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有个小竹马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菜园子里种花
老贤王和武侯不对付,偏偏他的独子就和武侯同气连枝,生死都要追随。
话又说回来,也不知那武侯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绝世品格,竟然让一位王子,对他誓死追随。要知道,这位老贤王当初可是王储来着。举国下都知道,要不是这老头让贤,当今天子也登不了基。那他的独子,毋庸置疑身份非同一般的尊贵。
要不是武侯品格非凡,那位王子要怎样的脑残,才能放着荣华富贵不享,放着大好河山不要,跟着武侯跑到这穷关边地来,还把命给丢了。
“丫头,丫头……”
“嗯”钱如意回过神来,只见老贤王正低着头看着她呢。
“生气了”
钱如意一脑门儿黑线。所以说,千万别和一个老人一般见识。老小孩儿,老小孩儿。翻脸真的比翻书还快。刚刚老贤王还在骂人呢,这么一会儿功夫又来问钱如意是不是生气了。
钱如意摇头:“没有,我只是忽然好奇,我公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老贤王十分不屑道:“他能是什么人物不过是个油头粉面,奸滑阴险的小人罢了。”
“您似乎对我公爹有着很深的怨言”
老贤王点头:“不错。要是那小子还活着,敢出现在老夫面前,老夫肯定要把他的腿打折。”
钱如意道:“那他要真是个女子呢还给你生了孙子。”
“他敢。”
钱如意再次一头黑线,老贤王这是什么回答。什么叫他敢
不过,这老头显然不顺劲,就是没事找事的胡搅蛮缠,钱如意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这时,远远的一阵空灵的哭声随风飘来,在这漆黑的夜里,尤其是还有零星雪花飘洒的夜里,听在人耳中当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老贤王倒是十分镇定,看向身边的人:“去问问,怎么回事”
片刻有侍者跑回来道:“回禀王爷。哭声是那王氏发出来的。她因为太过悲伤,难以自抑,所以才惊扰了王爷大驾。”
“王氏”老贤王道:“她不是跟着人去起那孩子的尸骨,一探究竟了么怎么大半夜的在衙门里哭”
钱如意心说,您老还知道这是大半夜啊。
那侍者回答道:“去的人,才刚回来。”
“结果怎么样”
侍者道:“局仵作说,那孩子确实是被饿死的。”
老王爷闻言,略怔了怔,随即勃然大怒:“丧尽天良啊。”
钱如意被那老爷子的暴怒吓得吃了一惊,下意识从地站起当隐形人。
老王爷看向那侍者:“你去前头击鼓,让姓卫的小子赶紧升堂。这样大恶之人,本王一刻都容不得她在世。”
钱如意提醒道:“千岁爷爷,那郑氏已经死了。”
老王爷又是一怔,这才想起来郑氏确实已经死了。他转头看向钱如意:“死了吗”
钱如意点头:“死了。”
“是了。”老贤王做出个恍然大悟的样子:“老夫想起来了,确实死了的。是被吓死的。”他也不催那侍者去唤卫善升堂了,转而望着钱如意:“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把那恶妇给吓死的”
钱如意道:“许是她自己心虚,一吓就死了。”
老贤王道:“这个老夫自然是知道的。”
“您老不是不想听典故么”
“老夫忽然又想听了,不行么”
钱如意有些为难:“只是这黑灯瞎火的讲鬼故事,您胆大不怕,我自己都要害怕起来。”
老贤王摇头:“你呀,比起那陆逢春差远了。那小子杀人都不眨眼,一个鬼故事又能害怕到哪里去。”
钱如意不解:“您老怎么总拿我和武侯比我就是个乡下丫头,自然是比不过武侯的。”
“不要和老夫提他,提起那小子老夫的脑仁儿都疼。”
钱如意明白,在老贤王面前,彻底说不清黑白反正了。
老贤王却自己讲起了陆逢春的故事,确切的说,是老贤王眼里陆逢春的故事。
陆家和杨家将里的杨家还真的有着非常相似的地步。家中儿男,为了报国死伤殆尽。十王街里的开国十王,几乎都是武将出身。自古将军马死,这样的结果虽然悲壮,但也是可以预见的事情。不见连不会功夫的文候都没落了么
这个陆家,糟糕就糟糕在,他家的女人来历都非同一般。一个个跟母老虎一样,十分的厉害。陆家的老祖母,虽然没有杨家将里佘太君那般的权势,也没有什么打龙杖什么的。但是,她是土匪的闺女来着。
俗话说的好。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可见这领头的什么样,真的非常重要。陆家有个土匪头子,底下的女人们能不如狼似虎么据说,他家的烧火丫头都能擒虎,看门老头都能捉豹。虽然剩下一家子的女眷,可也没人敢下眼看的。
陆逢春就是好比那万红丛中的一点绿。不过他可没有人家杨宗保,杨文广教养好。他几乎从会走路开始就惹是生非,招猫逗狗,比纨绔还要纨绔。
老贤王那时候还年轻啊。他一向在军中心走,最是嫉恶如仇。听说京城出了这样一个混世的霸王,他抽空就想收拾陆逢春。
可是,那时候大业也不太平,老贤王也抽不出空闲来。一拖就拖到陆逢春十七岁了。那小子这时候已经长成,从招猫逗狗变成了招蜂引蝶。不知道造了多少冤孽出来。而且,那小子好赌。嗜赌成性。什么都能赌那种。
他又尚武,年年摆个擂台,引一帮地痞流氓对斗,他就在擂台下公然大开赌局,赌台输赢,坐赚银子。谁敢不服,先打一顿。往往整的周边乌烟瘴气。
老贤王还没见着他人,先就被他气的要死。于是,趁着回京有空,就想去收拾他一顿。去到那擂台下的时候,陆逢春正拘着一帮小子,在擂台下胡吃海塞。怀里还搂着一个小娘。
老贤王走前去,二话没说,揪住陆逢春的脖领子就给他扔到了擂台。
老王爷说到这里,忽然顿时不说了。
钱如意明白,他和陆逢春的梁子,大约就是从那一刻结下的。
老贤王独自陷入回忆之中,许久如梦呓一般:“他怎么……”
钱如意替他补充:“……能是个女人呢……”
老贤王顺着话头:“是啊。他祸祸的女人,没有几百也有大几十个。他怎么能……”老贤王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在和一个年轻的后辈女子说话。这个话题明显不合适。
于是,他将袖子一甩,转身走了。
钱如意看着忽然回屋的老贤王,在原地又站了片刻,这才无奈的转身回去。
屋子里还亮着灯。七嫂见她回来,问道:“怎么样了”
钱如意摇头:“没事。那老爷子睡不着,找人说话呢。”她将身的厚斗篷解下,忽然想起什么:“七嫂,你去叫阿青,咱们三个就伴儿,去前头一趟。”
她为什么这么说呢
经略司衙门的前头接连死人,真的很阴森。只有她和七嫂俩女人,反正钱如意自思不敢去。
七嫂不解:“这大半夜的,你去前头做什么怪吓人的。”
钱如意道:“王氏回来了,在前头哭呢。这天忽然变了,她衣衫单薄,回头别再冻出个好歹来。”
“哎呀,是啊。”七嫂是个善良的女人,闻言顿时也担心起来,又问:“那……她那个孩子……”
钱如意摆了摆手:“不用提了。”
“真是被活活饿死的啊那郑氏怎么这样狠毒,我说怎么那样的不经吓,一吓唬就死了,怕不是那鬼差老爷看不过去,给她拘走了。”
钱如意浑身打个冷战:“黑灯瞎火的,快别说这个。”
七嫂道:“那我去叫阿青,你也快些把斗篷在披。我再找两件厚实衣裳去。”
钱如意点头。又将那棉斗篷裹在身。七嫂叫了阿青,三个女人手拉手相携着往前头去。阿青的胆子大,走在前头。这是个时候,郑氏的尸体并新掘出来的孩子的尸体都陈列在前厅的院子里。庭前两盏昏暗的灯笼,映照在雪地,映出两片苍白的光辉。
衣衫单薄的王氏,跪坐在那灯晕中,形如泥塑木雕一般,呆呆望着地盖尸布下小小的一团。她那副样子,不是鬼魅也形同鬼魅了。
就连一向胆大的阿青,见此情景都暗自吃了一惊。走了过去唤了她一声:“王氏。”
许久,王氏才转动僵硬的脖子,抬起涣散的眼神,直直看向阿青:“你是谁”
225、回家种地好不好
阿青伸手接过身后七嫂递过来的厚衣服,披在她身:“我是阿青啊。这样冷的天,要不你先跟我们回去”
王氏似乎想了很久才想起阿青是谁,摇了摇头道:“我要在这里陪着我的孩子。他一定很冷,一定很饿,一定……”王氏的嗓子一哑,又要哭起来。
阿青连忙道:“好吧,好吧。你不回去就不回去吧。只是不要再哭了,你这样的哭法,身体会受不了的。”
王氏垂下头去,呆楞的看着身忽然多出来的衣服,抬手就要拿下来。阿青捉住她冰凉的手:“你干嘛呀这样冷的天,你会被
冻死的。”
“我儿子……冷……”
阿青怔住:“他死了。死了就不知道冷了。”
“死了……真的就不知道冷了吗那他还会不会饿”
阿青摇头:“不会。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样啊……”王氏似乎忽然放心下什么,又似乎万年俱灰,连声音都是空灵的,有气无力的。
阿青转头看向七嫂和钱如意。
这样冷的天,王氏又是这样一副神魂恍惚的样子,要是将她独自留在这里,非出事不可。
钱如意道:“要不,咱们俩在这儿陪着她吧,她也怪可怜的。”
七嫂闻言:“那可不行,你身子弱,怎么能受得了这夜里的寒要不这样,你回去,照看着孩子,我和阿青在这里陪着王氏。”
阿青摆手道:“不要婆婆妈妈的了,你俩都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
七嫂看看钱如意,钱如意摇头:“不行,我拖着你们来的。怎么能把你自己放在这里呢”她转头推着七嫂:“嫂子,你回去吧。有你在,两个孩子我才放心。你也知道,我干什么都不中用,这黑天半夜的又冷,不得熬点儿姜汤什么的你就不怕我把灶房给烧了”
七嫂听了,这才走了。
钱如意和阿青将她送到侧院门口,这才双双回去,陪着王氏。
雪越下越大,铺天盖地眨眼就在地盖一层雪白。那王氏只管僵坐在孩子身边,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仿佛无知无觉的泥塑木
雕一般。钱如意和阿青,抻着个布单子替她当风雪,要不然,一夜过后,只怕她就和孩子一起被雪埋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卫善升堂。
夜里的守卫,连同差役都被王氏的悲伤和掘强给惊的动容了。
就连那卫善都被感动了。升堂第一事就是给那郑氏先定了个谋杀庶子之罪。那郑氏已死,其实不管什么罪名都是对她没什么用处的。
尽管如此,王氏已然仿佛忽然间心愿得逞,紧接着向后一倒,失去了知觉。钱如意连忙和阿青一起将她背回去,灌了一碗浓浓的姜汤,又用厚被子捂着,好一会儿那王氏才活了过来。
阿青感慨道:“可惜便宜了那郑氏,竟然就先死了。”
七嫂也跟着含恨:“那样一个毒妇,死了倒是便宜了她了。”
钱如意也是觉得遗憾。郑氏将一个好好的孩子,活生生饿死,当真是比蛇蝎还毒。就那样吓死了,真的是便宜她了。世间多少这
样的事情,恶人虽死,却给活着的人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害。倘若真的有阴曹地府,那该多好。
七嫂见钱如意闭口不言,若有所思,以为她昨夜冻着了,又或者熬夜伤了身体。连忙走过来查看她的情形:“如意,你没事吧”
钱如意吸了吸鼻子,有些塞:“估计受了些风寒,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
七嫂道:“见你呆呆的不说话,吓死我了。”
钱如意道:“我在想一件顶要紧的事情。”
“什么事”
“你看看那郑氏,全不将天理人伦放在眼中,将人命看的如同草芥一般。我想,有个什么法子,让那恶人作恶的时候,有所忌惮。或许这世间就会少了许多了罪恶。”
七嫂道:“你想的倒是好的,可也就想一想罢了。朝廷老爷都没有办法的事,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钱如意拉着她道:“我想寻个地方,盖个阎王殿。”
“咦……”七嫂一颤:“你胡说八道什么哪有盖阎王殿的”
钱如意道:“怎么不行了那别的大罗神仙都有人供养,阎王爷也是神仙,怎么就不能被人供养了”
七嫂紧张道:“你疯了吧,那阎王爷其实凡人能拿来说道的,快闭嘴。”说完匆匆的走了。片刻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进来,招呼阿青道:“你也快去喝一些吧。冻了一夜,好歹驱驱身的寒气。”
阿青答应着去了。
七嫂看着钱如意喝完姜汤,嘱咐她捂汗。这才出去干活儿去了。
钱如意昨天夜里被老贤王提溜起来,又去陪了王氏半宿,这会儿是真撑不住了。躺下就睡着了。大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迷迷糊糊,朦朦胧胧的就来到了阎王殿。看见殿的十大阎君,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团团围着自己,个个脸露着诡异的笑。
话说,提起阎王爷来,凡人心目中,无不是凶神恶煞的样子。有谁提起来说,阎王爷笑眯眯的,或者牛头马面笑眯眯的。关键是,
钱如意梦中见到的这些,鬼也好,神也好,仙也罢的,都长的奇形怪状,狰狞可怖的。这样一笑,我滴个乖乖,可比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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