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长安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嘉图李的猫
“我理解,多谢你们的帮助。”他没有矫情,收起了匣子,便离开。
虽然他一开始也没想把薛潘牵扯进来,只是想借一些银两,可听到春望这么说,心还是微凉。
……
这是他第一次穿锦袍,他原本以为自己第一次穿锦袍会是在和樊九仙的婚礼上,没想到会是在此时。
他整理了衣冠,朝着当初城西一隅的贫民窟走去。
他想求官,便只能来这里,找下已经致使(退休)的老太师。
如今的城西,哪里还有当初脏乱的场景,房子修建得七七八八,甚至还规划出了一条不长的街道,已经有些小贩挑着担子来卖一些日用品了。
柴薪桐凭借着记忆找到了当初躲避的地方,沿途遇到当初那几个和他斗嘴的老头,那些老头本想和他说上几句,但被柴薪桐一瞪,便不敢再上前。
低矮的房屋比以前大了不少,也不怕雨天会漏水了,房屋里的地面也被铺上了地砖,本来工部还直接想把这房子修建成宅子的,可老太师表了态,要修也无妨,可所有的百姓都得一样,工部无奈,只能把这房子修得和周围百姓的一样,只不过地面铺了地砖。
柴薪桐敲了敲门,听到声音,便走了进去。
傅子凌上下打量着他,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还像点样子。”
“我想为官。”柴薪桐开门见山。
傅子凌看着他,他自然也收到了徐长安“死”的消息。
“不服气?”
柴薪桐点了点头。
“和轩辕家掰手腕?”
傅子凌斜眼问道。
柴薪桐点了点头,傅子凌脸色一变,略微有些生气的一甩袖袍说道:“以卵击石!”
“现在不行,那我就等,等那一个机会!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你可是有成圣之姿的人,值得么?”傅子凌语气稍微缓了缓。
柴薪桐默不作声,从身后的包袱中拿出了一柄断剑,放在傅子凌的桌子之上。
傅子凌看着那柄断了的竹剑,眼神一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儿戏,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么?”
“你自毁前程!”傅子凌指着柴薪桐怒道,指头都差点戳到了他的额头上。
“若是成圣的代价是要看着世间越来越不公;若是成圣的代价是要兄弟死了都不能去讨个公道,那我要成这圣贤有什么用?”
傅子凌盯着他,他也看着傅子凌。
最后傅子凌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挥了挥手说道:“算了,你自己的路。我可以帮你,不过只能帮你在圣皇面前提一提,我举荐你成为翰林学士,毕竟你的才学在那放着。”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翰林院是最能接触到皇室的地方。”
柴薪桐听到这话,朝着傅子凌恭敬的鞠了一躬:“谢老太师。”
傅子凌闭上了眼,缓缓的摇了摇手,柴薪桐便知趣的离开了。
……
晋王府。
小夫子看着晋王,晋王却佯装不知道,在一旁钓着自己池子里的鱼。
当鱼儿快要上钩,小夫子总能摸出一颗小石子,丢入池子里,把鱼儿惊走。
晋王生气的把鱼竿一放,看着小夫子,恶狠狠的说道:“当初你钓我池子里的鱼,我都没打扰你!你过分了啊!”
小夫子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抛着手中的一颗小石子。
晋王拿起鱼竿,挂上饵,把钩子甩了出去。
小夫子吹起了口哨,手中还是抛着那颗小石子。
晋王闭上了眼睛,装作没听见,可那口哨声就在耳边绕,他只能睁开了眼。
“吹吹吹!吹什么吹!”他实在忍受不了,便把鱼竿一放,站了起来,指着小夫子说道:“我知道,你不就是因为炽儿的事有些不高兴么?我也心疼徐长安!”
说着,看了看四周,他俯下身小声的说道:“可那徐小子不是没死么?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行么?”
小夫子眼睛一瞪。
晋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闭上了嘴,一把抢过小夫子抛在空中的石子。
“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你也考虑一下我。那是我侄子,徐长安也算我侄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要我怎么办?去找我姐夫大闹一次,让他斩了他的儿子,我的侄子?”
“这不扯淡么!”晋王压低了声音,可怒意不减。
小夫子看了他一眼道:“我可没这么说。”
“那你想怎么样?”晋王有些急了,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好友作些什么妖?
小夫子拿出了半截竹剑,递了过去。
“举荐柴薪桐,帮他弄个官。”
晋王一愣,看了看那半截竹剑,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这师叔,为了进入朝堂,断了自己的路?”
小夫子点了点头。
晋王想了想,收起了半截竹剑。
小夫子看到晋王这个动作,一言不发,便走了。
晋王看着他的背影,把钩子甩到了池子中,突然间笑了起来:“王八蛋,屁大一点事,和我摆什么脸色!”
……
柴薪桐接着去了崇仁坊,到了袁天那里。
袁天对圣皇的影响虽然不大,可刚刚傅太师给他提了一个醒。
让他去翰林院,翰林院是教皇室的皇家书院,还负责编纂书籍,既然如此,那么他可以请袁天去和翰林院的几位先生打打招呼,让他们也和小皇子吹吹耳旁风,让小皇子去和圣皇讨要自己。
为此,他还带上了从欢喜楼“借”来的银两。
袁星辰看着自己未来的师父,有些心疼,嘴角动了动,可还是没说什么。
袁天自然不会要柴薪桐的银两,他和翰林院的几位也算得上有些交情,加上柴薪桐在君子论道中的言论传了出来,令他们敬佩,而且翰林院的人也是从秀才,在夫子庙的庇护下一步步爬上来的,对柴薪桐崇拜还来不及,要他们帮忙对自己的学生说两句话而已,很简单的事。
柴薪桐从袁府出来之后,便直接朝着布政坊的晋王府去了。
袁星辰看着自己的爷爷,眼中充满了疑问。
“我看不到荧惑了,可我总感觉,那位徐小侯爷没死。”
袁星辰看着对观星有着超然天赋的孙子,摸了摸他的头,你看不到,只是被高人遮蔽了天象。”
“那为什么……”
袁什么,朝着他嘘声道:“顺其自然,那是你师父自己选择的路,懂么?”
袁星辰似懂非懂,虽然有些不能理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
柴薪桐去晋王府,只是想打听徐长安被埋在了哪里,想去祭拜一下。
当柴薪桐得到“竹谷”两个字时,便直接走了。同时,晋王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便也朝着皇宫走去。
他和自己的姐夫坐在御书房喝茶,他极少和他姐夫单独相处,特别是自从他姐姐沉睡之后。
“说吧,有什么事?”
晋王看着自己的姐夫,拿出了那半截绿色竹剑。
圣皇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拿起了那半截竹剑看了看,最后放在了桌子上。
“这柴薪桐不服气啊,你是怎么想的?”圣皇看着晋王。
晋王双手一摊。
“他不知道徐长安没死,磨尖了脑袋的想挤进朝堂,也实属正常。可这有什么用?说实话,一边是我亲侄子,一边也算我侄子,你要我帮谁。我知道你也为难,可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晋王说着,便站了起来。
“傅子凌也来和我举荐他,说让他去教仁德。”
“这样也不错。”晋王回道。
“可我想让他成为钦差,去监管这次的三司会审。”
晋王一愣,若是能掌控好,受害人监管判出来的结果,的确没人敢有异议。
他叹了一口气,背对着圣皇说道:“你掌控就行。”
说完之后,便推开了御书房的门,抬头看向隔壁的院子,一座九重高塔矗立。
“以后有时间多来吧,若是愿意的话,也可以看看你姐姐。”
晋王顿住了脚步,自打姐姐出事,姐夫什么事便都一个人扛,和他也不如之前亲密。
“可以……么?”他有些不敢相信,还有些激动。
“当然可以。”
……
竹谷,一座石碑前,柴薪桐看着石碑上“徐长安之墓”五个简单的字,心却无比的沉重。
他坐在了石碑旁,拿出酒囊,喝了一口,咂了咂嘴,揽着那石碑,像揽着他最好的兄弟一般。
他喝一口,便倒在地上一口。
良久,他站了起来,拿着空空如也的酒囊。
“你啊,以前总问我,什么酒最有滋味,你说你要拿去孝敬蜀山的瘸子师父。”
他看着墓碑,眼眶通红,最后啐了一口。
“现在的酒,越来越没滋味了。”
说着转身离去。
“和你一起喝的酒,那便是世间最有滋味的酒!”
……
柴薪桐走后,竹林里传来了一声叹息。
同时,穿着破烂道袍的小道士贼头贼脑的站在了竹谷口,眼睛滴溜溜的转,不停的往竹谷里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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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会尽量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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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杏花烟雨,同命相连
【】(iishu),
杏花烟雨,同命相连
杏花烟雨阁楼台,百年风雨散人间。
这两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就题在了杏花烟雨楼的墙壁上。
杏花烟雨楼现在并不是一座繁华的楼,更谈不上声名远播。
这是一座腐朽的老楼,靠近这座酒楼,似乎都能闻到那腐朽的木头气味。
秋高气爽,那是因为夏末的阴雨连连,老天都想为炽热的夏天送一送行。
这座楼里有几个同样腐朽的老头,他们的大半生都在这座楼里度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熬死这栋前朝最为出名的酒楼。
一辆轿子停在了门口,阴雨绵绵,大汉露出了精壮的胳膊,有些喘,他擦了擦头上的汗,从腰间摸出了几两碎银子递给了后面抬轿子的人,那人看到银子眉开眼笑,欢天喜地的走了。
这杏花烟雨楼位置偏僻,就算是白天,也极少人经过。至于晚上,那更别想了,不管是风流才子、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只要兜里有几两银子,便都朝着平康坊走去。
那里才是温柔乡,杏花烟雨,名字倒是好听,不过只有几个臭老头而已。
轿帘掀开,锦衣人走了下来。
他皱着眉看了一眼轿夫,不满的说道:“不是让你找两个轿夫么,你怎么自己上手了?”
那轿夫“嘿嘿”一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说是不是?姐夫。”
锦衣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走上了杏花烟雨楼。
楼里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老头被脚步声惊醒,猛地抬起头来。
“这位爷,这楼没吃的了。”
睡眼惺忪的老头懒洋洋的看着客人说道。
这锦衣人却未曾动怒,也未拂袖而去,只是淡淡的说道:“一点儿都没有了?”
老头清醒了些,看着这锦衣人,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没有了,这楼啊,早就没人来了,就我们三两老头窝在这里,要不是听说某位权贵不想看这百年老楼被毁,每月都给我们大笔的银两,只怕早关门了,我们几个老头也得出去讨饭了。”
锦衣人眉头皱了起来。
“既然是达官贵人,那每月的银子都应当不少吧,你们就没想着翻修一下,整顿一番,然后开业么?”
老头站了起来,拿着肩头上挂着的布,漫不经心的擦着桌子。
“翻修了也没人来,除非找几个好看的姑娘家来谈谈曲,卖弄一下舞姿。”
“现在这些人,都朝着平康坊去了。他们都自认为是英雄哟,非要朝着温柔乡钻!哪里还会想起前朝天下文人争相斗雅的名楼。”
“想当年……”
老头话说了一半,接着摇头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他看着锦衣人说道:“若你是想歇歇脚,躲躲雨,老头子我可以和你聊两句,打发一下时光。若是想吃饭,我这儿啊,只有几个饼,还是昨天买来当自己口粮的。要喝酒,我只能提供你两个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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