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八宝饭
这回换赵然安慰他了:快不代表就是好的,慢也不意味着不好,我倒认为,慢一点反而更有助于筑好根基对了,诸师弟悟到了什么?说来听听,大家交流交流,共同进步嘛。
诸蒙苦笑道:其实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复杂,与其说是忽有所悟,不如说是嗯,你以前提到过的那个说法挺好——‘受了刺激’。
赵然问:受刺激也是一种领悟嘛,这个没有什么不同的,别藏着掖着的,快些说说,也让我受受刺激。
诸蒙叹了口气:上月二十三日,周师姐出关了。
赵然:啊如何?
诸蒙道:入黄冠境是庆云馆一百年来最年轻的黄冠。
赵然体会到了诸蒙上个月的感受,这份刺激的滋味,还真是让人纠结啊。
第五章 三位师兄
和诸蒙见过之后,赵然便离开了七巧林,两人这番见面颇有些自找没趣的感觉,诸蒙没兴致做别的,一门心思回去埋头修炼,赵然心底也很不是滋味,烦恼着自家精元不足的问题。
他在诸蒙跟前显摆了一把,此刻想来真没什么意思,不管怎么显摆,自己都要四年以上才能破境,而诸蒙虽说法力不及自己深厚,但也许半年之后便能入羽士,两相比较,差距似乎在三四年间,也不知何时才能追得上去。
听说周羽墨离谷云游去了,赵然心中似乎松了一口气,否则他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见一见她,见了以后又应该说些什么?
按照道门修士通行的修行步骤,新晋黄冠之后,先要在外云游上一阵子,少则半年,多则三五年,历练一番后,再回来重新修行。由黄冠到法师境是一道大门槛,如果在这道门槛上止步不前的话,会转做道门行走,在维护天下修行秩序的同时,看看能不能寻得机缘,或是在心境上有所领悟。如果仍旧无法突破瓶颈的话,那么这一生也就大概止步于此了。
眼看离日落还有些时辰,赵然琢磨了琢磨,决定前往华云谷的后山转转。后山居住的都是华云馆的长老,和谷内相比,这里地势更高,当然也更偏僻更幽静。华云馆一共七位长老,都是师境以上的人物,这是华云馆真正的菁华所在。
当然,并不是说入了师境就是长老,师境是成为长老的最基本条件,但长老却是师境中公认的拔尖人物。
此外。还要看修士自己的意愿。比如江腾鹤,早就处于炼师境的破境边缘,不仅修为上深孚众望,而且在道术上钻研更深,就连几位炼师境的长老。都不敢说在斗法时能够胜得过他。只不过江腾鹤为了照顾人单势孤的灵剑阁一脉,始终不愿入后山出任长老。
没错,赵然的目的,就是要试着去拜访拜访这些大人物。去年赵然受箓时,仪轨上是有三师的,也就是监度师传度师和保举师。其中保举师由大师兄魏致真代行,监度师和传度师可是正经的华云馆长老出任,分别是夏侯大长老和严长老。
不管怎么说,名义上夏侯大长老和严长老于他是有师恩的,虽然道门对这样的师恩关系看得很淡。但赵然自己却不能不把握住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有所表示才是。
来到后山入口,这里又有一座法阵将前谷与后山相隔,这座法阵当然和华云谷的护山大阵离火玄光阵没法比,只是起到隔绝阻挡的作用。
有执事道童上前询问,赵然便解释说自己今日回谷修行,特地来拜望两位老师。
执事道童愣了愣:老师?
赵然赶忙说,是啊。是我受箓时的监度师夏侯大长老,以及传度师严长老。
执事道童无语了,心道这有什么可拜见的。如果每一个受箓道士回谷后都要来拜见,那长老们成天也不用干别的了。不过赵然的拜望借口是冠冕堂皇的,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道童只好进去禀报。
过了不久,道童返回来,告诉赵然。说夏侯大长老正在闭关,无法得见。严长老正在接待贵客,也没时间见赵然。严长老说赵然的心意领了,见面就暂且不必,待来日有空再说。
这在赵然的意料之中,不过只要将自己的意思传达过去便可,并不是真要求见。一方面不失礼数,更主要的目的在于让对方别忘了——华云馆还有自己这么一号人。每年提醒一次,几年累积下来,自己在长老们心中的分量自然就和别人不一样了。
也不管小道童拼命推辞,赵然强行塞了几个银锭过去,然后施施然返回灵剑阁。
魏致真余致川和骆致清都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三人等着自己,赵然忙快步上前行礼:见过大师兄,见过二师兄,三师兄好!
魏致真微笑道:小师弟近来可好?
余致川打量着赵然道:师弟,你这一年修行果然迅捷,如今可是圆满了?
骆致清想了想,牙缝里蹦出三个字:吃饭吧。
当下,全知客和几个俗道师傅们一起,在院子中张罗了一桌饭菜。菜肴偏清淡素净,酒是灵剑阁自酿的露凝百果酒,和赵然去年来时大致一样,只不过今日则多了一道辣椒麂子肉,确实全知客见赵然爱吃,新添的菜色。
都是自家师兄弟,几人也不拘礼,坐下开吃,敬了两回酒,布了几回菜,算是给赵然接风。
就听魏致真道:师弟今年正月没有回谷,我们几个都很是惦念
赵然忙道:这是我的疏忽,原本以为不得师们相召,我是不能入谷修行的,自今年正月起,就天天盼着师兄的飞符,师兄知道的,我只是个记名弟子。
魏致真晒然道:看来是我去年没有交代清楚,何时回来,都由你自定。
赵然忙谢道:这样最好!
魏致真沉吟片刻道:这次召你回谷,不仅是修炼的事师父出关了
余致川插话道:师父入炼师境了。
赵然张着大嘴啊了一声,满心欢喜:真的?太好了,师父如今在何处?也不知能不能拜见他老人家,说来惭愧,我这当徒弟的,到现在连师父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魏致真道:这次召你来,就是师父的意思。你助庆云馆破获大案的事情,庆云馆已经报过来了,师父说,你很有出息,修为虽说不高,但是个能给他长脸面的,师父很高兴
赵然忙道:惭愧,惭愧,我只是帮忙敲敲边鼓
魏致真道:师弟谦逊了,庆云馆说,你是出了大力气的,不然裴馆主也不会亲自设坛为你正骨。我观你法力似乎圆满之象,看来是正骨之效?
赵然道:裴馆主说,正了一大半,还是有些不尽如人意。
余致川忽问:裴中泞生得不好么?师弟没看上?可惜了
赵然干咳了一嗓子,哼哼唧唧道:那个什么,性格不合适其实真叫余致川说准了,他就是嫌裴中泞容貌不美。其实裴中泞长得也不难看,只是他总下意识间拿周雨墨来比较,裴中泞就悲剧了。
魏致真把话题重新拉回正轨:师弟,总之你的行事让师父很满意,他对我言道,之前只是收你入门作个记名弟子,是因为一则你根骨太差,不堪造化,二则也是因为与人怄气,拿你当了替罪羊
这位大师兄一如既往地不怎么会说话,令赵然很是尴尬,心道你要不要说那么直白啊师兄?
但师弟离谷后的所作所为很合他的脾气,所以决定将你正式列入门墙
赵然一阵惊喜:师兄我没听错吧?
魏致真点头微笑:当然没有听错,只不过咱们灵剑阁一脉行事向来随意,没有那么多讲究,便不再举办入门仪轨了,见过师父之后,我便去典造房将你记转过来,再报与玉皇阁知晓就是。
赵然点头:低调好,我喜欢。
可能怕自己意思没有说明白,或者怕赵然误会,魏致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再者你入门也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就不须惊动太多了,相信你能谅解。
赵然:
一直光顾着吃饭,闷头不说话的骆致清再次开口了,证明了赵然入门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他拍了拍肚子,道:师兄,吃饱了。
魏致真点头道:好,三师弟你回去吧,我和你小师弟还有话说,别忘了明早去后山拜见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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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找到组织了
第二日,魏致真余致川骆致清三位师兄早早来到赵然的居所,引着他去拜谒师父江腾鹤。
赵然心中带着一份期许,夹杂着一丝激动,亦步亦趋地跟在三位师兄身后,来到了剑阁之下。
江腾鹤坐在剑阁下的洗心亭中,微笑望着结伴而来的四个徒弟。这个道人看上去刚到中年,脸型棱角分明,眼神中透着一股盛气。好吧,赵然承认眼神中透着吧啦吧啦之类的句子很没品,但他远远和江腾鹤打了个照面的时候,确实是感到了好似眼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之前听大师兄魏致真说,师父江腾鹤今年六十五岁,如今看来,却好似四十来岁一般——这就是修行中人,越是修为高深,岁月在身上的痕迹就越不显眼。
按照修士阶别来算,只有入了炼师境,寿元才算有质的提升,所以入了炼师境的江腾鹤轻轻松松能活过一百二十岁。却不知到了那个时候,他会是什么模样?
赵然站在亭外阶下,待三位师兄入了亭子,侍立在江腾鹤下首之时,方才躬身稽首,大声道:弟子赵致然
江腾鹤一摆手,打断赵然的唱名:进来吧。
赵然连忙登阶而入,见脚下放着一个蒲团,立时跪倒在蒲团之上,结结实实向江腾鹤磕了三记头。
江腾鹤点头道:起来吧。又招呼其他三个弟子:都坐。
魏致真等人都凭空摸出一个蒲团来,坐在江腾鹤身边。魏致真告诉赵然:这个蒲团是师父亲手炼制,我等弟子每人一个,你脚下的便是师父赐给你的拜师礼。
多谢师父!赵然起身,先从储物扳指中掏出一枚果子,递了过去,向江腾鹤道:听大师兄说,师父前日寿辰,弟子没来得及给师父拜寿,实在惭愧区区一点心意,还望收下,以全弟子孝心。
魏致真和余致川都满腹狐疑地注视着这枚果子,一时间看不明白。
却见骆致清坐在对面使劲嗅了嗅,皱眉道:好苦。
赵然无语,这也能闻得出来?这是什么鼻子啊?
骆致清一句话顿时将魏致真和余致川点醒,二人惊叫一声:苦参果?
不怪他们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实在是苦参果这种灵果极为罕见,虽然名列《芝兰灵药谱第十一位,但它生长于吐蕃冈波仁切山,中原大地很少有人见过,所以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起来。
赵然道:正是苦参果。他现在脸皮已经厚了,但凡拿出来的宝贝,只要是没法道出来历的,全数推到自己那一段苦逼的夏国逃亡经历中,此刻也不例外,顺嘴就将当年在宝瓶寺抄家的故事再次讲述一遍。
江腾鹤笑了笑,也不推辞,将苦参果摄入掌中,收下了这枚苦参果,点头道:你有心了。
送了礼物,赵然将蒲团挪至二师兄余致川下手,面对着三师兄骆致清坐了下来。坐在蒲团之上,赵然顿感浑身麻痒难当,条件反射般就要跳起来。
好在他心思敏捷,马上领悟到这蒲团的用处,似乎和洗心亭有异曲同工之妙,于是立刻凝神收心,全力运功入静。
去年赵然在洗心亭中修行多日,已经炼就了杂乱纷扰中收心入静的本事,今日多加一个蒲团,也不过就是强度不同罢了,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入静多时,长长喘了一口气,烦躁的心思平静下来。
师父江腾鹤和三位师兄一直没有吭声,等了半个多时辰,待赵然适应之后,才开口道:你刚才向我磕头拜师,从此之后,便是灵剑阁一脉的真传弟子了,既然入我门中,少不得还要将师承来历告知于你。
于是江腾鹤开始讲历史,赵然认真学历史。
灵剑阁一脉源远流长,追溯上去,派名应为楼观,开派祖师为尹喜。上古时,尹喜为函谷关令,忽有一日望见紫气东来,知有高人驾临,于是中道等候,等来了西行的老君,得授《道德经。
于是尹喜归隐终南山麓苦修真经,结草为楼,观望星气,楼观一派因此而得名。尹喜道法大成后飞升为仙,号文始真人,终南山下于是道法大兴。其后,文始真人遣其弟太和真人尹轨下降楼观,授梁谌等人《日月黄华上经等经文,于是楼观一派自此成型,梁谌被尊为楼观派师祖。
至唐时,楼观一派达到鼎盛时期,高祖皇帝在长安建宗圣观,楼观道士不下三千,直到六百年前,才逐渐衰落下来。
说到楼观的衰落,就不得不提佛道之争。在这方世界,佛道之争本已有之,但最激烈时则在大唐中后期,最终演变成佛道近百年的大战。佛道之争的本质当然是对信众的争夺,但在教义上,有一个很重要的症结,就是谁在先谁在后的问题。
道门认为佛门是老君化身所创,《老子化胡经中说得很明白了,故此佛法不过是道法之一;佛门则认为佛祖是老君的师傅,而且是爷爷辈隔代传艺,《清净法行经中说得明白,佛遣三弟子赴震旦教化,孺童菩萨,彼称孔丘;净光菩萨,彼称颜回;摩柯迦叶,彼称老子。
你看,道门说佛祖是老君的分身,故此佛法是道法所传;佛门更狠,反说老君是佛祖弟子——连佛祖分身都算不上,至于楼观派的师祖梁谌,就更别提了,算起来应该是佛祖的侄徒孙!
因楼观一派尊奉老子化胡的真义,所以对佛门的反咬一口极为不满,在一百多年的大战之中出力最多。楼观派战力非常强悍,当时是道门斗法时的顶梁柱,可正因为楼观道士往往冲在最前面,死伤也是最重的,等道门将佛门驱赶出中原以后,回过头来一看,楼观道士已经所剩无几了。
在庐山各派坐论时,失去了实力的楼观派毫无发言权,被打发到了四川,并入龙安府华云馆,成为华云谷十八流派之一。后来楼观派将百年大战中夺取的各种飞剑法器建阁存放,于是渐渐被称为灵剑阁,楼观二字几乎无人提起。
最后江腾鹤道:楼观一派已然式微,甚至连本名都被外人所变,但我等既为楼观弟子,却不能忘了祖源,这一点,无论传承多少年,都必须牢记于心。
众弟子躬身:谨遵师父教诲!
江腾鹤又道:这次将你们召集而来,除了让赵致然列入门下,也是有事想和你们说。为师闭关一载,全力苦修本命元神,七日前忽有所感,元神显化神识,离体而出,神游天外。由外而观己以神识而察天地,其中意境妙不可言
当下,便将自己冲关破境时的体验娓娓道出。其间还反复停下来,让弟子们挨个发问,然后针对性地讲解和回答。
赵然忍不住心头狂跳,一边认真听着记着,一边激动得快要留下泪来。他入修行门槛也有年头了,却是头一回有师父认真传道解惑。之前无论是大卓小卓师叔也好,还是御姐朱七姑也罢,甚至裴中泽五色大师等人,虽说也经常指点他一些修行上的问题,或者道术上的要诣,但从来没有这般耐心。
这是赵然上的第一堂道法课,虽然内容高深了许多,很多东西听不太懂,但依然令他如痴如醉。听着几位师兄和师父探讨修行上的疑难,看着他们时不时转过头来向自己做进一步的阐述,赵然感到心底里油然而生一股暖意。
老子今天总算是找到组织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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