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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归来仍少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世唱响

    “通报批评也是处分啊”张琰急切地说。

    “反正就要毕业了,谁还在乎你受不受处分通报批评就一学期时间,到四年级时自动就取消了。”武军强说,“不过,你是挺冤枉的,一进录相厅就遇到这事,命背就是命背,唉!”

    张琰的情绪很低落,他不知该说什么。

    “他妈的,我们都很冤,谁知道录相厅的老板突然会放黄色带子我们可不是冲着这才去的。”武军强说,“既然带已经放了,你说,在那种情况下谁还不想多看几眼谁知道警察就潜伏在其中呢按理说,他们不也看了吗为什么不抓他们自己上这破烂学校干啥早知道还不如上个警校,以后当了警察,看他们谁敢欺负咱……”

    “唉……”张琰叹了口气说,“可是别人不会以为我们是误看的……你们他们早不抓,晚不抓,偏偏在那天晚上抓”

    “要过年了呗,警察还不是想趁机罚点钱”武军强说,“可憎的是警察偏偏不向我们罚款,却要告诉学校要是罚点款的话不就简单了。”

    张琰支吾着。

    “实习的东西准备好了吗要不,咱去镇子上淘点货”过了一个假期,武军强显然已经把放假前的沮丧和颓废一扫而尽。张琰着实很佩服他好了伤疤忘了痛的这种本事。

    “我不买东西了。”张琰说。

    “哎呀!人死不过头点地,看把你给愁的。别想了,事已至此想也没用。”武军强说着换了一双鞋,拉开寝室的门准备去镇上。

    “诶——军强,你说学校是不是一定会给我们处分”张琰问有些侥幸地问。

    “会,一定会!”武军强说,“反正开除不了,顶多就是个通报批评……这事我爸反正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管了……”

    武军强一说完就“哐当”一声将寝室门带上,走了。

    张琰被遗弃在空荡荡的寝室里,冰冷的铁架子床,灰蒙蒙的水泥地板,自责、悔恨和落寂将他层层包围,让他喘不上气来。

    整整一个假期,张琰都盼望着唐诚能回来跟他见一面,他也不想上中专了,他没脸再在这里待下去,他想离开学校跟着唐诚一起南下打工,只有和他在一起心里才踏实,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唐诚不会嘲笑他,也不会鄙视他。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肮脏不堪,空气中夹杂着污浊与沉闷,洛明工业学校像似被一个沉沉的巨大的玻璃罩子死死地罩着,让人透不过气来。

    站在9寝室的窗户前,张琰看见校园里空空落落的,男生公寓楼下的羽毛球场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他又想起了临放寒假前的那天晚上,就是在这个羽毛球场旁边,胡宛如瑟瑟地站在那里,当时夜色已经降临,球场旁凄凉而落寂,寒风掠过,还会卷起窗台上的灰尘,而她却站在冷飕飕的风里痴痴地等着他……

    “宛如……”张琰心里念叨着她的名字,眼睛里热乎乎的。

    张琰一头栽倒在床上,抽泣起来,身子随着抽泣声一起一伏。懊悔像漫天压来的乌云,又像是汹涌奔腾的波涛,在他的心里猛烈地翻滚着。他对不起宛如,这一生都没脸再见她,每想一次她就是对她的玷污。

    三年前,自从他在乒乓球台前与胡宛如相识后,他们一见如故。一起出入阅览室,一起聊他们的童年和少年,一起在体育场谈人生、说理想,一起逛苏式风格的镇……他怎么能忘记,在火车站她将吊坠那个可爱的女孩塞到他手里的情形他怎么能忘记,在美丽的月光下,她把亲手织成了绿围巾送给他的情形他又怎么能忘记,她牵着他的手来到教学楼前一把撕掉考试成绩,带着他去家属院找老师的情形……

    往事像狂风卷起的乌云一样翻腾着,交织着,越来越厚,越来越密,层层压到心头,连一点点光亮也没有了,张琰的世界一团漆黑,整个宇宙似乎就要毁灭。

    后悔与自责犹如同淋头猛泼下的硫酸,强烈地腐蚀着他的皮肤和身躯,也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龌龊与无耻海浪般猛烈地拍打着心壁,如困兽出笼般不可阻挡。

    痛苦与折磨让张琰浑身无力,他觉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了良性的谴责,他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他恨自己,恨不得把自己毁灭得一干二净。眼泪是决堤的海,从他的内心漫没了出来……

    张琰挥起拳头,冲着洁白的墙壁猛的连连砸下去,一拳、两拳、三拳……手上的皮砸破了,鲜血直流,他丝毫感觉不到疼,墙壁发着沉闷的声响,洁白的墙壁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血渍。

    紧接着,从他的喉咙里发出“嗷嗷”哭声,跟老黄牛临时之前的哀叫一样凄凉,沉闷。




第二百六十一章 含泪烧信物
    十几分钟后张琰止住了眼泪,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衣柜前一把拉开柜门,拿出那条精致的翠绿色围巾和吊坠上的物件。绿围巾上的平纹和蜂巢,那么精致玲珑地呈现在眼前,软绵绵质地软绵绵地触动着他的心。

    哦!那个月亮皎洁的晚上……

    张琰的眼泪“吧嗒”一下,掉落在精致绵软的围巾上,往事历历在目。强烈的负罪感折磨着他,胡宛如白莲绽放般的笑靥,一次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又看到了宛如嘴角浅浅的漩涡。

    在空寂的寝室里他捶手顿足,张琰恨死了自己,恨死了那个黑魆魆的夹杂着臭味的录相厅,还有那一双双游荡着的淫荡贪婪的目光。

    张琰抹了一把眼泪,仰面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把围巾揣在怀里大步朝外面走去。

    阴沉灰蒙的天空还是那样的肮脏,尽管春天已经到来,但大地上仍是一片苍茫,乍暖还寒。

    张琰走出男生公寓后,一直沿着学校的围墙外的“幸福路”走了很远很远,回忆挥之不去,几乎学校周围的每条路上,都留着他和胡宛如的足迹,留存着他们一段段美好的过往。这里的空气中,还隐隐回荡着他们畅谈理想的话语和一阵阵开心爽朗的笑声。

    风吹到脸上已不再那么寒冷,张琰走了很远很远,最终,他来到野外一个土堆前。他掏出打火机,将那条精致的绿围巾点着,一团团燃烧起来的火焰,映红了他的脸,泪光在火焰里闪烁着。围巾和吊坠上的物件一点点被化为灰烬,他的心也一点点被烧焦。

    四处一片荒芜,阵风吹过,扬起一层尘土。张琰用这种方式告别着过去,他发誓要跟往事诀别,从此,他将再无相思之物。

    胡宛如来到学校时,张琰已去吉州实习了。

    每过几天,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来到汽01班教室门口,教室门上两张白纸封条交叉贴着,她对张琰所有的思念都被拒之门外。

    春天到了,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胡宛如跟张思雨到校园里散步。草坪上刚刚露出的新芽儿,淡黄中带有那么点丝毫的绿色,远看有色近却无,草坪边蜿蜒的长廊两侧,汲取了一个冬天雪水和甘霖的枯藤上,叶芽圆鼓鼓的,沐浴春日的阳光后,饱胀的就要裂开了,迎面的春风里散发着泥土的清香。

    她们不知不觉走到了校办工厂门口,这是一个供机械专业的学生实习的地方,偶尔会有穿着灰不溜秋的工服的学生出出进进。胡宛如不由得停下脚步,注视着工厂的大门,她的思绪不由得飞到了张琰那里。

    “宛如,你是不是想他了”张思雨开门见山地问。

    胡宛如将目光收了回来注视着她,然后说:“思雨,我真的很后悔没有提前来学校,按照学校的安排,我们能源化工专业的实习,在期中考试完的第二天就开始,而汽车制造专业的学生期中考试一周后才返校,这样的话,我们这学期几乎都时间见面了。”

    张思雨说:“你真的喜欢张琰”

    胡宛如不由自主地看看周围,然后冲着她点了点头。

    “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他他到底有什么好上学期寒假前,我们在冷冷飕飕的风里等他,他都不下来,这事你不会不记得了吧”张思雨说,“以前我并不反对你们好,甚至还从侧面支持你,可是,我没想到,他对你明明做得不好,你居然还对他这么上心。”

    “思雨,我也不知道……”胡宛如的脸上泛起了一团红晕。

    “什么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我们都不是孩子了,都快毕业快工作了,你怎么能这么轻率”张思雨有点着急,她一把抓住胡宛如的胳膊问。

    “思雨,感情这东西很奇妙,我真地说不清,我只觉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很踏实,我们好像似曾相识……”胡宛如说。

    “别!别!别!什么似曾相识你认识谁,我还不知道你可别把你陷进去了,中专生谈恋爱是浪费时间、浪费感情、浪费青春,你不知道吗你是不是把说看多了”张思雨说,“你不会是因为他写了几篇文章,你就崇拜他吧文章是什么都是骗女孩的道具……”

    “思雨!”胡宛如制止她不再说下去。

    “张琰跟别的男生不一样,虽然,他的学习不怎么好,可是,他很善良也很真诚,他身上还有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才气。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我做过什么,但我觉得他很像一个人……”胡宛如说到这里突然停了停,脸上不由得浮上了一丝甜蜜的微笑,幸福荡漾在美丽的酒窝里。

    “像谁”张思雨睁大眼睛问。

    “你没发现他有点像我爸爸吗”胡宛如不好意思地说。

    张思雨赶紧眨巴眨巴着眼睛,惊讶地问:“啥像……像胡叔叔”

    胡宛如笑而不答,脸上已是一片绯红,像天边燃烧着的晚霞。

    “我的天呐!就他那样,又瘦又单薄,哪里像胡叔叔高大魁梧胡叔叔是咱们厂里的美男子,可他呢扔到垃圾堆里也没人要。”张思雨口无遮拦地说。

    这时,胡宛如的表情变的尴尬,甚至有些沮丧。

    张思雨意识到自己犯了“言重”的错误,赶紧改口说,“宛如,别生气!我这是夸张的修辞手法,是夸张!”

    “思雨,你跟他交往次数少,你没见过他做事有多么认真多么执着。他为了写黄蓉扑火的稿子,不知道修改了多少遍,誊抄了多少遍,手指都快磨出了水泡,他想把《希望》杂志变成电脑打印的版本,他每天都要坚持去校外的一个电脑学校去学五笔打字。还有,他是不是背着我找过你很多次,专门打听我过去的事情”胡宛如说。

    张思雨有些纳闷,点点头说:“是的。”

    “他把你讲的有关我的故事加工写成了一篇说。你说,要是他没有这种认识和执着的劲头,他能做完这些事情吗”胡宛如脸上的红晕已经消散,她停了停说。



第二百六十二章 什么是爱情
    胡宛如接着说:“而这些特点跟我爸爸非常像。张琰跟别的男生不一样,他从来不张扬,不拉帮结派,也从不吹牛说大话,他只管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从来不掺和别人的事,他就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不也跟我爸爸很像吗”

    张思雨不再说话了,她若在所思。

    “你看看,咱们学校里那些悄悄谈恋爱的同学,哪个男生不是变着法子讨好女生,可是张琰呢他对人的只有真诚,从来不会花言巧语。我记得我很的时候我爸就给我说过,有个名叫乔叟的英国说家、诗人的话:真诚才是人生最高的美德。思雨,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说完这些,她们继续朝前走着,天边的太阳洒下一抹金辉,正在努力抽发着叶子的树木上,房子上,到处都嵌上了一圈金边,渐渐的,这层金辉里揉进了淡淡的红,那是天边燃烧着的晚霞一点点扯长了天际线,金色和淡红色交织在一起,在校园里轻轻地跳跃着。

    “你有恋父情结”张思雨突然问。

    胡宛如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目光里充满了探询。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弗洛伊德提出来的。”张思雨说,“宛如,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你爸爸,有时还会嫌你妈妈唠叨女孩爱父嫌母,这就是恋父情结。”

    “你胡说什么呀”胡宛如有些生气了,“我也喜欢你,要跟你做永远的闺蜜……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情结是恋姐情结还是恋妹情结”

    她们回到女生公寓后,胡宛如仍觉得无聊,就跟着张思雨走进了她的寝室。寝室里没有别人,胡宛如一下子倒在张思雨的下铺上伸了个懒腰说:“你说,张琰为什么连封信都不写给我实习有那么忙吗”

    张思雨一边收拾着床头上的书,一边说:“诶,宛如,看你像丢了魂似的,开口一个张琰,闭口一个张琰,你说说恋爱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就是总觉得有个人一直就住在我的心里,不管闭上眼睛还是睁开眼睛,那个人都会出现在眼前,我呢,也总觉得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跟那个人说,就像是说给自己一样简单而随意。那个人永远都像是你自己,像是上帝派来的天使,你跟他之间没有秘密,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烦恼。”胡宛如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她面若桃花,眼角含羞,“我所喜欢的,他也喜欢,他像是从梦里走出来一样,不,既是在梦里,也会从梦里走出来……哎呀!我也说不清,反正,总觉得心里会有很多的些牵挂,就像跟麻一样,有点乱,但又梳理不清。”

    “噢,明白了,剪不断,理还乱。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岂不是很纠结”张思雨说,“这让我想起了一句古词……”

    “什么”胡宛如问。

    “心有双丝,中有千千结。”张思雨说,“宛如,你说你是不是这种感觉”

    胡宛如脸上的桃色已经变得殷虹,她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嗯——我也说不准……哎呀!思雨,你就别问了,到时你遇到了喜欢的人,也会感到幸福,你也会语无伦次,也不知道怎么去描述。”

    张思雨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她的脸上也隐隐荡漾着对爱情的憧憬,眼角眉梢挂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渴望和羞涩。

    “反正,你肯定会感谢上帝的眷恋和恩赐,你也会脸红,也会心跳,但是,你也会跟我一样用语言说不出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美妙,说也说不清楚。”胡宛如说。

    窗外的余晖渐渐被浅蓝浅灰的天色彩替代了,傍晚就要到了,她俩依旧推心置腹地聊着天,聊着让大姑娘们羞怯但又向往的话题,淡淡的幸福在她俩青春逼人的脸上浮现着。

    “宛如,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也能理解你,你的遭遇是那么的不幸,你需要有个知心的人陪着你,呵护你。我相信你的眼光,我也相信张琰会让你走出悲伤,带给你快乐和希望。”张思雨说,“反正,我不管是张琰、李琰还是王琰,只要你喜欢,我就支持你。”

    “嗯——”胡宛如深深地点了点头,心里也挺感动。

    “现在开饭了,我们去吃饭吧。”张思雨说。

    “好吧,不过,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的饭很好吃,还是张琰带我去的。”胡宛如说着起身,她们一起朝女生公寓楼下走去。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转眼就春暖花开。一场蒙蒙细雨在天空飘洒,若有若无地落在已经长出嫩叶的花呀草呀树呀上面,教室里,能八班老师正在讲着课,可是胡宛如却听不进去,她不由得朝窗外看去。校园犹如一幅画家笔下正在描绘的美丽画卷,一点点在她眼前舒展。

    校园里到处像似涂上了薄薄的一层油,湿漉漉的,比线还细的雨丝斜着从天而降,刚一落到校园上空,就被这这些树呀、花呀、草呀本身的那一抹抹,一簇族,一团团的绿染上了颜色,也变成了淡淡的绿色,嫩嫩的绿色里又掺着点淡淡的黄。校园里到处都很安静,虽然看不见鸟儿的踪迹,但偶尔还会隐隐听到一两声鸟鸣。

    突然,一个穿着粉色上衣的女生从教学楼冲进雨里,微微缩着脑袋,心翼翼地从湿漉漉的路上跑而过,如轻盈的燕子倏瞬掠过水面,她的衣服跟一抹云彩一样,渐渐地飘进了实验楼。

    她是常诗诺!胡宛如依稀能辨清她的倩影,张琰曾常常提起过她,说她就是洛明工业学校里最具民国气质的才女。

    “胡宛如,你给我说说传质分离过程”《分离工程》代课老师荆至成发现她思想抛锚,突然板着脸向她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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