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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关
显然,李时珍也知道蛊的养法,他本就是湖南湖北一带的人,又常入深山采药,尝尽百草,接触这种事物的机会自然极多,所言当有所据。不过,李时珍在本草中说,蛊是一种专治毒疮的药。
其实不只《本草》中这么说,宋代的《庆历善治方》,唐代的《千金方》,也都提到了蛊,甚至还有养蛊、下蛊的方法,包括用蛊治病的医方。不过在医言医,他们谈的都是如何用蛊治病。
就像一根见血封喉的毒藤、一条噬人五步必死的毒蛇,这些名医不会在他们的著作中大谈特谈如何用它下毒,下毒时有什么禁忌,要如何保存这些毒药,怎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它的毒性,他们只会讲如何用这种毒攻克一些顽症。
但是同为唐朝人的孔颖达在《十三经注疏》里面却提到了蛊的另一面:“以毒药药人,令人不自知者,今律谓之蛊毒。”
苗人习蛊者大多也是用来治病的,他们住在深山大泽之中,环境相对恶劣。各种毒虫毒蛇又多,中毒是家常便饭,有“毒中王者”的蛊来克制各种毒虫,相对就安全的多。苗人部落里的巫师除了问卜吉凶,最大的作用就是当兼职医生,他们研习蛊术的目的也就在于此。
这是展凝儿向叶小天介绍的内容,展凝儿当然不会蛊术,其实大部分苗人也都不会蛊术,但是展凝儿毕竟是苗人的一份子,再加上她出身世家,这种秘辛掌握的就多些。
展凝儿道:“习蛊术的多是妇人,一则是为了给家人治病,防治各种毒虫。二来女儿家习了蛊术,便也多了一门防身的技艺,我们苗家女子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即便受了丈夫欺负。娘家也是不会跑到女儿家里去为她撑腰的,部落首领也不理会这种家务事,想要有所保障,就唯有修习蛊术。”
叶小天心想,如果桃四娘习有蛊术,而且舍得对丈夫下手,那么徐伯夷也就不敢那么对她了吧?可是想想要是娶个苗女在身边。一旦得罪了她,就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饭里、水里或者酒里给你下蛊,叫你从此乖乖驯服,叶小天便有种毛骨怵然的感觉。
叶小天道:“我看毛问智中了蛊毒之后,其形其状诡异可怕之极,如果你们苗人尽习蛊术。那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展凝儿道:“蛊是要用自己的血来养的,要捉很多毒虫,有时候一罐子毒虫全死了,还得从头培养,历经数年甚至十数年时光。才能养成一只蛊虫,用过之后就没有了,还要从头养起,你以为这是撒豆成兵,说的那么容易。
再说万物相生相克,蛊也不是无敌的,天下间尽多奇人异士,太过倚仗蛊术,难免就要成为招惹祸灾的根源。一旦招来强大势力的忌讳,不惜代价发来万马千军,恐怕就是灭族之灾了,岂非得不偿失?”
两人正说着,格格沃便领着两个侍卫从远处走来,毛问智路径不熟,从密林中穿过来时,格格沃已经到了,只好站在林边树后偷偷摸摸看着,对这些会摆弄毒虫的家伙,毛问智现在是深为畏惧。看着看着,毛问智突然发现,对面林中似乎也有人。
格格沃见了叶小天,倨傲地扬起了下巴,道:“叶小天,原来你在这里?”
叶小天知道这格格沃对自己颇有敌意,不禁皱起了眉头,道:“原来是格格沃长老,长老找我有什么事么?”
格格沃道:“有位贵人听说你很受尊者赏识,颇有些好奇,想要见见你。”
叶小天奇怪地道:“谁要见我?”
这格格沃在此地已经是贵人了,能被他尊称为贵人的,又是什么人?展凝儿已经明白过来,冷笑道:“姓杨的要见我朋友做什么?他鬼鬼祟祟的自己不露面,却打发你来,你堂堂蛊神殿长老,成了替人跑腿传讯儿的下人么?”
格格沃老脸一红,恼羞成怒地道:“展姑娘,你怎么可以对本长老口出不逊?我……我是进村去找格哚佬商量事情的,顺道儿替他传个口信儿而已。”
叶小天向展凝儿问道:“他说的贵人是什么人?”
展凝儿横了格格沃一眼,说道:“那人就是安宋田杨四大天王中的杨天王,就因为有他全力支持,格格沃才野心勃勃想成为新一任尊者,你不用理会,那人口蜜腹剑,不是好人!”
展凝儿话音刚落,旁边林中便传出一阵朗声大笑:“哈哈哈,展姑娘,杨某何时得罪了你呀,叫你对我有这般成见?不过,能蒙你赞一声天王,杨某也是心中窃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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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79章 杨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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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本以为展凝儿口中那个口蜜腹剑的小人必定生得獐头鼠目,却不料从林中走出来的居然是一个成熟、英俊、潇洒、极富魅力的中年男人,身材颀长,面如冠玉,目似朗星,温文尔雅,那是最令少女为之心动的一种男性魅力。
同一个这样的成熟的充满了男性魅力的男人站在一起,像叶小天这样年纪轻轻、相貌清秀的青年,就像站在太阳旁边的一颗星辰,立即就被夺走了所有的光辉。
尽管如此,偏偏令你生不起半点抗拒反感之意,你会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本就应该一出现就攫取所有人的光彩。只不过,展凝儿貌似不是正常的女人,见了这样令少女们一见便会为之倾心疯狂的美男子,她不但没有一点着迷的样子,反而露出了明显的敌意与厌恶。
那个美男子施施然地向他们走过来,步履非常从容,叶小天注意到,他只穿了一袭玉色轻衫,衫角领口的花纹淡到不细看就看不出来,可就是这样一身素色衣衫,穿在他的身上,却让他整个人却焕发出一种美玉般的润泽光采。
他的衣衫一尘不染,发髻梳得一丝不乱,脚下那双靴子,就连白色的靴缘都没有染上一丝灰尘,常有人把皎洁纯净,美丽绝伦的女子比喻为玉人儿,这个已过中年的男子,竟也能够给人这样一种感觉。
展凝儿扬起下巴,冷笑道:“看吧,我就说你藏头露尾,你这毛病还真是一点没改,既然说要格格沃长老替你传信,你自己偏偏还要跟来,躲在一旁鬼鬼祟祟的。”
中年美男子哈哈一笑,道:“展姑娘,你误会了。杨某托格格沃长老捎信儿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是你朋友,及至得悉此事,杨某为了表示对展姑娘的敬重,这不就亲自赶来了么?”
叶小天看着这个很具魅力的中年人。心道:“他就是贵州四大天王中的杨天王?却不知这位杨大土司叫什么,对京城那些官儿,我门儿清,对贵州这边的土皇帝们实是不大了解。”
那号称杨天王的中年男子笑吟吟地对格格沃道:“有劳格格沃长老了。”
格格沃拱手还礼道:“土司大人客气了,既然土司大人亲自来了,那么我就告辞了。”
格格沃向那中年男子点点头,举步向村中走去。中年男子转向叶小天,道:“叶兄弟,你不要误会,杨某对你没有丝毫恶意。只是尊者他老人家近几年来都不大见外人了。就连身边八大长老,他肯接见的机会都不多。
杨某自从到了蛊神殿,也只蒙他老人家接见过一回,却不想小兄弟你竟能受到尊者青睐。杨某动了好奇之心,又因深山枯躁。无所事事,这才邀你一见,听说你还是展姑娘的朋友,那好极了,展姑娘,不如就由杨某作东,邀你二人饮宴。可好?”
展凝儿*地道:“你让我去我就去,那我多没面子,你那地方,本姑娘不想去。”
杨天王不以为忤,微笑道:“好,那我给足你面子。我们就在这里吧。”
杨天王往山坡上一指,道:“幕天席地,面临大湖,听涛饮酒,不亦快哉。”
展凝儿皱了皱眉。道:“我出来时不曾说与表兄,若是回去晚了恐表兄着急……”
叶小天察颜观色,心中暗想:“别看展姑娘对他的样子看起来凶巴巴的,恐怕只是占了女儿家身份的便宜,知道使使小性子也不会真的得罪了他。但是真要拂却此人颜面的时候,她还是顾忌很深的。
安家不是安宋田杨四大家中的土司王么?排名第一的土世司家。她外公是土司王,又何须忌惮他人?看起来,这排名是一回事儿,实力却是另一回事了,这个杨大土司虽然在四大天王中排名居末,论实力却未必如此。至少那田家既然在开国时候就被太祖皇帝阴了一把,接着又被成祖皇帝揍了一顿,元气至今就没恢复过来,田家排名第三的这把金交椅,可能早就坐不稳了。”
叶小天对贵州的土司老爷们不太了解,正常来说,以他的身份,就算定居贵州,和这些大人物们也是八辈子都不可能有半分交集,也没有必要打听他们,田家的经历,还是他到了铜仁之后才渐渐了解到的。
但是叶小天此时察颜观色,所做出的推测竟是*不离十。安宋田杨四大家中,排名居末的杨家,实力此时已经隐隐然然跃居首位,成为真正的土司王了。只是依据家族传承之悠久和实力排序叫惯了的安宋田杨四大家,大家一直就这么叫了下来,这又不是华山论剑,时不时还要重新排排名。
杨天王颔首笑道:“呵呵,安南天么?好,那么就请展姑娘先去知会令兄一声吧,如果令兄有暇,不妨请他同来。杨某先去准备,三柱香的时间之后,杨某在山上恭候大驾。”
杨天王说完,便向两人拱拱手,微笑着离去。
叶小天道:“这人是谁啊,看起来很威风的样子。”
展凝儿道:“他是播州土司,叫杨应龙。唐末时候,他的先祖杨端打败了南诏,割据播州,从此不管江山如何变幻,杨家都占据播州,世袭罔替,到如今已有六百多年了。杨应龙是隆庆五年继承他爹职位的,在位仅九年,杨家便势力大涨,此人很是了得。”
叶小天赞同地道:“我看也是,杨应龙,人中之龙啊!此人有权、有财、有貌,不过凝儿姑娘你好象很讨厌他啊?”
展凝儿凶巴巴地瞪向他道:“怎么,我不能讨厌他吗?”
叶小天赶紧道:“可以,当然可以,只是……我看这位杨天王实在挑不出一点叫人讨厌的地方呢。”
展凝儿冷笑道:“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他那不足为人道的嗜好。”
叶小天道:“此人有何嗜好?”
展凝儿鄙夷地道:“此人……此人性喜渔色……”
叶小天道:“哦……,男人不色,何来男人本色?不色,是没有能力色。这位杨天王位高权重,称霸一方,再加上一副风流倜傥的好相貌,喜欢女色,也无可厚非啊。”
展凝儿脸蛋儿微微有些晕红,似乎有些忸怩:“你不懂!他……他要只是好色原也没有什么,只是此人性好人.妻。而且色胆包天,但凡他看中的妇人,不管什么身份,他都要想方设法弄到手,真是……真是无耻……”
叶小天道:“原来和曹操一个毛病啊。”
展凝儿道:“嗯!就是跟白脸曹操一个德性!”
叶小天道:“啊……啊……”
展凝儿瞪眼道:“你啊什么?一副心向往之的臭德性,你很羡慕是不是?”
叶小天无辜地道:“我哪有,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放着黄花大闺女不要,偏偏喜欢人.妻,唉,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大概是对越容易得到的就越没兴趣,比如你表哥……”
展凝儿“啪”地一拍刀柄,叶小天立即收声,小声嘀咕道:“我又没说假话,凶什么凶?”
展凝儿拔出刀子一指叶小天,娇叱道:“我有凶过你吗?”
叶小天:”……“
这时,早已走到二人身边,却因为二人一直在斗嘴,以致被他们完全无视了的毛问智咳嗽一声,彬彬有礼地道:“请问两位,俺可以插一句吗?”
叶小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一向咋咋唬唬的,什么时候变这么乖了?”
毛问智苦着脸道:“不乖不行,苗女凶猛啊!”
展凝儿:“……”
叶小天心道,这货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丫头要是一发彪,倒霉的十有*还是我,于是赶紧岔开话题道:“你要说什么?”
毛问智这才想起正事,一拍后脑勺道:“你们快看山上。”
叶小天和展凝儿扭头向山上望去,不知何时,那里突然出现了许多身着锦衣的豪奴,一片杂草丛生,中间零落地生长着几棵小树,那些豪奴抽出锋利的佩刀一通劈砍,片刻功夫就将小树伐去,绿草平齐,弄得仿佛一块鲜绿的地毯。
随后又有十六名*着肌肉虬结上身的力士扛来一捆捆从西域重金买来的豪华精美的驼毛地毯,将它们平铺在绿草地上,接着又有人在地毯四周插下铁头的立竿,开始架设天窗花架,又把一匹匹锦绸花缎绕着那立竿围成幔墙。
幔墙刚一围好,就有许多鲜衣豪奴出现,捧着各式坐具、卧具、长几、矮凳,以及金银各式器皿,一一走进围幔当中去,又有许多彩衣妙龄少女,或抱琵琶,或持长箫,轻盈地自林中走来,仿佛一群美丽的仙子。
那个地方正是杨应龙方才信手一指说要宴请二人的所在。那里本来杂草丛生,可是就只这片刻功夫,这片平平无奇的荒草地就变成了一座行宫,豪奴竭诚侍奉,丽人赏心悦目,丝竹之声隐隐,酌金馔玉,富丽堂皇。
这杨应龙的信手一指,竟然有点石成金的神效,叶小天不由惊叹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展凝儿乜着叶小天道:“彼可取而代之。”
叶小天惊喜地道:“我行么?”
展凝儿飞起一脚,没好气地道:“行个屁!你以为你是项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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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80章 **裸的挖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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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哎哟”一声,捂着屁股道:“你还说你不凶……”
展凝儿冷哼道:“这就叫凶?这还是轻的呢!走,赴宴去,记住,一会儿多吃菜少喝酒,话不要乱说,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展凝儿像只傲娇的孔雀般走在前面,叶小天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跟在后面,小声跟毛问智嘀咕:“你说她这么凶,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毛问智道:“大哥,这话可不对啊。俺只听说过讨不着老婆的光棍,就没听说过嫁不出去的姑娘。这女人吧,她再丑再凶,只要不挑,就一定嫁得掉,再说人家展姑娘长得仙女儿似的,还能没人要?”
展凝儿负手而行,好像没有听到他们两人说话,其实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听到这里,下巴翘得更高了。叶小天板起脸道:“人家请我吃酒,你跟来干什么,病才刚好,回去歇着吧。”
毛问智道:“大哥说的是!俺现在还真是哪儿都不想去,二柱说的对,这嘎哒太危险了!”毛问智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溜掉了,叶小天本想拿捏这吃货一把,不想竟是这样一个结果,只好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远去。
山坡上魔法般出现了一座美丽的行宫,那帐顶有些像游牧民族的帐篷,却又不完全相似,它不在乎实用性和耐损度,更注重华丽的装饰效果,上边金银的饰花在阳光下熠熠放光。
展凝儿走到那座华美的行宫前,马上就有锦衣侍卫上前,向她弯腰一礼,做出有请的姿势。
展凝儿见杨应龙没有亲自出迎,不由冷哼一声,不过细论起来,杨应龙虽与她是同辈,却是杨氏大土司,身份比她父亲还要高些。原本就无需出迎,她也挑不出不是,便不悦地走向那道锦缎悬挂的帐门。
“呵呵,你们来啦。坐,请上坐!”
杨应龙早已在帐中相候了,帐中铺着名贵的波斯地毯,靠垫、坐枕、矮几,一应俱全,矮几上有金杯玉盏,还有盛着色诱人涎的水灵灵的各色水果。
杨应龙换了一身便袍,卧于一张巨大的白熊皮上,倚着靠枕,一见他们进来,便笑吟吟地坐起。道:“展姑娘,叶兄弟,请坐!”
杨应龙下首早已设好两张席位,一左一右,自然是给叶小天和展凝儿准备的。展凝儿随手挑了一张座位坐下,叶小天便也在另一边席后就坐。
这时两名白衣侍女捧着细颈长瓶儿上前为他们斟酒,叶小天自昨日经历了毛问智的遭遇以后,心里也有了些阴影,虽瞧那酒浆澄澈,心里还是有点担心,但他瞧了展凝儿一眼。见她神色自若,便也放下心来。
且不说以杨应龙的身份,要对付像他这样的人就没有下毒的道理,就算想下毒,也不会当着展凝儿的面。展凝儿固然忌惮杨应龙,杨应龙对安家和展家又何尝没有忌惮。如非已成死敌,不会贸然下毒手的。
那两个侍女虽是身份卑微的奴仆,但玉颈修长、身材高挑,浓黑的云髻高挽,如同两只天鹅般美丽高雅。她们弯腰斟酒时。领口半敞,可以看见纤巧的锁骨和一痕雪玉般的肌肤,衣袍下有两颗珠状物微微摇颤出诱人的涟漪。
叶小天正是少年慕艾的时候,美丽的异性对他而言有种特别的吸引力,如此美景岂不心动,不由深深地看了两眼。杨应龙看似随意,其实一直在观察他的神色,见此情景,不由微微一笑。
两个美貌侍女斟完酒后便轻移莲步,悄然退到一边,捧瓶站定。围幔旁边,又有许多美貌乐师,这边菜肴一上,檀板清鸣,丝竹弦管便合奏起来,声音柔和,既不会影响主人与客人谈话,又能很好地烘托气氛。
两个粉光脂艳,美丽动人的舞姬身着诱人舞服姗姗而上,将一只青铜莲花的香盒置于三席中间,点上一枝天竺占婆香,便在袅袅轻烟、淡淡幽香中玉足轻踏,飞雪回旋般舞蹈起来。
杨应龙作为主人,先向二人敬了一杯酒,持箸挟了口菜,笑道:“杨某和展姑娘熟悉的很,在水西的时候经常可以见到。倒是这位叶兄弟面生的很,你也是水西人?”
叶小天欠身道:“杨土司误会了,在下本是京城人氏,因为一桩事情离开京城,在葫县的时候与展姑娘相识。”
“哦?”
杨应龙愣了愣,看看展凝儿,再看看叶小天,露出恍然神色,道:“原来如此,呵呵,小天兄弟俊逸不凡,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展姑娘那就更不用说了,水西大族、名门之后,两位般配的很,难怪一见钟情了。”
展凝儿先前说叶小天是她朋友,只是出于好心,想给叶小天一个保护,可不想真被人误会他们是情侣,再加上刚才上山时叶小天还在背后嘲笑她嫁不出去,展凝儿正生气呢,这时正好反唇相讥。
展凝儿马上道:“杨土司,你这眼光儿着实差了点儿,本姑娘就算不是一只天鹅,难道就得嫁给一只癞蛤蟆。”
杨应龙一愣,叶小天马上反击道:“杨土司的确是误会了,在下就算是一只癞蛤蟆,难道就非得娶一只母癞蛤蟆?”
“你……”
展凝儿瞪着叶小天,杏眼中几欲喷火,看样子若非是在他人宴席上,就要对叶小天饱以老拳了。叶小天回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儿,心道:“就兴你羞辱我,还不许我还嘴么?”
杨应龙哈哈大笑道:“你们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好好好,不是情侣便不是情侣,今日饮宴当一团和气,你们不要斗气啦。小天兄弟,你与展姑娘既非情侣,缘何受展姑娘之邀来到这里呢?”
叶小天苦笑道:“杨土司,在下并非展姑娘相邀而来,而是为了追索两个掳走亲人的贼一路到了这里,谁知竟引起了格格沃长老的猜忌,不许我们离开,这才有了阴差阳错见到侍神尊者的事儿。”
杨应龙目芒微微一闪,追问道:“掳走亲人的贼?”
叶小天点头道:“不错!在下有一个小妹,虽然没有血缘之亲。却患难与共,情同手足。在铜仁的时候,我把她寄放在客栈中,去寻访另一位朋友。谁知她却出了事……”
叶小天把发生在铜仁的事对杨应龙简单地说了一遍,恳求道:“杨土司,格格沃长老既是你的朋友,能否请你代为说项,让他放我们离开啊,遥遥被人掳走,迄今下落不明,每每想起我都揪心的很。”
杨应龙深深地望了叶小天一眼,缓缓点头道:“原来如此,回头我跟格格沃长老谈一谈吧。不过他这人固执的很,只怕不容易说通。”
杨应龙微微一笑,道:“却不知叶兄弟你是如何得到尊者赏识的,若是能让格格沃明白这一点,说不定他就会放你离开了。他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功利心,对这尊者之位,他眼热的很呢。”
叶小天摇头道:“在下也不知那位尊者为何要留我聊天,当时……似乎也没说什么。”
叶小天就把当时同尊者见面交谈的内容对杨应龙说了一遍,杨应龙看出叶小天不似作伪,可仔细想想他和尊者见面所谈的内容。反而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因为叶小天说话诙谐有趣?岂有此理!尊者平素不苟言笑,呆板讷言,是个喜欢说笑话的人么?再者说尊者作为一个用蛊高手,确实有种很奇妙的感应,可以预知死期将近,一个明知快死的人。还这么有心情听笑话?
杨应龙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尊者对叶小天莫名的好感归结为缘份了。世上也只有这种东西,才是不可琢磨也没有道理可讲的,或许叶小天就是合了尊者的眼缘,所以引起了尊者的兴趣。
想到这里。杨应龙放下酒杯道:“呵呵,或许是因为尊者与你有缘吧,叶兄弟,杨某有一件事想拜托你,来日你同尊者聊天的时候,可否探一探他的口风,问问他是否已经确定传承人选呢。”
叶小天道:“我听凝儿姑娘说过,似乎尊者要在归天之前才会获得蛊神指示?”
杨应龙作为一个上位者,同格格沃一样,对于蛊神是否存在存有疑虑,即便蛊神真的存在,一个神祇会无聊到干涉它在人间的信徒们选首领?杨应龙一直深深存疑。杨应龙真正在乎的是蛊神在苗疆各部之中的影响,是作为蛊神代言人的尊者可以发挥的巨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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