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长安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嘉图李的猫
可这封信却是给圣皇的,圣皇他要考虑的太多,更何况文中暗指的那人是他最喜爱的儿子,也是他和他最爱的女人唯一的儿子。
柴薪桐看着圣皇,摇了摇头,把信往回推给了圣皇。
圣皇眉头一皱,有些愠怒。
“你是何意?”
柴薪桐想了想,低着头突然跪在地上抱拳道:“恕臣无能为力,文以载道,文以示人,所以以文观人要比以字观人准得多。臣初观此文,觉范言此人为人正直,胸中诗篇万千,而且此人敢于上书,证明他有勇气,也有一颗为天下的心。连普通人臣都不会出手,更何况是这种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豪杰。”
圣皇闻言,眼睛一斜。
“本皇盔下难道缺把刀?还有朕何时说过要出手?”
柴薪桐疑惑不解,眉头都凑在了一起。
“本皇要你柴薪桐去劝这位范大人,这封信,本皇当做没看到,懂了么?”
柴薪桐这才明白圣皇的意思,点了点头。
圣皇说完之后便消失了,桌上留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耳边传来了声音。
“本皇所希望的读书人,有骨气,有气节,而不是沉溺于儿女私情。朕希望,某一天,你柴薪桐能令这栋楼再现辉煌。”
柴薪桐眼神复杂,看向了桌子上的钥匙,他开始看不懂这位圣皇了。
他一方面暗中打压夫子庙,可心里却是极其的希望天下读书人好,希望这个天下好,他可以为了一点小事,让才学了得的傅太师致仕,可对人才也是十分的爱惜。
……
范言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当初的柴小先生会约他面谈,而且是去前朝的杏花烟雨楼。
他心中隐隐觉得这是自己那封信递上去的结果,只是不知道这位柴小先生是受三位大人之托还是小夫子?
他不知道,也从未想到,柴薪桐已经算是脱离了夫子庙,投奔圣皇了。
不过不管是哪方,应该都是来劝自己的。
可到了杏花烟雨楼,他才发现他错了。
这位柴小先生,现今的钦差没有劝他,更没有和他分析什么局势,只是和他说一下这栋楼的前主人,两人闲聊了两句,柴薪桐便把范言送了出去。
……
柴薪桐虽然一字未言,可他能够感觉到,这位小先生的为难,他一方面希望自己坚持下去,也同意自己的做法;可另一方面,似乎有些不得不讲的话,虽然柴薪桐最终也没有讲出来,可范言还是叹了一口气。
“难呐!”
他下了楼,这里他熟悉,他小的时候,便经常来这个地方,那时候父亲也是个小官,也住在了崇仁坊。
范言知道,这里有条近道,穿过几个小巷子,能更快的回到崇仁坊。
他走到了巷子里,空气有些潮湿,天也阴着的,阵阵冷风吹来,他背后寒毛直立! 范言感觉不对,周围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他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自己,可转过头去,却什么都没有。
范言皱着眉,凭借着幼年时对这里的熟悉,加快了脚步,转了几个角,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才消失。
他转过头往后看了看,没有人,拍了拍自己胸膛,深吸一口气,正要转回身子回家,身子才一转动,只看见一个大麻袋套了下来,眼前一片漆黑!
《劝吾皇谏言》我想用文言文,不知道能不能弄出来,明天看吧,好好琢磨一下。
(iishu)是,,,,!
第七十八章乞宥言官正国法以章圣德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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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宥言官正国法以章圣德疏(下)
柴薪桐目送范言走出了杏花烟雨楼。
此时天边云雾翻滚,阵阵薄雾挟裹着湿气朝着长安城席卷而来。
远处烟雨朦胧,空气中都带着潮湿和一些泥土的清香,柴薪桐看了一眼,青石板街上似乎升起了阵阵薄烟,天空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洒下了小雨,此时这座老楼处在了烟雨的笼罩之中。
只是这个时节已然不是杏花盛开的时节了,这座处在烟雨之中的老楼显得有些孤独。
柴薪桐叹了一口气,走出了烟雨杏花楼,他出来的时候把门关好,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伞,撑开了青色的油纸伞,一袭青衫的他漫步走在洒着小雨的长安青石板街上,柴薪桐皱起了眉头,朝着崇仁坊走去。
经过短暂的交谈,他实在是不愿意改变这个读书人的意愿,从心底来讲,他羡慕这位右拾遗范言,他可以无所顾忌的说出自己想说的话,看到不顺眼不正确的事也可以挺身而出,可他柴薪桐不能,他要考虑很多,他要为“逝去”的兄弟报仇,他要为自己喜欢的女孩考虑。
所以,他只能暂时的和强权低头。
面对着范言,柴薪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更希望这位言官能够做好自己想做的事,带着自己的希望,去和这位圣皇讲讲道理。
柴薪桐走的是大道,他对于长安算不上太熟悉,也没有袁星辰那种观星寻人寻路的本事,所以只能慢慢的朝着大道回府。
柴薪桐打着伞,步履坚定,身子也挺直。
烟雨朦胧中,一读书人穿着青衫踏过了长安的青石板街。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某一个瞬间,离他不过几百米远的一个小巷子里正发生一场暴行。
这个坊除了一些居民,基本也没什么店家入驻,这也是烟雨杏花楼落魄的原因之一。
柴薪桐毕竟是修行之人,听力要比平常人好上一些。
他耳朵微动,听到了百米之外似乎有人在打架,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些。长安城大人杂,有些摩擦也正常,没有摩擦的生活,那便没了烟火气。
他微微一笑,也懒得管,更没想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世上吵吵闹闹的人多了,男人之间,或许吵吵闹闹一顿酒就什么都解决了,他又何必干预呢!
……
范言才转过头,眼前一黑,一个麻袋笼罩了下来,才想出声,脑袋吃痛,便没了知觉,倒在了地上。
几个黑衣大汉看着眼前晕倒在地的范言,举起了手中的棍棒,如同一锤接着一锤锤炼刀剑一般,默不吭声的一棒接着一棒打在了躺在青石板小道上淋着雨昏迷的范言身上。
几人打了一会儿,看到麻袋上已有血迹渗了出来,经过了雨水的洗刷流向了不远处的小坑洼里,这小坑洼里的积水已经变得血红一片。
领头的拉开了麻袋,露出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他伸出手探了探鼻息,脸上阴晴不定,而周围的几人也同时向后退了一步,脸上不仅有惊讶,还有丝丝害怕。
“怕什么,按原计划行事,我们兄弟几人拿了钱就出走长安,打不了跑得远远的,你们可要知道,那位老爷给的银两可是够我们生活几辈子的了。”
听闻此语,几个黑衣人都这才安定了一些,急忙忙活了起来。
他们把范言用麻布盖住,拿出了一封信和一支镖,从身后摸出了锤子,把这信定在了墙上,随后几人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看到,便急忙消失在了言语之中。
只是留下了范言,永久的躺在了巷子的街角处。
……
夜幕降临,范府人口算不得多,可比起柴薪桐除了他之外孤零零一个人住的府邸,又要热闹不少。
虽然范家两兄弟官职都不大,甚至还有人怀疑那弟弟是不是没有官职,毕竟“拾遗”这个官职听都没有听过,而且听起来不像是官职更像是在坊市之间打扫和整理卫生的。
不过这些流言蜚语和嘲笑并不影响范言挺起胸膛的做人。
范直和范言两兄弟感情极好,两人虽然偶尔有口角,可每到晚上孤身一人没有成家的范言便会回来吃晚饭,然后在嫂嫂的劝说下,和哥哥同归于好。
两兄弟经常是上午发生争吵,晚上便又能其乐融融的共处一室,谈天论地。
这日到了晚饭的时间,范言还没有回来。
看着淅淅沥沥夏末的小雨,范直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毕竟夏末了,风对于他们这种有些年纪的寻常人来说还是有些凉。
“你叔叔呢,怎么还不回来?都要吃晚饭了,外面的东西又贵还不好。”
范知墨看着自己的父亲,捂嘴一笑道:“你不是前几天才和他大吵一架么?也许叔叔发脾气了,离家出走了。”
范直眼睛一瞪,范知墨缩了缩头。
“你叔叔要做的事我能拦得住么,也许只有帮你找个婶婶才能劝劝他。”
范知墨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
“算了吧,自从那位才女准婶婶没了之后,叔叔便不近女色,只差剃个头发便可以皈依我佛了!”
范知墨说着,眼睛珠子一转,双手在胸前何时,带着几分狡黠说道。
“小丫头片子,都是给你叔叔惯的!”
范知墨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行了,你叔叔中午出门的时候,和我说去当年的杏花烟雨楼见柴小先生,这么晚了,我出去寻一下,你娘说要几匹布,我顺着大道寻去,还能顺便把布给买了。”
范直说着,便撑起了一把有些老旧的油雨伞,再披上了一件袍子,走出了门。
范知墨见状,也立马找了一把伞,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提着裙摆,冲了出来。
“爹,等等我,我也去!”
两人顺着大道到了杏花烟雨楼,只见这个坊冷冷清清的,偶尔才能看见一个人经过,而杏花烟雨楼的大门紧闭,上面的锁锈迹斑斑。
范直和范知墨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叔叔会去哪儿?
范知墨突然笑道:“会不会叔叔又遇到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被迷了去了。”
范直白了自己女儿一眼,老大不小的了,还不正经。
两人沉默了下来。
此时,一声尖叫划过了烟雨朦胧的杏花烟雨楼。
“死人啦!”
范直心中突然有些不安,嘴唇有些发白,虽然吵架的时候说自己弟弟是找死,可如今弟弟不见,不远处传来了这种呼喊,心里怎能不怕。
他顾不得自己的女儿,丢下雨伞,便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跑去。
这些路他也极其的熟悉,小时候经常和弟弟一起来。
他看到了那个巷子角,一群人围住了,他急忙扒开人群,看到了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那人。
当范知墨赶到的时候,只看见自己的父亲抱着叔叔在雨中仰天痛苦,手里紧紧的捏着一封信。
京兆尹和刑部很快便来人了,薛正武收到消息,想了想还是告诉了柴薪桐。
柴薪桐听到这话,那这茶杯的手一抖,落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范直看着急忙赶来的柴薪桐和薛正武,恨恨的看了一眼柴薪桐,没有多说什么,收好了那封信,让刑部的人带着范言的尸体走了,自己则是回到了家。
……
夜晚,雷雨大作。
圣皇一个人坐在了乾龙殿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打盹,他平日间不是修炼便是在九重高塔,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乾龙殿,他开始喜欢上空无一人的感觉了,每当上早朝的时候,看见群臣百官,头都有点痛。
大殿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老人。
“陛下!”
“陛下!”轻微的呼喊声传来,圣皇猛地惊醒。
他看了一眼老人,似乎是从噩梦中惊醒,摇了摇头,缓了一口气这才说道:“郭老,您说吧,何事?”
郭敬晖低着头,声音低沉,眼神却不时地瞟向了圣皇。
“范言……没了!”
圣皇一愣,目光陡然一变,猛地站了起来。
“什么没了!说清楚!”此时天边一道炸雷响起。
“被人在杏花烟雨楼附近活生生打死!根据刑部初检,用的是棍棒一类的凶器!”
圣皇双目如炬,嘴角抽动,咬着牙说道:“有眉目了么?”
郭敬晖摇了摇头。
“这不是有没有眉目的事,臣来此,是想问,陛下要查么?该如何查!”
圣皇闻言,苦笑了一声,看向了郭敬晖。
“郭老,你以为是本皇做的?”
郭敬晖没有正面回答他。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平日里也没有思怨,因为何事而亡,很明显。”
圣皇看向了郭敬晖,厉声喝道:“郭敬晖!我知道你们对那事心有芥蒂,可那是朕的儿子,朕的女儿不见了,朕不想再没了这个儿子,我不想皇后醒了之后,她问我儿女去了哪,我拿不出一双儿女给她!”
“范言此人,确实不是朕出的手,朕要杀他,何须用这些手段!朕若不容他,也不会让柴薪桐去劝说了!”
郭敬晖看着怒气冲冲的圣皇,声音不咸不淡继续问道:“若此事要查,查到某些人头上,那当如何?”
圣皇知道郭敬晖说的“某些人”是谁。
他咬着牙说道:“尽管查!若真是他做的,朕也不管了!”
郭敬晖听到此话,微微一拜。
“谢陛下,微臣告退。”
郭敬晖走后,圣皇颓然的坐在了龙椅上,他从袖子中抽出了那封《乞宥言官正国法以章圣德疏》 ,从这封信递上了之后,他看了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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