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年华赠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埋怨的话,竹筒倒豆子似的从她嘴里说出来,半开玩笑半认真,赵樽抿紧的唇动了动,放下酒坛,将她圈入怀里,掌心轻拍着她的脊背,“阿七吃苦了。蓟州客栈的事,爷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嘴里哼哼着,夏初七翻了个白眼儿,“算你识相。”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299章 一个温柔了岁月,一个惊艳了时光(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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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度的推开他的手臂,拿起酒坛来塞回他的手上,狠狠与他碰一下,突然脑子里一阵激灵,想起一件事来,“爷,你说奇怪不?今日我炸了北狄军的粮草库之后,从山上滑下去,碰见了哈萨尔。他只看我一眼,居然什么也没有说,调头就带着人走了。我当时看到他身边的李娇,猜测他肯定是爱极了她,知道我是李娇的表妹,这才放了我一马。可仔细想想,我又觉得不对,哈萨尔在卢龙塞败得这样惨,我‘功劳’不小,他应该恨不得宰了我才对,怎会为了一个侍妾放过我?”
“哈萨尔是个男人。”
“啊”一声,夏初七愣了,“啥意思?”
赵樽淡淡地看她一眼,将手中空掉的酒坛丢在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满是褶皱的纸笺来,递给了夏初七,“自己看。”
夏初七就着皎洁的月光展了纸笺,上头的毛笔字在月光下很清楚。可是一入目,差一点把她气死。哈萨尔在上头写着:“敬你是英雄,放了你女人,送回我妹妹。男人之间,不必以妇人为质。”
“靠”了一声,她很不服气,“哪有这样的事?当时北狄军都撤退了,大晏军队马上就要攻入卢龙塞,我身边有如风和拉古拉,他想抓我,也未必容易。可如果他停下来抓我,就必会放慢逃跑的速度,也许一念之差,就跑不掉了。这完全是强词夺理嘛!”
赵樽默默的听着,喝了一口酒,才慢悠悠的道,“哈萨尔百步穿杨,他若要杀你,你跑不掉。”
作为一名自认为“优秀”的特种兵,夏初七非常不愿意承认他说的是实事。更不愿意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哈萨尔当成人质来与赵樽进行了交换。
“那你是怎样打算的?”
他没有说话,她却看懂了,“你真要把乌仁潇潇还给他?”
“我已经让元祐把她从开平大营带过来了,这两日就会到。”
“这不公平!”
“很公平!哈萨尔有放你的胸襟,爷为何不能放了他妹妹?”
“为什么?”夏初七很恼火,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出现破坏了赵樽的计划,说话时的语气也高昂了起来,“赵樽,这明显是哈萨尔耍诈,他根本就没有捉到我,凭什么交换?”
赵樽揽住她的肩膀,低低一笑,“阿七,他饶你一命,对我来说,这比什么都重要。再者,一个妇人改变不了战局,爷不愿让人戳脊梁骨,可懂?”
懂。她都懂。
赵樽要的是战场上见真章,放不放乌仁潇潇无关痛痒。
可她心里那口气就是咽不下去。颓然地哼一声,她抱着曲起的双膝,望了一会儿下面巡逻的火把,终是冷静了下来,侧过脸,目光烁烁地看向赵樽,“那你准备怎样安置我?今日在战场上,大家都认定我是北狄公主,你如何交代?我的身份不能暴露,如今赵绵泽摄政监国,万一他找你麻烦……”
“我会处理。”赵樽圈住她的腰,目光一暗,“今日的事,是爷鲁莽,没有考虑周详,落人口实了。等元祐送了乌仁公主过来,我就把她送走,算是给大家交代了。而你……”瞄她一眼,他低低说,“只能暂时做我的侍从了,军中不能有女人。”
听他说鲁莽,夏初七心塞了。
鲁莽的何止是他,还有她自己。
从哈萨尔的手底下逃出来,她只是迫不及待地要见他,只要见到他,什么都好,根本管不了别人会怎么想,会怎么看。那情绪无法控制,一个拥抱不满足,还想要一个亲吻。等冲动完了她才反应过来,景宜郡主还在京师,怎么可能出现在北边战场?
暗自苦笑一下,她玩笑的瞪他一眼。
“听殿下这语气,是后悔在人前亲我了呀?”
赵樽弯了下唇角,紧了紧手臂,吻落在她的额上。
“爷何时说过后悔?”
“那就好。”夏初七靠在他怀里,手指一下一下点着天边一轮皎洁的月亮,笑吟吟地道,“不做已经做了,不冲动也冲动完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都不介意你亲了‘公主’,你也甭介意了。只要我俩在一起,什么都好。”
她自觉说得深情款款,可赵十九却不解风情。
一把拍下她的手,他说:“不要指月亮。”
“会割耳朵?”
“会……”他没有说完,突地凑过来,一口叼住她的耳朵,轻轻裹入嘴里,瞬间烫红了夏初七的脸。哦,不对,是心……心酥麻了,身子也就软了,她落入他的怀里,直到他温热的唇从耳垂辗转落在她的唇上,紧紧纠缠。
“咳!”一道轻咳,从山坡后面传来。
夏初七一惊,又羞又窘,赶紧直起身子,整理衣服。赵樽却不慌不忙,仍拿一只手揽住她,没有回头,沉声道:“若是要喝酒,我请你。若是说别的,不必了。”
“我自是来喝酒的。”一个人影冒了出来,风姿卓绝,在月光下幻若仙人。他带着柔和的笑意走近,丝毫不觉别扭,直接绕过两个人,坐在夏初七的另一边儿,莞尔一笑,“不好意思,打扰二位的雅兴了。”
明知道打扰还来?
来了不说,拿起人家的酒就灌?
灌了不说,还不甚优雅地打了一个酒嗝?
打了一个酒嗝不说,还笑吟吟地望向夏初七,要撵她走。
“阿楚,下面有许多伤兵,应该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身为一个医者,夏初七对于战时治病救人并不抗拒,可东方青玄明显要撵她离开,却让她很不爽,“你两个有什么事儿不能当着我说?”
东方青玄撩了一下披散的头发,笑了,“男人间的事,妇人不好插手。”
夏初七哼一声,“你想搞基,勾引我男人?”
又是一个新鲜的名词儿,东方青玄一愣,脱口而出,“搞鸡?”
不仅他不懂,赵樽也是不明所以地看了过来。幸而两个男人都不是傻子,很快就从她暧昧的笑容里意会到什么,赵樽面色一黑,不声不响。东方妖孽却是媚眼一抛,轻笑出声,“就算是吧!那我与殿下搞鸡,你可否回避?”
“凭什么?”夏初七抬高下巴。
“好歹本座为了助你,挨了殿下一顿好揍。”
说罢他像是害怕她不肯相信,把脸伸过去,让她看他脸上还没消散的青紫。可不巧,他的脑袋刚一凑近,就遇到一只手,隔开了他不说,原本坐在他身边的女人,已经被赵樽拉到了另外一边儿。
“东方大人,请!”
看着递过来的酒坛,东方青玄愣了一下,笑了。
“殿下还真是紧张。”
赵樽不回答,只给了他一个刀子眼神,“不想喝?”
东方青玄笑叹着伸展了身子,衣袂飘飘间,唇角笑容扩得更大,对着月亮喝了一口酒,斜眼睨过去,“你不让她瞧见,她不照样瞧见了么?对吧,阿楚?”
夏初七不太习惯他如此亲热的称呼,看着赵樽黑沉沉的脸,偷偷瞪他一眼,“大都督叫我名字就好,被你这样一喊,我身上鸡皮疙瘩掉一地。”
东方青玄又笑了一声,“那可真是罪过,青玄还以为,在蓟州客栈看过你沐浴之后,我两个的感情是极好的了。”
“东方青玄!”夏初七脸一臊,恨不得掐死他。
东方青玄莞尔一笑,看向赵樽,“青玄只是玩笑,殿下切莫相信。”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他明明就没有瞧见好不好?夏初七心里气极,看出这厮故意整她,不由火急火燎地瞄了一眼赵樽。可他却没有动静,甚至还与东方青玄碰了一下酒坛。只不过,两个男人,一个冷气森森,一个面带微笑,看得她心尖尖直发抽,觉得此时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起身拍了拍膝盖,她瞪了东方青玄一眼,“人生何人不挨打?爷,打得好。依我说啊,不仅要狠狠打,还得以母亲为中心,以上下五千年的祖宗为直径,展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全方位问候。哼!”
她怪异的话,说愣了两个男人。可她嘴上虽说得狠,在看到东方青玄脸上不和谐的青紫瘀痕时,作为一个专业爱美了二十多年的女士,她确实觉得暴殄了天物。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她递了过去。
“喏,便宜你了。拿去擦伤。”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300章 卿卿我我,意浓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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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青玄把玩着手上瓷瓶,看着她渐渐消失在月下的纤细背影,又把瓷瓶凑到鼻端闻了闻,方才优雅地将它纳入怀里,故意刺激某人的笑了一声,“还是楚七对我好。”
“本王都不知道,东方大人穷得连伤药都用不起了?”
“策略!”无视赵樽冷冷的讽刺,东方青玄笑得无害,语气里带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我不过不擦药而已,又哪有殿下精明?明知我上山来了,还玩得一手好亲热。天禄,我得重新审视你了,都说男人心里有了女人,就会变得幼稚,往常我也是不信的。如今看见你,我信了。”
东方大都督忽略了自己“不擦药的幼稚”,指责起赵樽的“幼稚”来,脸不红心不跳。不过赵樽什么人?杀人都不见血,损人更是不留情面。
他冷冷道:“本王可以与她亲热,你可以吗?”
“呵”一声,东方青玄眸子微暗,慢悠悠地笑道:“晋王殿下艳福不浅,青玄自叹弗如,只如今传闻你与北狄公主有染,该如何向朝廷交代?”
赵樽冷笑,“不劳东方大人费心。”
东方青玄似笑非笑,“到底曾经是兄弟,关心一下。”
赵樽侧过眸子,凉凉看他,“你既然记得,就不要招惹我的女人。”
东方青玄仍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东方青玄——”赵樽拖长声音,余味里全是凉意,“蓟州客栈的人,可与你有关?”
东方青玄凤眸一眯,“无。”
安静了一会,赵樽没有说话。良久,他突然提起手上的酒坛,大口大口地灌入喉间,直到酒坛见了底,他才冷冷问:“那你是想来为人求情的?”
东方青玄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摇了摇手上的空酒坛,顾左右而言他地轻笑,“天禄,我们有多少年没喝过酒了?”
“前不久才喝过。”赵樽道,“庆功宴上。”
东方青玄不辩解,只是一笑,“我说单独。”说罢他深深看了赵樽一眼,极为隐晦地问了一个与上面的话完全不相干的问题,“天禄,你后悔吗?”
赵樽没有看他,面无表情,挺拔的身影岿然不动。
“人各有命,本王从不为做过的事后悔。”
东方青玄沉默了片刻,低低道:“如今大晏储位已定,你若再想翻盘已无可能。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北平这边的土地好好经营,其实做藩王也没什么不好。”
“东方大人会不会管得太多?”赵樽冷冷瞄他,停顿一下,把话题绕开了,“蓟州客栈的事,谢了。”
“言重了!碰巧遇见。”
“在东方大人这里,从来没有巧合的事。”
“你说是,那便是吧。”东方青玄笑了,“既然殿下与青玄如此客套,那青玄奉旨监军,也得行使一下监督之权。试问殿下,卢龙塞虽然要紧,为何不乘胜追击,与定安侯一起围堵哈萨尔?”
“事涉军机,本王不必与你言明。”
“青玄是监军,陛下亲赐涉足军机之权。”
赵樽淡淡哼一声,一双黑眸在夜色中极为深邃,“如今我军已追至关外,这些地区在北狄军占领之后,不仅男丁被征用,百姓的粮食也被征用,驿道更被摧毁,朝廷的粮草补给线也受到影响。东方大人不如去打探一下,朝廷有多久没派军粮过来了?试问,本王如何敢贸然推进?”
东方青玄心里微微一惊,“明白了。”
今晚的卢龙塞注定不能成眠。
大战之后,热血未冷。参与卢龙塞破城战的士兵,活下来的都在喝酒吃肉,欢庆胜利。不幸阵亡的将士都被葬在滦水河岸的“士兵冢”。派人挖了一个大坑,埋掉所有的将士,赵樽命人在冢前立了一个石碑,他亲自题写了“卢龙塞战役阵亡将士墓”几个字。
同时,又撰写一副挽联,刻于碑上。题字曰:“赴汤蹈火驰千里而卫家国,马革裹尸遁万骑以砥社稷——洪泰二十五年,赵樽敬上。”
在大晏战士的坟冢边上,北狄军在卢龙塞一役没法带走的尸首,赵樽也都下令集中在了一块,挖坑埋在了另外一边。出于对死者的尊重,赵樽仍是题写一块碑,碑上亲书“卢龙塞战役北狄军将士长眠处”,以便将来战事结束,他们的亲人能找到地方。
说来事情有些滑稽,这些生前杀个你死我活的两军将士,死后却葬在一处,还得继续在滦水河边争论到底是谁夺去了谁的阳寿,是谁刺入了关键的一刀。
只要有战争,就会有牺牲。
军人不问政治,在向大晏阵亡将士烧纸钱的时候,为免北狄军在阴间没钱吃饭没钱泡姑娘,赵樽也命人为北狄军烧了纸钱。胜败是一回事,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他的举动,无人反对,全体大晏将士甚至豪气干云地在北狄人的墓前洒了一碗酒,算是拜祭。
葬了,人去了,也就了了。
不是麻木,只是习惯。
不管是兵卒还是将领,活下来的人很快就都恢复正常。一样哈哈大笑,一样高声庆贺。庆贺之余,将领们都与东方青玄看法一致,纷纷请命继续推入大宁城,血洗哈萨尔,血洗北狄,为弟兄们报仇。
可赵樽却迟迟不下令。
这对于赵樽过往的战争规律来说,是极不正常的。有人私底下猜测,大将军王有了女人,胆子变小了。可猜来猜去,却无人知晓赵樽到底忌惮什么。不过,金卫军治军严明,虽然有人议论,却无人不满。他们跟着赵樽,总是打胜仗,对于将士来说,胜仗就是极好的生命保障,也对他有绝对的信任。
虽然没有进攻大宁,赵樽却以北伐军大将军的名义向朝廷递发了捷报。一方面为参与卢龙塞战役的将士请功。另外一方面也请朝廷下令对饱经战火的战乱地区予以减免赋税的政策,还有勒令该地区乡绅为百姓减租,以便尽快恢复农耕,让老百姓得以喘气。
一道奏折飞往了京师。
赵樽回到宿帐的时候,带回了一身的夜露。
夏初七还没有入睡,就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她窝在他的被窝里,拿着他的兵书在看——只不过,兵书的下面压着的是一本“小黄”。
“傻笑什么?”
她看得认真,听见赵樽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忙不迭把小黄本塞入被子里,拿着兵书扇了扇,笑得像一只狐狸,“你回来啦?”
赵樽瞄她一眼,“不必藏了,本王都瞧见了。”
“呃”一声,夏初七稍稍囧一下,索性大方的拿出来,在他面前翻开,嘴里“啧啧”有声,“我说尊贵的晋王殿下,行军途中,大敌当前,您的身边居然带着这样的书,你不觉得你需要给某人一个说法吗?”
赵樽淡淡瞄她一眼,自己动手解去披风,脱下身上沉重的将军盔甲,动作雍容高贵,语气淡定从容。从夏初七的角度来形容,就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连半分不好意思都无。
“行军打仗,难免枯燥,偶尔调节也是人之常情。这与肚子饿了要吃饭,身子冷了要穿衣,是一个道理。尤其是爷想到阿七的时候,不看这种书,你让爷如何熬得过去?”
“我去!”
若说刚才只是囧,那么现在夏初七就是臊了。
听他这个意思,他是在想她的时候,才想到小黄本?也就是说,小黄本与她夏初七可以产生对等的效果,解决某人不要脸的生理和心理的双重问题?想想有些怄气,她瞪过去。
“我真该先在营里搜查一下,可藏有女人。”
赵樽眼尾一挑,唇角扬了扬,看上去像是笑了。可仔细一看,他却又没有笑,那表情一本正经,严肃得不行,“爷若要女人,还用藏?”说罢他无视她的“飞刀眼”,就着中衣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拎了一套大晏军普通士兵的衣服,放在床头。
“明日起来,你就穿这个。”
夏初七坐起身来,拎着那套行头看了看,满意地笑了。衣服从里到外都是新的,看来赵十九都给她备好了呢?眼珠子乱转着,她正想道谢,突然皱了皱眉,觉得好像少了一些什么,“喂,你怎的没有为我准备束胸的布带?”
“束胸?”赵樽颇为不解地看着她,“什么东西?”
被他审视的目光瞅得有点不好意思,夏初七不知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懊恼地在胸前比划了一下,自认为解释得比较清楚了,这才嗤了一声,“没有那个东西,我怎么扮成男人?”
恍然大悟地“哦”一声,赵樽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一下,促狭地弯唇,“爷以为,不必了吧?”
“啥意思?”夏初七脸儿通红,“正经点说。”
“爷不够正经?”赵樽语气确实很正,“爷的意思是说,阿七这身子,不必束胸,也瞧不出来。”
夏初七的女性尊严又被打击了,脸上顿时臊红一片,恨得牙根痒痒,气急败坏地抱着手里的衣服一股脑地往他身上砸去,“赵贱人,你又欺负我……老子与你势不两立。”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301章 卿卿我我,意浓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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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实话实说。”
“还说,你还说?我打死你。”
“好了好了!不闹了,爷与你玩笑的。”
在她打滚撒泼一般的猛烈攻击中,赵樽眼里的笑意收住了,一把将她抱住,拉过来靠在胸前,清了清嗓子,赶紧转移了话题,“阿七你今晚要睡爷这里?”
什么叫她“要”睡在他这里?夏初七怔一下,扫着他正经的脸,心里明白这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哼了哼,索性装着不懂,“我是你的贴身侍从不是?那么,我和你睡一个帐篷,很合理吧?”
“嗯,很合理。”赵樽严肃地点头,“侍从可以打地铺。”
“好啊,我打好地铺,给你睡。”
赵樽低笑一声,“看你可怜,爷便允了,你睡在爷的床上。”
“看你真诚,姐便允了,让你睡地铺。”
两人睡个觉也要斗嘴,可争论之中,谁都能嗅到空气里的暧昧与甜蜜。这么久不见了,谁又舍得晚上分开?地铺不过一个摆设而已。
做大将军王的女人就是不同,夏初七享受到了与普通将士不同的差别待遇。时至夏日,将士们都去河边冷水泡澡,郑二宝却命人抬了一桶热水过来供她沐浴。在她美美沐浴的时候,赵樽吩咐人守好营房,自己出去了。夏初七好些天没有洗过身子,泡在木桶里,舒服得不行,以至于晚上躺在他臂弯里的时候,还浑身犯懒,一动也不爱动。
“赵樽……”
“嗯?”
“你睡着了?”
“嗯。”
“睡着还能说话?”她低低的笑,赵樽紧了紧她的身子,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颈窝里,还是没有回答。
这些日子以来,日夜行军,他担心她的安危,几乎合不上眼,大多时候只睡一个囫囵觉了事。可即便身体再疲乏,心里再担心,他也不能表现出来。若是让将士知道他们的大将军王心心念念一个女人,那得动摇军心。而且,除了战场上的事情要安排,朝廷还得一日三报,地方官吏还有各种杂事,每天的军事奏事缠着他,加上常年征战下来,身体的积劳也不少,如今抱着她,真是乏了。
“怎的不说话?”夏初七抬头,看他一眼。
“你说,爷听着。”
夏初七摸着他下巴上青幽的胡碴,有些心疼。
“赵樽,你瘦了,也黑了。”
“没东方青玄好看了是不是?”
这句话他接得极快,明显带了一股子浓浓的醋酸味儿,听得夏初七又好笑又好气,低低嗤一声,拿手指去戳他,“吃醋了?”
他没有回答。
“吃醋是种病,得治!”
他还是没有回答。
知道这个家伙的性子闷,夏初七不再逗他了。她抱紧了他,低低的笑,“先前他在山坡上的话,你不必当真。在蓟州他是救过我,可我跟他真是没什么,他没有看见我沐浴,你就放心吧……”
“爷知道。”赵樽哼了一下,“不然能轻饶了他?”
“呵!”低笑一声,夏初七酸他,“那为什么情绪不高?”
赵樽没有马上回答,稳了稳她的身子,又把她高昂的脑袋按下来,放在怀里,闭上了眼睛。就在夏初七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见他低低说了一句,“阿七,我不是神……我累。”
夏初七喉间一紧,有一根心弦倏地绷紧。她紧紧圈住他的腰,紧紧的,紧得仿佛要与他融成一体,紧得从他的呼吸里也能够感觉到他的疲乏以及深无奈时,再紧了一些。她不知怎样去安抚他,只能抱着他,拿脑袋在他身上轻轻磨蹭,像安抚喜欢的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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