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妃策之嫡后难养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叶阳岚
萧樾正坐在暖阁里看昨天被武昙打扰了而没来得及看的信函,听见外面的动静就唤了她:“进来。”
青瓷连忙收摄心神,整肃好神情方才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萧樾坐在案后,朝她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青瓷连忙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只斟酌着小声道:“二小姐他们已经相继出了园子。”
这话自然用不着她特意跑过来禀报,只是武昙这一走,她就总觉得空落落的,好像哪里都不怎么对劲。
萧樾倒是没有责怪,只略一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又嘱咐:“沉樱那里你去跟她打个招呼,告知她实情即可,对外就说本王禁了武昙的活动,不准她再出去走动了,你跟蓝釉两个偶尔上街买些点心小玩意儿什么的,露露面就行。”
燕廷襄那人阴损的很,何皇后等于是栽进去了,不出所料的话,风七那里就这一两天也会有动静,到时候她死咬之下,最轻也是把主谋定成魏王世子妃才能了结此事,可就算是魏王府弃车保帅,魏王世子妃可是燕廷襄的生母……
事情轮番的起来,燕廷襄受到这样一波接着一波的打击,这种情况下,很难保证他不会铤而走险。
何况——
他都已经对武昙下过一次手了。
正好这就是个契机,现在萧樾下令限制武昙的行动,燕廷襄八成也只会当成他是被前天晚上的事吓到了,投鼠忌器。
青瓷还想说什么,可终究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是萧樾而非武昙……
她不敢再逾矩,就应诺退了下去。
房门关上,萧樾将手里的信件随手丢回桌子上,然后就仰面靠在了椅背上,仍是觉得心烦意乱。
尉迟远的人暗中跟随,一直到确认燕北一行顺利出了城门才回来复命。
彼时沉樱过来了一趟刚走,萧樾的事她管不了,青瓷过去说武昙和萧樾吵架闹了脾气,非要回去,萧樾拗不过就让她先走了。
沉樱是觉得这么远的路,萧樾放了她一个人回去太儿戏了,本来想来问问到底什么事,好歹也劝着让萧樾把人追回来,可是萧樾三言两语就不耐烦了,她就也不好再打听,只能是先回了。
尉迟远进来的时候,萧樾却是什么都没干,正站在窗前盯着空荡荡的院子出神。
“二小姐他们已经出城了。”尉迟远如实禀报,说着就终还是觉得汗颜,又跪了下去请罪,“王爷,都是属下等人的疏忽,这才让二小姐……”
萧樾面上表情很平静,并没有因为武昙的事迁怒过任何人,可他越是这样,就越是让尉迟远这些人觉得不对劲
那二小姐就是王爷的心尖子,现在因为他们这群蠢货的疏忽搞到决裂的地步——
照王爷的脾气,不应该就这么和风细雨默不作声的。
尉迟远在等一场暴风雨,可话没说完就已经被萧樾打断了:“去递封帖子,请北燕太子过来说话。”
尉迟远骤然抬头看向他。
萧樾自己就是决口不再提起武昙的事,做下属的也不好这么不知趣,尉迟远就算攒了一肚子的话也只能生咽下去:“是!”
这一来一去往宫里去传递消息需要时间,等燕霖过来已经是差不多两个时辰之后了。
萧樾正坐在暖阁里看公文,听见禀报,一边叫人请了他进来,一边起身从案后绕出来。
燕霖举步进来。
因为他进院子的时候,武昙那边房间的门大开着,里边就只有两个丫头在整理东西,他还以为那小丫头在萧樾这,本来还想别不是自己过来的不是时候,进门之后左右一看,没看见人就随口问了句:“武二小姐呢前天晚上宫里的事实在是抱歉的很,父皇今日又提起,特意让人去库房里寻了些小玩意儿让本宫转交二小姐,多少算是一点心意吧。”
萧樾朝他看过去。
燕霖就招招手。
外面七八个宫女手捧着托盘和锦盒进了院子。
萧樾侧目示意尉迟远:“送武昙屋子里去。”
“是!”尉迟远把人带到隔壁,青瓷两人接了东西,许畅就带着宫婢们退下了。
“你也出去吧。”萧樾给尉迟远递了个眼色,然后转身引着燕霖在旁边的椅子上落座。
待到燕霖坐下,端起茶碗要喝茶的时候他才开门见山的说道:“武昙……本王先打发她回去了。”
燕霖手下正在拢着茶叶的动作不由的一顿,这次是真的意外,不由的就抬头看向他。
萧樾手里也端着茶碗,没抬头,继续有条不紊的慢慢说道:“眼下多事之秋,她在这里不是很妥当,本王就让燕北先护送她回去了。”
什么燕北也走了!
这一次,燕霖就直接忍不住当面失态,手下碗盖擦过茶碗的边缘发出一声突兀的声响。
但随后他就冷静下来,只是表情还有几分僵硬,有半天没回过神来。
萧樾也不跟他浪费时间,紧跟着又继续说道:“本王不想节外生枝,所以这两件事得太子殿下配合我暂且隐瞒。不过么……既然他们两人离开了,就不要浪费了契机,徐穆那里太子殿下找到突破口诱他出面了吗”
燕北就这么干净利落的走了,燕霖的心中是忍不住有些失落的。
可眼下并不是他计较这些的时候,他飞快的定了定神,跟上萧樾的思路,思忖片刻就心里有数:“徐国相一直不看好本宫,他一开始是将一半的希望放在兄长的身上,后来知道兄长不肯受他的操纵,又将兄长视为摆在他眼前的障碍,若是叫他知道兄长根本无心皇位和北燕的政务……说不定就能激发他重燃斗志。”
在徐穆和北燕绝大多数的朝臣眼中,燕霖就是个不堪大用的病秧子。
即使他承袭皇位是名正言顺的——
 
第313章 情敌见面,狭路相逢(三更)
燕北的眉心一跳,紧皱了眉头没吭声——
好在楼下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很乱,武昙又没有高声,他们听不见。
武昙就笑了,一边转身又进了屋子,一边语气淡淡的说道:“燕太子把北燕在它们南边国境的驻军调回京城准备用来平乱,他们要瓮中捉鳖,一举扫平魏王府培植多年的势力。想必你家主子是许诺他,在他秘密调兵回京的这段时间,大胤在陵川城外的驻军绝不会趁虚而入,借机北侵吧。”
在带领送亲的队伍走出陵川城之前,萧樾软禁了朝廷派往陵川城的驻军主帅,换了自己的心腹把持军务。
这样一来,大胤在边境驻军的动向就可以全凭他的意思来了。
其实武昙已经好奇好些天了,他到是用的什么样的理由才说服了燕霖,让燕霖同意娶沉樱,并且甘心做他用来掩护和保护沉樱的幌子的……
曾经一度,在她察觉了燕北的身世之后甚至有想过,萧樾难道是拿燕北和燕霖做了交易
他答应替燕霖控制住燕北或者是帮忙说服燕北回去总之是按照燕霖的需要,在燕北的身上做文章!
直到今天,她才恍然大悟——
萧樾他做的事,但凡出手,就必然是大手笔。
他那样的人,大约是根本就不屑于用一个人的去留作为跟人谈判的筹码,要下本钱自然给的起更大更直接的。
北燕京城里的势力分散,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究竟有哪些人会成为燕霖的障碍和敌人,而北燕国中所有的兵力分布都是有数的,京城里究竟有几方势力却是未知,御林军皇帝用来自保足够了,可一旦魏王一党起事,拿来平乱就会显得捉襟见肘。
并且燕廷襄既然要做大事,为保万无一失,自然会先把皇帝手上固有的势力想好了方法控制,这样就需要外援才能掌控局面了。
而如果要从别的地方调派军队进京,数万人的兵力变动,怎么都不是小事,一时半会儿的,能从哪个要塞往回撤
即使是和大胤的边境处——
就算明知道萧樾和燕霖勾结,燕廷襄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出的。
就算萧樾真的承诺了不会趁虚而入,燕霖除非是疯了才会在这种事上都相信他!
这可是一国的边境,稍有不慎,给整个北燕带来的就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可偏偏——
这俩人居然真就一个敢想一个敢做的就这么合作起来。
燕北是唯恐武昙声张,见她想谈这件事,就只能跟着进了屋子,反手关上了房门。
武昙回转身来看他。
燕北为了避嫌,就微垂了眼睑避开她的视线。
武昙好像也无所谓他回不回答或者承不承认。
她自己看透的事,已经不需要再得到别人的承认或者否认了。
她看着燕北,言语之间满是戏谑和玩味:“这些乔装的都是从边境秘密撤往京城的兵力吧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些还只是走的明路的,夜里应该还有更大批的军队在夜行军往京城的方向赶赴。我只是觉得新奇,这样事关重大的事,一旦他毁诺,北燕就有可能因此而丧失大片的城池和土地,燕太子又不是个傻的,居然就这么相信他”
从严谨的角度来说——
燕霖对萧樾的信任,确实太过冒险了。
他凭什么要相信萧樾这么个外人万一萧樾说话不算数,在他调开边境的驻军之后下令大胤的军队挥军北上,北燕将会损失惨重。
而且当时他们正处于内乱的局面之下,就是想要挽回只怕都有心无力。
武昙的话让燕北眉头频蹙。
他本不想和武昙这样的小姑娘逞口舌之快的,此时也终于忍无可忍,霍的抬眸看向了她,不悦道:“二小姐何必故意说这样的话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您难道不清楚么”
萧樾是个什么样的人
武昙觉得有点好笑。
她刚跟他翻脸的理由,就是觉得他两面三刀,面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不可信,可是燕北这么一问,她突然就觉得无趣……
潜意识里,她其实并不觉得燕霖的做法有错,因为萧樾确实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他既然允诺了,就必然会守诺。
哪怕是他当初骗她——
他也说的都是实话。
他只承诺自己没有想通过她来拉拢她的父兄,对她保证自己对她别无所图,却从没说过背地里他自己会不会再打武家的主意。
哦,他还说,他说他知道她最在乎的都是什么……
可是,他就这样背后监视武家的所有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么一想,武昙就难免心烦意乱起来,不由的就有点走神。
跟他分开好几天了,她其实没有那种太过怀念的感觉,毕竟以前没有他的时候,她的日子一样过得开心自在,可是只要哪一刻没控制好发散的思维再想到他,心里就还是忍不住的义愤难平,隐隐的难过。
武昙甩甩头,尽力的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从脑海里赶走。
她重新正视燕北:“雷鸣到底在元洲城做什么他到底为什么派人监视我父兄,原因你知道的吧”
燕北这一次没有回避她的视线。
他没应声,算是默认。
武昙与他对峙片刻,就心里有数:“不能说”
燕北不擅长跟女人打交道,尤其还是自己主子的心尖子,他暗暗提了口气,尽量的控制心态和情绪,反问道:“王爷对二小姐难道不好么您没必要用这样的恶意来揣测他。而且……”
他越过武昙走过去,重新将紧闭的窗口推开一道缝隙往外看。
武昙也跟着回转身来,狐疑的盯着他。
片刻之后,燕北重新自外面收回了视线,又再问道:“二小姐难道没想过要回去么”
回哪儿去回北燕的帝京么
武昙听得一愣。
燕北继续道:“咱们走了几天了,二小姐您一向睿智,想必这一路上您早就已经想清楚了,王爷不肯替您解惑,一则是不到时候,二则……北燕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所有人都知道他看重您,您继续留在那里就是别人的靶子。他顺水推舟的让您先离开,考虑的无非也是您的安全。”
武昙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她抿抿唇,没做声。
确实,一开始她在气头上,只以为萧樾是宁肯把她赶走也要回避她对他的质问的,可是赶路的这几天慢慢冷静下来,就能将事情看得更透彻了些。
萧樾规避她的质问是真,但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他没必要就这样放纵她的任性,耗时耗力的由着她折腾也要提前把她送回大胤去。
只不过……
武昙被燕北问得颇有几分心虚,但片刻已经恢复如常。
她的面色重新冷凝下来,坚决的道:“两回事!”
她绕到桌旁,在凳子上坐下,伸手去拿了水壶倒水。
客房简陋,器物粗糙,灯影下就衬的她玉手纤纤,举止明明带了几分随意的懒散,看在眼里却莫名的自在和舒适。
燕北不解的拧眉,一直居然也站着没动。
武昙喝了口水,抬头,见他还用一种困惑的眼神打量她的时候就又笑了,只不过再开口的时候却是不答反问:“那么你呢”
燕北不解,脱口道:“什么”
武昙道:“北燕的一切你毫不留恋也许在骨子里你跟晟王爷都是同一种人吧,你别怪我揭你的疮疤……你们这种出身的人,形势所迫、生存所迫,也许更多的时候,亲人和亲情于你们而言都微不足道,甚至是伤人的利刃,可是我跟你们不是同一类人,你知道吗对你们来说毫无价值的那些东西,恰恰是我心里重视的全部。我的家族,我的亲人……我不想在他们身上权衡什么得失和利益,互不背叛,这是亲人之间应该互相守护的底线。”
出身皇族的人,自幼就要面对太多的阴谋算计,无论是萧樾还是燕北,都深受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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