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花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骨火
 “下次若再去,叫上我一起。”谢升拉着他坐在竹席上,“来,我给你渡些灵力。”
 谢升的手掌刚一碰到鸢室仁的后背,就“腾”得一下缩了起来。
 又烫又麻,像滚滚热汤一样烫得蒸腾。谢升的指尖转眼间就起了一个红泡。
 他看见鸢室仁脖子下面有几条血迹若隐若现。
 “阿仁你”
 未经对方同意,谢升直接扯下鸢室仁的衣领,只见少年本该滑腻报警的后背上,多出了许多丑陋歪扭的划痕。
 不对……
 不是划痕,而是整块皮肤被全部撕裂开来,勉强缝合的伤痕。
 它们已经结了血痂。滚烫蒸腾的是神血。少年的血迹黏了满背,一对姣好的蝴蝶骨在这样的状态下竟显现出一种病态的妖娆。神血在衣物的遮挡下半干未干,黏稠而刺鼻,还在腾腾冒着热气。
 谢升想要看他胸前的皮肤,却被鸢室仁制止住了。
 “你们送我的那件衣服早就化为灰烬了,这件是我变的,一模一样,你觉得好看吗?”鸢室仁咳了两声,说话时音色沙哑轻飘,就像是病重又呛了一口苦到至极的药,“身上的伤不要紧,等我休息一晚就能恢复原貌。”
 谢升的眼眶抖了两颤,他强忍住神血发烫的触感,将手掌贴了上去。少年的蝴蝶骨顶在了他的手心,当即传来滋滋冒烟的响声。
 “我渡灵力给你。你不要动。”
 鸢室仁小声说:“我的猫身已经不能用了,等回到鸢首神界。我再将它修复完整。”
 言下之意就是,狸花猫身已经被怨气撕碎了。
 “那里的怨气怎会这样凶狠?”谢升咬牙切齿道,“原本我还对这位失了供奉的虎兄尚存有一丝怜悯之心……今夜我非得找到他不可。”
 “我倒不算什么。”鸢室仁弯下背脊,痛得咬住了嘴唇,“陆家村的村人恐怕难逃大劫,等到怨气密集到能笼罩住整个村庄,那么他们必当与我今日的猫身一个下场。”
 谢升心里一惊。
 掌心灵力仍然在源源不断推入花神体内。
 “虎兄怕是已经入魔了。”
 谢楠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谢升转动眼瞳,唤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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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十哥。”
 “阿升,神血的温度并非你能承受得了,快松手吧。”谢楠丢给鸢室仁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石,“花神,这颗玉石乃天山天池神力所化,毓集千万年上下天光,可助你恢复形体。”
 谢升一听是天山神力所化,连忙接过那只玉石,塞进了鸢室仁口中:“你快把它含在舌下。若没有效果,我再给你渡灵力。”
 天山神力不知比他区区一只虎妖的灵力强上多少倍。
 少年嘴唇一开一合,便将那块玉石吞进了口中。
 嘴唇在刹那间便恢复了血色,看得谢升直直松了一口气。
 谢升问:“感觉怎么样?”
 鸢室仁点头,嘴中咕噜道:“唔,还好,就是有点腥。”
 “腥?”谢升蹙眉,“天山的神力最是纯净,不可能有腥味。”
 谢楠用扇柄敲了敲谢升的额头:“阿升啊,你看看自己的手。”
 谢升低头一瞧。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血呼啦擦一片,连掌纹都看不清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少年的嘴角不也沾上了一抹。
 第23章第二十三章
 谢升将鸢室仁安顿好后,看见谢楠在竹林外对他招招手。
 他走出去,期间不忘回头检查花神躺在地上的背影。
 “十哥,有什么事吗?”
 “等到处理完陆家村的事情,就让花神回他的神界吧。”谢楠瞟了一眼他脸上的神色,“他受鸢首山供奉,那么就不应离开太久。更何况,对于神明来说,供奉之地的灵力最为充沛,既然受了重伤,就更应当回去修养。方才我给他的那块天池石头,只能有十余天的效用。”
 谢升听到前面还有些不乐意,但越听越觉得谢楠言之有理。
 他心情复杂起来:“都听十哥的。”
 回到竹席旁,谢升抬头看看天上的月色,一时间有些晃神。鸢室仁整个身体背对着谢升,侧躺在竹席上,后脑则枕着一只从地上凸起的石块。
 谢升记得,以石为枕,是花神在鸢首神界养成的习惯。
 他懊恼地想,离开了这么几天,估计花神也想回鸢首村看看了。
 他在竹席旁又呆了一会儿,看鸢室仁睡得香甜,面色红润,心中的担忧便消去许多。
 咏川给他的竹席倒挺耐热,神血的温度都没将它烤穿。
 谢升方才为鸢室仁渡了灵力,神略有点疲惫。眼下对方受了伤,下半夜肯定是没法再跑到山间寻找虎神了。谢升找了一只歪脖子树,斜靠在侧。他合起双眼浅寐,一边竖起耳朵,注意四周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神识几经浮沉。
 一片混沌间,谢升睁开眼睛,向前瞄了几眼。
 没想到,受伤的少年竟然不见了。
 谢升一跃而起,心中焦灼万分。他在四周转了一圈,才后知后觉地瞧见竹席上压着一只石头,石头下面落了张纸。谢升拿起一看,竟是鸢室仁留下的文字。
 “我到陆家村怨气汇集之处探查一番,去去就回。”
 看到鸢室仁用若无其事地口吻留下的一行小字,谢升又瞟了一眼空荡荡的竹席,心中突然冒出一股无名业火。他凶狠地将留信团成一团,捏在手心。
 这小花神没事瞎跑什么?!
 不知道自己还受着伤吗!
 一向好脾气的谢升恼怒起来,在目光中沉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迅速走到林外,衣袍迎着夜风,飞出一朵祥云高高升起,他从高空俯视竹林四周,搜寻鸢室仁的身影。
 天上的月亮似乎知晓他的心意,比往常放大放亮了数倍。这时,云层中探出一抹妖娆的月光,顺着他的视线向下投射。
 光线穿过一棵棵高耸入云的竹子,在山腰间徘徊。
 “你去哪了?”
 谢升眼底变得赤红,心里有道声音在催促他尽快找到鸢室仁。
 他感到无比的焦急与暴躁,握紧手掌,指节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就在这时,那抹月光停在一处草丛上不动了。
 谢升趋着祥云向下飞翔,目光灼灼,凌厉的眼光几乎要把草丛劈开。
 草丛地响动起来,从里面果然爬出一个赤着脚踝的少年。少年听见天上的动静,仰头望来。一看到谢升,他眼中便涌出无尽的惧意,肩膀瑟瑟地抖了几抖。
 谢升见他面色惊恐,心中怒气更是大盛。
 “阿仁,你要去哪?你要离开我吗?”
 谢升软下语气:“跟我回去吧。”
 少年不说话,向后退了一步。
 看见少年退却的步伐,谢升心里那唯一一点儿温柔转瞬间烟消云散。
 他弯起唇角,皮笑肉不笑道:“我有什么可怕的。你跑什么?”
 这不说还好,经谢升一提醒,那少年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赤着脚向山下跑去。
 鸢室仁外衣厚实,奔跑起来累赘得很。他踉跄的步伐哪里是谢升的对手。谢升也不着急,只是荡着他的祥云在少年身后不温不火地跟着,目光紧盯少年后背,嘴角弯起了一个异样的弧度。
 妩媚的月光照射在鸢室仁头顶,一刻未停歇。
 少年疲惫的喘|息声在前方响起,这声响竟在谢升耳中显得尤为动听,他敛神,眯起眼睛看着少年玉白的双足。有种奇怪的感觉在谢升体内荡漾开来。
 他等不及了。
 只听扑通一声。
 鸢室仁的双足被他的幻影虎爪一勾,软绵绵地摔倒在泥土中。
 有更多幻影虎爪朝少年身上漫去。毛绒绒的虎爪缠住了对方单薄的身子,它们将少年送到谢升面前。
 他挑眉,明知故问道:“阿仁,怎么不跑了?”
 一只虎爪掀起挡在少年额前的长发,拢至耳后。少年饱满的额头露了出来,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在月色下颇为明亮,惹起了谢升的怜爱之心。
 虎爪摸上了少年光洁细腻的脸颊,又绕着他的下巴轻抚一圈。
 少年朱唇紧闭,沾着汗水与泪渍的睫毛打起了颤。他喉中哽咽,整个身体畏惧地向后缩起,然而前后都包裹着谢升的幻影虎爪,无论缩到哪儿,都逃不出谢升的手掌心。
 他左肩上的衣服散了开来,肩头肌肤反射着洁白的月光,看得谢升心悸不已。
 当然想要继续向下看去,欣赏那象牙般纯洁的后背,那对弧线优美的蝴蝶骨,还有……
 “阿仁,让我瞧瞧你身上的伤口,可好?”
 谢升的虎爪伸出指甲,一把撕开少年的外衣。
 一时间衣料漫天飞舞,月光将碎布染得斑斑粼粼,桃花香扑面而来。
 谢升细嗅一缕,尽是缠绵悱恻的气息。
 可惜谢升还没来得及朝少年身上多看一眼,就感到后脑一阵钝痛。他抱着头,神思霎时清明。
 “你要干什么?”
 一声熟悉的质问窜入谢升耳中。这质问充斥着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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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杀气,逼得谢升心里涌出一股莫名寒意。那些虚头巴脑的、缠绵悱恻的心悸感,转瞬从体内抽离。
 谢升睁开双眼,看见鸢室仁悬挂在歪脖子树前,全身上下都包裹着他的虎爪。
 而谢升这边的情况也不太妙。他左右一望,发现竹林里各处都布满长着尖锐倒刺的枝条。这些枝条在歪脖子树上缓慢爬动,枝头的尖刺全都对准了谢升,密不透风地环绕于谢升四周。
 谢升不敢轻举妄动,最近的一根倒刺,与他的眼角相距仅仅不到半寸距离,似乎在等主人一声令下,再悉数合拢。
 若是鸢室仁不念旧情,再过一会儿,他恐怕就要被扎成筛子了。
 直到现在谢升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高估了自己分神的能力,灵力流失使他的身体坠入深眠,还做了个怪梦。
 在梦里他不怀好意地缠住了阿仁,没想到梦外他竟真的把阿仁缠起来了!
 “我……”
 上次做梦吃桃子他倒还能解释,这次可就真的百口莫辩。
 “这里是什么动静……?”谢楠从竹林外走进来,拨开一缕环在竹笋上的食人花藤。两人对峙的情形映入眼帘。
 谢楠吓了一跳:“嚯,你们这是……在打架么?”
 谢升望了他十哥一眼,像是在寻求解救。
 “他趁我虚弱之时缠住了我的身体。不过,我没打他。”鸢首花神气冲冲道,“我就拿手臂扎了一下他的脑壳。”
 谢楠不知道谢升究竟发了什么疯。不过看这样一副情形,事实和花神描述的应当大致相同。他呵斥道:“阿升,你快把人家花神放下来。”
 谢升这才想起自己的幻影虎爪还全部绑在少年身上。他连忙把鸢室仁放至地面,爪子全部松了开来。
 然而鸢室仁却没有撤去包围在谢升身边的藤条。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谢楠眼尖地发现,他的衣领上破了一个大洞。
 谢楠道:“花神的衣服破了。”
 鸢室仁瞪着谢升,对谢楠告状:“谢升不但缠住我的身体,还要撕我衣服。”
 这下谢楠总算明白自家弟弟闯下了什么祸事。他摇了摇头,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叹息:“阿升啊,渎神可是天打雷劈的罪过。你好自为之。”
 “十哥,你听我说”
 可惜谢升还没来得及解释,谢楠便没影踪了。
 鸢室仁朝谢升走近几步,谢升赶紧道:“阿仁,此番是我的过错,要不今日我们先将此事搁置,等过几天,处理完陆家村的事宜,我和你回鸢首山接受责罚,到时不论你怎么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还手。”
 听到这儿,鸢室仁忽然停住了脚步,支楞在谢升面前的枝条眨眼间瘫软了大半。
 少年咄咄逼人的眼尾耷了下去,目光恢复了往常的澄净真挚,方才质问时的怒火,似乎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那双黑色瞳仁里散着清涟的月光。微微一眨,就像有波痕荡漾。
 鸢室仁试探地问:“谢升,你的意思是……到时要同我回鸢首神界吗?”
 谢升伸出了手,握住鸢室仁的手臂,将他拉到面前。
 他嘴皮子有些笨拙:“如果你不愿意,那也来撕我的衣服吧,撕多少我都不在意。”
 ……
 偷偷猫在竹林外的谢楠听到这里,险些被唾液呛一嗓子。
 “谢楠,你怎么在这儿?”
 谢楠赶紧道:“嘘……”
 竹熊状的咏川手握两根竹子,嘴里还嚼着半根,满口咔哧咔哧的声响。对谢楠的提醒全然忽略:“我在那边的石屋里发现了供奉用的案台,要去看看吗?”
 谢楠直起身体,眉头微蹙:“这里没有人烟,怎会有供奉用的案台?”
 咏川咔嚓一声咬掉了手上的竹子,咀嚼声不绝于耳。他盯着脚边的竹屑,目光沉着:“总之……情况不妙。”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攻就爱做白日梦。
 第24章第二十四章
 “对了,以前你是不是趁我不备偷偷拿刺戳过我?”谢升摸了摸仍在隐隐作痛的脑壳,“这种感觉倒是非常熟悉。”
 鸢室仁拿了根绳子把天山神玉串起来,正要绑到脖子上,忽然听见谢升这样一句“不负责任”的指责。
 他抬起头来。
 “我没有戳过你,这是第一次。”鸢室仁将神玉弹到谢升后脑上施了个小法术,谢升头上那股疼痛感一下子消失了。
 “换成红绳子吧,白绳子看起来不吉利。”谢升拿起神玉,引虎毛一转,霎时间变成了一副穿好了红绳的玉佩。他将手臂绕过少年脖颈,环在他身后打了个结:“这样多好,喜庆。”
 说完,他低头多扫了几眼,发现鸢室仁侧颈处的锁骨上晕了一层红烛般的虚影,瞧着更加白皙动人了。
 少年脖子后的裂痕已经消退,看来来自天山天池的神力果然有效。
 鸢室仁把玉佩放进衣服里,又将破了个洞的外衣打上补丁:“这样也好。你十哥谢楠曾告诉我,只要携带着你的毛发,你就能循着自己的气味快速找到我。”
 谢升这才知道自己的把戏早被他十哥戳穿了。
 “弟弟,出来。”谢楠在外面喊道,“咏川发现了一座石屋,里面有供奉台,我们快去探查一番。”
 夜半三更的竹林弥漫上了一拢白雾,头顶的半个月亮发着幽微的光。谢升抬头望了一眼,越发觉得方才的梦境虚幻不真实。
 “十哥,什么供奉台?”谢升看了一眼张着嘴满口咀嚼的食铁兽,“是供奉那位虎兄的神台?”
 谢楠看鸢室仁也跟了出来,忙问:“花神不需要在这儿休息吗?”
 鸢室仁摇头:“多谢你的玉佩,我好多了,只是现在还需要它护我周全,希望谢十哥能再借我用几日。”
 离这位花神近了,谢楠便嗅到一股自家弟弟身上的气味,他轻车熟路瞄到了鸢室仁白嫩的脖子,笑了一声:“那是自然。花神的安危最重要。”
 三人跟随食铁兽向一条竹径深入,走过了一片紫竹林,又穿过了两片青竹林,前方的小路变得一片烟雾袅袅。小半个时辰后,终于找到了咏川说的石屋。
 “若非此处竹笋美味,恐怕我就找不到这里了。”咏川拔起一根鲜嫩的竹笋,咬了一口,“石屋里有香火,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瞧一瞧。看到一片归置整齐的案台后,我就去寻你们了。”
 石屋中有微弱火光散发出来,谢楠推门入屋,看见里面放置着一只案台,案台前放着一顶铜香炉,香炉上还插着数十根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香脚,地下落着许多白灰。
 谢升走上前,俯下身来闻闻香炉里的气味:“这些都是近几日上的香。”
 他抬头望了望神龛,神龛上刻着的字有如毛虫攀爬一般丑陋,但不妨碍能辨别得出。
 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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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神仙是百涡山神。
 墙上还挂着一副百涡山神的画像,这是一只鬃毛浓密的虎头,只可惜作画的人画技实在糟糕,不但没把虎族威武霸道的神态描绘出来,就连鼻子眼睛都画不成形。
 看着倒有点好笑。
 真不知到这儿来朝拜的人看到这一副神像,能否涌现出虔诚之心。
 咏川纳闷道:“这里是百涡山?”
 “我从来都没听人说过这座山的名字,只知道有个陆家村。”谢升在环视四周,目光落在墙脚的方几上,“你们看,这儿有一只瓷盘,里面还盛放着一些食物渣子。”
 瓷盘裂了个口,露出了里面的胎体。
 “这只方几比平常的矮了点儿,像是小孩子用的。”谢楠用折扇捣了捣里面的残渣,“吃东西也没吃干净,漏了这么多出来。”
 谢升道:“看这些渣滓,尚新鲜,大概就是今天白天才吃的。”
 只听“哐叽”一声响,谢楠谢升与咏川三人连忙回头望去。
 一只摆放供果的院木盒被鸢室仁打开了。
 鸢室仁手上拎着盒盖子,有些惊讶地说:“里面是死人骨头。”
 “什么?!”谢升皱起眉头。
 这只供果圆盒像是有着阻隔气味的效用。一开始其他几人都没闻到里面竟还装着东西,等到打开后,才有一股腐烂的恶臭从中幽幽飘了出来。
 这味道实在不好闻。咏川打小吃的食物就是竹子,而谢升谢楠两兄弟从来不会主动吃生食,这种散发着腐烂血腥味的人|肉令他们胃中酸水翻涌。
 供奉的是一条人腿。肉烂到一半,但连在腿骨上的皮肉倒还留有一分新鲜的血渍,盒子里粘着凝固的紫红血迹。
 但是没有蛆虫,鸢室仁想,也许是这个香盒有异能,可以保存生肉。
 由于受到惊吓,咏川半张着熊嘴僵在远处,嚼到一半的竹笋从嘴巴里掉到地上。
 “百涡山神的供奉之物是人牲。”鸢室仁倒是一点都没觉得反胃,他点了点头说,“和我的一样。”
 谢升赶紧道:“别胡说。这样残酷的供奉方式早在千八百年前就没人使用了。你们村子里的牺牲是投入湖内,村人不可能把它们砍成血淋淋的肉块喂给你吃。”
 鸢室仁没听说过这个说法:“那是因为我的花嘴”
 谢升害怕鸢室仁说出个什么有的没的,引起其他二人的恐慌以及猜疑,于是直接按住了鸢室仁的额头,一把将他推到身后。
 “总之百涡山神比你残忍多了。”谢升堵住了鸢室仁未说完的话,“用人|肉供奉神灵,本就是一件残忍至极的事情,有违神识界的律法,当然也有违天道。”
 谢楠用扇面遮挡住扑面而来的腐臭味,道:“依我看,肯定不是村民供奉的人牲。”
 咏川赞同道:“走来的路上也没看到哪户居于山野的人家。”
 谢升瞄了一眼瓷盘里的食物残渣,又看了看供盒里的人骨:“看来不是人类在供奉。必然是那些通过虎神获得了神识的鸟兽。”
 “难怪这画像看着奇丑无比。”谢楠抬眼像那副小人画一般的神像望去,“哪怕是用了禁术赋予神识,这些走兽也顶多只能拥有四五岁小儿的智力。无论是读书、写字,抑或是作画,都比寻常人要逊色几分。”
 鸢室仁拿起香案上的神龛,那几个镌刻得曲里拐弯的字:“可我们是在这儿才知道他是哪里的神灵。陆家村里的土地庙里不但没有像样的神位,没有名字,就连神像都画错了。”
 与其说是神像,不如说是熊虎鹿牛的混合体。
 “土地庙里的画像里,老虎长鹿角,看着确实有些好笑。”咏川耸起肩头,“难怪百涡山神不想保佑他们。”
 鸢室仁手握系着红绳的天池神玉,放在唇间蹭了蹭:“既然他有供奉,为何你们还说他被革了神籍?”
 “神识须得天生,强求得到的如何能与天资相比。”谢升低头看向鸢室仁怀里的神龛,“他们的供奉,对百涡山神丝毫没有用处。”
 鸢室仁坐到了放着瓷盘的方几上,闷闷不乐道:“在怨气冲天的地方,我看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回忆,其中就有就有这间石屋,但是……在他们的回忆中,这间石屋并不是用来摆放香炉香案的供奉之地。”
 咏川问:“那是什么地方?”
 “我这就为你们重现当时景象。”
 话音刚落,四人眼前便有白光浮起,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了。
 谢升至感觉到身体飘飘然向上飞去,飞了几丈高才停稳。
 “这是……”
 谢升想四周望了望,发现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还是个草长莺飞的艳阳天。他们几人正悬在百涡山的低空处,脚下方圆几十丈的景象清晰可见。
 “这是花神为我们重现的旧时记忆。”谢楠手指向那边人头攒动的地方,“那边在作法请神呢。”
 村中年迈的老者摇着法铃,神神叨叨地摇起了头,嘴里唔理嘛哩念念有辞:“百涡山虎神呐,今年蝗灾猖獗,我们的村民都没有成了!求您大发慈悲,赐我们一个能够活命的生机。求求您了!”
 一群山民跪倒一片,对着东方磕起了响头。
 “求您赐我们一条生路……”
 “求您大发慈悲……”
 “求您……”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东边的山上忽然蹿出来一只将近八尺长的黑熊,村民只当是神仙显灵赐给他们的吃食,于是一齐围聚而上,将黑熊团团包围,三下五除二便将它生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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