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厌“……”
花明石“她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她是想和那群孩子一起玩儿的。”
顾承厌默然,花明石又道“其实我妹妹看着偶尔有些孤僻,某些方面还有些,说不出的死板,她只是不会亲近人罢了。顾将军,我知道我妹妹配不起您,可您若是真心的,希望多些耐心,若是,实在没耐心的话,便别去招惹她了。”
毕竟顾承厌幼年的事在京中也不算秘密了,花明石初次听见的时候,心中便不自觉的浮现出蝉衣幼年的时候。
二人幼年生长环境都差不多,加之顾承厌长大后被人追捧了这么多年,真的有耐心去陪着相比之下很不识相的蝉衣么
顾承厌闻言,也未因花明石的不敬恼怒,只是淡淡应了声,令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顾承厌府中还有些事,转身离去了。
花家人自赵府索要了一笔银钱后,花柳氏美滋滋的带着全家人吃了顿好的,又买了些东西,这才租了辆马车回村。
会去的路上,花柳氏一面美滋滋的数钱,一面道“回头咱家也买辆马车吧,要不这么来回跑太不方便了。”
“娘!”花铁柱不放心道“咱们还是收敛些吧,最近去赵府讨银子,赵家人脸都黑成什么样了”
“收敛什么收敛什么啊!”花柳氏咋呼道“赵太医自作孽不可活!他玩儿人家媳妇儿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也就咱们家好说话,要换做别人,这事儿早闹大了,要他们家点银子怎么了!”
花铜柱也道“娘说得对,这事儿也就是我不懒得同赵府计较,咱们家只是讨要些银子,已经很便宜赵家人了!”
花家人回到村子里,还未得意够呢,村中人便匆忙赶来告诉花柳氏,他家被人放火烧了!
花柳氏匆忙撑着两条老寒腿跑了回去,见到自家被烧成灰的房子,眼前一黑,险些没晕过去,还是花铜柱扶住了她,她才没晕倒。
“谁干的!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干的!!”花柳氏怒不可遏“我宰了他!哎呦我的房子啊。”
住了几十年的老屋突然没了,花柳氏悲从心起,忍不住嚎啕大哭出声,村民们纷纷上前安慰了起来。
这时,有人道“你家房子是那个顾公子烧的!姓顾的不知道怎么突然回来了,就把你家房子烧了!”
周围的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顾公子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烧花家房子,唉你们说,会不会是花蝉衣让的他们二人一向走的最近!”
“我看有可能!花婶子,你可不能放过姓顾的那臭小子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间,村长来了,沉着脸道“花婶子,你随我来一下!”
花柳氏被村长叫去后,没一会儿便回来了,村中人还在怂恿着花柳氏去找顾承厌算账。
村中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毛病永远改不来,遇见事儿便铆足了心思挑唆怂恿。
花柳氏本也不是个会忍耐的性子,此时却莫名的冷静了下来“我们家的事儿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都散了吧!”
看热闹的面面相觑,眼中皆见狐疑,心说花柳氏这是吃错了药了不成这么大的事儿居然能忍住。
村中人散去后,花铜柱不解道“娘,您还想什么呢,姓顾的欺人太甚!咱们去找到他,给他些颜色看看!实在不行就报官,我就不信治不了这东西了!”
“闭嘴!报什么官!”花柳氏蹙眉道“那姓顾的,是咱家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事已至此,只能认了,铜柱铁柱啊,反正咱们家手中有银子,不如去京里住着,你们觉得怎么样”
花家人闻言不禁愣住了,不禁面面相觑。
花铁柱不解道“那姓顾的小子还能有多厉害还能厉害过赵家咱们报官,还怕他不成”
“闭嘴!我说了咱们家惹不起就是惹不起,哪来这么多废话!”花柳氏就算再怎么咕噜寡闻,往京城跑了那么多趟,对于那个杀神将军的名号还是知道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姓顾的小子居然是顾承厌!如今皇帝都怕的人物!好在村长及时提醒了她,不然他们花家可就真的没命活了!
看看还有没有能收拾的东西,带着走!”
花铜柱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娘,咱们可以让赵府帮咱家找地方住啊!反正咱家有赵府的把柄,找个住处对于赵府来说,也不算难事,不然咱们家自己找个房子,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呢。”
花家人闻言,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彼此心知肚明的阴冷笑意。
330 何人知我霜雪催
花家和顾承厌那里发生了什么,花蝉衣一无所知。
学堂内今日传出消息,再过一个月,年前会有一场大的测试。
这已经是花蝉衣等人入医学堂第二个年头了,三年一过,便会选人入宫去给陛下调理身体,研究长生不老药,而这个人选,便是从每次测试中选出来的。
所以今年这次测试很重要。
而且今年测试会有个标准,不通过的年后便要被赶出学堂,这令那些原本在学堂内混日子的官家子弟们有些急了。
虽然他们本也没打算给陛下炼什么鬼的长生不老药,可若是到头连三年都混不下来,岂非给家中丢尽颜面?
尽管被送来的大多都是些纨绔,却也纷纷临阵磨枪了起来,甚至还有许多不知好歹的试图出些银子买考试答案。
路郎中见这阵仗,不禁摇头叹气,感叹医道衰败。
想当年季家白家还在时,几近起死回生之术,百味毒可抗敌千军万马,当年陛下全力扶持医术时,那时是何等光景。
如今许多人却都觉得,学医是没什么大出息的,说白了不过是一门手艺罢了,出错了还容易惹麻烦。
陛下也将此术当成了他长生不老的用处,再也不像年轻时那般扶持敬重了。
路郎中为此着实忧心不已,却也无能为力。
好在花蝉衣和周纯都是勤勉好学的,周纯虽然笨了些,却是个难得勤奋好学得,留在学堂是绝对没问题的。
花蝉衣则根本不用考虑这种事,路郎中同花蝉衣道“你今年要做的很简单,学堂内第一就好了。”
花蝉衣“……师傅,您是不是对简单有什么误解?”
路郎中闻言,面色沉了下来,不满道“怎么?你如今的水平,连第一都考不出来么?!”
花蝉衣“应该……可以吧。”
她对自己的医术还算有信心,就怕有背地里使阴招的,她防不胜防,话毕竟不能说的太满……
路郎中“应该?”
“一定!”花蝉衣连忙一本正经道“师傅放心,我会尽到全部努力的,今年测试内容是什么?”
“陛下还未定,你只需尽全力做好一切准备就好。”
“是。”
路郎中满意后,花蝉衣默叹了口气,心说眼下消息在学堂内传开了,想来赵太医等人也听见了,不知道那伙人会不会又在暗中合计什么。
赵太医也确实在叮嘱自己的几个弟子们,赵老儿悲哀且震惊的发现,自己的几个弟子,包括女儿赵新月,没有一个能与花蝉衣那小贱人医术抗衡的!
他自打收了弟子以来,次次都比不过花蝉衣那贱人!今年的测试如此重要,说什么也不能再输了,不然等到明年,岂非让那姓花的村姑去服侍陛下了?
因为花家那群无赖,赵太医对花蝉衣更厌恶了几分,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思及此,赵太医怒斥着几个弟子“你说说你们,怎么就没有花蝉衣学的好?我教你们的还比路郎中教的少么?在这样下去,就等着花蝉衣他日出人头地,将你们踩在脚下吧!”
“她一个山沟里出来的也配?”小然尖酸刻薄的开口道。
她是赵太医所有弟子中学的最慢的,也是最懒惰的一个,尽管自己不上进,却也听不得路郎中如此说。
张晴之眉心蹙的死死的,她一向争强好胜,学医以来一直很努力。
一来为了自己他日将军夫人的名号,不能给承厌哥哥丢人,二来便是她自己,她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女,这些年来一直铆足了心思向上爬,不想被父亲送到了这里。
医学堂表面上说的好听,可谁不知道送来这里的官家子弟多是些游手好闲的纨绔,放在家中看着碍眼的才被送了进来,张晴之心中的火气更甚,总想着学出些名堂来。
奈何天赋有限,处处被花贱人压了一头……
“师傅,您说了这么多,今年测试咱们该怎么办?”
赵太医冷笑了声“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还就不信路郎中和花蝉衣还能只手遮天了,为师会想办法的,对了晴之,你随我出来一下,有些事要问你。”
张晴之狐疑的随着赵太医出去后,赵太医道“你同顾将军,最近如何了?”
“将军近日抱病,徒儿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他了,怎么了?”
“为师实话同你说,如今再放任路郎中和花蝉衣这样下去,花蝉衣他日前途不可限量,你真的甘心看着她一个乡下出来,没权没势的寡妇凌驾在你头上?”
张晴之“师傅想说什么?”
“晴之啊,路上不必要的绊脚石该除就要除掉,如今路老儿虽然不在太医院当差了,可是陛下护着他,为师也不好替你们做太多。如今唯一让陛下忌惮的,大概就只有顾将军了。”
张晴之“您是说……”
“若是这次比试,咱们还是输了,花蝉衣便留不得了,你适当的去将军面前,演出什么美人计苦肉计的,想让将军除掉一个寡妇还不容易么,倒是顾将军亲自动手,谁敢说什么?”
张晴之闻言,也觉得在理“多谢师傅提醒,徒儿明白了!”
正在决明阁二楼配药材的花蝉衣突然打了个喷嚏,感受到了一阵恶寒。
一旁的周纯道“师傅,外面好像下雪了,小心别着凉了。”
“下雪了?”花蝉衣打开窗子一看,就见今年初雪过来到来了,空中果然洋洋洒洒的落下了雪花,扑面而来的冷风吹的她一个激灵。
周纯悄悄的凑了过来道“师傅,一会儿和师祖说说,咱们下去玩会儿雪行么?”
“我陪你去就好,我不爱玩儿雪。”
“好吧,那我也不去啦。”
花蝉衣笑笑,没答话。她幼年时还是很想玩儿的,却只能看着旁人玩儿,自己偷偷抓了把雪,却只觉得冻的双手冰凉,体会不到那群孩子的半分兴致。
晚间学堂下学后,花蝉衣踩着积雪回到家中事,天早早便黑了,又黑又冷,北风还呼啸着吹个不停,令人感觉有些压抑。
花蝉衣来到巷子口时,隐隐看到了一丝暖橘色的光,似乎,是什么人在这风雪夜,等待着她归来。
331 何人与我共一醉
花蝉衣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或许只是谁家的灯光吧
来到胡同转角时,花蝉衣吃惊的发现,巷子两旁每隔半米左右,便放着一盏花灯。
莲花灯,金鱼灯,荷叶灯,各种各样的花灯,看得人一时有些眼花缭乱,却又令人移不开眼。
花蝉衣愣住了,脑海中恍然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年幼时村中孩子们放的那些花灯。
仿佛是她幼年时的美梦成真了一般,这么多花灯,仿佛都在迎接她似的。
花蝉衣无奈的摇了摇头,心说大概是谁家摆的,这种事何时与自己有关了
花蝉衣顺着灯光来到了家门前,却吃惊的发现一人正安静的坐在门前,等着她归来。
因为那人在背光处,又身着一身黑衣,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了似的,令人一时看不清脸,但花蝉衣却瞬间知道了那人是谁。
顾承厌身姿比起其他男子来,过分修长挺拔了些,因为常年征战在外,虽然体魄足够强壮,但看起来还是格外的瘦,却并非书生那种文弱的感觉,很独特的一种气质,花蝉衣这些年还从未再第二个人身上见到过。
故而尽管只是个人影,也能看出与其他人不同来。
花蝉衣走近后,见顾承厌发间,肩头上皆落满了雪花,想来在此处坐了许久了,清瘦的双颊都被冻的微微泛红。
花蝉衣心下一紧,微微蹙眉道“大晚上的,你坐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回屋子里待着”
顾承厌抬眼看她,突然起身将花蝉衣抱在了怀里“无事,一个人再家太无聊了,就是突然想等你回来罢了。”
花蝉衣原本还因为他这不老实的举动有些恼怒,闻言心下软了许多“等我不会在家里等坐在外面干什么”
“不冷。”
花蝉衣无奈的摇了摇头,牵着他回到了屋子里,推门进屋时,一阵暖意扑面而来,顾承厌早早点燃了炉子,屋内暖烘烘的,映衬着屋外的雪花,花蝉衣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租的这个小院子有一种家的感觉。
最令花蝉衣吃惊的是,顾承厌居然还下好了一锅阳春面,白滑的面汤上飘着翠绿的青菜葱花,还有胖嘟嘟的荷包蛋,看着便令人食欲大振。
不过对于顾承厌的厨艺,花蝉衣有些不放心,花蝉衣盛了些面汤尝了尝,居然出奇的挺好吃。
“顾雁回,原来你会下厨啊,先前该不是故意弄成那样子,好偷懒的吧”
“我只会下面。”顾承厌回答的倒是坦诚“我昔日学过,学了好久就只会下面条,不过我不爱吃面条。”
花蝉衣闻言,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做饭这么简单的事,亏你好意思说”
顾承厌面色沉了沉“君子不庖厨,花蝉衣,我平日连面条都不给人下的,知足吧你”
花蝉衣但笑不语,瞧顾雁回这大爷做派也知他肯定不是轻易给人做东西吃的主,心下不禁一片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