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妃策之嫡后难养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叶阳岚
唐嬷嬷顿时就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泯灭了声息,同时脸上表情是僵硬如死人一般。
就因为燕霖平时实在是太不管事了,她们都习惯了凡事不把他考虑在内,以至于这种习惯养成,都让她一时忘记了今天胡贵妃之所以能全身而退是谁的功劳。
胡贵妃看见那两块玉佩,也是眼睛忽的大睁,紧跟着身子晃了晃。
赶在自己跌到之前,她突然仓促的跑了两步扑到燕霖跟前。
唐嬷嬷以为她是要去夺那两块玉佩,不想她却扑到桌子上,双手死死的攥住了燕霖的手,急切的道:“霖儿,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告诉你父皇。”
她的神情语气,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恳求。
燕霖看着她,眼中显出一丝悲悯的情绪,不过只是一瞬间就再次消失于无形。
他反问;“为什么即使关在后殿的那个女人对兄长说过那些话,但毕竟也是血浓于水,母妃为什么会觉得兄长就一定会被人蛊惑,而不会相信你”
胡贵妃的眼睛,又在一瞬间瞪的老大。
她突然泄了气一样的一下子跌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神色惊惶的盯着燕霖,确认道:“你……她都跟你说了”
那个双绮拧得很,这次回宫,对她都没几句话的,怎么可能……
燕霖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撬开她的嘴
燕霖看着自己母妃这副失魂落魄的神情,心里又如何好受。
只不过他脸上依旧是那么一副平淡的表情,垂眸看一眼手里的玉佩,轻声的道:“我给她看了这两块玉佩,告诉她兄长已经回宫了,她怕兄长有危险,应付不来朝中复杂的形势和这宫里险恶的人心,就什么都对我说了。”
立在门边的唐嬷嬷露出惊骇的表情,骤然抬头往这边看了眼。
可是贵妃娘娘和宁王殿下之间说话,没她插嘴的份儿,她虽心惊肉跳,却还是闭紧了嘴巴,掩饰着很快的又垂下了头去。
胡贵妃捏着手指,再看着燕霖的时候,眼神就变得小心翼翼:“你相信她的话吗她说……”
话到一半,她突然哽咽了一下,然后才有些艰难的继续说完:“我是故意拿自己的亲生儿子做局去构陷太子的。她说本宫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女人,这些话……你相信吗”
她没有言辞激烈的质问燕霖,这些话反而是问得十分的凄惶和委屈。
燕霖看着她,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颤抖和煎熬,却没有回避她的问话,只是如实戳破:“儿臣相信什么、抑或是不相信什么,这有什么打紧的其实母妃心中,这些年真正惶恐和忐忑的是父皇心里究竟怎么看待这件事,不是吗”
当年前太子自裁之后,何皇后就疯了一样,并且抓着此事做把柄,很是大闹了一场,就说是胡贵妃为了构陷太子而牺牲了亲生儿子。
当时她的精神一度不太正常,皇帝就勒令不准将这些话外传,只作疯话听了。
再加上事情还没闹完,胡贵妃就再度有孕,太后为了子嗣,也插手进来,事情就被压了下去,渐渐地不再被人提起。
宫里的老宫人多少都听到过一些风声,可是胡氏后来又生下了燕霖,并且被册封为贵妃,那些流言蜚语就没人敢提起了。
如今十八年过后,胡贵妃也从来没有想过那件事会被人旧事重提,并且——
还是由她的亲生儿子当面质问她的。
燕霖把话说的很直白。
胡贵妃的嘴唇微微颤抖,却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说下去。
这些年来,虽然她已经是离着后位只有一步之遥的贵妃了,皇帝也依然给她应有的体面和宠爱,可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却能明显的感觉到皇帝待她已经不是她初入宫那两年的光景了。
那时候,他是真的喜欢她,那种欢喜和宠爱,是能从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会格外的在意两人相处时候许多小细节的东西……
可是后来呢他对她还是宠爱,但那真的就只是一个男人对后妃的那种宠爱了,而不是一个男人打从心底里喜欢一个女人的表现。
多少年了,她在这宫里依旧过的荣华显贵,被其他的妃子嫉妒。
也即便她自己也曾一遍遍的安慰自己说男人对你的新鲜劲过去了之后,这般的相处也是正常,可事实上每每午夜梦回,从睡梦中惊醒的还是她都能清楚的意识到这其中的差距和不同。
这些话,她没对任何人说起过,为的是自欺欺人。
而现在,被她的儿子当面戳穿。
胡贵妃艰涩的开口,却是有些茫然的低声道:“我以为这些年我已经足够安分了……”
太子死了,她的长子下落不明,可是她还有一个儿子,她还有燕霖啊!
即使燕霖的身体不好,他也是皇帝唯一的子嗣,被扶上储君之位简直顺理成章。
但凡是她有一丁点的野心,联合一些朝臣给皇帝施压,如今这宫里甚至是京城里都不会是这般的局面!
难道——
就这样还不足以抵消皇帝心中的疑虑吗
燕霖看见她乱飘的眼神,突然觉得很无力:“母妃,你真的不是这块料。要么你就真的拿出魄力和手段,和母后一样,用实际行动撑起你的野心来;要么就认清楚的自己的斤两,从一开始就不要扑进去蹚浑水。”
胡贵妃愕然,惊讶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燕霖对她是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了,索性就往旁边别开了脸去不再看她,一边神色冷然的继续说道:“徐穆,就是你在这些年里最大的败笔,你还不知道吗如果你真的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为什么还要越过父皇去,背地里又托付了徐穆去进一步寻找兄长的下落别跟我说你是觉得多一人尽心寻找就多一分能找到的可能,这件事看在父皇的眼里,就是你串联朝臣在暗中行事,就算你不曾插手朝政,这件事也是解释不清的。而你在托付徐穆去寻找皇兄的这件事上,要么就是心里有鬼,要么就是别有图谋。”
胡贵妃没有想到自己一时谨慎做下的事,居然会被儿子曲解成这样。
她蹭的站起来:“你别胡说,我哪有什么图谋和决心只不过因为我在宫里,插手不上外面的事这才托了徐大人帮忙……”
燕霖不以为然的摇头:“徐穆越过父皇在帮你办事,你知道吗即便以前都没有实证,今天也已经无从抵赖了。他明明已经有线索找到了兄长的下落,午间进宫复命的时候却对父皇只字不提,反而遣了徐夫人把最重要的认证偷偷的带进宫里来给母妃软禁”
胡贵妃矢口否认:“没有!他那是……”
燕霖却没给她辩解的机会,直接出声打断:“别说是为了谨慎起见需要让母妃先做个确认,他是朝臣,是北燕国中的宰相,这样做事,于礼于法都不合。母妃,这世上有太多的事,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有权利平叛你的是非对错的也都是别人,并不是凡事你自欺欺人的替自己解释了就能当成你是对的,知道吗”
他的母妃,明明就只适合做一个沉浸琴棋书画的闺阁女子的,却非要一脚把自己踏进泥潭里,脱不了身,这是真真的可笑。
胡贵妃受到了联发的打击,已经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样的话,从来就没有人跟她说过。
哪怕——
是她父兄!
自从她入了宫,得了宠,所有人围绕在她身边所说的话都就只剩下恭维和讨好。
就连唐嬷嬷,有时候替她办事的时候,也只是尽量委婉的提醒和规劝。
不得不说,燕霖的这番话,给她泼了一盆凉水的同时更是让她有了醍醐灌顶之感。
她也一直觉得这些年里她活得提心吊胆,好累好累……
原来,就因
第267章 误会了(二更)
许畅惊了一下,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并不是说宁王要处理掉凤寰宫的一个老奴才有多出格,而实在是——
他们家殿下淡泊处事这些年,从来没这样雷厉风行的做过这些事。
“那贵妃娘娘……”回过神来,许畅试探着问道,“不能叫贵妃娘娘知道”
如果能叫贵妃知道,那就不如直接叫贵妃下令处置了得了,毕竟是贵妃身边的奴才。
许畅这话出口就知道了自己说的废话。
燕霖从那匾额上重新移开了视线,继续举步往前走。
许畅从后面跟上来,又再问道:“那个妇人,殿下真的不用带她去面见皇上吗毕竟她才是最直接的证人。”
“没必要!”燕霖面无表情的说道,一边走一边又吩咐许畅,“你还是去乾和宫跟高朗说一声吧,父皇今天也受累,省得他忘了,别让他散席之后直接回寝宫。”
之前他在大殿上抢了何皇后等人的物证,虽然皇帝配合了他,但父子两个彼此都知道其中必有内情,事后是要碰个面说清楚的。
如果是在平时,他此番去御书房等着就是,皇帝散席之后就会过去,可是今天皇帝也受了大刺激……
而他,也不想让这件事拖过今夜去,还是让许畅过去打个招呼更稳妥些。
“是!”许畅应诺,再看一眼空荡荡的御道,“这里去御书房有段距离,要属下给您传辇车或者肩舆么”
“不用,反正时间还早,本王走过去。”
他这阵子病情稳定,身体也还算硬朗,许畅就没勉强,先往乾和宫去了。
而此时的凤寰宫之内,燕霖一走,唐嬷嬷就赶紧爬起来走到门边去搀扶胡贵妃:“娘娘您还好吗”
胡贵妃明明听见了她的话,却不想动,还倚靠在门边,盯着大门口。
唐嬷嬷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就重重的叹了口气,强行把她扶着进了殿里,一边安慰道:“三殿下是被皇上护着长大的,从小到大没接触过宫里宫外这些事,他不了解人心险恶和您生存在这深宫之中的不容易,会不理解娘娘的作为甚至是暂时误会了娘娘,这都情有可原。您与他毕竟是亲母子,娘娘可千万别伤神,再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回头等殿下冷静下来,会好的。”
胡贵妃这时候脑子里整个放空,唐嬷嬷的话她明明都听见去了,却疲惫到不愿意深思。
唐嬷嬷见她一个木偶一样的不言语,不禁忧虑,又叫了一声:“娘娘”
胡贵妃这才抬起头来,轻声的道:“明早你去皇上那里告罪一声,就说我夜里着凉感染了风寒,不能替他招待大胤来的那位公主了。”
唐嬷嬷一听她这丧气的语调,立时有点发懵:“那可是皇上交代的差事……”
也就是何皇后刚惹了皇帝的不痛快,否则这事儿还不定能轮到自家主子头上呢。
唐嬷嬷也知道主子今晚必然会因为和宁王的冲突而受到打击,却没想到效果会这么立竿见影。
胡贵妃拧着眉头道:“我现在哪有心情去陪着那个丫头说笑让你去你就去!”
“是!明儿个一早奴婢就去。”唐嬷嬷见她发了脾气,就不敢再劝,扶着她进了里面的寝殿:“奴婢叫人打水,让丫头们伺候娘娘沐浴,也好早些歇下吧”
“嗯!”胡贵妃点点头。
唐嬷嬷见她的反应还算正常,心里就松了口气,转身往外走,不想才走了没两步,突然又听胡贵妃道:“顺便吩咐下去,本宫要养病,这阵子凤寰宫先闭门谢客吧!”
唐嬷嬷如遭雷击,又是狠狠一愣,回头却见胡贵妃已经坐在了妆台前取发间的钗环,怎么看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宁王说不让她再折腾,就只那么两句话而已,难不成她还真的听进去了
这么些年了,自家这座凤寰宫和皇后的凤鸣宫那边早就结怨已深,宁王是甩手掌柜当习惯了,不知道其中的轻重和利害,这贵妃娘娘怎么就这么耳根子软,就听了他的了
现在哪里是说不争就能不争的都把皇后得罪成那样了,若是不继续斗下去,将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唐嬷嬷越想就越是觉得这贵妃娘娘不靠谱,等安排了人进来伺候胡贵妃安寝,她自己就换了身不太起眼的行头出了凤寰宫。
武昙这边跟着高朗去到御书房,两人走了一路。
她小丫头片子一个,没架子,再拿出在家哄老夫人的十八般武艺逗着高朗开心,等到了御书房门前,两人就俨然是认识了多年的老友一般。
“御书房重地,咱家不好随便带二小姐进去,劳您在这里稍等片刻。”高朗笑道。
“好!”武昙答应一声,就站在殿前广场上四下里看风景。
夜里虽然视线不好,不过宫殿建的金碧辉煌,再加上北方的建筑和他们大胤那边也有不同,灯火的点缀之下也是一道风光。
高朗进去了没多一会儿就捧了个不是很大的锦盒出来。
武昙迎了一步上去。
他将锦盒打开,把里面装饰着明黄穗子的令牌献给武昙看:“这样的令牌,皇后娘娘那里有一面,却从来没赐下给谁用过,此次大胤使团来朝,陛下也是由衷的欢喜,既然二小姐来了,您就拿着吧,到时候转交公主,也省了咱家的事了。”
御赐的物件,尤其是这种还有特殊用途的,一般人都不敢随便应付的。
武昙却没推拒,笑眯眯的就直接伸手从那盒子里将令牌拿出来,揣进了袖子里。
这位小祖宗,还真是初生的牛犊子,完全不怕生啊!
高朗目瞪口呆了一会儿,就赶紧收拾了散乱的思绪将手里的空盒子交给了门口侍立的小太监,仍是慈和的笑道:“那……咱们就回去吧。”
“嗯!”武昙将那令牌揣好,抬头,看见那个捧着盒子的小太监在偷偷地打量着看她,就大大方方的给了对方一个笑脸。
那小太监年纪不大,见到个娇俏的小姑娘特意冲他笑,脸上顿时飞起两片红晕。
拿了令牌,武昙就跟着高朗原路往回走,边走边又转头问她,“陛下邀了公主殿下进宫来玩,没点名说让我来,那我能来吗”
大胤晟王的这位“小王妃”好像惯常跳脱,没心没肺,说话就这么直来直往的不含糊。
高朗有些为难,就只能带些敷衍的回她:“您陪着晟王爷或是宁国公主殿下,自然是去哪儿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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