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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朝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无语的命运
而这三人中谁人又能得以天下?
念及这个问题,王闿运的唇角微扬,瞧着身边颇似激动的学生。
“叔峤,待到武昌后,你也应进两湖大学堂中研读西学,明白吗?”
王闿运的语气显得极为郑重,若是一般圣门弟子或许还会对西学产生抵触之意,但研习一生帝王术的王闿运却颇为变通,或者说其更重实用,去年的天下大变,他又焉未看到唐武昌靠的是什么席卷东北,非但逼朝廷签下城下之盟,更迫使朝廷分权于地方,进而造成今日天下之势?
靠的是其兵威,借得是其时局,但归根到底,若是没有其于朝鲜两岁理办新政之基,又岂能成秋风扫落叶之势。
“今日之天下,圣门学问修于身心绰绰有余,然而平以天下,又岂能全靠圣门学问,要靠兵舰枪炮,甚至……”
手指着远处的一艘轮船,王闿运却又是感叹一声。
“要靠商利以为支柱!”
从古至今焉有政府为商者?可现如今这湖广总督可不就是大做着买卖,在湖广设以生丝局,收购蚕茧,机制生丝以出口海外换取利源,还有那个纱布局,收以棉花纺成纱线再销于百姓织成土布,而将这生丝、纱线以及土布运销各地的正是这轮船局,如此相辅相成之下,湖广总督府一年获利又岂只千百万,充沛之财源正是张之洞实施新政的根本,若是如陕甘、云贵、
四川一般困于一地无充饷之银,自无争夺天下之力。
“这西洋学问为师虽不屑之,然今日之世,各方用才首重其是否通知西洋,通晓西洋之学,唐子然……”
一声长叹之后,王闿运的语中却流露出些许欣赏与惋惜互相交杂之意。
“给咱们中国带来什么改变,怕就是各地皆知,今日之世非通洋才者不可立,他唐子然凭的就是于西洋之通晓上,以西洋之法操持政务,以西洋之法操办经济,又以西洋之法操练新军,如此方才有今日东北之势!叔峤,为师的学问,你已习得十之六七,剩下全凭阅历经验,至于那西洋学问,为师教不得,亦不会教,往大学堂中好生向他人讲教……”
恩师的叮嘱只让杨锐连忙恭应道。
“恩师所言极是,大人今日用人择才,首重西学,西学不精者,纵有千般学问,亦不得其用,精通西学者,自可出入幕中,点为要员……”
在说话的时候,杨锐却是有意无意的朝老师看了一眼,瞧着老师他的心思却变得有些复杂,恰如老师所言,唐子然之后,这天下便以西洋之才为择才标准,制台大人平生最悔恼之事,恐怕就是将唐子然送往京,悔恼的倒不是他唐子然三拳两脚把大清国的那张虎皮撕的粉碎的,悔得是当初未能让将其留于身边为湖广之用,恼的是今日之势,湖广与直隶抵角之势中,唐子然又于东北虎视关内。
一方面不甘为李合肥之下,意与其一较长短。另一方面不甘为他人做嫁衣,这便是湖广今日之困,而更有甚者,湖广偏偏还不能与东北撕破脸,纵是操办新政、新军,湖广亦需要依赖东北,如此一来,湖广自然是求贤似渴,在饥不择食的引进千百名西洋、东洋人才之余,大人更是把两湖书院改为两湖大学堂以为培养人之用。
但这一切,只是治标不治本,也就是在这两难之下,座师才会想到恩师,想到恩师的帝王之术。也正是这帝国之术让杨锐心思浮动起来,尽管现在凭着座师当初的提携他已贵为议政员,可对于杨锐而言,这却只官场晋身罢了。
拜相封侯方才是读书人的最终目标,过去座师与李合肥所争者不过只是“天下第一督”的虚名,而今日两人所争者却是天下,从去年起但凡稍有眼光者都能看出这天下已成逐鹿之势,纵是京城那不争气的满清朝廷,这会也意识到了危机,终日只为练兵忙,甚至大有再练八旗精锐,重夺中国天下的意思,还扛着正统的满清朝廷尚是如此,更何况地方?
李鸿章的北洋新军,李瀚章的两广新军,刘坤一的两江新军,再加上湖广的自强军,现如今看似局势平稳的背后,实际上大家伙都在操练精兵以谋他日。纵是最不济的陕甘现如今也是一镇新军已成。
这天下啊……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满清靠着两镇八旗新军,能不能守得住他的天下,杨锐尚是不知,但他却知道,现在这个时局对于他这样的读书人,却是他日拜相封侯的机会,甚至正是因为这个愿意,他才无意于京中做那个看似光鲜的议政员。
“所以,叔峤,你才要研习西学,毕竟与他人相较,香帅为你之座师,且多年颇受香帅信用,今日唯不足者全在不通西学,叔峤……”
意味深长的叮嘱一番,王闿运便将目光再次投向远方,若非杨锐是他的弟子,他绝不会说出这番话来,充官场而入学堂,便就是这份魅力,亦远非一般人所能及,可也就是这番魄力传至张之洞耳中,自然可为杨锐加上一分。
“老师所言极是,此次回武昌后,学生即向香帅请辞,入大学堂研习西洋学问,以为香帅分忧!”
见杨锐体谅了自己的一番苦心,王闿运只是略微一笑,而后便看着这千里洞庭,感受着这早春的寒意,抚须闭目轻笑间突然轻声言道。
“叔峤,你说此次于武昌后,香帅于为师会有何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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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朝阳 第58章 破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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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盘油焖香葱白豆腐,一盘红椒炒玉兰片,一盘茭瓜丝加捆鸡条,一盘新上市的娃娃菜,外加金针木耳蘑菇汤。红白青翠、飘香喷辣地摆在桌上。
就在桌前的两位胡须花白的老者,彼此迎面而坐,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偶尔的客气一二,张之洞喝着水酒,就着素菜,吃得很是香甜,而王闿运也是默默的喝着酒,两人至多也就只是夸上一句酒好。
待到喝完了酒,那眼皮极活的酒保心知今个酒楼里来了两位大人物的他,又连忙端来两碗晶莹的大米饭,平素并不怎么爱吃米饭的张之洞吃得是味道十足,至于王闿运同样也是如此,不仅是这些日子,他仿佛觉得自从离开湖南以来,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
“还是江南好哇!”
张之洞放下筷子,感慨地说。刚放下碗,酒保又殷勤地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茶,虽说这两位大人物笑着可亲,可酒保却不敢多说一句话,端上茶后,便从楼上退了下来。
“湖广熟而天下足,江南之富庶,又岂非北地所能相比!”
听着张之洞的感叹,王闿运笑了笑,他并没有接过张之洞的话,而只是朝着远处的蛇山看去,从酒楼的二楼往蛇山方向看去,隐约可见蛇山山顶上的那片工地。
“于湖南的时候,便听闻香帅筹银数十万两,以为修建黄鹤楼之用。若能于黄鹤楼上,尽瞰长江之水,岂不妙哉!”
王闿运口中所提指得是去年张之洞捐出一年薪俸倡议重建“黄鹤楼”一事。这事瞧着似乎不怎么起眼,无非就是修上一座楼,甚至就连远在天津的李鸿章都捐来了几千两银子,可在王闿运看来,这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更何况这还是桑治平,张之洞的那位自许“平世之幕”的好友桑治平离开武昌前所倡之事,其中自然有上一番深意。来到武昌已有三日的王闿运一直在等着张之洞的召见,而张之洞会于府外召见。非但未让其觉得受到冷落,反而感觉到其对自己的重视。
不过先前的饭间,张之洞却未及正事,两人只是喝酒。吃饭,似乎除此之外便再无他事,但在王闿运看来,张之洞是在等着自己开口,他是在考验自己。
“不知湘绮是否知道于武昌,这黄鹤楼有着国运昌则楼运盛之说!”
张之洞的话音未落后,王闿运便点说道。
“武昌确有此言,这却是与其地势有关,这蛇山为武昌之险地。欲夺武昌者,必下蛇山,以至于每每黄鹤楼尽毁灭兵火。随后又于太平之时重建,所以才有了国运昌则楼运盛之说,而上一座黄鹤楼建于同治七年,毁于光绪十年,那一年……”
话声微微一顿,王闿运反问道。
“香帅之意。恐是意于此为证,以明盛世吧!”
张之洞的脸色变幻。落在王闿运的目中,却见其反问道:
“那以香帅看来,方今之世,可为盛世?”
这一声反问之后,王闿运便默默的端起茶杯,全不顾张之洞脸色的变幻,重修黄鹤楼是桑治平临行前留下的策计,表面上只是修一座楼,而另一方面却是为了稳湖广之心,可未尝没有张之洞的期待——对太平盛世的期待。
实际上这恰恰正是桑治平会离开的原因,其只是太平之才,自然不能为乱世之用,所以他才会激流勇退,纵是张之洞自己亦也只是当了几十的“乱世之官”,这官如何再进一步,却是其过去所未曾想之事。
甚至直到现在,尽管一方面心存野心,另一方面其却又甘愿居于此位,享专权地方之华荣。也就是在心知“不思进取”之下,张之洞才会派杨锐往湖南请回了王闿运,请回了这位精通帝国之学的人作为他的幕僚,以督其进取。
“近日民生殊逼仄,弱肉尽为强所食。……三吴之民尔何苦,脂膏强半供豺狼……”
出人意料的是,张之洞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前明遗民陆世仪一首诗作为回答,纵是有所抵触,与北洋一般,湖广新学教材亦只能引用东北的中小学教材,而那些皇明遗民的诗篇文章更是其首选。现在即便是张之洞亦会在不经意间道出几句与其位不符的话来。
“如此自远谈不上盛世!”
对于张之洞为何引用陆世仪的诗作为回答,王闿运并不要在乎,实际上他比谁都清楚,张之洞也好,李鸿章也罢,在唐浩然打出“中华”的旗号后,纵是他们百般不愿,也只能跟着其一同打着这一旗号。
对于是“满清”还是“中华”,王闿运从不在乎,甚至他之所以游说曾国藩造反,也不是为了“恢复中华”,为得只是“一展所长”,至于当下,他之所以会来武昌,正是因为在他看来,张之洞这里是唯一能供其一展所长的地方。
“何止非是盛世,根本就是乱世!”
一声长叹之后,王闿运盯着张之洞,用筷子摆弄了一下杯碟。
“今日之天下,虽名为九督之议,可实际上却是势分三家的,而这三家之中……”
所谓的“九督之议”指的九位地方总督于议政会*议国事,而势分三家却是再简单不过,无非就是直隶、湖广以及东北三家,这是众所周知之事,但凡指点天下者,都会用“三足鼎立”去形突这天下的局势,王闿运的这番话倒是没有什么新意。
“如两广、闽浙者依附直隶,直隶李合肥者,携北洋水陆师之威,大有擎天之势……”
王闿运一一道出其分析时,却在最后又点出了三者的不足来。
“如李鸿章者,其意夺以天下,需先行克以京城,平以爱新觉罗氏,方可得正统之名,然以李鸿章之心其断不至于果断如此,然朝廷日夜练兵以图谋强,双方皆为彼此心腹之患,内有京城之危,外有东北之胁,如此一来,十年之内非李鸿章果断除以京城,其全无逐鹿之力,至于东北唐浩然,其虽号雄兵十万,然后东北之民不过数百万,焉能养以十万雄兵?东北内患首推人丁之稀,再就是俄罗斯东顾之危又岂容人小视,内有人丁不足之困,外有他国东顾之危,唐浩然虽有十万雄兵,恐亦难为申张……”
话声微微一顿,王闿运便把视线投向了张之洞,投向了这位于武昌坐享通衢九省之要,又享湖广鱼米之利的湖广总督,正是因为其既无朝廷心腹之患,又无东顾之忧,且人丁充足、财力雄厚,又有新政显著之功效,方才会为王闿运所重,甚至在其眼中,只要张之洞能得他辅佐必能成就一番皇图之业,取爱新觉罗氏而代之。
坐在椅子上,斜眯着眼睛,将眼前精通帝王之学的王闿运认真的打量了一眼,张之洞心知他还有后话,这些局啦,势啦,大家都能看得明白,李合肥确实有问题,可他掌握北洋水陆师,且其兄又把持两广,闽浙又甘愿为其驱使,如此一来,天下之势半数归其所用。再说唐浩然说一千道一万,东北的人少也好,俄国的东顾也罢,可唐浩然却胜在年青,他甚至不需要用兵用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把李合肥,把自己都耗死了,到时候,关内诸公的子孙后代又有几人能是其敌手?年龄才是他最大的优势,至于什么十万雄兵,反倒是不足为惧。
难道王闿运就只有这么一点儿本事?
虽说心下略感失望,可张之洞却依然微笑着说:
“湘绮高见!”
一句客气话,却让王闿运微微笑说道:
“香帅夸奖,实是在下之荣幸。请屏退左右,在下尚有几句心腹话要禀告香帅。”
王闿运的话让张之洞的眉头微微一跳,他便朝左右使了个眼色,原本立于二楼上的几名亲随便下了楼去,并于楼梯处阻着众人,不让他人上楼。
直到这二楼只剩下张之洞与自己时,王闿运方才是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对张之洞说道:
“这湖广之势、之弊,想来,不知多少人曾于香帅面前方道,且香帅又岂不知自家之事?闿运焉能班门弄斧,于香帅面前言道湖广之势?”
张之洞轻轻点了一下头,王闿运把声音再压低:
“香帅自主持湖广以来,治政清明,礼贤下士,但凡中国有识之士咸以为,当今扭转乾坤之人物同,北为李帅,南为香帅。今日之势,天下大有尽归李帅之势,秦无道,遂有各路诸侯逐鹿中原。来日鹿死谁手,尚未可预料……”
话声微微一顿,见张之洞一副坚耳倾听的模样,王闿运又是微微一笑。
“今日之势,天下尽呈归李之势,此消彼涨之下,香帅又如何抗之?所以,方今之要,首在……破势!”
破势!
虽说王闿运的话声不大,但听在张之洞的耳中,却让他的心头一阵狂跳,心跳血涌之余,他盯着王闿运却是没有说话,这个势怎么破?
王闿运学的是帝王之学,本来他就是以这番主意作为投靠张之洞的进身之阶,这会见自己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便故弄玄虚的在桌上写下一个字来,然后看着张之洞言道。
“破势在此!不知香帅以为如何?”(未完待续)




帝国的朝阳 第59章 在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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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3年3月(光绪十九年二月),虽是春分刚过,可于位于东南的福州却已经能够感觉到浓浓的春意,甚至可以感觉到丝许春燥,作为通商口岸的福州或许是因为众多传教士于福建省内传教,于洋人接触极多的关系,去年推行的新政并没有遭到多少抵触。
当然这也与闽浙总督卞宝第的持稳有很大关系,福建的新政不同于北洋的锐意进取全方面的推行新政,也不同于湖广以财源为核心的新政,卞宝第推行新政除去鼓励工商外,也就是效仿北洋对苛捐杂税加以整理以确保税源,除此之外,怕也就只有警察以及新军可为新政的一部分,或许是无意争夺天下的原因,使得福建之新政更多的是依靠百姓自主推动。
虽是自主可却又因官府鼓励,使得福州城外涌现了一片西式厂房,在新政推行以来从南洋归来的华商纷纷于福州、厦门等地创办工厂,正是这些大小不一的厂房和诸如机器米厂、缫丝厂等工厂使得福建显出了几分勃勃生机。
3月的福州城正值春暖之时,城内的大街上这会正在安装着路灯,在街头上来回巡逻的警察,保障着城中的治安,而在这看似稳定的背后却是暗流涌动——年前先是总督大人患病的消息传到,到现在又传出了总督大人病重的消息,若是在过去,人们至多也就是些许惋惜,而今时却不同往日。
过去。这总督也好、巡抚也罢,都不过是朝廷的官儿,人死如灯灭。于朝廷来说无非就是下旨褒奖一番死者的功绩,于地方上而言,无非就是走马的官儿再换上一位。可那毕竟是过去,现在“九督议政”之下,天下之权尽归九督,至于那朝廷早都成了一个摆设,如若总督大人病故。那会是何人接任总督?
是大公子?还是朝廷重新委上一位?
从年前的“偶感风寒”再到年后各方人物纷纷探视,此时的福州城吸引着全中国的眼睛。毕竟未来闽浙总督之位的归属,直接关系到九督的利益。
作为“九督”之一的闽浙总督卞宝第于这地方总督中其出身到也算是归正——咸丰元年的举人,从刑部主事一路坐至闽浙总督。而现在其却极有可能成为第一个“下位”的总督,如何能不引人注意?
而在这万众瞩目之中。正月十五将过时,一个好消息从总督府中传了出来——大人身体渐愈,甚至在正月十五时,还设宴宴请了府中幕僚官员,人们都为卞宝第渡过了这一难关而高兴,不料一月之后他的病情猛然陡转,甚至相比先前更加严重一些。
今天,刚一起床卞宝第便忽觉精神很好,他叫家人拿几张报纸给他看看。作为其长子的卞绪昌便找出几张送了过来。若是说推行新政之后,什么最是新鲜,怕就是这一张张新闻纸了。新政解除了报禁,任民办报,且不说他地,单就是福州城便有多达十余份报纸,不过现在却已经到闭四五家了。
从儿子手中接过报纸后,卞宝第戴上老花眼镜慢慢翻阅。依如往日一般。他试图在报纸上寻找着与官府、官员相关的文章,过去他倒是没有意识到报纸的重要。而在过去的八个多月间,他正是通过报纸将摘掉了那些欺上瞒下的官员顶戴,这报纸的监督之用,着实于他这样身居高位者有利,甚至这报纸现在都因为民申冤而得了“青天”之名。
当然,没有人知道,去年卞宝第不过只是借报纸监督之机,对福建、台湾的官场加以整治,将大批的官员换上了自己人,从而达到收权于总督府的目的,不过这一切不过只是刚刚开始,但现在这一切似乎因为他的身体全给耽误了。
“若是能再给我两年的时间……”
心里这么想着,卞宝第看了一眼旁立着的长子,自己这个儿子虽说年轻时随侍自己于湘、闽等省任所,虽说事亲极孝但屡试不弟,却是卞宝第心底的遗憾。他能镇得住这闽浙的天下吗?
这个问题让卞宝第的眉头猛然一皱,尽管在内心深处,他仍视自己为大清国的忠臣,但这并不妨碍他同李鸿章结为儿女亲家,将女儿嫁与其三子,至于六子又是张之洞的大女婿,看似与北洋结为一体的他,同样也在为自己作着打算,这两头下注便是其一。
可现在呢?
若是自己撒手归西,自己的这几个儿子能撑得起闽浙的门面吗?
基于对其它八督的了解,卞宝第非常清楚,对于那些总督来说,他们自然希望闽浙能归于卞家,这将会开创一个先河!但是开了这个先河的卞家能守得住这份基业吗?
想到闽浙的基业,卞宝第却又想到了浙江巡抚袁世凯,尽管在名义上浙江属于闽浙,但现在那也只是在名义上,在李鸿章的支持下袁世凯在浙江大刀阔斧的推行着新政,以袁世凯之才,又岂是绪昌所能抑制,如若他日……史书中那充满血腥味的一幕幕却不时的于卞宝第的心底浮现出来,以至于他的后背全湿成了一片。
可该怎么办?
难道要把闽浙交出去?交给谁?
交给袁世凯?
那无疑等于交给他的儿女亲家李鸿章,一但李鸿章获得闽浙,东南之地将尽为北洋所据,到那时候……张之洞那边又要如何交待?于张之洞而言,其又岂不希望得到闽浙,图壮自身。
如此这般一想,卞宝第反倒是后悔起自己当初的两头下注了,若是没有两头下注,现在这局面又岂会如此,无论是将闽浙交予张之洞或李鸿章。对于他们两来说,都是极大的助力,甚至这将决定天下将来的归属。到那时,其又岂会亏待作为其亲家卞家?
亲家!
卞宝第的心思微微一沉,他意识到自己最大的劣势是两头下注,同样最大的优势也是两头下注,无论最终是李鸿章亦或是张之洞他们中的得了这天下,都不亏待卞家,可如若自己给了一家。却忽视了另一家,那又岂不是得罪了另一家?
瞧着身边恭立着长子。哎……想到自己的几个儿子,无一人能继承家业,卞宝第的心情变得越发的沉重起来,将来。将来怎么办?
就在这时,突然,报纸上的一则新闻引起了卞宝第的注意。那新闻上说,近日太后与皇上及各国公使、武官以及新闻记者于京郊南苑参观八旗新军第一镇举行春操,新军之威武震动全场,引各国瞩目,新闻上又说,朝廷于京城再练八旗新军第二镇,当下西苑以及南苑两地分驻有两镇新军。兵力多达两万五千人。
“八旗新军、八旗新军……”
于心底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卞宝第又岂不知所谓的八旗新军,是恭王用硬扣出来的银子。点选旗兵青壮操练的新军,也许是因为这新军关系到朝廷的生死,所以恭王等人对新军极为关注,更是全力支持荣禄以厉法重整八旗子弟,从而创造出今天举世瞩目的成就。
“若是这两镇新军练成……”
看到这里,卞宝第的心里却突地虚恐起来。数十年来早就习惯了做为臣子的他,至少在去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朝廷决裂。若非是唐浩然的一招“八督议政”,加之朝廷对汉臣的不信任,他又岂会同各督沆瀣一气,与其说他当初是支持“八督议政”,倒不如说他支持的是“八督自保”。
现在瞧着朝廷那边苦心操持着新军,一副锐意进取的模样,他的心思却又根着浮动起来,尽管心知朝廷大练新军,是大家伙把其逼得无路可走,但却又不得不承认若是朝廷如此锐意进取,只恐怕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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