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权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苍蝇尾巴
近乎是一场火拼,奚人上层之间决裂了。
就是这样的突然,奚人内乱了。
这种变故,就像是罗织湖冬天的冰层破碎一般。即便是春天,罗织湖上还是有着厚厚的冰层,只待气温上升到一个临界点,冰层就会产生裂缝,然后“咔嚓”一声,整个湖面的冰都碎了。
不是不会,只是时候未到。
粘罕勃律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他知道一定是有问题的。
二十二部的头人,不会有十四个一致反对他,而且声音那么统一、强硬有力。十四个部落反对他,有几个甚至是他的——曾经的——坚定支持者,他居然没有发现,这些人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背叛了自己。
加上他占布什尔部,奚人二十三部,已经变成了两个阵营,十四对九。
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善了,粘罕勃律知道,唯有通过战争才能结束。
即便是有和平解决的方法,粘罕勃律也不会采用。
杀!
是粘罕勃律唯一的发泄怒火的方式。奚人的愤怒一向如此发泄。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不管是什么人在幕后推动,只要打垮了十四部的人,一切都还在他粘罕勃律的掌握之中。
于是在当晚,粘罕勃律便聚起三千铁骑,朝着十四部的营地横推了过去。
似乎是在有准备一般,十四部的军营空无一人,有的只是成排的拒马桩。随后是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箭矢。
当晚一场大战,粘罕勃律竟大败亏输,不顾本族百姓,率领两千王帐狼骑与一千余各部落战士向着部落逃去。
之所以是逃,是因为黑夜中分不清方向,形势极其混乱。粘罕勃律听从侍卫长扎罕什的建议,先与诸部落拉开距离,只要抽身,形势便能明朗,届时凭借强大的兵力优势,必然能一举击溃叛贼。
然而其后粘罕勃律发现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侍卫长的策略行不通。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他们的行踪都像是被锁定了一般,根本逃不过十四部落的掌控。
十四部落从一开始的四千余人,到短短几天之后的七千多人,一直死死地咬在他们后边,粘罕勃律根本摆脱不了他们。
而在这几天的逃亡中,粘罕勃律也不敢回自己的部落。
以他的心机和谋略,自然也能猜到,他的老家此时已经被一锅端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占布什尔部此行前来罗织湖畔的一共有八千余人,留在本部落的还有万余人,那万余人只有一千骑兵可用,自然挡不住十四部的合击。
人多力量大在这个时候发出最为有力的呐喊,集合十四部的力量,动员的总兵力可达一万两千余人!除去追击粘罕勃律的七千精锐,还有四千骑兵可用,这些骑兵在达幕遮大会的时候,就开始发动了对其余九部尤其是占布什尔族的进攻。
既然粘罕勃律知道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叛乱——是的,站在他的角度而言,十四部是彻彻底底的叛徒——那么自然他就也能想到,这些叛徒肯定不会留下任何能让自己翻身的机会。
三千余人缺少粮食,战马又得不到补充,即便是王帐狼骑也承受不了十四部无休止的骚扰纠缠,难有还手之力。
粘罕勃律欲要先发制人,加上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所以在那一夜并没有做撤退的准备。而后自然的,在战败疾退之后,粘罕勃律陷入了补给困难的境地。不光是没有粮食,粘罕勃律最为倚重的娄靖涵也没能带出来。
虽然路上扫荡了两个牧群得到了一点点的补充,但杯水车薪而已。
一路上的交战,粘罕勃律的大儿子断去一臂,二儿子战死。
人困马乏,粘罕勃律处于绝对的劣势,这样下去,恐怕离败亡真的不远了。
而在祁连山脚下,粘罕勃律最终还是被十四部的人追上了。
既然逃不掉又被追上了,真正的决战也就到来了。
(ps:晚上还有一章,大概......老规矩十一点左右。)
乱世权臣 第二百九十章 暗红色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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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祁连山山口,就在粘罕勃律将要逃往鲜卑人的最后一道关口,十四部的人追了上来。
就差一点,只要粘罕勃律越过了这道山口,就是一马平川。
但很遗憾,现实是残酷的。
粘罕勃律果断的停了下来,杀掉一部分战马,让王帐狼骑饱食,然后将十四部的人引到了空旷的原野间,将要展开厮杀。
两千王帐狼骑加上三百奚人骑兵,这就是粘罕勃律所有的牌了。
十四部则有七千士气旺盛的人马。
粘罕勃律缓缓策马出阵,强大的气势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其实他此时并不威武,镔铁甲上血迹斑斑,披头散发,很是狼狈。
但给人的感觉依旧很强大。
十四部的人即便是追杀了粘罕勃律好几天,将他逼到了绝路,仍是不敢轻视他。
粘罕勃律一马走出,场间安静了一会儿。
“十四部的人,出来见某!”
一声虎啸,在草原上传开。
是的,虎啸。粘罕勃律是猛虎,现在他被群狼追赶,威势↓,爆发了出来。
八名部落头人缓缓策马,与粘罕勃律相隔数丈,面对面勒马。
“遥里部、楚里部、纳西部......你们都曾受过某家的恩惠,如今反叛,也该给某家一个理由吧。”
遥里部头人说道:“你做的够久了,奚人需要一些改变。”
纳西部头人说道:“我们确实曾经受过你的恩惠,但是我们为你征战了那么多年,怎么也还清了。”
粘罕勃律想了想,说道:“这个理由,不足以让你们冒险。”
“当然不够。”哈达尔部的头人说道。
“我们有世仇。”
“我知道。当年某家的二子杀了你的亲弟,夺了你的弟媳。更远的,我杀了你的叔父。但不要忘记,正是因为我们父子,你才能坐到这个位置。”
哈达尔部头人哈哈大笑道:“我当然不会忘记!但是我也不会谢你!因为你们在间接给与我权力的同时,也将耻辱永远的抹在了我的身上。不杀了你们,我就要永远背着耻辱,在族人背后鄙视的目光中忍受煎熬。”
“某的二子已经死在你们手上了。”粘罕勃律沉声说道。
哈达尔部头人笑道:“我已经将他的首级送回部落了。就差你的了。”
粘罕勃律目光微沉,然后突然咧嘴笑了。
“你不行。你叔父不行,你弟弟不行,你更不行。”
哈达尔部头人脸色阴狠,眼中闪着怨毒的光芒。
“还有我们。”
“你面对的不是一个部落,而是十四个。”
“如果你束手就擒,我们会放过你已经怀孕的第十五个妻子,为你保留一丝血脉。”
粘罕勃律看着说话的人,像是看一个傻子。
有头人大喝道:“粘罕勃律,我等的仁慈,可是有限度的,不要用你的傲慢,挑战我们的耐心!”
“你逆天时而为,提前达幕遮与祭天大典,早就是我奚人的罪人了!今讨伐于你,是给你重生的机会,休得再猖狂,好叫你知道,长生天的意志是不可违逆的!”
“我等秉承长生天的旨意,顺应天山神的意志,誓要将你捉拿,以求得神灵的谅解,解除我奚人的灾祸。”
“受死,还能够请求长生天的原谅,否则,你占布什尔部,鸡犬不存!”
“受死!”
“受死!”
声声厉喝响起,粘罕勃律眼神悲悯,微微摇了摇头。
“什么秉承旨意、顺应意志,都是狗屎!无非是野心罢了。不甘于人下,妄想取某家而代之罢了。”
“但是你们有能力么?你们没有,你们叛乱,只不过是被权力与利益冲昏了头脑,你们根本没有长远的眼光,没有足够的能力,让奚人兴盛。”
“哼哼,无稽之谈。”遥里部头人冷笑道:“无非是你自以为是,狂妄自大,以为你才是奚人的救世者罢了。我来问你,你执政十余载,我奚人可曾强大了?对秦人与鲜卑人的战争,又取得了多少的胜绩?难道你敢说如今的奚人,比曾经的奚人,更让外族感到害怕吗?”
粘罕勃律摇了摇头。
“你们只是看到了某独霸权柄十余年,却没有看到某家为了我奚人部族的存亡所做的。”
“我奚人世代生活在天山脚下,逐水草而居,粮食不足,生活贫苦,人口一直不足,因此饱受鲜卑人与秦人的欺压。”
“在某家执政之前,我奚人对秦人与鲜卑人的战争虽然屡屡获胜,但人口却始终在减少。你们时常挂在嘴边上的辉煌的过去,只不过是外族人要灭亡我等的障眼术而已。”
“然而自某家执政十余年来,我奚人虽然声威不如以前,但人口却是增加了数倍。何以为证?晋人曾经谋求过联盟抗秦,秦人也来谋求和解,鲜卑人更是对我部族加紧了逼迫......这都是我奚人强大了的信号。若是我奚人弱小,晋人何故巴结?秦人何故忌惮?鲜卑人何故将我等视作眼中钉?”
“你们从来都不知韬晦,只是一味蛮干,不能成事。可怜的是眼界还短浅,心胸还狭窄。口口声声说为了部族,行事却只会拖累族人。”
“胡说!”哈达尔部的头人厉声喝道:“分明就是为了推脱罪责的胡言乱语!你说你壮大了我奚人部族的力量,那为什么除了你占布什尔部,其他部落的生存条件并没有好转?哪一次分配战利品,不是你占布什尔部捞取的好处最大?你所以为的强大,不过是你怜影自顾后对外的谎言罢了。”
粘罕勃律眼中闪过不加掩饰的讥笑:“愚蠢。某家不先为本部落获取好处,还有谁会跟随?人之常情,何错之有?至于你说的不平均,敢问尔等,作战之时,你们可曾像我占布什尔部那样敢死争先?贪生怕死之辈,何敢言公平?”
“那又如何?只要杀了你,灭了你占布什尔部,我们说什么公平,什么就公平。”
粘罕勃律说道:“既然如此,某家很好奇,你们都以为稳操胜券了,那不知道,打败某家之后,你们要怎么分配呢?”
八名头人互视一眼,沉默了下来。
“还没有谈妥么?呵呵,某家早就说了,你们是一帮没有眼界、没有心胸魄力的废物。连眼前的利益都分不好,哪有资格说以后?某家的草场,最丰美的有三块,紧邻着你们四个部落,你们怎么分?某家的牛羊,有十余万头,你们想必也不好分,某家的子民,你们更加不好分,某家死后谁来继任大祭祀,更是们无法解决的事情......你看,你们谁都愿意用巨大的代价换取微不足道的利益。你们会有争吵,然后还会继续战争,死亡,奚人将会因为你们的愚蠢和自私,而陷入战争的泥潭,就此衰落下去。你们什么都做不成......只会内斗的蠢材们。”
“哈达尔部与伯德部有仇,楚里部与那西部有过纠纷,西其伦部与遥里部年前才发生过战争......你们自己的问题都没有处理好,怎么有脸说部族?一群蠢材。”
粘罕勃律笑了,笑的肆无忌惮,笑的畅快淋漓。
八名头人的脸彻底的阴沉了。
显然,有些事情,说到要点了。
哈达尔部头人冷笑了一声,说道:“那又如何?只要杀了你,怎么分怎么和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况且,你笑的这么开心,不还是被我们打败了么?败在你以为的蠢材手中......你口中的蠢材会分割你的土地,占有你的牛羊,欺辱你的女人,屠杀的士兵......”
“时间不早了,结束吧。”遥里部的头人打断了哈达尔部头人的话,有些不耐烦了。
“你们很有信心么,那也得打过了才知道啊。”
粘罕勃律拔转马头,朝着自己的军队走了过去,然后缓缓策动战马,慢慢加速。
两千王帐狼骑对阵七千精锐铁骑,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即便是王帐狼骑拥有相同数量的绝对优势,但在人数数倍于己且实力丝毫不弱的族人面前,还是没有什么胜算。
但就算如此,占布什尔部的战士也不会退缩。
箭矢在之前的战斗中就已经用光了,王帐狼骑的战士们手持简单的盾牌,迎着漫天的箭矢拉开了阵型,开始冲锋。
占达山在粘罕勃律身后,同列的还有他的安答扎木齐。
弯刀划过肉体,皮甲裂开,颈骨被斩断,喷薄而出的鲜血洒在草地上,断肢与尸体坠落,又被马蹄才成肉泥。
王帐狼骑一步不退,拼死战斗。死亡人数急剧攀升。
占达山身前,守护他的两名族人已经死去,他的义兄扎木齐因为左手的伤势,异常的吃力,腹部中了一刀,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他的大哥,也就是奚人的大王子,在第三次交锋中终于阵亡,与一名头人同归于尽了。
身边的人渐渐稀少,意味着自己承受的压力会更大,占达山渐渐的也支撑不住了。
一名强壮的纳西部战士挑落了占达山的弯刀,然后挥刀砍向了他的脖子。
一把弯刀伸了过来,吃力的将这一刀架开了,但接下来握住这把刀的手臂却被斩断了。
弯刀连着一截断手落到了占达山的怀里。
那是他的安答,扎木齐的手。
扎木齐大吼一声,从马上跃起扑倒了那名纳西部战士,在坠马的时候将他脑袋磕在了凸起的石头上,脑浆与血水溅了扎木齐一脸。
扎木齐起身抬头,望着拿起他的弯刀向自己劈过来的占达山,扯起了一个笑脸。
再见了......安答。
然后一个人头飞起,扎木齐的身体倒下了。
没能救下来,终究还是慢了一点点......占达山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杀!”一支羽箭飞向了占达山的脑袋,被一把弯刀拍掉,然后一只大手将失魂落魄的占达山拽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带他走!”
“可是您......”
“某家的儿子,交给你了!”
魁梧的络腮胡子大汉左手狼牙棒,右手弯刀,带着几名亲兵向着十余名敌人迎了过去......
扎罕什载着占达山杀出一条血路,向着东方飞驰而去。
最后的四百骑兵护送着占达山逃了出来。
在高速奔驰了数个时辰之后,四百骑兵停了下来。
后面的敌人已经甩掉了,前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白线。
占达山回过头,向看看身后的扎罕什大叔,却听见了一声坠马声。
坠落到地上的扎罕什,背上插着数只羽箭,鲜血早已凝结了。
占达山的眼睛瞬间模糊。
占达山翻下马,抱住了扎罕什的尸体,看着仿佛被染成暗红色的太阳,没有说话。
那道白线迫近了,没有小王子的命令,四百王帐狼骑没有一人行动。
隐约间,占达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王子,需不需要在下的帮助?”
(ps:未完待续......明天啦!)
乱世权臣 第二百九十一章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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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达山抬起头,隐约的看到了张说的身影,点了点头,然后晕死过去。
张说随即对一名王帐狼骑的将领说道:“你们可愿相信在下?”
那名王帐狼骑的将领看了看晕死过去的占达山,又看看张说,最终艰难的点了头。
相不相信是次要的,主要的是,自己这四百疲敝之卒,根本不可能是一千大白鱼骑兵的对手。无论自己是要逃还是全力一战,都不现实。
这名秦人在罗织湖畔的时候与占布什尔族关系极好,与小王子也说的上话,貌似也还融洽,但是王帐狼骑的将领并不觉得大白鱼骑兵在这个时候出现,就一定是安了什么好心的。
难道是为了亲善友好?
他不是笨蛋,跟在粘罕勃律身边十余年了,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阴谋与阳谋,自己族内大乱,本应在罗织湖畔的秦国使者,此时却带着秦国最精锐的骑兵出现在祁连山口......天下哪有这么狗屁倒灶的事情?
要说秦人跟这场内乱没有关系,打死他都不信。否则秦人的“援手”怎么可能伸的这么及时?
如果有】∧,可能,这名王帐狼骑的将领宁愿此时面对的是鲜卑王庭的骑兵。
但是现在......别无选择。
好在小王子在晕死过去之前点了头。这倒是让他多了几分说服自己的理由。
于是,张说从腰间解下了一枚令牌,递到那名将领手中,然后说道:“持我的信物往东南方去,三百里外的海盐关,会给你们安排休整。至于后面的追兵,交给大白鱼骑兵吧。”
那名将领接过信物,看着张说的眼睛,用生硬的汉话问道:“为什么、帮助,我们?”
张说想了想,说道:“因为你们,有用。”
那名将领用力点了点头,说道:“谢谢。”
张说微微一笑,提起缰绳,侧身让道,然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张说身后的一千大白鱼骑兵随即如波浪般分开,让出了一条大道。于是四百余王帐狼骑护着晕死过去的占达山与已经冷却的扎罕什的尸体,朝着东南方而去。
一名大白鱼骑兵的校尉上前问道:“少府大人,此举不在司农大人的策划之中,是不是......”
“无妨的。原本的计划是占布什尔部全部死绝,但是如今既然没有,而且还有这么一支力量逃了出来,那么不妨利用一下。”
“末将倒不担心养虎为患,只要进了我大秦的国境,是杀是留全在我大秦一念之间。末将担忧的是......会不会引起奚人的反应?”
张说微微笑了笑,说道:“奚人嘛,已经不再是几个月前的野狼了,如今只是一帮......忙着争骨头的狗。从狼到狗容易,从狗到狼就不是一般的难了。再说了,如今我们是主人,哪有主人担心自家的狗叫不叫的?”
那名大白鱼骑兵校尉想了想,然后说道:“少府大人高见,深谋远虑末将敬佩之至。”
......
“哗!”
一盆冷水倒在了一名身材及其魁梧的络腮胡子大汉头上。水是罗织湖里的冷水,大汉很快便悠悠的醒来了。
这大汉身上的铠甲已经被扒下来了,贴身的衬衣已经满是暗红,不复原来的颜色了。从破烂的开口处还能隐约的看见皮肉翻卷过后的颜色。
大汉正是粘罕勃律。
他被生擒了。
一名身穿长袍带着兜帽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没有说话。
待得眼睛适应了光线的强度,勉强能视物的时候,大汉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嘴角扯起一丝苦笑。
“原来是你,难怪了......你们汉人有句话说的真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惜我现在才明白。”
“不,我没有反叛,只是你被打败了。”
粘罕勃律听着他的话,突然陷入了癫狂,双手扯着锁链疯狂摆动,像是要挣脱束缚,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会是你啊!”
中年男子淡淡的说道:“你说为什么?因为,一开始你就错了。你就不该救我。更不应该让我入赘到古依达尔部......”
粘罕勃律冷静了下来,粗重的喘息,犹如拉风箱一般。因为剧烈的挣扎身上再次流出了血水。
“我救了你的命,还给了你一个家,我让你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辅,我对你绝对信任,要是你愿意,你的女儿将会是我继承人的妻子,你古依达尔部将会是王族之下最高贵的部落......你有什么理由背叛我,你......又抱有什么目的?”
中年人取下了兜帽,露出一张汉人的面孔,正是娄靖涵。
“因为......我要做我自己。”
娄靖涵在审讯椅子上坐下,然后低下眼帘数道:“如果你愿意,可以听我说说。”
“我是晋人,但是因为家族犯了事,流亡到秦国,后来得罪了秦国权贵被追杀,大哥护着我来到了你们奚人的部落,但是他死了。后来我成为了你的好友,当然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是占布什尔部的王子。我成为了古依达尔部的赘婿,最终失去了一切。”
“很简单是不是?但是你知道的,我在晋国,失去了晋人的身份,投靠秦国又为秦国所不容,辗转奚人部族,最终却是成了赘婿......哈哈,最后我是赘婿!我不是晋人,不是秦人,甚至不是奚人,我的后代不姓楼,我这一脉,绝了。血脉断绝......你是奚人,你不会明白这种感受的。”
“我接受的是最为崇高的儒家教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也是当年家族蒙难时拼命也要将我和大哥送走的原因。后来大哥死了,没有留下后代,我有了后代,却是他姓......楼家的宗族谱,已经断了。”
“我不要做一个没有愧对祖宗的人,我不要再死后蒙面下地狱,所以我要做回我自己,我是汉人,我姓楼,我不要活在别人的阴影下,所以我要站出来,站到阳光下。”
娄靖涵陷入了沉默,粘罕勃律艰难的笑了出来。
“就应为这个原因?那你可知道,只要你愿意,你想让你的孩子姓什么都可以,你就是讲古依达尔部变成楼部都可以,我从来都不会反对......我数次劝你娶妾,不就是这个意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骄傲么?你以为我一直站在前面你在后面是在提防打压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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