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说吧。你怎么回事?”
赵胤微愕。
哪有女子这般张扬的?
他伸出手,“你下来。”
时雍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说话,这样我比较有优势。”
赵胤:“成何体统,下来!”
时雍不动声色,淡淡道:“坐书桌上和坐大人身上,大人选一个吧。”
赵胤:……
算了,喜欢坐书桌上就坐书桌上吧。
赵胤微微仰头,语气软了下来,“我起身时见你睡得极熟,不忍打扰,这才出来的。”
时雍皱眉:“我说过让你静养,你不听医嘱也就算了,这么跟自己身子过不去,我很生气,你知道吗?”
赵胤:“看出来了。”
然后呢?
就没了?
时雍等半晌未听到下文,懒洋洋掀唇,促狭道:“还有你昨夜……就那样昏睡过去,真是让我很没脸面,下不来台了……”
闻言,赵胤冷脸微有涩意,伸手拉她。
“是我不好。我受伤了,有点晕。”
“借口!”
时雍想到昨夜的事情,又探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见他烧已经退下,遂放下心来。
“现在感觉可有好些?”
赵胤点点头,“好多了。”
时雍道:“早上起来,还有发热吗?”
“不曾。”赵胤平静又困惑:“我昨晚发热了?”
昨夜他们几个都快累坏了,敢情他压根不知道啊?
时雍被他气笑了,幽幽瞥了他一眼。
“跟女子亲热能把自己亲睡着亲发烧,大人你定是古今第一人。”
赵胤噤声,说不出话。
这真是个令人尴尬的意外。
时雍突然想起,上一次赵胤这么热情地亲近她时,是因为她在他后颈重重击打了一下。他后来晕过去,也是好长时间昏睡不醒。
而这一次,又因为受伤,不仅昏睡过去,还发起了烧……
“我突然有点好奇。”时雍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胤道:“大人莫非体质异于常人?跟女子亲热就会晕厥不成?”
她轻松带笑,一脸调侃的样子,赵胤表情却满是不自在。在这事上,他属实青涩,并不知道该怎样跟她谈起。
于是,他轻咳两声,佯作不在意,便换了话题。
“你怎么不问,魏州过来禀报什么?”
时雍想了想,“严文泽的事情?”
赵胤微微点头,“是。”
时雍懒洋洋地笑,“魏州新任镇抚使,定然是有好消息给你了。”
昨天夜里,严文泽和吕建安被带到诏狱,负责审讯的人正是新任北镇抚司的镇抚使魏州。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北镇抚司的地位,在大晏是极其特殊的存在。
一是北镇抚司专理钦定案件,拥有独立的监狱——诏狱。可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不必经过司法机构。
二是北镇抚司只向皇帝一人负责,也就是说,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官衔虽是从四品甚至五品,但可以直接向皇帝汇报工作,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越过锦衣卫指挥使。
也就是说,在锦衣卫这个机构里,不看谁的官职大,而是看谁掌握北镇抚司,能掌管北镇抚司的那个人,就是锦衣卫的真正领导者。
魏州素来是赵胤亲信,他能坐上镇抚使一职,也皆因赵胤的提拔。可以说,他晋升这一级后,比指挥同知陈寂和指挥佥事易骁通这些官阶高于他的人,权力更大,是实权派人物。
简而言之,在锦衣卫里,赵胤称第一,魏州便是第二。
因此,从千户到镇抚使,说来只是一级之隔,实则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从普通校尉到千户,魏州用了三年。
从千户到镇抚使,魏州用了五年。
这一步,其实相当艰难。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时雍认为魏州肯定会在这桩大案里表现自己的能力,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以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个位置。
哪料——
他说:严文泽在诏狱里被打了个半死,要么就什么也不招,要么就什么都招。
时雍微微错愕,“此话怎讲?”
赵胤道:“要么不说,要么什么都承认。”
“布局图承认了吗?”
“承认。”
“真是奇人!”
严文泽这个人,时雍认识有些年了,但不算十分了解。
“是不是柴氏死后,这家伙就破罐子破摔了?”
“熬过重刑,生死不惧的人,自是刀枪不入。”
“大人。”时雍停顿片刻,低下头看着赵胤的脸,“我来给你捋捋这个案子。你看,吕家全家中毒,是刘荣发所害。刘荣发夫妇死了,柴氏的姘头严文泽也被牵连了出来。让刘吕两家生出嫌隙的阮娇娇之事,也水落石出了。慧明和尚更是交代了协助邪君作恶的全部过程——-现如今,连严文泽也承认了布局图是他所绘,案子不就结了么?”
锦衣玉令 第345章 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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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君未除,怎就结案了?”
“邪君不是找到了吗?白马扶舟。”
时雍说得煞有介事,赵胤抬眼看她片刻,却只看到她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在大人看来,案子仍有疑点,可旁人未必这么认为。这就是楚王憎恶你的原因了。明明案子清楚,人犯也已落网,可大人却故意悬而不决,引更多人猜测。如此一来,楚王就天天被人戳脊梁骨……他心里有气,大人不给他面子,还在顺天府衙门和他抢人。你就不怕把他逼到绝路,这位王爷会乱来么?”
赵焕乱来的事,何止这一桩?
赵胤慢条斯理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时雍:“事到如今,其实严文泽认与不认罪,都无关紧要。你想,慧明这样的人都找不出邪君,我们又能从严文泽嘴里挖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呢?很难对不对?”
“那阿拾以为该如何?”
“反其道而行之,大人不是已经这样做了吗?活生生把厂督逼成了邪君。似假乱真,以假诱真!只看他表现如何了。”
时雍坐得太高,赵胤不得不仰着头跟她说话,这对于向来习惯俯视别人的赵胤来说,很是不舒服。听完时雍的话,赵胤沉默片刻,突然拉她的手。
“下来说。”
“不要!”坐得高高地看他,时雍笑着拒绝,眉眼飞扬:“除非你抱我。”
这女子!
当真得寸进尺。
赵胤平静地喟叹:“我身上痛得厉害。”
有时候时雍也吃这一套,一听这话,语气立马软了下来。
“你把手放这儿。”
她拍了拍桌面,示意赵胤伸手出来。
赵胤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依言照做了。时雍将他的手翻转过来,手心朝上,然后二指扣住他的脉搏,沉默着蹙起了眉头。
这次探脉的时间特别长。
好一会,时雍都没有从他腕上收回手。
“奇怪!”
赵胤问:“怎么了?”
时雍思考着慢声道:“昨夜大人烧得那样厉害,按说今日脉象不当如此平和稳健才是。一般而言高烧总得反复几次才会慢慢转低,转无。你这睡一觉就像没事人一样,也恢复得太快了些。”
“怎会是无事人?”赵胤抚了抚自己的伤,“仍是疼痛。”
“外伤要彻底恢肯定要一些时日,你又没有服用太上老君的救命仙丹,哪能转眼就好?”时雍瞥他一眼,又让他伸出另外一只手,继续为他把脉。
“不对。”
片刻,她再次摇了摇头,在赵胤狐疑的视线注视下,肯定地说:“你恢复得太快了。”
赵胤淡淡抬眉,“阿拾不想我恢复太快?”
时雍一怔。
发现他眼底有异样,莫名想到为他包扎疗伤的那些糗事,不由哭笑不得。
“两回事。大人想什么呢?”
赵胤眉眼淡淡无波,可眼风里带出一片傲娇,分明在说“你就是想看”。
时雍错开眼神,又让他张嘴,看了看舌苔,心里仍然存疑。
“大人可还记得上次被毒蛇咬伤的事情?”
赵胤点头。
时雍道:“别人被毒蛇咬伤都死于非命,大人却很快愈合,没事人一样。还有,你我和放哥,我们三人同在大青山洞中吸入邪药,放哥和我都有不同程度的毒发,生出邪性……放哥那么冷静的人都非礼了白执……大人仍是无事。还有,大人跟我亲近却总是晕过去,我在想,是不是大人的体质异于常人的?”
赵胤沉吟片刻,摇头。
“青山洞那一次,想是毒烟和毒蛇两种毒性相冲,以毒攻毒,克制住了。跟你亲近……”
他没由来地心慌一下,清了清嗓子。
“第一次不是阿拾打晕我的么?”
“我打你时,你可没晕。许久后……才晕过去的。”
确实是他亲她的时候晕过去的。
时雍当时也曾意外,不过,有人体质不同,过一段时间再晕,也说得过去。
至于这一次,赵胤身上有伤,如果太过激动,心率加快,热血冲脑,身体负荷不够,晕过去也不是不可能。
时雍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转而笑着看他,半是试探半是认真地问:
“那大人以往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以往?”赵胤抿紧唇线,似是不解。
“以往跟女子亲近时,可有这般?”
“不曾。”赵胤眼皮垂下,不去看时雍的脸,好像很不情愿提及一般。
对时下的男子而言,像赵胤这个年纪还没有过女人,其实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不仅不会有人觉得他守身如玉值得褒赞,反会受尽嘲笑,让人觉得他那个方面有毛病。
时雍知晓他难以启齿的原因,心下觉得好笑,嘴上仍不饶他。
“是不曾晕过去,还是不曾有过?”
赵胤猛地站起身来,仿佛被蜜蜂蜇了似的,速度极快。
“你这女子,恁地问这些。用早膳去。”
“喂!”时雍转过身要去拉他,不料,赵胤却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就如强迫症一般,生生将她从书桌上抱了下来,放到地上了,这才别开脸去,伸出一只手牵她。
“走。”
时雍又好笑又好气。
“你不是受伤么?不怕把撕扯到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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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胤不看她,声音平静。
“有阿拾。”
时雍哈哈一声,笑完看他严肃脸,觉得不合时宜,又轻轻一咳,敛了些表情,拖住他的手,靠近撞了撞他胳膊,小声道:“大人害羞不肯说,可我听明白了,大人不曾跟别的女子亲近过,是不是?”
赵胤身子僵硬。
时雍轻笑,“只有我,对不对?”
赵胤低下头来瞧她,眉眼有了恼意。
“宋阿拾!”
时雍抬抬眉梢,似笑非笑仰起头。
“小的在。大人有何吩咐?”
“不肯消停了是吗?”
赵胤冷着脸说完,看她拉下脸,又是无奈一叹,将她的手裹入掌中,捏了捏。
“不许再没大没小,让人找你的错处。”
时雍歪了歪头:“我若非要呢?”
赵胤哼声:“家法伺候!”
————
用膳的时间极是安静,赵胤不喜旁边有人伺候,把人都打发去了门外。
两个人相对而坐,赵胤又奉行“食不言”,很少开口,时雍监视般看他用餐,不许用这个,要多用那个,她很霸道,将赵胤的“口腹之欲”安排得妥妥的。
于是,饭后,婧衣发现,她精心为赵胤熬制的补品和膳食,他一口没动。
“她一定是故意的。一定。”
婧衣在娴衣面前抱怨的样子极是狰狞,与她往常落落大方优雅贤静的模样大相径庭。娴衣看她许久,默默走近,“你收收心吧。”
婧衣咬牙看她,“我收什么心?我关心爷,有错吗?这个宋阿拾,就是处处针对我。”
娴衣叹口气,“你想多了。她也是为了爷好,可能恰好这些东西不适合爷……”
婧衣冷笑:“这种鬼话,你以为我会信?”
看出她目光里的戾气和锐利,娴衣沉默片刻,抿了抿嘴唇,“我也是为了你好。婧衣,你再这么下去,会毁了自己。”
婧衣凉凉看她,脚步走近,与她脸对着脸,眼对着眼,“收起你的假好心吧,我不用你可怜。”
娴衣沉默。
————
时雍以为楚王在顺天府衙吃了亏,会找机会报复赵胤。
不料,当天下午,他就带着庞淞登门致歉了。
时雍和赵胤正在房里,一个看兵书,一个看医书,闻言对视一眼,许久都没有说话。
“小看他了。”时雍放下书,“大人,你要去吗?”
赵胤也放下书:“去。”
“你受伤。”时雍眉梢又抬了起来,给了他意味深长的一眼。
赵胤沉眉想了想,叫来谢放。
“去。告诉殿下,本座伤势太重,不便起身相迎。”
谢放微怔,“是。”
……
前厅里,婧衣已为楚王端上了茶水,轻声道:
“殿下请用茶,我家爷马上就出来了。”
赵焕脸上没什么变化,但在婧衣纤纤玉衣抚着茶盏往前一推的时候,多注视了一眼,然后又慢慢抬起头来,仔细观察她的眉眼,和气地笑。
“阿胤真是艳福不浅。”
婧衣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拿手指顺着腮边的发,低眉顺目。
“殿下说笑了。奴婢卑贱之躯,哪入得爷的眼睛。”
赵焕低头一笑,端着茶盏用茶盖轻轻地拔弄着水面上的浮叶,好一会,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抬头看婧衣。
“你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的话,奴婢婧衣。”
“哪个婧?”
“女子有青。”
“舒妙婧之纤腰兮,扬杂错之袿徽。好名字。”赵焕嘴唇轻轻啜向茶盏的边沿,狭长的眼尾撩了婧衣一眼,似笑非笑。
婧衣一怔,满脸通红。
锦衣玉令 第346章 意味不明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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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就传来脚步声,赵焕看了婧衣一眼,弹弹衣袖坐得正经了些,谢放走进来,瞄向婧衣红润的脸颊,面无表情地重复了赵胤的话,并将楚王致歉。
“无妨。他不便来见我,我去见他也是一样。”
谢放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赵焕已然起身。
“阿胤受伤,本王本该看望。走吧,前头带路。”
谢放不便再多说什么,摊了摊手,“殿下请。”
赵焕撩了撩袍子,双手负在身后大步出去,婧衣连忙侧到一边,赵焕走过她的面前时,脚步微顿,侧过眼望了她一眼,眼尾余光闪动,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一笑。
婧衣连忙低下头,耳朵烧红。
……
无乩院。
谢放进屋通报,很快又出来把赵焕迎了进去。
赵胤气息不稳地斜靠在榻上,时雍正弓着身子往他后腰塞枕头,两个人交头接耳,小声说着什么,形态极是亲密,赵焕看了一眼,轻轻一笑。
“本王来得真是不巧。”
赵胤抬眸,示意时雍给赵焕看座,淡淡道:“下官有疾在身,不便向殿下请安,还望殿下见谅。”
他嘴上说得客气,可言语间并不见几分真情实感,赵焕摆摆手,笑着在椅子上端正地坐下,看了赵胤身侧的时雍一眼,关切地问:
“是何人伤了阿胤?”
上次还生硬地叫大都督,这次便换了亲近的称呼。
时雍低垂着眸子,不去看赵焕,乍一看是恭敬,实则是冷淡。而人与人之间,情绪是能感应的,哪怕她一个字没有说,赵焕也很难忽略她的存在。
这女子似乎对他很不友善!
赵焕又看时雍一眼,就听到赵胤说:“白马扶舟。”
“是他?”赵焕表现出了极度的震惊,整个面部的表情都有点夸张,顿了片刻,说话时还忍不住抽气,“前些日子听人说白马扶舟谋反,本王还不信。这么说,他果然有不臣之心?”
赵胤:“我也不信。”
赵焕眯起眼,“越狱也是真事?”
赵胤点头,“千真万确。”
“真是反了他了!”赵焕低斥一声,眉目间尽是厌色,“我大晏待他不薄,皇姊更是待他如若己出,不是皇子,可比皇子还要矜贵,他不知感恩,竟然恩将仇报!”
白马扶舟会谋反,这事谁听了只怕都是如赵焕一般的反应。
赵胤淡淡看他一眼,面无表情,“或许也是受人挑唆。舒服日子过久了,便不知道何为舒坦了。”
赵焕想了想,“会否弄错人?”
赵胤眼皮微抬,直视着他,平静地道:“下官还是有眼力的。”
“那是。你可从未办过冤假错案。”
他说得从容带笑。
可这话就像说“你是好人”一样,正说还是反说,还是两说。只是,赵胤并不想去猜测他的用意,淡淡一哂,便转向了时雍。
“阿拾,水。”
这是把她当丫头使唤了。
时雍福了福身,“是。”
她垂着眼皮,默默从赵焕身边走过去,赵焕目光一顿,不由自主随着她的身子转了一圈,直到她走远,这才回过头来,看着赵胤一笑。
“人抓到了吗?”
他问的是白马扶舟。
赵胤面无表情:“没有。”
“狡兔三窟,要抓一个诚心要躲你的人,确实不容易。”赵焕叹口气,又蹙着眉头,心疼地看着赵胤,“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说一声。别委屈自个儿。我那儿还有些上好的人参,回头让人给你送过来……”
赵胤:“多谢殿下美意。”
这个时候,时雍已然端着水走过来,呈到他的面前,赵胤看她一眼,没有去接茶盏,而是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然后才平静地对赵焕道:
“我家大夫说,这伤,不可盲目进补。”
“你家大夫?”赵焕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时雍含着俏意嗔了赵胤一眼,“大人这是在埋怨我么?”
赵胤哼笑,“岂敢。”
赵焕看他二人眉目传情,这才意识到赵胤那句话的意思——他指的是这个宋阿拾。
一种无端的涩味突然涌上赵焕心头,他莫名地感觉到不悦、不喜,尽管面前这个女子,与他并无半点关系,甚至对他还有厌恶和距离,可他胸膛里却像被人塞了一团棉花,堵得慌。
“阿胤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以前是不近女色,如今是沉迷女色。就连口腹之欲,都被女子管住,这还是你么?哈哈!”
他玩笑地调侃赵胤,赵胤只是看时雍一眼,淡淡带笑,而时雍则是娇嗔地瞪他,将茶盏放在他床头的几上。
赵焕注意到她那只手,白皙纤瘦,指节漂亮修长,指甲干净圆润,剪得很齐整,不是阮娇娇那样精心打理的样子,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灵动俏皮,看得他心里一热。
“宋姑娘也不喜留长指甲?”
在赵胤面前询问他的女眷这样私密的话题,实在唐突。
可他不是赵焕么?
本就是个纨绔皇子,什么荒唐事都干得出来,这么一问,反而不让人觉得奇怪。
赵胤蹙了蹙眉,没有回答。
时雍直起腰,慢慢看过去,唇角莫名勾出一抹嘲弄。
“让殿下见笑了。我们做丫头的,手是用来做事的,又不是千金小姐,哪里敢留长指甲?”
赵焕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打个哈哈,对赵胤戏谑道:“这是在谴责你呢,阿胤,美人儿不是用来做事,除了伺候你,哈哈哈。”
屋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笑声。
时雍和赵胤都没有表情。
赵焕笑过了,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合时宜。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无所谓地抬了抬眉,又叹一声。
“说来也真是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女子相伴。”
不待赵胤回答,时雍便瞥了他一眼,似笑似嘲地道:“殿下后宅夫人众多,又有倾国倾城的阮娘子,还来笑话我们大人。”
赵焕被她说得一愣,随即尴尬地轻咳一下。
“不瞒你们说,最近真为这事犯愁呢。娇娇自小被卖到青楼,也是个可怜人。我替她赎身,救她出火海,也是行善积德不是?可因了你手头那个案子,民间那是传得沸沸扬扬,把我二人说得极是不堪。娇娇想不开,几次轻生……”
说到这里,他看了赵胤一眼,把顺天府庞淞抢人的事带了进去。
“我也是气得紧的,这才想去向马兴旺讨个说法,问他为何久不结案,还望阿胤谅解我的不易……”
“殿下放心。”
赵胤淡淡看他,沉声说道:“我已着人整理卷录,这两日便要面呈陛下,请旨处决人犯。”
赵焕目光深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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