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妃策之嫡后难养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叶阳岚
韦妈妈更是心绪不宁,跪在那,使劲的攥着衣角,也是半天不吭声。
梁晋并不逼问她们,跟萧昀交代完,就抬头冲门口的杨枫努努嘴:“人带来了吗”
众人循声看去,全都困惑不已。
杨枫道:“已经带到了,此刻就在宫门之外候旨。”
梁晋转头问萧昀:“小王想带两个人证进殿问话,不知可否”
“准!”萧昀点头。
杨枫拱手退出去。
殿内众人都不再说话,只一语不发的等着。
这里来回宫门一趟不近,一直过了快两刻钟,杨枫才带着宫里的侍卫押了三个人进来。”
两个年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一个肯定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
年纪小的一个看打扮就是个普通店铺伙计,年长的两个,一个身材清瘦穿着体面,一看就知道是家底殷实的平民,另一个身材略壮硕些的则是仆从打扮。
长宁伯夫人和韦妈妈一看见这人,脸色就又齐齐的更白了三分,几乎跪不住。
从事发这前后才一个时辰左右,就算梁晋的反应快马上去查,也没可能顺藤摸瓜查的这么快啊……
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
正在惊疑不定间,三个人已经齐齐跪在了殿外,惶恐道:“小民见过皇上,请各位贵人安。”
萧昀没说话。
梁晋看过去一眼,闲闲的问道:“你们谁是博古斋的掌柜”
“小人江中,正是博古斋的掌柜。”清瘦的男人回话,诚惶诚恐的还是半点不敢逾矩抬头。
梁晋把自己手里的香囊也扔过去,杨枫接在手里,和他收着的那个一起放在了门槛上。
梁晋问:“这两个东西可是你店里卖出的”
江中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否认:“回禀贵人,小人店里没见过这两件东西。”
这种东西,极为罕见,是不是店里出来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梁晋也不多问,转而又冲跪在他身边的伙计努努嘴:“东西是你卖给本宫的,当时你签字画押的单据我还没扔呢,你怎么说”
梁晋平时看着没什么正经,实际上他虽出身皇族,却跟三教九流混迹的时间最长,对各种下三滥的伎俩都最是敏感。
当时这伙计力荐他买银香囊,那东西他确实是看上眼了,就没含糊,只是给银子的时候戏称怕买到假货,当场写了个单据,让伙计按了手印,说要留个凭证。
伙计的目的就只是要把香囊卖给他,看他那样也只当是个突发奇想的纨绔,就按了手印了。
结果吧——
当天夜里沉香别院的人就把他绑了去,当着梁晋的面一顿揍。
对方也不问话,就是按住他一顿好打,他被打得莫名其妙,而且他本来就是谋财的,不至于豁出命去啊,所以就把事情给招了。
梁晋没为难他,也没要他再签字画押,就把他给放了。
他当时回去就想偷摸的去找长宁伯府当初交代他事儿的王管事,结果偷摸的刚出了家门就又被黑暗中冲出来的人一顿揍,直接把他打得退回门里去了。
之后的几天他惶惶不安,又试着往常伯府去了两次,可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都是不等走出巷子口就被人按住一顿揍。
他们打人还不打脸,也没给他打出什么内伤来,可是吧——
那是真疼啊!
所以,他也就认命放弃了。
直到今天,突然就被人给拖来了宫里。
这伙计也是真怕了南梁来的这个纨绔了,此时偷偷抬眸看见他那一张带笑的脸就想哭,二话不说的就磕头道:“殿下,贵人,小的不是已经给您磕头赔罪了吗是小的一时贪心想岔了,被猪油蒙了心,这才诓您的。这银香囊不是店里的,是长宁伯府的王管事拿来,他又给小的看了您的画像,让小的无论如何也要把东西卖给您的。他给了小的一百两,还说如果有人找小人查问,就让小的说是卖了一对儿给您,他还许诺,下个月初五再去找我,再给我一百两的。”
事情定在今天,再怎么样到下个月初也一切了结,尘埃落定了。
长宁伯夫人和韦妈妈目瞪口呆。
她们一直以为自己计划顺利,所以剩下的这几天就一门心思的在想着怎么把武昙这边的事也做成了,谁曾想——
在梁晋那早就露馅了,已经被人暗中盯上了。
那个一起被抓来的王管事就更不用说了,当时让他办完了事之后韦妈妈就安排他去庄子上暂避了,事实上他刚出城就被人套了麻袋给绑回来了,这几天一直被关着。
现在东窗事发,每一个环节都被梁晋卡住了抓在手里,真是怎么都不可能绕过去了。
梁晋又看向了王管事:“那么你呢你又怎么说”
王管事和另外两人不同,他是伯府的人,卖身契捏在长宁伯夫人手里,卖主是有压力的,所以就支支吾吾纠结不已的偷偷去瞄韦妈妈。
长宁伯夫人一看要露馅,直接就怒了,三两下爬起来,指着他大骂:“吃里扒外的东西,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她自己就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再“反水”也不过就是让人看场笑话,说话早就没了可信度了,可是设计武昙那一件事都已经叫她焦头烂额了,何况又加上梁晋这一笔,她是真的承受不起。
“夫人!”王管事一看她要弃车保帅,当场就慌了,“不是我,是韦妈妈让……”
他其实并不知道长宁伯夫人主仆究竟在谋算什么,只是听韦妈妈的吩咐去办事了而已,可是现在他被关了几天,本来就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现在又被提进宫里来问这事儿,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这是要掉脑袋的,又哪里敢担
长宁伯夫人威吓不成,眼见着他当面攀咬,心里已经瞬间又凉了一截。
正头脑发晕有点站不住的时候,韦妈妈突然心一横,伸手就开始往自己脸上扇巴掌,一面涕泪横流的嚎啕:“夫人,奴婢该死,事情是奴婢做的,我……我该死,您处置我吧!”
长宁伯夫人虽然和她主仆一场,可是生死存亡的关头——
她也不是完全的无知,高门大户的后宅里,主仆之间翻脸互揭疮疤的事多了去了,她是真没有想到韦妈妈会把事情全部揽下了,震惊之余,又是狠狠的打了个寒战。
------题外话------
明天有点事早上要出门一趟,二更就不补了,宝宝们晚安
第538章 不甘心(一更)
这韦妈妈是当真不含糊,巴掌扇得啪啪响,下下来,脸上就红了一片的指印。
长宁伯夫人僵硬的杵在那里。
若是韦妈妈攀咬她,她或者反咬一口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可现在这个情况——
一时之间她居然也有点开不了口去指责对方了。
她愣着,萧昀却明显不吃这一套的,盯着她们主仆,冷笑一声道:“你做的你这么个奴才,本事倒是不小,随便就能拿出这么罕见的物件,又能轻轻松松的甩出两百两银子做酬劳去买凶栽赃”
银子的事,还好说,可是那一对儿银香囊,的确是个稀罕物,有市无价的东西,可不是她随随便便一个管事婆子就能摸上手的。
而且——
如果她说是盗取的长宁伯夫人的物件或者是长宁伯夫人赏赐给她的,也全都说不通,因为前面大家可是为了这事儿扯皮半天了,长宁伯夫人只一力否认与自己有关,她若是真的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早说那是她府里遗失的物件
长宁伯夫人紧张不已,嘴唇蠕动了一下,一时又不敢贸然开口,紧张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韦妈妈也知道自己现在出面扛下此事,也就只能换个息事宁人,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此事就是她一人所为。
长宁伯夫人的为人跋扈又强势,虽然信任她,但也不过就是因为她办事得力,这些年里,主仆俩就是个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她对长宁伯夫人其实没有多少的主仆之情,只不过么——
毕竟是相处了多年了,现在她女儿的仇也报了,眼下这件事败露出来,她就是不担下来,追查到长宁伯夫人头上,她作为最直接的帮凶,也没可能活命……
既然横竖是死,也不在乎临了做一回忠仆,好歹这些年长宁伯夫人确实也不算苛待她。
她此刻就极力的低头看着地面让自己维持冷静,顺便不叫上头的人看见她心虚的神色,目光凌乱的左右晃了晃,就又咬牙说道:“奴婢无依无靠,卖身入伯府近十年,一直得夫人和四小姐照拂,心中甚是感激。夫人和四小姐待奴婢好,平日里赏赐也多,奴婢一无家人,二无亲眷,得了银子就全都积攒下来,三年前在西街的夜市遇到有人销赃,变卖盗墓得来的稀罕物,奴婢一眼瞧上这对儿银香囊了,就用二百两银子买了回来……本来是收着想等四小姐出嫁的时候给小姐做添妆的,可是……”
她的神情适时地表现出悲愤,蓦然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等着梁晋,突然激动起来:“我家小姐被人活活逼死了,奴婢不甘心!南梁太孙和武家小姐都是始作俑者,奴婢咽不下这口气,不想看着他们逍遥。是我!就是我!太妃娘娘怀疑我家夫人是对的,因为确实是奴婢怂恿她来求您的,奴婢告诉她,因为定远侯的关系,两位公子在衙门颇受排挤,仕途不顺,哄着她来求太妃娘娘办寿宴,请武家姑娘过来。而南梁的太孙殿下又是陛下的贵宾,宫中设宴,他也必然会到。是我做的,我故意打湿武家小姐的替换衣裳,又引开送衣服的宫女的注意力,在公主送出来的衣物里塞进去了那个香囊,也是我骗太孙殿下去武家小姐休息的那间屋子的。”
不得不说,这韦妈妈的脑子的确是转得够快,仓促之间已经编排出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出来,把整件事给圆了。
长宁伯夫人还愣在那里,完全没反应过来。
她已经转头膝行爬过来,拽住了长宁伯夫人的裙摆,涕泪横流道:“夫人,是奴婢连累您了,可我也是没办法。我知道夫人深明大义,不会答应我用这样腌臜的手段去害人的,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四小姐死的太惨了,奴婢……奴婢……”
说着,就泣不成声的瘫坐在了地上。
她对赵雯君,倒确实是真有几分不忍的。
赵雯君也算她看着长大的,死的时候也只比她女儿当年大两岁,偏她要制造机会为女儿报仇,明知道赵雯君在被人坑害逼迫也只能无动于衷的从旁看着,甚至于还等于是半个帮凶。
现在事情败露,她站出来顶罪,多少也是有点赎罪,想要补偿赵雯君的意思。
当然——
这些话已经不需要对任何人说了,也没人会知道一个恶毒的老刁奴此刻心里九曲十八弯的心思。
长宁伯夫人心中百感交集,突然也失了力气,脚下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件事长宁伯夫人必是掺合其中的,但赵氏一脉虽然如今已经日渐没落,却是开国之初就存在的勋贵人家了,留着他们,是大胤皇族不忘旧人的一个象征。
何况——
萧昀也是知道长宁伯的为人的,并非是个蝇营狗苟之辈。
他必然是不知道自己的夫人会生此毒计,跑到宫里来为非作歹的,所以这件事,他并不想真的累及赵家。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长宁伯夫人一眼。
长宁伯夫人猛地打了个寒战回过神来又匆忙的跪下了,只惴惴不安的伏在地上,一语不发。
她是满心戾气的想害人,想要出了心里积压许久的一口恶气,但是——
这并不代表着她就不怕死,或是愿意豁出命去成全这件事。
现在韦妈妈站出来替她顶罪,一开始的震惊过后她也就只剩下庆幸了……
萧昀只看了她一眼,就将目光移给了梁晋:“是朕约束不当,以至于在宫中生此是非,还连累到你……不过长宁伯的为人朕还是了解的,向来正直坦荡,不会掺合到这些妇人之间蝇营狗苟的事情,他治家不严,朕会代为训诫,这里就由朕代他向你陪个不是,希望此事你也能点到为止,就不要牵连他了。再有就是……这件事你既是当事人,在场的人证物证又都是你拿到的,相关人等要如何处置……就听你发落吧!”
他想维护,也只是维护长宁伯府而已,至于长宁伯夫人——
压根就不想管。
这妇人阴险毒辣还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在宫里撺掇出这样的事情来,不仅狮子大开口的想把武昙和梁晋一口吞了,更是异想天开的把脏水往临安头上泼,把皇家的颜面当儿戏……
简直是死不足惜!
长宁伯夫人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再也忍不住的连忙开口,急切的磕头道:“陛下开恩,是臣妇蠢钝愚昧,御下不严才招致了今日之祸事,臣妇知罪,愿意领罚,还望陛下开恩。”
萧昀冷冷的别过眼去,没搭理她。
梁晋脸上却始终笑容不减,眯着眼睛将在场的相关人等一一打量过。
长宁伯夫人在这短暂的沉默气氛中隐隐有种度日如年之感,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紧张不已。
就在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撑不住即将爆裂之时,就听那少年闲散的声音轻轻的飘来:“既然胤皇陛下出面替长宁伯大人作保,那本宫就也给伯爷个面子,伯夫人辩称自己无辜,那就当你与此事无关吧。”
说着,又冲门口跪着的三个人抬了抬下巴:“你!你!还有你!今日太妃娘娘做寿,就当是给她个面子,你们几个本宫也不追究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这三个人里,除了博古斋的掌柜,另外两个可一直以为自己就算死罪可免也是活罪难逃的。
冷不丁天上掉下个大馅饼,当然是立刻张嘴接住,急忙叩首谢恩:“多谢太孙殿下开恩!多谢皇上,多谢太妃娘娘。”
有侍卫上前将几人拎了出去。
梁晋最后才看向了韦妈妈。
韦妈妈缩着脑袋跪在那里,并没有表现出视死如归,但是她也没有开口求情,梁晋就心里有数了,一边拍了拍袍子起身一边道:“本宫今天可差点被你推沟里,事情可不能就这么揭过了,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也心里有数,也不算本宫重处了你,就推出去砍了吧。”
今天这件事,也得亏是他提前留了一手,一切尽在掌握,否则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只用韦妈妈的一条命来偿还,其实都算亏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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