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柯山梦
那孝连忙跑回去。跟几个孝嘀咕一阵,拿了一支炭笔和纸过来,蹲在地上一边画一边道:“前面还有护屯队的卡子,先生你是过不去的,你得绕回去,直到看见平度州城,看到一个三岔路,那里有路牌,你顺着昌邑的方向走。然后一直往西就可以了。”
那孝描出几个线条表示道路,然后在纸的四边歪歪扭扭标记了东西南北四个字。这几个字属于登州学堂两百个基本字,学生全部都会,但他不会写昌邑的邑字,只写了一个昌字。
吴襄暗自惊奇,他的家丁里面会写字的都少,更别说画简略的地图了,“这位小兄弟,你这画得可好,是不是学堂里面学的?”
孝认真的画完。举起给吴襄,然后转过左臂,指着上面“童军”两个字道:“不是学堂教的,学堂只教识字算数,这是俺们工坊的童军会教的,里面有好两个受伤回来的旗队长,不做活的时候带俺们学的。在山边野营的时候能用着。”
“到处都有这个童军会么?大点的孩子呢?”
“只有俺们工坊有,那些屯堡学堂的回家都要干活,没咱们工坊工钱多,办了没人愿意去。后来就只留下工坊的童军会。十五岁以上就是归教官管着了,俺还差两年。”
“哦,原来如此。”吴襄赶紧记住,把那张纸小心收好,准备回去也在屯户里面试试,他转眼看到童军还在面前,赶紧拿出一锭银子,足足有一两。
那童军眼睛放光,后面几个也围过来吞口水,吴襄以为他们嫌少,也不敢得罪这些本地,赶紧又摸出一块,结果几个童军还是原地吞口水,并不伸手来接。
吴襄心中有气,觉得今天又要挨坑了,结果那童军仰头看着他道:“俺们童军帮人不能收好处,是刘大人定的童军守则里面写了的,俺不要。”
“你们真不要?”
几个孝盯着银子一起摇头,吴襄巴不得如此,收了银子调头走了,走很远回头还看到几个童军在那边看着自己,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哼哼,后悔了吧。”吴襄得意完,又低声叹口气,一个十二岁孝,能画粗糙的地图能写字,还愿意拿大刀长矛,几年之后若是从军,肯定比地里抓来的脓强出百倍,他何尝不想有这种手下,但辽西屯户里面的孝连个衣服都穿不上,练童军是天方夜谭。
平度州比登州更像登州镇,路上往来的百姓衣着朴素,却洋溢着一种自信,路上见面都是拱手,现在到了冬季后,田间没有什么蓬,各个屯堡操练的人很多,但校场都在不靠路的方向,吴襄每次想凑过去,都要遇到一些人盘问,只能远远看了一下,只隐约能看到那种密集的超长长矛,似乎和祖大寿搞的鸳鸯阵战兵又不同了。
快到昌邑的时候,他目睹了一次建奴俘虏的游行,大概有五十个建奴真夷,还有几十个包衣俘虏,听说游行完就要押去京师,路边围观的百姓无不痛骂,吴襄也去凑热闹仍了一块泥块。
他一路记录,过昌邑之后再没有屯堡,一切又恢复成他熟悉的样子,冬季荒凉的原野,破败的村落,唯一有差别的,便是路上有很多流民,他们成群结队的往登莱而去。
吴襄也是带兵的,而且还在前线,不管去不去收复辽东,能把军队练强点终归是好事,就如祖大寿在锦州,如果不是他手下的辽镇老兵颇有战力,皇太极没准就直接攻城了,也懒得费那么久时间围城。在吴襄看来,陈新也是个军阀,四海商社实际上是陈新的,自己赚钱自己练兵,从他私下搞的那些贸易和换人头就能知道,陈新从来没把朝廷当回事,只不过他比祖大寿装得像好人。
到了青州府后,吴襄在城内投宿,晚上整理自己记录的东西,登州镇已经给了吴襄太多意外,现在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他都觉得不奇怪了,不过吴襄看着整理的东西,发觉有些东西看着简单,但实际上施行起来很有难度,就比如修水车水渠,没有足够的银子是不成的,有钱了也还得看将官愿不愿花,关宁不缺人,关内流民很多,有现成的人力能用,哪个将官愿意花那许多银子去修水车水渠,还有军服也是,连他自己也怀疑这漂亮衣服到底有没有用。
吴襄一项一项慢慢想着,突然外面一阵紧急的锣声,街道上有人大声喊着“走水了!有水缸、麻搭、火勾,的备好了。”,隔壁的几个家盾快到了吴襄门口守着,吴襄住在二楼,马上推开窗户,只见青州东城那边有一处大火熊熊。
看着火光尚远,不过吴襄也不敢大意,当年宁远大火烧毁六千多间屋子,数百人死伤,他便一直守在窗口上看着,一旦蔓延开来就要逃跑。
接着街上很多人慌张的跑来跑去,嘈杂中吴襄隐隐听着他们在叫喊,“。。。是董家书坊总号着火了,烧起半条街了。。。”(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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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 第七十四章 女人心
“队长,好像烧得太多了点。”
一个带着皮帽子的人对吴坚忠说道,他们躲在西门一群围观的人群后面,东门大街上火光熊熊,许多人影在其中用麻搭扑打着,更多人则尖叫着逃出家门,大街上一片混乱。
“我只管事情办完,既然查到安丘书坊的总号,当然要斩草除根。”吴坚忠冷冷的回了一句,他其实对这个手下不太满意,不过这人偷鸡摸狗很有一套,翻墙入室如履平地,照他的想法,他原来带来的几个夷丁更好,做事从不问为什么,但是都被特勤队和蓝队调去教习女真的语言和作战习惯了,现在的手下全是新的。
连吴坚忠本人只要在登州,也会被调到莱阳集训基地去教夷语。他对这种忙碌的生活却没有丝毫怨言,看着登州镇越来越强大,他感觉收复辽东的希望更大了,复州大胜的消息更让他兴奋得跳起来。
吴坚忠最近一直在青州,调查南边各山土匪中辽兵数量,这个书坊行动只是顺手而为。这种破坏书坊的行动其实对他很简单,手下一群歪门邪道的人,每次大伙凑活一下,理个方案出来,做完了再把方案和结果报备给登州就行了。
“烧死人多了俺折寿啊,俺娘给俺说过的。”那手下还在嘀咕。
吴坚忠一把将那手下提起来,顶着他的额头低声喝道:“你是老子从俘虏队提溜出来的,你在登州的时候乘火打劫你当老子不知道。你那时就不怕了?再啰嗦,老子现在就了断你。看看是烧人折得多,还是老子折得多。”
那手下连忙求饶,吴坚忠一把扔开他,招过另外一个手下,“你去帮着灭火,看看书坊里面有没有漏掉的,有走漏的就跟着他们,找到住的地方。”
等这手下走远,刚才那个偷鸡摸狗的皮帽子又凑过来。“队长,刚才顺手偷的银子咋办哩?要不要给兄弟们分了。”
“一半分了一半上交。”
皮帽子喜笑颜开,“队长你分多少?”
“老子不要。”吴坚忠跟着又说道,“你也不能分,免得给你折寿。”
皮帽子立即苦起了脸,他对吴坚忠求道:“队长,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
“你老母只有不到五十,你的档案上很清楚。现在想分银子了?”
“想,俺以后都听队长的。不听俺娘的。”
吴坚忠冷冷一笑,“那你拿人家的半数,以后再嘀咕,就送你回俘虏队。”
“小人明白。”皮帽子总算捞回点损失,这队长平时可是一点不好说话,能拿点回来就不错了。
“你明白个屁,临清本该是咱们外勤的事,就因为你们整天的嘀咕,磨磨蹭蹭半天做不好。如今秦荣去了,秦荣那是内勤行动队,你可知临清是个什么点子?假烟厂!这书坊里面的银子当不了临清一成。”
皮帽子呆了一呆,对着自己脸上一巴掌,一副气愤懊恼状。旁边两个手下也低声埋怨起来。
吴坚忠脸色阴沉,他是真正的外来户,在登州情报系统里面全靠陈新撑腰。周世发对他也算客气,不过暗中还是要使些绊子,主要就是每次的缴获上面。
情报局出外勤的时候,一般都在外地。很多时候是临时小规模行动,有很大的突发性和隐秘性,也不可能带着侍从室的军法官一起,所以陈新一向要求不严,因为无法监控,加上外勤有很高危险性,这种缴获的刺激是一种变相激励。
原本吴坚忠是一点不准手下分银子,都要交回局中等着发下,后来发现返的银子当不了内勤一半,手下一片怨言,现在也只得做了妥协。每次分了之后他都记下数目,在密报中报给了陈新,但陈新从来没有问过他这事,连提也没有提过。
周世发把打击临清烟厂列为一级任务,必须副处长以上带队行动,便安排了秦荣去临清,表面上原因是吴坚忠要主理青州土匪的事情,实际上是因为临清假烟厂更有油水,秦荣每次给周世发分的更多。这些道道吴坚忠都明白,但就是不愿意去那样做,自然不太受周世发待见,现在只能认真把事情做好,免得留下小尾巴在周世发手上。
“看你秦荣能狠。”
。。。。。。
临清城外,明月高挂,重重的院落房顶之中万籁俱寂,偶尔响起几声狗叫。一处离码头不远的院落中,虽然已是深夜,但正厅中仍透出一点灯光。
“此处,便是那东岳烟厂,距临清西墙五十步,离我们住的这个院子三百步,距离掩护点的院落两百步。”
一堆脑袋凑在桌面上,围着一张简略地图商量,秦荣手指在地图上指点着,“烟厂北面是个青楼,里面有打行五人,一旦烟厂失火,他们可能最先出来帮忙救火,以免殃及青楼,极可能遇到我们撤离的人,第一掩护组就设在此处,带抹毒的袖箭,对付这些无甲的人该是够了。”
一圈人都是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很多都是以前登莱附近的打行,或者山贼土匪中的凶悍者,以他们的经历,要么太过油滑,要么太过桀骜不驯,完全无法改造为战兵,但都擅长于街头刺杀,心狠手辣又个人武艺不错,对行动队十分合适。
秦荣指着青楼道:“明日晚间,烟厂的东家可能要在这个青楼宴请临清州衙的一众官员,如果同知会过来,那这个东家也必定会出席,掩护组若是发现他,就在青楼干掉,连带着烧掉烟厂,这样一并做了省事。”
一个长着鹰钩鼻子的小队长盯着地图问道:“那东家必定干掉,同知干不干?”
“这个。。。我再想想。咱们先商量撤退路线。”秦荣有些犹豫。
“没什么好想的。”一个女声在角落里面响起,一群武夫都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带着玉钗的女子从角落站起来,缓缓走到了地图前,几个行动队员赶紧给她让开一个位置。
秦荣对这女子客气的问道:“二丫副总管的意思是一并杀掉?”
王二丫扫了一圈这些人,面对这群凶顽之徒没有丝毫的胆怯,最后落在秦荣身上,“你们都是有商社份子的,今年这东岳烟厂勾结此地官绅牙行,让临清烟行比我们预计的少了二十万两的销量。那是从咱们登州镇钱袋子里抢钱,咱们在登州能跟他们打官司说理,在临清说不了理,找人说情也不好使,那周洪谟每次皆是推诿。陈大人寻常不愿如此作为,今次却专门派各位来临清,就是要碰到谁杀谁,若是秦队长连此事都还要想想的话,我便也要想想。是否该请陈大人换个人来。”
众人一听陈大人几个字,都暗暗吞了一口口水。他们是走惯江湖的人,那些屯户只看到陈大人笑呵呵的一面,他们作为那支暗中的刀子,却最是明白这位陈大人的凶狠,或许你骂他没有关系,但是一旦损害到他的利益,就是直接下杀手的。
鹰钩鼻子队长连忙对王二丫道:“二丫掌柜别急,秦队长只是说想想如何动手。。。”
王二丫打断道:“如何动手是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听。我熬夜在这里等着,不是听你们婆婆妈妈商量如何接近如何撤离,本小姐只要知道,你们何时让这东岳烟厂消失,而且不再能重建,方才老娘也说明白了,他们抢的是全登州镇的银子。你们行动队再厉害,打得过全体战兵不?少了银子战兵找我算账,我就只能让他们找你来。”
“不敢不敢,明晚就让他消失。”秦荣陪着笑脸。他当然不敢和战兵打,自从到了情报局,秦荣一贯也是心狠手辣,但今年帮商社做了三次事情,有两次都是和王二丫配合,他每次站在这女人面前,就觉得对方气耻强,说话总是咄咄逼人,很像是女版的陈新。
今年四海商社改组后,划分为五个商圈,王二丫分管运河和江南商圈,常驻临清,时常往来于临清和扬州之间,她到临清后也想法子与东岳烟厂争夺生意,但对方完全是地头蛇的做派,通过官场权力垄断牙行,就算有型商是专程来进文登香的,也要被他们课以重税,起运之时也是百般留难,王二丫虽然通过收买基层牙行获得一些生意,但都是偷偷摸摸,成本也很高,始终处于下风,逼得她不断跟登州的周来福告急,言明除了暴力解决别无他法,周来福请示陈新后,将申请转到了行动队,这才有秦荣到这里来。
“原来东岳烟厂如此可恶,俺们明日就将那东家杀掉,给二丫掌柜解气。”
王二丫面无表情的道:“记左面的仓库,里面有价值几万的烟叶,一定要烧了,那东家在城中的宅子,不要留活口。还有记着,厂里有一群用卷烟机的工人,住在仓库旁边,里面有一个是从我文登烟厂跑出来,到这里发财来的,帮着做了手工卷烟机,那个院子里面的,若是少了一个,秦队长你的行动评分我都会打‘下下’。”
一群老江湖听得轻轻抽凉气,连他们做打行山贼的,也是发财第一,很少作灭门的事情,这王掌柜怎么看也不像打行出身,这心比他们还狠。
秦荣又有点迟疑,小心的对王二丫道:“二丫掌柜,这,是不是不需要灭门,杀了那东家,东岳烟厂也就开不起来了。”
“东岳烟厂没了,缙绅有的是,他们如今是敌不过东岳才没办烟厂,你们难得来一次,既然要做,就要让大伙印象深刻些。”
“可是二丫掌柜,烟厂被烧东家被杀,必定有人怀疑是咱们商社干的,你还要常驻此地,就不怕他们报复你们?尤其是那些官吏。”
王二丫难得的笑了一下,“所以才要你们狠一点,连同知都敢杀,大家都怕了就不敢报复了。”
秦荣一时无语,待王二丫开门出去,众人面面相觑,鹰钩鼻子挨过来有点畏惧的道:“队长,你可千万别得罪了这女人,她要啥就是啥吧,看着斯斯文文的,比俺原来大柜还狠,老子现在才知道最毒妇人心,不是白说的。”(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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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 第七十五章 清客茶铺
漆黑的夜色下北风呼啸,一场不大的冬雪飘下,大运河上千里冰封,整个北段都无法再通行,每年这个时候生意都十分萧条,但砖城西墙外的醉香园里面却灯火通明,连带着周围也显得颇有生气。
临清商贾往来,也是个销金窝子,金瓶梅中号称七十二座管弦楼,各种风格的都有,此地虽近北段,却因运河之便,奢侈之风与江南无异,在大明二百四十个州城中,属于最重量级的之一,除了城内繁华,城周边辐射出很远,街道也都十分平直。
临清城外也要宵禁,东闸街上却不在此列,一条街上灯火通明,赌坊、青楼、勾栏都在营业,夹杂其中的几个茶铺和食铺也都熬夜等着。
醉香园是临清城外最高级的青楼,风格也类似秦淮,正门低调淡雅,站了几个丫鬟和仆人,内中没有任何淫词浪调,却隐隐传来丝竹之声,显得很有格调。
醉香园对面还有几个清客茶铺在营业,这种茶铺很小,每间屋子不过两三人对坐,里面的东家说得好听点叫清客,难听点就是兼职龟公,这些人往往读过些书,依托于青楼妓院周围,以颇有格调的小茶铺招揽那些自命风流者,然后清客来陪着他们聊天和游戏,一般会有品茶、听音、围棋、双6等等活动,拉近距离之后,清客就会介绍附近青楼给客人,客人如果去了,就能得到提成。平日无事之时,还可以帮青楼的红角跑腿买东西之类,做些帮忙的事情赚跑路钱,所以也称为帮闲,属于青楼生物链其中的一环。但又不是青楼的正式编制,大概算临聘人员。
正对着大门的清客铺上面挂着一个一丈的斑竹店招,虽然他门面宽度还不到一丈,店招上书“竹云闲”三个飘逸大字,大字旁边用水墨画了几支竹节,字上面是远山和云朵,在周围描金抹银带流苏的一溜店招中显得十分别致,反而更加吸引主意。
“只要五点。”
此时的竹云闲里面穿出一声大喊,滴溜溜一阵响。两个骰子滚进碗里互相碰撞了两下停了下来,一个二和一个三,那鹰钩鼻子的客人哈哈大笑,将一个黑色马子移进了右边六条线内,只剩下了两个在左侧。
“客官您实在是高人。只让小人一筹,是在不妥。”对面的清客连连摇头,一脸的懊恼,实际上他心中窃喜,清客擅长这些玩耍的东西,也很懂那些客人的心理,附庸风雅一番后。往往故意输给客人,再大拍马屁奉承,给足客人面子,把那些客人抬到极高的位置上。之后就可以介绍青楼姑娘,那些公子哥往往要崩这面子去消费。眼前这两个客人满面欢容,正是要上钩的模样。
年轻些的那个客人坐在小间的门口,似乎心思不在双6上面。那清客以为是看到了对面的青楼所致,不由对门口的客人问道:“客官可是看上对面的醉香园?”
门口坐的就是秦荣。王二丫定了那个调子后,他不得不修改了计划,将第二掩护组取消,掩护人员全部潜伏在青楼周围,主要任务也改为了刺杀,而且由他亲自带领。另外两组分别烧烟厂和那东家的宅子。
听到清客问起,微微笑道:“醉香园名声在外,原来是在此处,也是巧了,所以多看了几眼,但看着也是极普通的。”
清客无心下棋,随手扔了一个七点走了马子,然后对秦荣道:“公子有所不知,但凡高档之处,外观越显普通,大隐于市才是难得。以二位公子的不俗,寻常勾栏如何配得上二位。”
鹰钩鼻子插话道:“俺看着也寻常得紧,几个丫鬟少了股灵气儿,可见那姑娘也不见得好。”
清客又转头回来,“醉香园里面的沁香、安息香六个姑娘可是临清一绝,比城内青楼的姐儿还要俏,琴棋书画也是精通的,尤其是那个安息香,最通双6,公子大可与她一决胜负。”
鹰钩鼻子抬头盯着清客,眼中有种不常见的戾气,那清客也是见多了江湖客的,眼前这两个人衣着都很富贵,尤其是鹰钩鼻,不但动作粗野语言粗俗,下双6也是一塌糊涂,多半和南边的土匪有些勾搭,但他也没有想太多,对面有几个打行,个个功夫都不错,不怕有人闹事,反正只要给银子就成,管他是江洋大盗还是山贼土匪。
鹰钩鼻淫笑道:“居然有姐儿叫安息香,那倒有趣得紧,这个安息香今日可在?若是在就去看看。”
清客突然一脸为难,“这,今日东岳的东家宴请州衙各位大人,六个姑娘都被点了去,要不然公子可以先找其他姐儿度夜,明早起来再寻那安息香不迟。”
“那有啥味道。”鹰钩鼻又埋头去看棋盘,“俺就喜欢一边下双6,一边干那事儿。”
门口的秦荣得了消息,站起来道:“不过去看看也好,总归是要过夜的,找个姐儿陪比一个人睡好,俺先去给那些姐儿买点见面礼。”
那清客忙道:“客官若要买见面礼,就在左手边第五个铺子,里面什么都有,那些姐儿最喜欢的都在那处,小人建议公子购买戴春林香铺的桂花油、安息香、夹织纱、花绢、画绢。。。”
秦荣根本没听,径自走了出去,在漫天的白粉中摸出一支烟点起来,连打了好几次火镰都没点着,秦荣装作骂了一句,眼角看到远处的联络员离开,知道信号已经被接收到,他转了一个圈子,往北到了那个卖香料的店,买了一些安息香,算给了面子。
等着补银子的时候,秦荣扫了一眼店铺,里面全是东岳卷烟,连一包文登香都没看到,秦荣顺手也买了一包,就着店家的蜡烛点了,吸了两口就呸一声吐了一口。味道差了很多,而且还没有滤嘴,害得他一嘴的烟叶。
“这他妈什么破卷烟,有没有文登的滤嘴香?”
那店家左右看看,低声说道:“客官你要滤嘴香,就勿要高声,被牙行听到,俺也不敢卖给你了,咱们这附近。都只能买卖东岳的烟。”
店家说完做贼一般摸出一包文登香,秦荣本来也快抽完了,马上接过来翻看一下,烟包比较长,正面写着文登香三个字。背后则是一个艳丽女子,确实是正品,递过去五分银子,那店家连忙摇手道:“先生还差五分银。”
“这么贵?一钱银子一包!??”秦荣在登莱可从来没卖过这么贵的卷烟,而且带仕女图的卷烟一直都卖的五分一包。
“客官低声些,那些青皮喇唬看到了,就要给我们抢掉。牙行还要来罚税银。”那店家左右张望,看着没有人才又说道,“整条街也就俺这里还能少许卖一点,打点得多出好多。自然便要贵上一些。”
秦荣不快的又丢出五分银子,看来临清此地确实只能下狠手了,按王二丫的估计,东岳烟厂技术上模仿外观。市场上垄断牙行,今年从临清售出的卷烟价值三十万两。而且手段十分下作,他们有专门给客户试吸的烟,这些烟其实是买来的文登香,换了一个东岳的包装纸,那些客人上当之后当然不会再来临清进货,甚至可能不再做卷烟生意,会让市场缩小。
秦荣拿了烟,一路从几个小茶铺前走过,装作被烟呛了一般,连连咳嗽,缓缓回到了那个竹云闲里面,清客还在那里忽悠鹰钩鼻。
秦荣等在小间的门口,留心着外面的动静,眼睛一直盯着夜空,直到那里的光影开始有些变化,他冷笑一下,对着鹰钩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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