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关
叶小天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揪了揪毛问智胸口的绿毛,这一揪,毛问智那胸口立即又蠕动起来,吓得叶小天一跳好远,惊叫道:“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怎么会乱动的。”
华云飞同山里人打过交道,隐约听说过一些有关蛊的事情。此时想起来,如此诡异的一幕似乎就是中了某种蛊毒,其它的毒哪能有此怪异效果?华云飞脸色凝重地道:“大哥,恐怕他是被人下了蛊。”
“下了蛊?”
叶小天一听更是大惊失色,他刚才还用手去摸呢。一听是蛊,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叶小天急忙道:“我刚摸过的,会不会传染,会不会传染?我不会也长一身绿毛吧?”
叶小天一边说,一边扔下火把,拉开自己的胸襟低头看。还好,胸口白皙,平滑如镜,微微有些肌肉隆起,并没有长出绿毛。华云飞轻轻摇了摇头,道:“还没听说蛊毒也能传染的。大哥不用担心。”
叶小天一听,这才放下心来,又看了看毛问智,奇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会给他下蛊呢?”
这时邢二柱又是尖叫。把惊弓之鸟般的叶小天吓得一跳,急急转身去看邢二柱,就见邢二柱牙齿格格打战,指着毛问智道:“他他他……他的嘴……”
叶小天又是一跳,转身看向毛问智的嘴,一见毛问智的嘴,不由也是一声尖叫,就见毛问智的嘴巴忽然之间就变成了两条大香肠,难怪这一阵儿他不说话了,没准是沉甸甸厚实实的两块唇肉堵死了嘴巴,说不出话了。
华云飞脸色沉重地对叶小天道:“大哥,咱们怎么办?”
叶小天两眼发直地看着毛问智,看了半晌,突然一个箭步窜向门口,华云飞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赶紧追了出去。邢二柱拉着被子,看看躺在榻上的毛问智,又看看门口,突然怪叫了一声:“不要丢下我!”就抓着被子跟了出去。
华云飞跑出住处,就见明月当空,清霜遍地,夜色下一片明亮,远处隐隐有瀑布声传来。叶小天昂首站在月色中,长长地吸了口气,双手拢上嘴巴,便放声大呼起来:“展……凝……儿……”
华云飞:“……”
叶小天的一声呐喊,于静寂的夜色中仿佛一道惊雷炸响,先是螇蟀蝈蝈一类的昆虫停止了鸣叫,接着是周围树上的鸟雀一通乱飞,紧接着散落在灌木山坡中的一幢幢木屋相继亮起了灯光。
最后……
叶小天的住处被火把的海洋包围了。
叶小天光着脚站在房前,看着四下影影绰绰的火把光影,惊讶地道:“白天瞧着村子里好象没有这么多人呐,怎么一下子钻出来这么多人。”
格哚佬在几条大汉的陪同下走过来,老远看见叶小天,便用汉语大声道:“小天兄弟,出了什么事啊?”
叶小天喜,迎上去道:“啊!哚大哥,你来的正好,我这里有人中了蛊毒,你一定是明白的,快请给他看看。”
格哚佬奇道:“有人中蛊?怎么可能,谁会给你们用蛊啊。”格哚佬说着便随叶小天进了房间,毛问智此时已经神智昏迷,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完全不知道外界已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是时不时无意识地嘟囔一句:“烧心啊……,真不得劲儿。”
格哚佬一看毛问智的胸口,脸色就是一变,失声道:“饶舌蛊?”
叶小天紧张地道:“他果然中了蛊?这蛊要命么,会不会传染?”
格哚佬摇了摇头,道:“这蛊不会致命,只是等蛊毒完全发作,毒虫上侵破坏喉咙,这个人就再也开不了口说不了话啦。你这朋友莫非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会有人给他下这种蛊呢?”
叶小天道:“得罪人……,这还真不好说,这厮得罪人是很正常的,他就是得罪了人自己也未必知道,可他才到这两天,又与这里人语言不通,何时得罪过人呢?”
这时候,安南天也穿戴停当,在两个护卫的陪同下过来了,他施施然地穿过人群,道:“让一让,让一让,叶小天,你三更半夜的喊我表妹作什么呀?啊!”
一眼看清毛问智的模样,安南天吓得也是一声怪叫,赶紧退后两步,拍拍胸口道:“这他娘的骤然一看还真是吓人,这是出什么事了?”
叶小天道:“他中了蛊。”说完又转向格哚佬,道:“哚大哥,你是这里的首领,一定有办法救他吧?”
格哚佬摇摇头,道:“养蛊很麻烦的,而且还很凶险,我不会养蛊。这样吧,等天亮了,我去请格德瓦长老来,或许他有办法。”
叶小天道:“还要等天亮?蛊毒会不会提前发作?”
格哚佬道:“没那么快,深更半夜的不好去打扰长老,还是等天亮再说。”说完,格哚佬就转向他的部众,生气地用苗语大声喝问道:“你们之中,是谁向他下蛊的,不知道他是我的客人吗?给我站出来!”
那些举着火把的村中百姓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这时候,远处出现一团银光烁烁之物,在月色下显得异常醒目,叶小天喜道:“凝儿姑娘来了!”
安南天奇怪地道:“隔着这么远,我都看不清,你眼力居然这么好?”
叶小天道:“还用看人么,你看那闪闪发光的,除了她,还能有谁?”过不片刻,就听叮叮当当一阵响,走过来的果然是展凝儿,展凝儿一见叶小天,便没好气地道:“你深更半夜鬼哭狼嚎的做什么,喊我什么事?”
叶小天道:“你明知我在喊你还姗姗来迟,都来了这么多人了,你才到?”
展凝儿道:“女人穿衣打扮很麻烦的你不知道吗?”
叶小天叹了口气道:“这倒也是,光是你这一身银饰,如果换了我佩挂起来没两个时辰都做不到,你能这么快就赶过来,已经令我很是意外了。”
展凝儿乜着他道:“讽刺我是不是?当我听不出来!你搞出这么大阵仗,究竟什么事?”
叶小天闪开身子,让她看到毛问智的模样,展凝儿和她表哥一样,也是吓得往后一跳,按着心口道:“这么吓人,他中蛊了?”
格哚佬道:“嗯!这是饶舌蛊,可以让人哑掉,从此再也说不了话,却不知是谁下的蛊,这人也太不像话了,明知是我的客人,还敢对他下手。”
展凝儿听到这里,脸上攸然闪过一抹异色,似乎想到了什么。
叶小天恰好看见她的神色变化,脱口问道:“是你下的蛊?”
展凝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怒道:“放屁!我根本就不会下蛊!”
叶小天瞪大了眼睛,道:“哦……,你不会下蛊?那你……那疯蛊……”
展凝儿脸蛋儿一红,急忙改口道:“我……我就会那一种蛊。”
格哚佬看看叶小天,又看看展凝儿,狐疑地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展凝儿赶紧岔开话题,咳嗽一声,板起脸道:“我想,我知道是谁下蛊了。”
叶小天、安南天和格哚佬不约而同地问道:“是谁!”
展凝儿悠悠然道:“太阳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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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77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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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惊道:“太阳妹妹为何要给毛问智下蛊?”
展凝儿向毛问智一呶嘴儿,道:“那你就要问他喽。”
叶小天看了看毛问智的香肠嘴,对展凝儿陪笑道:“你看他这副样子,就算醒着还能说话么?他想说话,只怕得有两个人帮他抬着嘴唇才行,好姑娘,你就告诉我们吧。”
展凝儿哼了一声,道:“谁让他口不择言,唱那么难听的歌儿的。”
叶小天大惊,道:“怎么人家唱歌不好听,你们苗家姑娘就要给人家下蛊么?这也太霸道了吧?”
展凝儿又好气又好笑地道:“我不是说他歌唱的难听,是说他的歌词难听。说是献给人家太阳妹妹的歌,却唱什么大姑娘浪,说人家姑娘放浪不检点,还不该整治他么?”
叶小天张口结舌,“啊啊”半晌,才道:“他这么唱,的确太不应该了,可他虽然混帐,也不该糊涂到这种地步吧,他当时真说过这首歌是献给太阳妹妹的?”
展凝儿想了想,当时还真没注意,邢二柱脱口说道:“说过!他亲口说过这首歌要献给太阳妹妹,我听见的。”
叶小天和华云飞一起恶狠狠地瞪向他,邢二柱这才醒悟失言,连忙勾着下巴,乖乖退到了一边。
格哚佬站在一旁已经听的明白,听说这毛问智对自己女儿不敬,对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说出这样的话来,脸色已经很不悦地沉下来。
叶小天暗暗叫苦,却又不能眼看着毛问智变成哑巴,虽说他若变成哑巴,大概会更可爱一些,只好陪着笑脸向格哚佬道歉,叶小天好话说了一箩筐,格哚佬才松了口,*地道:“看你面子。我就不跟他计较了,等天亮,带他来我家吧。”
叶小天苦着脸道:“又要等天亮?”
格哚佬道:“这还是看你面子,不然就让他哑掉算了。侮辱我的女儿,我怎会如此轻饶了他!”
叶小天不敢再说,只得唯唯称是,格哚佬带着人走了,那些村民见没什么大事,也都各自散去,安南天陪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打个呵欠,也叫上表妹带人回去了,一时间又只剩下叶小天和华云飞、邢二柱三人。陪着一个昏迷不醒的毛问智。
天快亮的时候,毛问智痛醒了,他先是发现叶小天、华云飞和邢二柱正围着自己,紧接着就发现自己的胸口又痒又痛,上面长出了浓密的绿毛。惊骇之下想要问个清楚,不料想开口说话的时候才发觉嘴唇发木,已经肿胀的全无知觉。
最后果如叶小天所说,他是托着嘴唇说话的,只是没有夸张到让别人帮忙托着而已,毛问智一手揪着上嘴唇,一手托着下嘴唇。含糊不清地叫冤:“没有啊,俺真没撩扯她啊。”
叶小天道:“你是不是唱什么大姑娘浪来着?”
毛问智托着嘴唇道:“昂!”
叶小天道:“人家好端端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你说人家浪荡,有你这么骂人的么?你要是随便唱个曲儿开心助酒兴也行,你还点明了是献给人家太阳妹妹的,你怎么就这么浑呢?”
毛问智急了:“没有啊。俺哪说她浪荡了?俺是说浪了,可这个浪不是那个浪啊,浪就是……就是夸一个姑娘长得漂亮、大方、爽朗。”
叶小天道:“扯淡,你们家夸人家姑娘,就说人家浪啊?”
毛问智道:“昂!”
叶小天:“……”
华云飞突然明白过来。道:“慢来慢来,大哥别急,我来问他。”
华云飞对毛问智道:“你是说,在你们关外,浪是夸人家姑娘好,夸人家漂亮,好看,性情直爽的一个词?”
毛问智道:“昂!”
华云飞道:“大哥,这分明是个误会了。”
毛问智道:“可不,在俺们那嘎达浪就是夸人的,这事儿真整岔劈了。”
叶小天怒道:“各地方言确实有些意思相拧的,这是谁不懂装懂,跟人家姑娘说毛问智唱的浪是放浪的?”
华云飞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声道:“大哥,是你说的。”
“是么?”叶小天干笑两声道:“这个……我喝多了,不记得了……”
毛问智欲哭无泪地发牢骚:“大锅你不懂你问俺呐,你别瞎解释啊,你这不霍霍人呢么,俺唱锅锅都能唱出毛病来,俺招谁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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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公鸡刚喔喔叫,叶小天就带着毛问智来到了格哚佬的家,叶小天让毛问智先等在外面,自己入内见到格哚佬,把语言上的误会对他解说了一遍。
格哚佬曾经出山走动过,见过世面,晓得有些地方同一个词汇的意思确实大相径庭,细想想毛问智也确实没有理由侮辱自己的女儿,便接受了叶小天的解释,把他的女儿太阳妹妹唤到面前。
格哚佬问女儿是不是她下的蛊,太阳妹妹倒很坦白,坦承不讳。格哚佬就把从叶小天那儿听来的解释对女儿说了一遍,太阳妹妹对于叶小天的解释有些半信半疑,不过她对叶小天还是很有好感的,再加上又有父亲出面解释,便勉强点了点头,用生硬的汉语道:“干爹,你带他进来吧。”
叶小天大喜过望,赶紧出去把毛问智唤进来,毛问智一见太阳妹妹便战战兢兢,明明是一个明眸皓齿的俏丽小姑娘,在他眼中真比修罗恶煞还要可怕的多,叶小天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乖,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了。
太阳妹妹站在屋檐下乜了毛问智一眼,便踮起脚尖去够屋檐下挂着的一串咸鱼,太阳妹妹身材娇小,踮着脚尖伸着手才勉强够到,叶小天见她有些吃力,忙上前帮她把咸鱼摘下来。
太阳妹妹冲叶小天甜甜一笑,道:“谢谢干爹!”
叶小天可是全然没有昨日听她这么叫时那种酥酥的感觉了,想起发生在毛问智身上的怪异情形,叶小天心里就有点发毛。面上却又不敢表露出来,于是很矜持地向太阳妹妹微微一笑,尽显长辈风范。
太阳妹妹从那串咸鱼上拆下一条,又找来一根麻绳。将那条咸鱼穿上,踱到毛问智面前,绕着他走了一圈,一只手在他身上按来按去,毛问智硬挺挺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额头上渐渐沁出豆大的汗珠。
太阳妹妹转了一圈儿,又绕回毛问智身前,对他道:“弯腰!”
毛问智屁都不敢放一个,立即把身子折成了九十度。太阳妹妹把那条咸鱼往他脖子上一挂,拍拍手,用生硬的汉话道:“成啦,回去,走出五百步的时候。把鱼摘下来丢掉。”
毛问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是!谢谢太阳妹妹,谢谢太阳妹妹。”
太阳妹妹冷冰冰地哼了一声,转向叶小天时,又露出甜美的笑脸:“干爹,要不要在我家吃早餐?”
叶小天赶紧摆手道:“不啦不啦,陪着这浑球折腾了一晚上。好困,我先回去补个觉。”
叶小天领着毛问智同格哚佬一家人告辞,急急忙忙往外就走,走不多远,叶小天扭头看了毛问智一眼,惊奇地道:“咦。你嘴唇开始消肿了,比刚才小多了呢。”
毛问智板着脸一言不发,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叶小天连忙追上去,道:“干嘛。生我气啊,我也不知道你们那儿浪字这么讲啊,再说我当时喝醉了。”
毛问智很严肃地摆摆手,还是一言不发,也不多看叶小天一眼,嘴唇翕动着继续前行。叶小天有些纳罕,再度追上去,就听毛问智小声地数着:“三十六步,三十七步,三十八……”
叶小天哑然失笑,只好摇摇头,陪着毛问智一步一步地数回去。两人数到小桥边的时候,展凝儿一身光鲜地从岔路口走过来,一见毛问智直眉瞪眼的窘样儿,便掩口笑道:“太阳妹妹帮他解了蛊啦?”
毛问智目不斜视,生怕数错了一步,他极认真地数着步子过了桥,叶小天站住脚步,向展凝儿拱手道:“多谢姑娘提醒,要不然我们还不晓得怎么回事呢,太阳妹妹已经帮他解了蛊毒了,要他数五百步后抛掉咸鱼,他怕数错了步子,所以不敢答话。”
展凝儿笑道:“难得,难得他能这么老实,你能这么客气。”
叶小天赧然道:“其实我对姑娘你一直客气的很,只是有时候阴差阳错,若不动心机,就被你打成猪头,奈何?”
展凝儿瞪了他一眼,道:“我有那么霸道吗?”
叶小天嘿嘿一笑,避而不答,心中只想:“贵州三虎之一,你说霸不霸道。”
叶小天忽又想起一事,忙道:“呃……昨夜姑娘说,你并不会下蛊,那我所中的疯蛊……”
展凝儿马上打断了他的话,道:“谁说我不会?我就会那一种,你确是中了疯蛊,而且无解的,你就不要想着还能治好了。”
两人在桥这边说话的当口儿,毛问智已经谨而慎之地数着数过了桥,继续往前走,走出大约几十步,拐过一片灌木丛,前方突然出现一个黑袍人,身后还带着两个白袍侍卫,正是蛊神殿的格格沃长老。
格格沃长老上次在叶小天身边见过毛问智,便停住脚步,傲然问道:“那个叶小天呢,他在哪儿?”
毛问智眼看就要数完五百步了,生怕被他一打岔忘记了数字,也不敢答应,只是昂首挺胸地往前走,格格沃的眉毛跳了跳,心道:“这人怎么谱儿比我还大,我胸前挂蛊神坠,他胸前挂咸鱼,这算什么?咸鱼教的?”
格格沃带些怒气道:“本长老问你话呢,叶小天在哪?”
毛问智摆摆手,直眉瞪眼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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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78章 谈蛊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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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沃见毛问智如此倨傲,不觉着恼,立即回身喝道:“你给我站住!”
两个白袍侍卫一见长老大怒,马上拔刀冲了上去。
“四百九十八步,四百九十九步,五百步!哈,到啦!”
毛问智终于数足了五百步,这五百步,他可是一点也不敢马虎,毛问智从脖子上摘下咸鱼,往地上一扔,忽然发觉那咸鱼肚子鼓鼓的,不由惊咦了一声。方才太阳妹妹为他戴上咸鱼的时候,这咸鱼明明是扁扁的身子,鱼干嘛,怎么可能肚子鼓鼓?
毛问智纳罕地蹲下,仔细看看那条咸鱼,顺手拾起一根木棍,捅了两下,不小心把那鱼肚子戳破了,突然有数不清的白色小虫子从里边争先恐后地爬出来,把毛问智吓得一跳老高,转身就跑。
格格沃的两个侍卫刚追上来,就见毛问智甩开两条大毛腿,“风衣飘飘”地跑回来,胯下都春.光外露了,比野人还像野人,不由得一呆:“我们还没吓唬他呢,他怎么吓成这副德性?”
毛问智看到他们如见救星一般,变声变色地大叫起来:“啊!虫子啊,好多虫子啊,白白胖胖的恶心死人的虫子啊,可吓死爹啦!”
毛问智一边叫一边又“跳起了大神”,格格沃瞪着手舞足蹈的毛问智正要发火,忽然一眼看见地上那条咸鱼,见有许多白虫子从里边爬出来,不由恍然道:“哦!饶舌蛊。”
格格沃上下看了毛问智几眼,问道:“有人给你下蛊么?”
毛问智刚刚镇静下来,听他询问,下意识地就想说一句“关你屁事”,但是他突然想起这老家伙一口就叫出了“饶舌蛊”的名字,心头不由一凛:“别是这老家伙也会下蛊吧?他不是什么蛊神殿的长老吗,他一定会下蛊。”
若是换做昨天以前,毛问智对蛊毒一类的说法一定不屑一顾。现在却是敬畏莫名,他学了个乖,马上老老实实地答道:“是!哚首领的女儿太阳妹妹给俺下了蛊,今儿一早对她好一番央求。她才给俺解掉,说是叫俺走五百步后再把鱼丢掉,俺怕数忘了步子,所以……”
格格沃道:“哦,原来如此,五百步只是一个大概的时间,你站在原地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把鱼丢掉也就是了,倒不必一定要走上五百步。”
毛问智虚心求教道:“什么时间差不多了?”
格格沃向地上那条鱼干呶了呶嘴儿,道:“自然是等你体内的虫子钻进那条鱼腹的时间。”
毛问智大吃一惊。道:“那些……虫子,本来是在俺肚子里的?”
格格沃微笑着点了点头,毛问智立即弯腰大呕起来。
格格沃本来是要问他事情的,见此情形只好捏着鼻子让开两步,他见毛问智呕得太也夸张。还好心劝道:“你不要呕了,那些虫子在你肚子里时并不是这副样子,比这可要狰狞多了,自你体内出来后,它们就不再是蛊,这才变成普通虫子的模样,还有什么好恶心的呢?”
“呕……呕……”
毛问智最怕虫子。一听说这些恶心虫子在他身体里时比现在的样子还要恶心,更是大呕特呕起来,格格沃站在一边好不郁闷,总不能让他一边呕吐一边和自己说话吧,那多恶心?堂堂蛊神殿长老,站在一边陪人呕吐。更不像话。
眼见毛问智呕个没完,格格沃摇了摇头,带着两个随从转身离开了。等他们一走,毛问智就直起了腰,他恶心虫子不假。呕吐也不假,但这真里却掺了一半的假,他有些故意夸张了。
方才格格沃问他的那句话他听到了,他知道这老家伙对叶小天不怀好意,可又怕他下蛊,不敢明着对抗,才耍了一点小聪明。等格格沃一走,他马上钻进林子,朝来路飞奔而去……
蛊,自古就有这么一个字,显见它最初的时候并不仅限于出现于苗疆,也并非神秘到了许多中原地区的人闻所未闻,否则造字的圣人也不会创出这么一个字来了,只是由于适宜发展的环境不同,它在苗疆这个地方发扬光大了而已。
就像辣椒传进中国,哪儿都有种,偏偏就在川、湘、黔一带最为盛行,又比如芥茉在春秋战国时就是中国人惯用的调料,却在日本发扬光大,还有咸菜,自三国时期传入朝鲜,几乎就成了他们的标志。
蛊,上边一个虫字,下边一个器皿的皿字,言下之意,虫子放在器皿内,为盅。事实上也是如此,养蛊人就是把许多毒虫放在一个器皿里,让它们互相吞食,最后活下来的那只未死的毒死,便成了蛊。
当然实际上的操作不仅仅这么简单,其中还有许多秘法,这只是养蛊人简单的介绍,造出蛊这个字的人显然也知道这种养蛊之法。李时珍此时已经老迈了,他的《本草纲目》已经完成,《本草》中也提到了蛊,言曰:“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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