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半扇孤阙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尘蔻
    第二天天不亮,关就出现在了墓幺幺的门外。见到墓幺幺出来,他面不改色,声音清凉地比这大早晨的玄风还要凉上几分:“贵子,今日如无特殊安排,我已排好了日程。”

    墓幺幺略略扫他一眼,觉得自己倒是小瞧了这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峻瘦的眉目里,并看不出多少的颓丧来,比着昨天,几乎判若两人。

    她有些提起了兴致。

    于是早膳用过,便跟着关来到了书房。一进门,墓幺幺有些稍稍的惊讶,转而望着他说:“昨夜里你就来收拾这个了”

    “时间有限还未完成,只能尽力而为。”看这样子,对于这个刚刚从一间普通地几乎看不出是书房的房间里,只是过了一夜时间就改头换面成了一间雅致古典的上等人家的书房的事情,他反而还觉得没有做到最好。“再有几天,一定可以更好。”

    “已经挺好了。”墓幺幺拉开椅子,坐到了书桌旁。这院子的原主人,并不是个附庸风雅之人,书房里的器具也只是非常平常可见的物件。经了关一晚上的改造,眼下这个寻常的榆木书桌,有花有草不说,还愣是雕出了一个嶙山冠竹的桌砚来,也不知在他的巧手下是如何摆弄的,先前的一些杂件小物,皆成了这个普通榆木书桌的一体。“关公子真是真人不露相。你把这桌子腿也锯了”

    “贵子娇小,这桌椅的前主人却明显身材高大,所以贵子久坐一定会疲累。”他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

    墓幺幺倒是更觉他有趣一样笑了起来,随手拾起笔架上的一只笔来:“你这态度变化的有点快啊。”

    “贵子不用戏弄于我,既为了抹杀我的锐气而来,你也达成了目的,就没有什么态度不态度之说。如果贵子所言为实,只是让我当书童,那我自是要尽到职责和本分的。”他言语诚恳,可眉目里却不见一丝表情变化,有些漠然。“输了就是输了。”

    “关公子真是豁达。”她轻提笔蘸了点墨,“可是关公子从头到尾都弄错了一件事情,你一直以来的一厢情愿认为我会非礼你也好,会强迫你给我当书童也好,包括你现在突然看开,好像都是你的一厢情愿。”

    她的笔落在了关细心铺好的纸面上,生宣浸了熟墨,一下就透出几许苍冷。“我并不需要你。”

    关一怔,他琥珀色的瞳孔似一望无际的远山,被墓幺幺的短短数言压上了厚厚的皑雪,沉冷而苍凉。他紧紧攥住了手心,“我是即墨七子之一。”

    “如今,哪里还有即墨七子”她那漫不经心地笑意,是随意地朝他心窝里捅上一刀。

    “你……”关的脸憋的有些红,许久放松下身体,但是声音已无刚才的平静:“如果贵子是把我看成一件急于出售自己的商品自卖自夸,那抱歉,我恕难从命。”

    “是吗”墓幺幺眉眼噙笑,语意平柔。在纸上落下重重一笔,“关公子,好好先养伤吧。”

    “你这是在看不起我嫌弃我吗!”他忽然一声压抑的低吼。

    “是的。”她连头都没有抬,手上已落笔。“你说话太慢,我干脆把你剩下的问题全都一口气回答了。你说我仗势欺人恃宠而骄,你说错了,我不但仗势欺人,我还狗眼看人低。”

    她浑然不觉自己这般粗言粗语有和不妥,这样骂自己也一点反应都没,落笔的笔画干净到连生宣的毛絮都看不见丁点的黑渍。

    “你!”他郁结而迷惘,完全被她一番话说蒙了。她行事说话完全不按常理,更不按礼数,他满腹经纶竟只能找到一个简单的没有气势的字眼来表达自己的存在。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嫌弃你看不起你。你既进了疏红苑,肯定进过霸相府,那你应该发现了,我霸相府里看家护院的家丁都不会收一个止步于三化不能突破的小小修士。我更看不起你所谓的即墨名士,即墨两个字很厉害怎么地厉害还不是让人灭了更何况世上盛名怡景的那是已经泯亡销毁的即墨七子而不是你即墨关的名头。你腹有诗书出口成章又如何呢我一不需要你给我写状子二不需要你帮我考取功名,难道我要你帮我去和人吵架吗吵架你也不行啊。哦对,你雕工不错审美不错,想来书画也是拿手,那又如何呢我拿着你那字画去卖钱吗能卖多少呢你一天能写多少呢”

    她娓娓而谈,根本不在乎自己每一句话说出来,关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对我来说首先我不需要一个书童,其次就算我真的需要一个书童。”她顿了一下用笔在那嶙石翠竹砚里继续晃着蘸墨,悠悠道,“一个哪怕能把龙都给我雕活过来的书童,和一个普普通通除了会磨墨什么也不会的书童,有什么区别呢毕竟,我只是要一个书童,我不是要一个木匠,一个才子,一个名士。”




297、闭上眼(一更)
    这夜里。

    墓幺幺突然睁开眼睛,一翻身坐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一到院子里,就见轻瑶抱着小傻迷迷糊糊地出来,说:“贵子,怎么了”

    墓幺幺食指抵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轻瑶瞬间清醒过来,放下小傻,手中已甩出两把匕首来警惕地看着对面隐约能看见光影的书房。

    两人一前一后的推开书房的门,不大的书房里到处都黑森森地,只有那个榆木书桌上隐隐约约地闪出红色的光影来。轻瑶行动极快,瞬间两道化力一掌拍去,榆木书桌登时炸成了齑粉,那隐隐的光瞬间就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本来这榆木书桌是靠墙放着的,被轻瑶这一掌拍碎了,反而露出了一个让他们两人都颇为吃惊的光景来。

    在榆木桌子的背后那堵墙也碎了,刚好通到另外一个房间的——床背后。所以,当墓幺幺钻进那洞里一看时,正好和另外一个人,四目相对。

    “啊!”轻瑶一把捂住了眼睛,还能从手缝里偷瞄。还别说,关公子脱衣服还蛮有肉,肌肉倒是紧实。

    关显然受到了惊吓,浑身赤.裸也一时间浑然忘记了,错愕地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想到关公子喜欢裸睡。”说话间,她已钻出了洞里,爬到了人家的床上,四下研究着。

    “……你……”关噎濡了半天,脸腾地一下就变成了煮熟的虾子,弓着身体捡起被子缩到了墙角。

    “这可不是好习惯,容易让别有用心的歹人非礼。”她啧啧道,眼神还时不时扫过人裸.露的肩膀。

    “滚出去!!”关自诩颇深的涵养,在这瞬间彻底烧成了灰。

    墓幺幺却弯下身子,凑近了他。他被逼无奈只得朝后不停地退缩,直到缩到了另外一个墙角。而她似乎根本不打算放过他,更为过分的栖身而来,将他整个人逼地不得已几乎要缩成了一个秋。他不停地看着洞外的轻瑶,求助的眼神不言而喻,可轻瑶根本捂着眼睛不看他们。

    “别动,闭上眼。”她的鼻息吹过他的脸颊。“听话。”

    他想都不想就要拒绝她,可——此时房间里阴阴凉凉,四周昏沉的光线里,她翠眸喑暗如夜海里的深藻,诱得他不得不随波逐浪。

    他不情愿地闭上了眼睛,窸窸窣窣地,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后背靠着的地方抽拽了出去,如同一匹有些凉的丝绸缎子。

    她的发丝,掠过他的鼻尖,有些痒。

    还不等他睁眼,凉冷的体温自身体四周消失,人已远去。

    “好了,关公子继续睡觉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记得穿上衣服睡——万一有歹人呢”

    他怒气冲冲地睁开眼睛,一个枕头已朝那个洞砸了过去。可墓幺幺和轻瑶已经走了,只有一串银铃的轻笑。他背靠着床边,手指刚才不小心碰触到的温度和她身上那淡淡的冷香,已经凉去,莫名其妙地竟让他有些怅然若失。

    等下——

    &nbs



298、人皮诗(月票加更)
    他干呕不止,墓幺幺已到他面前,捡起地上的人皮,朝轻瑶说道:“去煮点清茶,取点梅子酒和苋冻来。”

    轻瑶应声走了出去。

    墓幺幺拿着那人皮走到桌到桌边,继续拿着帛巾仔细地一点点擦掉上面的乌血。

    关平复了一些找了个椅子坐下,看着对面若无其事地墓幺幺,内心有些复杂的情绪五味杂陈。她刚才那样温柔的说让自己闭上眼,是因为担心自己会害怕会恶心吗可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就不害怕就不恶心这可是人皮啊而看她表情,说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张普通的布都有人信。

    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也不是没有见过非常惨烈恶心的情景。但是,就算他见过,他自忖也绝做不到像墓幺幺这样泰然,这是要见过多少死人……或者说,杀过多少人,才能这样平静地捧着一张人皮面不改色

    更何况,他才是个男人好不好

    自尊再次受挫,他有些不甘心地站了起来,走到墓幺幺旁边,压住喉咙里欲吐的感觉,去看她手里的人皮。

    这样一看,他讶然不已。刚才光顾着震惊了,没有注意,这样站到她身旁一仔细看,才看到那白嫩的人皮上用刀刻出来一行诗句:

    “千金白玉盏,朱芙花簇雪。

    曲者何人赏者谁漫山野魂望婵薇。

    怀璧人不归,人不归,死宅做坟我做鬼,叫你们个个提头来跪。”

    “这……”他顾不上恶心和害怕,蹙眉沉道:“这前两句走的是九机煌的词谱,可这后一句是月海棠慢的调,奇怪。”

    “说人话。”

    “……”关气梗,却也无奈,他浸淫诗词歌赋太过,所以和寻常人看到诗第一反应是这个诗是什么意思不同,他第一反应是先看到这里头的词牌曲调格式犯了大错。但是这番话对墓幺幺说出来的确是对牛弹琴,于是他摇了摇头说道,“当我什么也没说。这词不但格式怪异,就连意思写的也怪异。”

    “关大才子你这说的好像是废话。”她毫不客气。“能不能不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

    我说你看不出来的你又听不懂,我说你能看出来的你又嫌简单,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关的眼神暴露了他的愤然,可也只能继续说道:“这词无头无尾,我至多也只能解释个形意。大概可能和‘为她人做嫁衣裳’以及‘织者何人衣者谁越溪寒女汉宫姬。’表达了一个意思,就是唱曲赋词的是野鬼,而欣赏的,则是那……”

    说到这里,他攸地一下止了声不再继续说下去。

    墓幺幺正听到一半,疑惑地抬头看他。只见他脸色好似有些不好,明显是想到了什么。

    “这里没有其他人。”她再次强调。“轻瑶比你聪慧有眼色多了,今天夜里她都不会出现在这里,这院子里还有我从久煌海弄的些玩意儿下了个阵,不会有人能用神识看到这里听到这里。”

    &n



299、缩头乌龟(月票加二更)
    她手指不易察觉地捏紧了手里的人皮。

    如果真被关猜对了,这人皮诗上的“厉鬼”是要找长公主和十三公主索命,可是问题是,是她们其中之一,还是她们两个可不论是哪种结果,都能隐隐猜到这人皮背后隐藏的,绝对是一个惊天的秘密。这个秘密,对于眼下的隆国来说,都是一场或可吞天的旋涡。

    “再者,这人皮从哪里来的怎么会突然出现我睡着的时候,要是有人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我绝对能知道的,不可能……”关皱着眉说了一半,看着墓幺幺忽然有些好笑的眼神,联系到这几天房间里逐渐浓郁的熏香,立刻就不敢置信地怒不可遏:“贵子你是不是太没品了点!”

    “能不能不要把我想这么不要脸我会大半夜不睡觉跑你房间里去肯定不能是我。”墓幺幺很大义凛然,“是轻瑶。”

    “你!!”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轻瑶姑娘没有你的安排会擅自进一个大男人房间里都当和你一样呢!”

    墓幺幺撇了撇嘴。在她身后空间里隐匿着的轻瑶看着关差点没流出眼泪来,关大公子诶,我谢谢你这么坑我。

    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是不假,可是墓幺幺良久端详着手里的人皮,忽然做出了一个让关极为愕然的举动——她手里亮起一丝银色的光来,翻手就燃气了一团火来,就要将那人皮烧成灰烬。

    关急忙去拦:“你干什么!”

    “毁了它啊。”墓幺幺耸了耸肩膀,说话间,那人皮已经化成了灰烬。她看着关跳脚的样子,笑的更开心了。“大半夜扰公子清梦,可不得一把火烧了它干净。”

    “你也太随意了!平白无故地出现这样诡异的人皮诗来,你就不好奇吗更何况,这明显是有什么人给我们留下的什么线索,还有可能有着一桩冤案等着我们去昭雪!你这一烧,什么线索都没了!”关气急,抓心挠肺地。

    墓幺幺懒散地趴在桌子上玩笔,没骨头一样瞟他一眼:“你很闲”

    “……”关一愣。

    “你自个儿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不用我提醒你吧,你还有一身病没治,一身的大仇未报。”她语气平平地。

    他打断她,“我哪里来的仇,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即墨家是我求着相爷去帮我灭的。要真有仇,也是十八层地狱里头即墨满族对我的大仇难报吧”他以冷笑作为结尾,连目光都变得很冷。

    “是吗”墓幺幺笑吟吟地不多说什么,“你既这么说就当是真的吧。退一万步真如你说,可我不闲。我很忙的好吗”

    “你忙忙着坑蒙拐骗杀人放火”他毫不留情地冷嘲热讽。

    “是啊。”她点头,一点看不出不好意思来。“还忙着奸.淫掳掠,看见哪家男人长得好看,还得费工夫把人抢回来当禁脔。”说完,目光上下扫过他的身子。

    他被她那眼神一扫就想起来这两次被她看的光光的事来,耳根一下就红了,霍地一下站起来拍桌子道:“墓幺幺,你这样只顾自己自私自



300、密洞(月票加三更)
    可关明显不是个安分的主。

    他的执拗,不,可以说是偏执了,令墓幺幺都叹为观止。他是一天三回想钻去书房里研究,可是在素魉石搭出来的禁阵里,他那点修为什么也看不出来。于是他就开始……

    挖墙。

    砰——

    就听一声响,关怒气冲冲地从自己卧室里出来,灰头土脸地走到后院温泉里去泡着了。

    “这是他化力炸碎的第几张床了”墓幺幺揉着眉心。

    “第四张。”轻瑶叹气。“咱这院子里所有卧房里的床,都让他炸了。”

    “给他记账。”墓幺幺冷哼一声,拍了拍手,“不是让你去给下迷香吗”

    一提这个,轻瑶就有些哀怨了。“贵子你是不知道人现在房间里,遍地是暴烈符和机关傀儡。最狠的是,他被窝里床上都是机关,人直接睡机关上。这是把我当贵子防啊!贵子以为我这几天为什么天天换衣服,衣服让毁的透透的。”她又补充道,“不过贵子的眼光真不错,即墨家的机关和傀儡术真是精妙,这位即墨公子倒是不辱其名。哎贵子你知道吗,他床上有个小傀儡,和小傻差不多大,能……”

    “你先等下,什么叫把你当我防”墓幺幺斜过眼来看轻瑶。

    轻瑶呵呵干笑,抱着小傻就朝后退,“我先去给贵子准备晚饭,夜里还要给人下药,忙着呢。”
1...6869707172...26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