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许春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Kiraffey
 徐然的名字被几句带过,何许人订正试卷的手忽的停下,笔身被掰出了裂纹。
 通知又通报了一边,何许人长舒了一口气,又继续手头的订正。
 反正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他现在怎么样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不要再多想了……
 何许人的眼睛逐渐模糊,豆大的泪珠落在试卷上,清瘦的红笔字被泪水打散,化出一圈圈的朱痕。
 同桌从桌上爬了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何许人:“何许人,你怎么哭了?”
 何许人匆匆用袖子擦干眼泪,微笑道:“没事,就是这错的太多了,红笔订正得满卷子都是,看久了眼睛疼。”
 同桌一脸“我都懂”的表情,安慰道:“别太在意分数,成绩有起伏很正常,最近状态不好也有可能一飞冲天的,不要着急。”
 何许人尴尬地笑着,默认了这个说法。
 窗外的天空蔚蓝无际,阳光明媚,何许人的眼睛被刺得发痛,却又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第15章困兽
 高二的最后一场考试,何许人依旧是考得差强人意,分数不高不低,算得上是下学期以来的一次进步,但仍达不到何爸何妈的要求。
 高二的暑假对于实验班的学生来说十分短小,7月初放假8月中旬就得去学校自愿补
 
何许春秋 分卷阅读17
 习。
 从下学期开学到放暑假,何许人和父母的冷战已经持续了四个月之久,这是何许人有记忆以来自己拒绝妥协的最长时间。
 七月底的某一天,何许人照常早起,本以为又是和父母毫无言语交流的内心独白日。
 没成想,一见面,何妈就笑脸迎人:“许人?起床了?吃早饭吧,今天你爸做了你爱吃的葱油拌面。”
 何许人受宠若惊,这么多年来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父母对自己的妥协。
 一碗鲜亮的面条摆在桌上,何许人用筷子翻了翻,露出一个糖心澄明的煎蛋。拌面热气蒸腾,香气熏得何许人有些泪目。
 筷子卷起一大坨面条塞满嘴巴,何许人一边嚼一边流眼泪,嘴里的味道也越来越咸。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了?”何妈在何许人身边坐下,用手抹去他的泪水,“我和你爸想过了,觉得我们也是有不对,你一直都是听话懂事的好孩子,我们相信你之前只是走了岔路。”
 岔路?何许人夹断了面条,眼神复杂。
 何妈见状,没有再说话,而是和现在厨房门口的何爸对视一眼。
 何成器点点头,两人仿佛决定了什么。
 何许人大口吃完了面条,把碗筷端到水池里清洗。何妈站在一边,再次开口:“许人,还有几天开学啊?”
 何许人冲干净碗里的泡沫,甩了甩手:“十二号。”
 “那刚好,生日可以在家里过。”何妈接着开口。
 “嗯。”何许人漫不经心地回答。
 “今年过生日准备怎么过啊?”何妈给何许人递上擦手的抹布,“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句话是真的把何许人给问住了,他把碗放进架子,思索了片刻:“那就碧落路人民小堂里的摊饼吧。”
 坐落在碧落路的人民小食在何许人爸妈结婚前就存在了,菜品不怎么样,但是摊饼滋味尤其好。何许人之所以会想到这个,还是想到了去年堂姐结婚在那里办了酒席,甜甜的薄饼酥酥脆脆,承载着一对新人的祝福,在他的心里,这个饼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幸福味道。
 “好,我们先去旅游,等回家就买给你吃,杭州怎么样?”何妈突然提出了旅游的建议。
 “旅游?”何许人这才想起来,长这么大自己都还没出过省旅游。
 见儿子没有反对的意思,何妈又接着开口:“对,我们一家人还没一起去旅过游,去杭州逛逛,听说西湖十景很好看。”
 “嗯,你们决定了就好,我没意见。”听到杭州,何许人脑子里生出了许多对美好风景的绮丽想象。
 虽然旅游这件事的提出不怎么早,但何许人没想到自己的爸妈准备得如此快,隔天就打包好了行李箱。
 直到搭乘上飞往杭州萧山国际机场的航班航班,何许人还是有些茫然。
 窗外是厚厚的云层,蔚蓝的天空触手可及,这还是何许人第一次坐飞机,高空中的景象还是让他又惊又喜。
 飞机落地,何妈叫了辆计程车,何爸把行李搬进后备箱。
 坐了几个小时飞机的何许人还是有些不适应,更别提他还晕车。计程车里弥漫着一股老皮革的味道,浓烈地直逼何许人的肺腑,胃里的酸水一阵阵地涌上喉头。
 何许人昏昏沉沉地打开后车窗,流动的热风扑面而来,稍稍舒缓了他的呕吐感。
 何妈拿着手机报了个陌生的地名,何许人看到司机怪异地回头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地抓了抓头发。
 何许人没吃晚饭,身体疲惫得很,靠在窗边就摇摇晃晃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车已经平稳停下,何许人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慢慢跟在父母的身后。
 “我们在哪住?”何许人还是有些头晕,鼻子里似乎还充满着汽车的老皮汽油味。
 何妈头也不回地说道:“再多走两步就到了,这不是为了省点钱吗?住的肯定有点偏。”
 城区的灯光越来越远,何许人越走越觉得奇怪:“我们这是住郊区?这里还有旅馆吗?”
 走到一个僻静处,何爸何妈停了下来,何许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到了?”何许人的脚有些痛,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啪嗒”手机掉在地上,何许人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壮汉给扣住,粗暴地拖向不远处的面包车。
 “爸!妈!”何许人挣扎着对父母发出求救的呼喊。可是眼前的亲人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己被拉走,那波澜不惊的表情就像是早已知道会有现在的情况。
 “救命”何许人话还没喊完,一只大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何成器看着自己的儿子连人带行李被拖上面包车,有些不忍地别过头:“这家教育治疗中心真的有用吗?”
 何妈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我问过了很多人,这家教育治疗中心是最好的了,我相信许人会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的。”
 何爸何妈又拉起行李箱,何许人看着车门被用力关上,父母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车里还坐着更多的人,何许人的眼镜被摘掉,双眼又被蒙上一块不能透光的黑布,口中被泡过水的毛巾塞满,四肢也被牢牢地捆住,越挣扎绳子勒得越紧。
 “小弟弟,我们会好好给你治病的。”
 “同性恋这种变态,我们治起来很拿手的,包管你看到男的再也硬不起来……”
 何许人分辨不清这些话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的,只能听到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车里充斥着不怀好意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些男人的笑声此时在何许人的耳里已经变成了恐怖的催魂铃,一下一下,犹如利针,扎得他鼓膜发痛。
 七月的面包车内开着冷气,混杂着皮革与汗臭搔动着何许人的喉咙。不知道车的方向到底开往何处,一路颠颠簸簸,何许人的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酸水已经冲到喉头,又被毛巾阻隔,倒流回胃里。
 食道被反反复复地灼烧着,何许人浑身乏力,使不上劲,像一条脱水的鱼,在岸上垂死跳动。
 作者有话要说:要开学啦!
 第16章囚徒
 何许人不知道车开了多远,只能感觉到车里的气温忽升忽降,腹中饥肠辘辘,嘴唇也干裂得起皮。
 中途面包车停了下来,何许人听到车门被拉开的声音,车外新鲜的空气裹挟在热风中,冲破空调冷气的包围,吹得他清醒了半分。
 嘈杂的人声如不止蚊鸣,何许人看不见车外的情况,但大概也猜到了这是个人多的地方。
 来人啊!来人啊!我被绑在车上!
 何许人内心的呼喊还是没人听见,车门很快被关上,一股早点粉面的香气溢满了车厢。
 何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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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塑料餐盒和一次性竹筷摩擦的声音,吸溜吸溜的吞面声在耳边被无限放大,胃部微微地抽痛着。
 车行了一段路,又停了下来。何许人以为又到了饭点,只能艰难地挪开头,把紧贴着滚烫车门的脸转了个向。
 “咔”后座的车门被拉开。何许人被一左一右地拎了起来。
 何许人还想逃跑,可一从车内冷气暴露在烈日下,他全身乏力更甚,连双腿都使不上力来支撑,只能被半拖着走。
 “嘶!”嘴里的毛巾被拔了出来,蒙在眼睛上的布条也被扯下,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的何许人没承受住突如其来的阳光,被刺得双眼发痛。
 何许人眯着眼观察着四周,发现自己似乎是被拖进了一个老旧的工业城。两三排挂满衣服的宿舍楼,床边走廊上都装满了防盗网,像是一栋栋监护所。
 两个壮汉把何许人迅速拖进一座漆蓝色的集装箱房,麻利地解开捆在他身上的粗麻绳,随意地往地上一扔,然后就不管不顾地走了出去。
 房间里光线较暗,何许人趴在地上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有了力气。
 爬起来时牵扯到了手腕上的捆痕,何许人揉了揉眼,慢慢挪到了门口,用力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看来是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何许人试探着拍了拍门,“嘭嘭”的响声在房间内撞击,形成多层次的回音。
 门外无人应声,只是铁门下的小窗被拉开,一碗水被推了进来。水被摇得晃出了大半,那个小窗下一刻就被用力地关上。
 何许人早已是口干舌燥,俯身端起那碗水,仰头一饮而尽。喉咙的酸腐味被清凉的水抚平,暂解口渴的何许人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
 瓷碗被放回原位,何许人这时才打量了一圈。房间不大,和何许人的高中宿舍差不多的平方,但是只有一个高贴墙顶的通风小口和角落里用水泥浇筑的一个蹲厕,所以空间倒显得格外大。
 何许人走到蹲厕的对角线坐下,警惕地盯着房间唯一的出口铁门。
 不知过了多久,何许人已经抱膝入睡。“唰”地一声,铁门下的小窗再次被拉开,何许人被刺耳的铁锈刮擦声惊醒,立刻手足并用地以最快速度蹿到门口。
 又是一只粗壮的成年男人的手,一碗泡水的剩饭刚刚推进来,小窗又被迅速关上。
 饭里没有菜,只有凉水让它显得不那么难以下咽,何许人饿极了,端起来一股脑儿地往胃里塞。
 一连三天,每天早中晚各有一碗水,中午一碗泡饭。
 房间里没有照明物,何许人只能通过那扇通风窗来判别白天与黑夜,浑浑噩噩地竟有些开始习惯起来。
 第四天,铁门外又传来响动,并不是那种小窗被拉开的声音,倒像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铁门打开,何许人下意识地用手挡着脸,可门外依旧是一片阴沉。
 又天黑了吗?何许人扶着墙站起来。
 几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走到何许人身边,不容反抗地按着他出了集装箱房。
 何许人在这三天里推测了自己出来的很多种后果:宁死不屈被打死,被注射药物贩卖*器官,以一敌百成功逃脱……
 可何许人独独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押着住进女生宿舍。
 “以后你就住这里,多和女的浪一浪,就会知道女人的滋味了。”说这话的男人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听得何许人发自内心地恶心。
 “76,让他住你们这儿,等会儿你带他去领东西?”另一个男人冲着最近的女孩抬了抬下巴。
 女孩怯生生地点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一时也看不出她是真害怕还是迫于当下的情况。
 两肩的桎梏一松,何许人背上一痛,整个人就被踹得扑倒在女孩脚下。
 男人又交代了几句才离开,他们前脚刚走,方才还畏畏缩缩的女孩立刻抬脚踩在何许人想要撑起身的手上。
 “你是同性恋?”女孩的语气在何许人听来着实令人不爽。
 何许人用力翻手推开她的脚,站起身来俯视她:“是又怎么样?”
 “恶心。”女孩满脸厌恶地吐出这两个字。
 何许人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谩骂,接着开口:“这是哪?”
 女孩白了何许人一眼,挥手示意他跟上:“这里是戒网瘾中心,说白了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被送到这里的人都是被家里人放弃了的。你最好听话,这会让你少吃点苦头……”
 何许人跟着她领了统一的“校服”和洗漱用品,也把这里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每天早上五点起床跑操,五点半吃早饭,五点四十上国学课,十二点下课吃午饭,一点去车间编婴儿车,晚上九点背“校训”,背完了集体休息。
 何许人领完东西,女孩先停了下来:“这是你的号码,我是76号。”
 何许人接过号码牌,上面用朱笔写着“193”,他不解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别问名字,也别把名字告诉别人。”76号带着何许人去了澡堂,让他换好衣服。
 这所谓的校服不知是什么布料做的,穿在身上,何许人只觉得阵阵发痒。
 晚上何许人和76号姑娘住在一起,房里只有一张床,何许人只好睡在离床一米外的水泥地上。得亏是夏天,睡地上反而更凉快些。
 第二天清早,起床号响起,何许人跟着大部队一起跑操。期间有人没有跟上,被教导员抓着在所有人面前用带着木刺的戒尺抽打,何许人站在队伍后仔细地听着数了数,足足有一百下。
 吃饭时间是集体规定好的,因为对掉队人员的惩罚时间过久,挤掉了早饭,大家都只能满怀怨气地去进行早课学习。
 中午吃饭,何许人原以为自己被关禁闭的那几天的水泡饭算是惩罚,没想到日常的饭菜也只是多了一份土豆和水煮豆腐。
 下午进车间,何许人发现早已有很多人开始编婴儿车,一个接一个,没有人停下。
 何许人跟着坐下,开始学着编花纹。塑料的编织带韧性太强,何许人找不对方法,编得又慢又累,一天下来,手指上都是刮伤和水泡。
 不达指标,何许人被“教导员”抓作典型,同样是打戒尺。真是鞭子不打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特质的戒尺上的木刺每打到手掌都会扎得掌心的肉深陷出一个个的小窝,一百下抽得何许人是汗如雨下。
 接下来的半个月,何许人手上的伤破了口子开始恶化,做工的效率越来越低,每天都要接受惩罚,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不到一个月的时候,何许人实在是忍受不了了。等到夜里大家都入睡了,何许人才偷偷地溜出了宿舍。
 宿舍只有一二楼装了防盗网,何许人爬到三楼,找到踩好点的水管,用
 
何许春秋 分卷阅读19
 麻绳穿过水管缠在手上,开始往下爬。
 三楼乍一看不高,可当何许人真正爬出走廊抱住水管时,一种眩目的失重感还是重击上了他的感官。
 为了克服这种失重的恐惧感,何许人只能尽力不往下看,牢牢抓着缠在水管上的绳子。
 麻绳被重力拉得深深嵌入还未消肿的手掌,何许人痛却不敢松手,被压破的水泡的脓液流得满手都是,在惨淡的月光的映衬下分外可怖。
 宿舍楼突然灯光大亮,所有人都像是接到通知似的跑出了宿舍,何许人低头一看,自己原本的落脚点已经围满了了人。
 何许人卡在中间,上也不得,下也不可。
 与其被抓住挨打,不如直接摔死!
 何许人脑子一热,就松开了手中的麻绳。身体自然下坠,本以为会有一种白鸟浮云的畅意,但令他失望的是,何许人一眨眼就落到了地面。
 下意识地用脚支撑让何许人的左腿一阵剧痛,缓冲片刻便扑倒在地。
 “想逃跑?”教导员一脚踢开趴在地上的何许人。
 “你以为你跑得了?到处都有人看着,76号,你这次做得很好。”一记戒尺挥动时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打在何许人脸上,擦伤的脸颊瞬间血肉模糊。
 楼层太低,何许人并没有死成,反倒是一双眼分外清明地狠狠瞪着和自己同房的76号。
 一阵昏天黑地的拳打脚踢后,何许人以为已经结束了,可没想到自己最后被拖到了一个插满电线的房间。
 手脚被皮带扣在座椅上,何许人视线模糊,痛得满眼飞花。左脚在刚才的围殴中剧痛难耐,肿胀得不可移动。耳朵里尽是“嗡嗡”的蜂鸣声,在听到“嗒嗒”两下按动仪器的开关声后,何许人的世界就变成了一片空白……
 第17章断线
 悬在头顶的白炽灯摇晃出无数的虚影,一圈一圈,像迷惑人眼的盛开的花朵。何许人被牢牢束缚在躺椅上,无法动弹,世界却像天崩地裂般幻化出无数个超出他认知的假象。
 胸口的起伏仿佛有什么要破膛而出,何许人的感觉仿佛与肉体脱节,濒死的欲*望触手可及。
 电击停止,何许人仍旧如同过电时无法自控地抽搐着,激麻的余韵还填充着每一寸血管和神经。
 被人从躺椅上拉起,双脚触地,连骨头也变成了绵软的痛苦,无力支撑起身体,何许人只能任由人拖着。眼前的人只剩衣服和皮肤的色块,何许人听不见他又指示了什么,只觉得他的手像夜间灯光下挥舞的飞蛾翅膀,重叠出奇异的光影。
 何许人被电得全身麻痹,眼睛大睁,无法合上,眼球干涩,只能靠不止的泪水来湿润;鼻涕口水也贴着脸的轮廓四处流淌……
 被随意地扔在地上,何许人像块破抹布似的紧贴在冰凉地水泥上,眼神无法聚焦,只能随着空气中飞舞的灰尘游荡。
 月光从窄小的窗口倾泻而下,皎皎的银光中浮游着数不清的小粒,一只飞虫落在自己的眼皮上,何许人却不能将它驱赶。
 忽的,一只手扇开了那只在自己眼皮上搓手的小虫,何许人这才意识到这个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那只手的主人没有再多做其他的动作,只是何许人能感觉得到,一个人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像两个飘离出躯*体的相似灵魂,在月光下孤独地相依。
 心跳减速平稳,何许人深吸一口气,动了动手指,感受着重新掌控身体支配权的力气。
 “你现在应该可以动了。”何许人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个为自己驱赶蚊虫的人。
 这是个瘦削的男人,脸颊微塌,双目深陷,一双清明异常的眼睛也难掩他脸上的颓色。
 看来也是个落魄人。
 何许人不自觉地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活动活动手脚让自己坐了起来:“你也是被关在这的?”
 男人不作回答,算是默认。
 何许人的目光落到他胸前的扣牌上8号。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何许人换了个问题,声音还是有些发飘。
 8号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一开始还算着时间,现在,过一天是一天吧。”
 何许人听着他这番话,心里不自觉地升起一股失落的悲怆。
 8号又补了一句:“总比那些连算都不算的人要好,只求逃避,不去争取。”
 男人的手指向对角线的阴暗处,何许人看到了四五个同样穿着“校服”的人蜷缩在那里休息。
 原来这里被关着的人有那么多,原来有那么多的人被亲人放弃。
 何许人借着惨淡的月光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的水泡已经溃烂成一片,浅粉的血水和脓水混为一体,放在鼻下还能闻到腥甜的腐肉味。
 “早点睡吧,总有一天能出去的。”何许人还想再问些问题,可男人却直接背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何许人学着8号的姿势,以墙壁为支撑,渐渐放松了肌肉。只是左腿一直维持着充血的肿胀感,何许人从未有过这种体验,只能尽量不移动腿脚。
 闭上眼,何许人的困意瞬间席卷而来……
 “你的手怎么伤得这么厉害?”熟悉的声音让何许人忍不住想亲近,徐然的名字在心口呼之欲出。
 “徐然!”何许人反手抓住给自己上药的手。
 “我在,你别怕。”徐然的声音带着一种强大的安全感。
 下一刻,何许人紧握着的徐然的手就变成了刺目的电流,狠狠地灼伤着他的手掌。
 “啊!”何许人松开手。
 那条电流化作毒蛇,又迅速地缠上了何许人的左腿。毒蛇越绞越紧,何许人的腿痛得快要爆开。
 蛇头突然变成了教导员的脸,紫色的信子“嘶嘶”作响,人头大嘴一张,满口的尖牙都淌着毒液。
 何许人猛地坐起,满头大汗,毒蛇大张的血口仿佛还在眼前。
 “你醒了?”8号脸上的胡茬在日光下显现出来。
 何许人动了动左腿,发现它已经被打上了石膏:“我这是怎么了?”
 “骨折而已,放心,他们会让你至少看上去完整地回去。”8号瞥了眼何许人的腿,“你如果不想长歪,还是别乱动。”
 何许人一听,顿时安分下来:“我们不用和他们一起做工吗?”
 “不用,我们这些逃跑的人都没有机会出去,只能被关在这里,隔三差五去电一电,供他们打一打。”说完,8号低笑一声。
 何许人摸了摸坚硬的石膏,看了眼对面仍旧在昏睡的那四五人,不知该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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