了高来高去的道门弟子,见此情景,亦是痴痴抬头,不敢言语,生怕竟然了如此人物的逍遥而行。
都天峰巍峨,无数殿阁立于其上,其中又以飞升台最高,三十余年前,道门话事人天尘大真人便是在此证道飞升,引来紫气东升,天门大开。今日有一行刚刚从其他几峰分配到飞升台的道门内门弟子从此走过,猛地听说有白鹤拉车自东而来,都忍不住抬头观看,近了,才猛然惊觉车上之人的容颜,竟是如此惊艳,倾城又倾国。
一名名年轻弟子面面相觑,不敢置信,难道真是神仙?
佛门所说飞天,道门所言天女,想来也不过如此了。
云海翻涌,七香车当空掠过,一名年岁不大的小道士呆呆自语道:“神仙姐姐。”
为首的白鹤清鸣一声,双翅一展,徐徐向紫霄宫前的白玉台上落去。
白玉台上,早已恭候多时的百余名女冠排列整齐,在七香车落地后齐齐行礼,为首的齐仙云向前一步,轻声道:“恭迎夫人回山。”
百余女冠齐声道:“恭迎夫人回山。”
白鹤盘旋散去,女子缓缓从七香车上走下,抬了抬手道:“免礼吧。”
女冠们向两边散去,动作整齐如一,为她让出一条大道。
女子沿着那条玉石铺就的长道朝紫霄宫方向缓步行去,齐仙云随行左右。
女子肤白如雪,白衣白发,行走于这白玉铺就的地面上,近乎于融为一体,平静问道:“仙云,你师父可曾出关?”
齐仙云道:“回禀师母,师父定于今日辰时出关,算算时间,他老人家现在已经在紫霄宫中等您了。”
这名女子正是道门掌教真人的道侣,慕容萱。
慕容萱春冬两季住在道门都天峰上,夏秋两季则是下山返回慕容家,其中夏季在魏国,而秋季则在龙城,今天立冬,刚好是慕容萱返回都天峰的日子。
慕容萱踏上紫霄宫门前的台阶。
紫霄宫中,一名中年道人身着紫色道袍,负手而立。
道人的相貌,符合世人想象中的所有仙人标准,仙风道骨,超然物外,即便此时年长,也能看出年轻时的卓约风采,必然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高居九霄之上俯瞰世间的道门掌教真人,秋叶。
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配上那位国色天香的女子。
慕容萱缓步走进紫霄宫中,她站在门口,秋叶站在丹陛高台之上。
齐仙云在门外止步,徐徐向后退去。
“回来了。”秋叶轻声道。
这句“回来了”,他已经说过六十次,那也就是六十个寒暑,在这一甲子的时间里,他从未离开过都天峰半步。
慕容萱点了点头。
秋叶道:“你回来了,我也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陪我四下走走,咱们夫妻两人也说说话。”
慕容萱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自紫霄宫的偏门而出,一直来到白玉广场的边缘,然后沿着天池漫步而行。
秋叶望着碧波荡漾的天池,感慨道:“一回相见一回老,慕容,你说这辈子你我还能再相见几次?”
慕容萱微微沉默后,问道:“你要飞升了?”
秋叶摇头道:“还是差那临门一脚,观自在不得自在,求个自在。这个自在,大概还要十年。”
慕容萱平静道:“佛如来难有如来,如何如来。”
秋叶笑道:“不说这些打机锋的话,你这次回慕容家,怎么样?”
慕容萱微皱眉头,轻轻摇头道:“其他还是老样子,叶夏那边也还好,不过在我回来的前不久,我见到一个人。”
“公孙仲谋?”
“嗯。”
“他现在怎么样?”
“冢中枯骨。”
“冢中枯骨?”秋叶轻笑道:“未必见得啊,巨鹿城一战,他可是出了好大的风头啊,我道门在此事中落得一个很不体面的下场,即便是尘叶亲自出手,也未能力挽狂澜。我听说他还收了个小徒弟,好像是叫徐北游。尘叶回来后提起过这个年轻人,说他心性不俗,有大气,若是机缘足够,未必不能有一番成就。”
慕容萱平静道:“那孩子的根骨并不好,不过是庸人之资。”
“庸人?”秋叶感慨道:“对于道门来说,洗经伐髓从来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心性机缘,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剑宗虽然势微,但好歹是当年的九流之首,剩下的家底,让一个庸人之姿变成天人之姿,总该不难吧?”
秋叶看向慕容萱,表情玩味道:“至于机缘,公孙仲谋和剑宗,对于那孩子来说,本身就是个天大的机缘。”
慕容萱冷淡道:“公孙仲谋在巨鹿城赢了尘叶,是一桩壮举不假,可对于整个道门大势而言,又有什么用处?不过是螳臂挡车罢了,你身为堂堂的掌教真人,又何必紧追不放?”
秋叶转过头来,定定地望着她。
慕容萱毫不退让。
秋叶忽然笑了,“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念旧情,当年对我如此,现在对待公孙仲谋也是如此。我先前之所以对公孙仲谋一再忍让,是因为当年你的求情,我如今不打算继续忍让下去,不是因为我自己,而是因为道门。千里长堤,毁于蚁穴,有些事情也该未雨绸缪了。”
慕容萱面有戚容:“你是心意已决了?”
秋叶轻声道:“我下山与否,其实不在于我,而在于公孙仲谋,他若是愿意安度余生,我不管看在谁的情面上,都定然不会赶尽杀绝,只是他仍抱着一个剑宗不放,而剑宗回归道门是大势,是历代祖师之夙愿,我纵使是道门现任掌教人,又能如何?”
慕容萱看着秋叶,感伤道:“叶秋,如果换成是张雪瑶,她也求你呢?”
叶秋,是秋叶在叶家时的俗家姓名。
张雪瑶,公孙仲谋之妻,曾与叶秋定下过婚约。
正因如此,世间才会有剑宗宗主和道门掌教因为一个女人而反目的传言。
叶秋摇头道:“不管是谁,都是一样的结果,如果我还是叶家公子,我会碍于情分答应下来,但我现在是道门掌教。”
慕容萱幽幽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秋叶亦是轻叹一声,终于道破天机,“本来也没什么的,我一个快要飞升的人,他一个快要奔赴黄泉的人,相安无事几十年了,也不差这最后最多十年的光景,可如今朝廷那边萧玄布局,排斥蓝玉这些老人,开始对我道门虎视眈眈,道门和朝廷之间势必有一场争斗,这场争斗,胜了还好,若是败了,那我道门气数势必大减。当初我道门数代人换来的千年大计,虽然不会毁于一旦,但也要十去六七,到那时,我又有何脸面去见天上的师尊和列位祖师?”
“在这个紧要关头,公孙仲谋是最大的变数,而且此次巨鹿城之事,也证明了他与萧摩诃联手。”
“而萧摩诃恰恰是萧玄的心腹。”
“所以此事,贫道心意已决,不必再劝。”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九十章 旧曾谙乘鹤下山
秋叶背负双手,立在天池旁,俯瞰着脚下滚滚碧涛。
一道巨大黑影在池底蜿蜒游动,下一刻,只见原本平静如镜的水面轰然炸开,声音轰隆如山崩。
无数水雾弥漫,在水雾中,伸出一颗巨大头颅,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
分明就是蟒袍上所绘制的龙首!只是大了无数倍,秋叶和慕容萱站在它的面前,与它的眼睛一般大小,就像两只小虫子。
两根龙须悠游晃动,宛若灵性一般,轻轻触碰着秋叶和慕容萱两人。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能幽能明,能细能巨,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春分登天,秋分潜渊,呼风唤雨,世间曾有天龙出没,从云端张口吸海,水似大瀑入龙口,复而吐水,如九天银河落下,壮观之极。
道祖在世时,曾留下两条蛟龙镇守道门山门,一雄一雌,在数百年之后,此二龙化为天龙飞升而去,只留下一子留存世间,便是秋叶眼前的这条蛟龙。许多老辈修士都还记得,当年剑宗宗主上官仙尘脚踏万千飞剑入东都,引来当时的道门掌教乘龙下山,年代久远,在许多年轻修士看来,这件当年盛事已经与传说无异,而在传说中的道门掌教所乘之龙,就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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