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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关
在水舞那种从小受到严厉家教教育的女儿家心中,有些规矩是永远也不可以逾越的,自幼所受的教育在她的心底立下了一个樊笼,即便没有外界世俗的约束时,她一样可以把自己约束的很好。
但是对莹莹来说,破坏规矩毫无心理障碍。可她要是做出那种选择的话,她就要和家人分开一段时间,那样的话这两年里就是她陪伴亲人。弥补他们的两年,所以,这段时间里。她一定要快乐,一定要带给家人温馨的亲情与快乐。
莹莹从来不会向困难低头,石头挡在前面,绕过去就是了,她不会自不力量地踢上一脚,但也不会就此回头。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和叶小天的性情是很相近的。叶小天也是一个不会容易放弃的人,但是不同的是。叶小天现在所做的事,似乎不是绕过那块石头,而是一脚踢上去。
这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不可能的。尽管叶小天曾经创造过击败齐木和孟县丞的奇迹。但齐木只是一个豪强,而孟县丞又和齐木又勾结太深,罪证无数,想摆脱都摆脱不了,叶小天只要斗垮了齐木,再对付孟县丞就容易多了。
但王宁和徐伯夷则不然,叶小天想对付他们,只能利用官场规则,可是在官场规则之内。下官是很难击败上官进而上位的,最好的局面大多是同归于尽,因为这会触犯官员们心中的一个禁忌:没人喜欢一个以下犯上的下属。
在这场斗争中。他得不到官场中的“道义”,而这个“道义”在官场中,比百姓心中的道义作用和意义都要大得多。眼下,这个官场中的“道义”还没有发酵,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是因为他们的斗争只局限在葫县一地。而且他把知县花晴风扛在头上当大旗。
可是总有一天,别人会知道一切都是他的主导。那时他的阻力就会出现。当然,规矩到了一定的层面就没有意义了,规矩是什么?规矩就是用来给人打破的,但是你得有那个实力或者你到了那个地位才成。
民间富绅家庭的妾室又或是官员家庭的妾室,谁敢挑刺宅斗,挑战主母?这种事情极其罕见,偌大的天下若有那么几例发生,马上就够资格列为奇谈载入史册中了。
为什么?因为几千年来的男权社会,为了家庭、家族的稳固,已经形成了一套很严密的家庭制度,做妾的根本翻不了天。且不说做正妻的大多娘家拥有和夫家差不多的地位,就算是糟糠之妻,也会受到整个社会的保护。
妻子是由夫家的父母之命决定的,而妾则完全是丈夫的喜好决定,由此就可以看出妻与妾最明显的区别。常言说“妻不如妾”不是指地位的差距,而是指在丈夫心中的宠爱程度。
偏爱小妾几乎是一种必然,但宠妾压主几乎也是一种不可能的必然。妾敢欺妻,按照宗法制度和法律制度,做妻的把她杖毙了都没有罪,可是哪个妾敢杖毙正妻?包括丈夫都不敢,这可是伦理大事。
真要有哪个妾梦想压倒正妻,取而代之,就算那正妻的娘家败落了,自身又软弱可欺,一样没用,因为正妻的上头还有公婆,公婆不同意,你能成为正妻?公婆背后还有宗族,一个做妾的没有任何社会资源,仅仅是一个以色相娱夫的女人,你就是能花言巧语哄得公婆开心,又如何说服整个宗族同意?除非那正妻倒行逆施,早已惹得天怒人怨了。
就算是这几步你都平安过去了,后边还有官府呢,以妾易妻,官府可是要出面干涉的,因为这是违法的!就算你能摆平官府,官府之外还有庞大的社会舆论压力,如果哪个做妾的有能力把这些全摆平了,那她也没必要去给人当妾了。
可是一旦这种关系上升到皇室,那就有了可能,因为成功的结果是成为母仪天下的正宫皇后,在她头上已经没有能够约束她的公婆、宗族和法律问题。这就是权力大到一定程度或者地位高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破坏规矩的原因。
小小葫县当然够不上皇室那样的标准,在它头上还有三十三重天,所以,叶小天与徐伯夷、王宁之争,在许多人眼中,就是一个患了失心疯的小妾向正妻发起的挑战。
叶小天的狂热粉丝----县衙里扫地的老卢头是不信邪的,他坚信叶大官人一定能够取胜,连齐木和孟庆唯那等一手遮天的狂妄之辈都打败了,还有什么是叶大官人办不到的呢。
周班头理智一些,他不大相信叶小天能够斗垮徐伯夷和王宁,最好的局面大概就是达到一种平衡。最大的可能却是……失败!但他和马辉、许浩然等人还是义无反顾地跟到了叶小天一边,无他,士为知己者死!
苏循天同样不大相信叶小天能够斗垮徐伯夷。尤其是当徐伯夷和王宁联手之后,但他也必须站在叶小天一边,除了他与叶小天的交情和信任,还因为他的利益与他的姐夫是绑在一起的,而叶小天是他姐夫唯一的希望。
叶小天可不会妄自菲薄,他要打的主意正是击败徐伯夷这个“正妻”,还有王宁这个“二姨太”。如果可能,就连花晴风那个窝囊丈夫他也要踩到脚下。自己当家做主,做“武则天!”
他的志向可不仅仅是斗垮徐伯夷,做葫县的幕后大爷,他要不断攀登。起码也要做到六品官,迎娶莹莹过门。他已经有了凝儿和哚妮,也正因如此,他更要达到夏家的要求,光明正大地迎取莹莹,才能弥补他对莹莹的亏欠。
金陵之行结下的人脉资源他是不会轻易动用的,人情用一次就薄一分,可这不代表他永远也不用。他不借助金陵人脉,是因为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对付王宁和徐伯夷这么两个货色,还不值得他底牌尽出。
叶小天返回葫县后的一套组合拳,似乎把徐伯夷打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了。其实徐伯夷即便有所准备也同样无法反击,因为他最大的凭仗是花晴风不敢站出来,但花晴风“站”出来了!
叶小天手上有人,花晴风手上有名份,这两者一结合,徐伯夷就没得争。因为在他们之上还有无数层次更高的等级。也有一套套相应的规则压在那里。
在王宁和徐伯夷眼中看来,叶小天是一个想夺权的小妾。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正妻夺夫权,丈夫则与小妾联手要抓回他应有的权力,所以徐伯夷和王宁同样无法借用更高层次的规则来反制对方。
目前看来,叶小天似乎已经占尽上风,他们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花知县亲自去坐镇驿路,每日风吹雨淋,尘土飞扬中,花知县不辞辛苦,奔波往复,处理着一切出现的问题,确保驿路的通畅,有三颗血淋淋的人头镇在那里,又有一班得力的手下,倒是干得有声有色。
常自在和谢传风的车马行受到了叶小天的强力打压,军资运输需要用到车马行帮忙的时候,这肥差自然就交给“罗李高车马行”了,而商人们都是嗅觉灵敏的猎犬,在察觉到葫县的权力变更之后,也是尽量照顾“罗李高车马行”的生意,除非他们吃不下这么大的货物吞吐量,那就对不起了,生意不等人,只好去找常自在和谢传风,这样一来,还能和常自在与谢传风保持一份交情,一旦他们的后台东山再起,也好再拉关系。
高涯和李伯皓两位自幼梦想当剑客的秀才公做生意显然不是那块料,罗大亨虽是个经商的天才,但经商也有不同的门类,运输业他显然并不擅长,至少也得给他一个熟悉、了解的过程。
可他现在自己的产业做的风风火火,牵扯了大量精力,又要抽出时间跟他老子斗智斗勇,实在顾及不了那么多,所以罗大亨分了孙伟暄两成干股,任命他为罗李高车马行的大当家了。
高涯和李伯皓不用劳心费力就有大笔分红,当然高兴,大亨也因此可以腾出手来多些时间照顾渐渐显怀的妞妞。孙伟暄不负众望,在得到两成干股,成为东家之一后,对车马行更是倾注了全部心血,把车马行的生意打理的红红火火。
每个人都有适合他的所在,驿路无疑就是孙伟暄最适合生存的地方,叶小天想要步步高升,就必须得有自己的一套班底,这套班底不仅仅局限在官场上,表现卓越的孙伟暄也就此进入了他的视线,叶小天开始有意栽培他了。
徐伯夷当然不甘心就此失败,但是给花晴风制造障碍的把戏搞一次就够了,他本来是希望籍此能让花晴风知难而退,花晴风既然不退,他虽还有更激烈的手段,却投鼠忌器了。
现在驿路事务虽由花晴风接手了,但他已经有了其中的一份功劳,而且因为他的“抽身退出”,只要云南战事不利,有人想找军资供给的碴儿,那就得花知县顶缸,可要是大捷,论功行赏就少不了他和王主簿的那一份。
所以他并非真想把驿路破坏,导致军用物无法运输。这样一来,他扳回战局甚至取得决胜的关键,就只能放在易姓改名一事上了。这,是他的“杀手锏”,杀手锏已经到了不得不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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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25章 合纵、连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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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洒洒的一封奏疏写好了,徐伯夷九易其稿,把他决定在葫县实施易名改姓政策的初衷和重大意义写得花团锦簇,他不需要写的*裸的太过直白,字里行间已经把皇帝陛下威加天下的意义都表述出来了,只要皇帝不是文盲,就一定看得懂,万历皇帝当然不是文盲。
以徐伯夷的文才水平,虽然是头一次写奏疏,但那规格、制式早就了然于心,根本不需要改这么多遍,之所以几易其稿,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虽然理论上只要是皇帝任命的官员,都有资格向天子进疏,但是一个小小县丞直接上书给皇帝的例子,自古至今实在是少之又少。
一个小官儿,有什么理由越过那么多的上司直接向皇帝请示问题呢?这同样是官场大忌,何况徐伯夷并不是一县主官,而是佐贰官,这就更犯忌讳了。所以徐伯夷首先要确认的就是:要不要与花晴风联名。
既然上书的目的是为了邀功,他当然不会带上花晴风,花晴风是正印官,只要把他带上,首功必然是花晴风的,徐伯夷岂会替他人做嫁衣,何况这个人如今还是他的对头。
但这样一来,徐伯夷就需要在奏疏中说清楚,为什么他不通过正印官。他不能在奏疏中肆无忌惮地诋毁花晴风,虽然他很想这么做,可这么只能是得不偿失,会给皇帝留下不好的印象。
好在花晴风的无能。朝廷早已有所耳闻,所以他只需稍稍暗示一下,皇帝和内阁就会明白他的不得已:知县大人太保守了。做事一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不是不想与知县大人联名,实在是知县大人太没有魄力。
接下来,他还要确定一件事:要不要捎上王宁。
这件事,由始至终,他都瞒着所有人,眼下是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了。带上王宁有两个好处,他们的联盟关系可以更稳固。大事一成,他们两人都可以得到升迁,可坏处也很明显:有人分功,必然会削弱他的功绩。
更何况。他与王宁虽然是盟友,可他们都是田氏门下,还存在内部竞争关系,这样的话,把王宁也抛在一边,才是他利益最大化的正确选择。可是这一来,成败都得他一力承担了,如果失败呢?
这才是徐伯夷纠结的主要原因,所以一份奏疏九易其稿。直到此刻才最终下了决断。徐伯夷深吸一口气,他决定了,他要搏上一搏。他郑重地在奏疏上签下了他的名字:臣葫县县丞徐伯夷!
徐伯夷没有通过驿站上书,他对赵文远那个看似无害的驿丞大人已经心存戒心,不过他前段时间天天守在驿路上,在护送军资往返的明军将领中着实结识了几个人,要绕过驿站通过军方上书也非难事。
奏疏发出去了,现在他需要做的只是等待。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他必须得忍耐叶小天的嚣张。可这有什么关系呢?笑到最后的人,才是最终的胜利者!笑到最后的,一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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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此时正在笑,有客登门,做主人的哪有摆出一副苦瓜脸的。叶小天对赵驿丞笑道:“赵兄,小弟不在葫县这些时日,遥遥多蒙贤伉俪照料,实在是感激不尽呀。”
赵文远道:“贤弟客气了,你我既是同年,又是同县为官,理应相互照顾才对!何况,拙荆与令妹虽年岁差了许多,性情却极相投,可以算是一对忘年交了,难得呀。”
叶小天向窗外望了一眼,庭院里,展凝儿和哚妮正与潜清清在树下攀谈,气氛十分融洽。三女都是美人,一个亭亭玉立,一个娇小玲珑,一个凹凸有致,当真是赏心悦目。
遥遥则打着一柄伞,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眼会捉弄人的喷泉,一俟那间歇性喷泉涌出来,她马上就咯咯笑着跑开,虽然因为躲闪不及,衣衫被溅湿了大片,却玩的兴致勃勃。
叶小天微微一笑,回首对赵文远道:“是啊,你我既是同年,又是同僚,理应相互照顾才是。所以,有件事,小弟得向赵兄说个明白,免得赵兄误解了小弟。常自在的车马行与赵兄有渊源,这件事小弟是知道的。”
“哦?”
赵文远微微一怔,正在手中把玩的茶杯顿时一停。他今天来,固然是为了与叶小天联络感情,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替常自在说项。常自在依附了他,每月大把银子孝敬,现在被叶小天逼得没了生意,只能苟延残喘,当然需要他出面了。
叶小天诚恳地道:“如果小弟说并不知道常自在的车马行与赵兄有关系,那就是诚心敷衍赵兄了。可小弟虽然知道,为何却把常自在的车马行与谢传风的车马行一样对待呢?小弟实是另有苦衷啊。”
赵文远微微一笑,道:“贤弟如此爽快,那为兄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不错!愚兄此次登门,确实也有这个原因在。却不知贤弟你有什么苦衷,愚兄愿闻其详。”
叶小天替赵文远满上一杯茶,感慨地道:“赵兄啊,小弟不在葫县这些时日,罗李高车马行饱受排挤,这你是知道的。而罗李高车马行是小弟的几个小兄弟的生意,他们是受小弟牵累,小弟既然回来了,当然得还他们一个公道。”
赵文远颔首道:“这是自然,只是贤弟不在葫县这些时日,徐县丞和王主簿一手把持大局,愚兄只是一个驿丞,只能自保,根本无力与他们对抗,想要维护罗李高车马行也是有心无力,此事与愚兄并无干系……”
叶小天叹道:“赵兄。其中道理,小弟自然是明白的,可问题是。小弟手下那些人却未必明白,他们看到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徐伯夷和王宁掌权时,常自在的车马行不受丝毫影响,小弟掌权时,常自在的车马行还是一如既往,他们的心气儿能平么?若是如此。他们干脆也投到赵兄你的门下,避开我与徐伯夷之争不就好了?小弟不能不考虑他们的感受啊!”
赵文远明白。叶小天这是在逼他表态了。一直以来,他都以一种比较超然的姿态置身于叶徐之争中,左右逢源。现在叶小天不想让他置身事外了。
一个驿丞的能量当然很有限,但赵文远的背后还有播州杨家。这能量就非同小可了,不需要赵文远具体做些什么,只要他肯站过来,就足以壮大叶小天的声势,把一些尚在观望的中立势力拉拢过来,给徐王一派制造更大的压力。
“也许是该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赵文远手中的茶杯又转动起来,暗暗自忖:“如果我总是置身事外,固然可以保持超然的身份,却也永远无法融入其中。不能对葫县政务做出太多的影响和干涉。”
虽然杨天王给他的任务是确保在驿路上有他的人,一旦发生巨变时,能够保证驿路依旧全部或部分为他所用。但谁不想掌握更大的权力呢?赵文远也想成为葫县举足轻重的政治人物。
可是,与叶小天站到一起?他能站稳吗?徐伯夷和王宁虽然吃了一个哑巴亏,可他们不可能就此认输,如果他们反扑成功,那时自己岂不也要面对极大的压力?
叶小天见赵文远沉吟不语,不禁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道:“当然啦。交待嘛,也只是一个交待,只是让我的兄弟们看到亲疏有别,让他们明白,跟着小弟走,没吃亏。
这驿路上的油水厚的很,一个车马行是吃不下的,尤其是最近战事频仍,大量军资过境,一个车马行的运输力量就更是捉襟见肘了,等过些时日他们的油水赚足了,怨气也就小了,那时小弟再把常自在和谢传风区别开来,他们也没话说。”
赵文远听了心中只有苦笑,眼下驿路上最赚钱的就是军资运输,因为这里的驿路奇险难行,朝廷带来的役夫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通过他们运输不但危险,速度也奇慢。
为了保障云南前线的后勤供给,朝廷只能大量征用当地的民用运输力量,给付的工钱也是寻常时期的数倍,一旦战事平息,那就错过了最好的发展机遇和大捞一笔的机会。
过了这个村,哪还有这个店,常自在跟着他本就是利益的结合,他能等,常自在能等么?如果常自在转投叶小天门下,他刚刚建立的力量就损失殆尽了。何况,什么时候才是过些时日?这句话太没诚意了。
“徐王二人是田氏门下,早晚与我必成对头。本想保持超然身份,让他们和叶小天斗个你死我活,可眼下叶小天又逼我表态,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这种情况下有所抉择,涉入葫县内政,相信土司大人也不会怪我!只是,以我现在的身份,在他们两派之争中所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啊,叶小天处以积虑地要把我拉过去,究竟有何所图呢?”
猜不透!真的猜不透!叶小天做事向来天马行空,很少有脉络可寻!猜不透那就不猜了,赵文远手中缓缓转动的酒杯停下了,他慢慢抬起头,冷静地对叶小天道:“如果愚兄从此站在贤弟一边,是否可以让贤弟对手下人有所交待了呢?”
叶小天笑得很是愉快,欣然道:“如果你我成了一家人,怎么可能再分彼此!”
赵文远眉头一挑,道:“好!那我们就做一家人!”
两人把茶杯一碰,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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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26章 图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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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日子里,徐伯夷很难熬。他的杀手锏已经撒出去了,但要等它真正发挥作用,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至于这一招能否有用,他并不担心,虽然他不是天子近臣,从不曾了解过这位年轻的万历天子,但他明白一个人的心理。
没有人不想建功立业彪炳千秋,对天子来说,他富有四海,权力、地位、富贵、荣华,都已唾手可得,能让他渴望的,也唯有可以让他青史留名的功业了,一个刚刚亲政的皇帝,会对教化之功不动心?
可是在他等来皇帝的答复之前,只能盘在那里,坐视叶小天的得意与别人的指指点点,这样的处境下心情当然好不起来。而王宁虽然和他是同样的境遇,却比他要从容的多。
王主簿有一点和花晴风很相似:他从不愿意站在前头。只不过,花晴风不愿意出头是怕承担责任,作为一个正印官,他遇事不出头,唯一的结果就只能是被别人架空。
而王宁则不然,他是天生的幕僚式人物,他不站在前头并不代表他不作为,而且他的排名在葫县是三把手,不站在前头也属正常,所以,最风光的日子里,荣光被徐伯夷占去了,这时候各种压力自然也需要徐伯夷来承受。
王主簿冷眼旁观,见徐伯夷稍有动作,就被叶小天血腥镇压,之后便无声无息,王宁便不得不考虑一旦徐伯夷彻底倒下后自己的处境了。他已经踏上田氏这条船。想下来是不可能了,这条路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只能走下去。
可眼下叶小天占了上风。他不会在对方风头正劲的时候主动挑战,于是正“在家养病”的他只好继续休养,他不会认输,他会很耐心地蛰伏起来,等着对方出错,那时才是他出手的机会。
这时候,九高和九当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叶府。
如果不是九高和九当自己提起。叶小天几乎都把这两个人给彻底忘记了。他们是展凝儿的贴身护卫,武功比展凝儿还要高明几分。展凝儿最初与叶小天结识的时候,身边就带着他们。
展凝儿受夏莹莹所邀赴红枫湖时并没有带上他们,之后展凝儿帮着夏莹莹翘家,跑到金陵找叶小天。就更没机会与他们取得联系了。
展家可以容许展凝儿周游天下,却不放心她连个随从都不带,这一来九高和九当可就苦了,他们从红枫湖找到葫县,又从葫县追去金陵,等他们到了金陵的时候,展凝儿已经从金陵回了葫县,两人不得不从金陵再赶回来。
他们是奉展凝儿的母亲所命赶来寻找大小姐的,展氏家主也就是展凝儿的大伯展易辰五十大寿之期要到了。这样的重要时刻,展氏家族的人自然不能不在场,虽然寿诞之期还有一个多月。但是对这样的一个大家族来说,祝寿准备从年初就开始也不算夸张,如果等到寿诞之期将近展凝儿这个晚辈才回去,那对长辈就太不敬了。
“小天哥哥,我真不想走……”展凝儿楚楚可怜地看着叶小天。轻易不会软弱的女孩,一旦软弱起来。那小模样可真是会叫男人心疼死。
叶小天的心现在就快要碎了,他怜惜地把展凝儿搂在怀里。柔声安慰:“没事的,又不是生离死别,不就是回去参加你大伯的寿诞么,寿诞之后,你随时可以回来啊,叶府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展凝儿扁着小嘴不说话,叶小天嘴里叹了口气,心中小有得意:虽然凝儿的个性比莹莹刚强许多,可毕竟也是女人啊,再强势的女人,在她男人面前也喜欢像猫儿一样接受抚慰,这是女人的享受啊。
叶小天继续哄她:“喏,你看,我都开始请匠人改建瞻宫园了,都是按照你的喜好改建的,后边的花圃也平了,要改建成一个演武场,等你回来就可以搬过去,再也不用住客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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