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妃策之嫡后难养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叶阳岚
皇帝手下的动作顿了下,倒是很认真的回想了下。
他年轻时,后宫的女人也是百花争艳,具体真想不起来是哪个了,但隐约的是有点印象,再加上他现在脑子还不是很清醒,就含混着点了下头:“嗯,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陶任之道:“当时生的是二皇子,因为胎位不正,孩子迟迟生不下来,等最后终于落了地,却已经没了气息……皇后娘娘宫里那个齐嬷嬷招认,说当时那个孩子的事……是有皇后娘娘的一点手段在里头的。”
具体的他没明说,但是那一页供词上都有。
皇帝听着,眉头就又使劲的皱了下。
不过——
却没发怒,只是有些烦躁的将证词全部拢在一起,又扔给了陶任之,不耐烦道:“还有别的吗”
他的这个反应,陶任之其实半点不意外。
当年皇帝自己就深受庶弟信王之苦,还几次三番,险些弄的命都没了,他对庶出的孩子就有种本能的厌恶,哪怕是他自己的儿子……
活下来的,因为是亲骨肉,该照拂的还照拂,可是若要论在心目中的地位——
萧昀能一直稳坐东宫之位,其实也不全是因为皇帝另外的两个皇子太小,而是因为皇帝的心里本身就极为看中“嫡长”这个身份,只要萧昀还算争气,只要萧昀不犯大错,他是轻易不会考虑两个庶皇子的。
对于活下来的庶子都这样,更别提是个死了都十几二十年,半点父子感情都不曾有过的死婴了。
陶任之看上去就是例行公事的把审出来结果都禀报给他而已,对他作何反应都不置喙,只仍是平和又体谅的说道:“别的就没什么大事了,都是些鸡毛蒜皮,如果细查起来,保不齐哪宫都有。”
“嗯!”皇帝就没深究。
横竖为了不扯萧昀的后腿,他暂时也不可能动姜氏,索性也不多问了。
“这些东西就不要再让旁人看见了。”他挥挥手,陶任之见他要起身,就赶紧把东西都塞进袖子里,伸手扶他往里面的寝殿里去。
皇帝道:“朕歇一觉,午后你传太子和礼部的人过来吧,明日北燕使团就要离京,朕安排他们去代为给徐穆等人践个行,好歹全了礼数。”
“是!”陶任之虽然隐隐觉出了他点名要见礼部官员有点问题,不过却不过问,只恭顺的应了,“是!”
扶着皇帝坐在了床上,他跪下去给皇帝脱靴子。
皇帝的精神不济,就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已经神色游离,昏昏欲睡。
“陛下……”陶任之起身之后,见他在那走神,就开口唤了一声,但随后却是个欲言又止的神情。
皇帝回过神来,看见他的表情,“怎么还有事”
“是有件事……”陶任之的神色之间可见十分为难,这才斟酌着开口说道:“那个小金子,送他上路之前奴才又仔细问过他,他说是晟王殿下在审讯他的时候暗示了他唯一的亲弟弟已经被王爷拿住了,他这才会招供的。”
萧樾早就从那件事里摘干净了,皇帝这一早上都在想姜皇后的事,压根早就把他抛之脑后了,突然又听见旧事重提,眉心就是狠狠一跳:“嗯”
“小金子有个弟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陶任之见他变了脸色,就连忙跪下去,断断续续的又道:“他说之前娘娘那边就是拿了这事胁迫他,他才逼不得已就范的,本来若不是这个把柄后来又落在了晟王殿下手里,他是准备替正阳宫那边咬死了这个秘密的!”
小金子突然直接咬死了姜皇后的时候,皇帝也不是没有过疑虑。
按理说,就算姜皇后真要做这样的事,也决计用不着自己亲自出面的,可是小金子却一口咬定是姜皇后亲自去见的他。
皇帝当时是因为太愤怒姜皇后居然做了那样的事,以至于他还没有顾得上细枝末节的推敲。
现在陶任之一提……
终于是豁然开朗了!
是了!那小金子一开始嘴巴那么严,后来却一股脑的全招了,就算是萧樾的手段有点狠了,对于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
要让他突然反水还反的斩钉截铁还是很奇怪的。
而如果说,是因为小金子的短处被抓住了,那就解开了所有的疑惑。
可是——
这也恰是再次证实了,姜氏,就是那个指使小金子下毒要害死他的人!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坐在那里,虽是半天没动,可是陶任之跪着,能清楚的看见他搁在膝盖上的双手死死的攥着……
皇帝本身就是个心思很重的人,若是日后等他缓过精神来主动去揣摩小金子前后反差中的那个疑点,他自己解释不通的时候,可能就又要怀疑上是萧樾从中操纵了什么……
可是现在,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就没什么再好揣摩的了。
而且——
陶任之前面说到姜皇后涉嫌的那些腌臜事的时候,很有些替姜皇后说清的成分在,现在他再“公事公办”对皇帝“忠诚”道出小金子一事的隐情时,皇帝根本不会去想他是不是在挑拨,是不是存在推波助澜之嫌。
而这把火,却实打实的被他给添上了!
皇帝想了一阵才算是又重新恢复了冷静,他再次垂眸看向了陶任之:“小金子的弟弟……”
陶任之没等他说完就已经会意,却是面露难色道:“奴才本也打算叫人去提回来的,可既然人在晟王爷手里……”
萧樾打算不管那人的死活了,可能就直接给放了,可如果他想留那人一条小命——
陶任之还能直接去找他要人不成
第239章 试探,暴露了?(一更)
皇帝本来定的两个赐婚副使,一个是季宸妃的父亲季远,现任鸿胪寺卿,另一个是礼部尚书廖昂。
现在,季远还在随行人员之内,礼部尚书却被临时调换成了左侍郎薛文景
萧樾眯着眼睛侧目打量他。
薛文景感觉到了他的审视,面上表情略有了几分的不自在,不过这是在朝堂之上,他也不便说什么,就只能尽量忽视那两道视线,目不斜视的听着皇帝训话。
好在萧樾就只是看了他两眼,就又若无其事的又把视线移开了。
皇帝休息了一晚,气色虽然还不是很好,不过坐在朝堂之上的时候看着倒是精神的。
沉樱行了礼,就先被扶了出去,由等在殿外的宫婢和喜娘们拥簇着往下面装饰成大红色的辇车走去。
萧樾带着一众随行的官员留在殿中聆听皇帝的教诲,之后才跟徐穆一行从殿内出来。
因为人多,大家又都是男人,索性就都徒步往宫门的方向走。
皇帝身体不好,只安排了太子萧昀送沉樱和北燕的使团出京,这时候徐穆就只能是和太子萧昀走在一起,边走边交谈。
其间,他似乎特意的又侧目瞄过萧樾几回,不过掩饰的好,也没什么人在意。
萧樾和萧昀之间没话说,索性就错开两步,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
然后,薛文景就找机会追了上来,态度谦逊恭敬的拱手道:“下官见过晟王殿下,之前还没来得及拜见王爷,因为廖尚书的老母亲这两日突然发病,卧床不起,老夫人年事已高,尚书大人要在榻前侍奉,故而昨日才入宫跟陛下辞了这趟差事。下官不才,得上封举荐,临时来顶了这趟差,听王爷的差遣。”
“是么”萧樾微微勾了下唇。
这位王爷以前是混战场的,修罗鬼刹一般的人物,薛文景之前只在宫宴上见过他一两次,因为离的远,也看不清容貌表情,但是认知里,这位王爷应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所以,现在萧樾的唇角虽然牵起了一个弧度,薛文景也不会将这看成是个微笑,反而是因为他那不轻不重的“是么”二字,心头本能的一紧——
他这……指的是什么
是在怀疑他所言的真假吗还是……
薛文景心里十分的忐忑,正在低头琢磨的时候,才又听见萧樾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说:“廖尚书这么有孝心,是好事儿啊!”
就好像……
他关注的重点就真的只在这件事本身上。
薛文景连忙收摄心神,拱手称是:“尚书大人,无论是在政务上还是私德上都是下官等学习的楷模。”
萧樾好像是对他不甚在意的样子,随后就没有理会了。
薛文景见他并没有为难自己的打算,悬了一夜的心,这会儿总算是慢慢放下了。
宫门之外,沉樱已经登上了特制的喜车,重重红色的帷幔从巨大的马车上方垂下来,映射在初升的太阳之下,别样的华丽瑰美。
萧樾站在旁边稍远的地方,表情淡然的看着。
等在宫外的曲林连忙上前,跟他回禀了府里那边武昙的行程。
萧樾听着,只略一颔首,而趁着萧昀过去跟沉樱说话作别的间隙,徐穆终于抽身走了过来,笑呵呵的朗声道:“晟王殿下,咱们此行,就算路上顺利的话,带着这么庞大的一支送亲队伍,也怎么都要二十日左右才能抵达我朝皇都。本相一介文臣,王爷却是出身行伍,历练过的,路上还望您多关照。”
他这说话的态度熟稔但措辞又透着十分的场面和客套……
不过,反正是谁都不会想到曾经一度这两人也曾剑拔弩张的掐过架。
萧樾从远处收回目光,表情仍是平静中又带几分冷淡的样子,却是反问道:“国相大人来的时候没有本王同行,不也无惊无险,诸事顺利这归路上若有什么风波和曲折,该不会就此赖上本王吧”
诚然,他也就是顺着徐穆的话头调侃了一句。
虽说这样的大喜日子,这话有点丧气,可是从他嘴里以这种口吻说出来,也不会有人去挑刺。
徐穆显然是被他噎了一下。
这位宁国公主去北燕,对北燕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好事,徐穆心里很清楚,因为萧樾明着跟他说过,在这桩婚事上,他跟皇帝在互相较劲……
徐穆其实不想让北燕卷进大胤皇族争斗的漩涡里来的,可是……
后来一番思量之后,他却改变了注意,决定先静观其变。
“王爷说笑了。”所以,这时候他也不深谈,只敷衍着回了萧樾一句,然后就聊做不经意的四下打量他带来的几个随从。
早上跟随萧樾进宫的是蒋芳,等在外面的是另外两个眼生的侍卫和他自己的仪仗,再就是刚才来报信的曲林了。
“王爷身边的护卫调教的好,个个都英姿勃发,想必身手也不差,路上应该会顺利的。”他没话找话,这样说着就又顺口沉吟起来,“王爷此行,身边就带着这些人么您身份尊贵,应该是除了朝廷给的送亲卫队,还要带一部分王府的亲信随行吧”
也不怪他沉不住气,而实在是——
之前他派去晟王府探听燕北底细的人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打听到,甚至于就只打听出燕北是最近这几天才刚出现在晟王府和萧樾身边的。
他这里靴搔痒,越搔越痒……
今天从萧樾出现在宫里,他就扯着脖子往他身边观望了,可却是一次次的失望。
按理说,萧樾既然是把那个叫燕北的侍卫放书房近身服侍的,应该是属于心腹的,这一趟出门是要带着才合理。
晟王府被萧樾封锁的如铁桶一般,探子根本探不进去,如果能同行的话,路上好歹是个机会。
就是因为抱着这个希望,所以徐穆在京这最后的半个月就很有些心不在焉和敷衍正事的意思,反而是在暗搓搓的盼着启程北上的这天……
可是——
这如果萧樾没带着那个叫燕北的护卫随行……
这岂不是一场空什么都白搭了
徐穆是因为有所图,所以就格外的暴露了他的动机。
萧樾见他瞬间就陷入深思,眼中就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语气微凉道:“原来国相大人是对本王的亲信感兴趣啊!”
此言入耳,徐穆直接吓了一跳。
他连忙收摄心神,掩饰自己的失态,陪了个笑脸打哈哈:“王爷说笑了,咱们不过闲聊,本相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下一刻,萧樾居然真的就笑了。
徐穆看着他唇角弯起的纹路,和眸子里深不见底的墨色,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别是暴露了!
脸上表情尽量的维持。
萧樾看着他,却只还是如闲话家常一般随意的道:“本王也希望国相大人就只是闲得无聊,前些天你派到本王府邸附近‘随口问话’的人,确定也只是随口一问”
他的语气虽然有些冷淡,但前面的话一直说的平和,直至最后一个字,尾音却突然收紧。
徐穆脸上维持完美的笑,瞬间僵在了面皮之上。
随着他这最后一个字落下,整颗心都蓦然悬在了半空。
他一直都知道萧樾这个人是个煞神,不好招惹,却是真是没有想到他王府周围的布控会这样的滴水不漏……
他知道自己在查燕北的来历这样一来,会不会反而会给那个年轻人招来祸事
有生以来头一次,徐穆开始懊悔自己的莽撞和不够深思熟虑。
而萧樾问完那两句话之后,却好像根本就没想要他的答案,瞬间已经冷了脸,往队伍最前头他自己的仪仗那里走去。
“老爷,是小的办事不利,露了行踪……”裴明远满脸紧张和愧色的凑上来。
徐穆定了定神,已经飞快的强令自己冷静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责备却也没说话。
这事儿真不怪裴明远,不过就是随口探了两句口风,而且还是什么关键信息也没探问出来的,谁能想到事情就被萧樾看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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