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归来仍少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世唱响
突然,一头乌黑的头发从胡宛如的肩头泄了下来,顺着张琰裸露的胳膊丝一样滑落,顿时,他敏感的皮肤感受到了这种丝滑,跟过电一样迅速传遍及全身。
胡宛如有点倦怠了,她将身体朝下移了移,以树为枕头半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里的静谧和大自然的美。
张琰的心“怦怦”跳着,他忍不住转身看着半躺在草地上的胡宛如,从白桦树叶子间直射下来的斑驳的阳光,在她脸上轻轻地跳跃着。她面庞均匀端正,眉宇之间干净清朗,挺立的鼻梁让面部呈现着娇好的立体感,微笑时才会出现的漩涡这会看不见了,她嘴唇微闭,神情平和而安详。
星星点点的的阳光随着风吹叶动,在她的脸上跳跃着,时而照射到她的嘴唇,时而照射到她的脸庞,当这些光亮突然跳到她闭着的眼睛时,眼皮会轻微地动一动,像是再跟阳光打招呼,又像是雅典娜要睁开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张琰成了一尊雕塑,他看着她一动不动。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任何一个女孩,近得都能看到她呼吸时鼻翼微的翕动。他静静地守在她身边,他觉得时间停止了,整个世界停止了,一切都跟希腊诸神的雕塑一样凝固了。
当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并肩靠着同一棵白桦树,她第一次半躺在他身边时,他丝毫没有睡意,心里的悸动就像一万只兔子在乱地奔跑,胡乱地瞎撞,撞得春暧花开,撞得欣喜不安。
张琰突然闭上眼睛,他觉得头顶的蓝天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内心的悸动,层层白桦树的叶子的“沙沙”声,是对他的鼓励还是喃喃地规劝
张琰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闭上眼睛,仰面朝天,努力地平复着慌乱甚至躁动的心。他努力让自己的这个动作定格下来,他需要这样一动不动地保持内心的平静。突然,他的眼睛猛地睁开了,他不敢再闭上眼睛,闭上眼睛,整个脑子里到处都是胡宛如。
他忍不住又一次转过脸去看胡宛如,她依旧微微蜷缩着腿半躺着,嘴边挂着浅浅的笑,像是正在做一个美梦。
她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他,他的呼吸有点急促,脑袋不由得一点点朝她的面庞靠近、靠近……这种强大的磁力令他无法抗拒。
张琰离她越来越近。
她的眉宇是那样的清朗,面庞是那样的白净,像银盘一样,斜射下来的斑驳的光点被他的脑袋挡住了,他的脑袋的阴影投在她脸上,这种阴影正一点点将银盘笼罩。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气息,她仍旧平和恬静地半躺着,略微上翘的嘴唇说明她还沉浸在美梦里。
他们的气息已经相遇了,这种气息的交汇让张琰意动神摇,眼睛里有了一种火辣辣的热烈的感觉。他的嘴唇渐渐地向她靠拢着,靠拢着。突然,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责任感从他的内心升腾起来,就像一种无形的大手,突然抓住他的脑袋将他往后拖,这种拖力与磁力在他的身上较量着,博弈着。
终于,张琰下沉着的脑袋止于他们的气息交汇处。
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时刻啊!她睡得多么甜蜜多么惬意,他要保护她,保护她把这个觉睡好,他要屏住呼吸,他不能让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声音把她吵醒。
拖力最终战胜了磁力,张琰的脑袋渐渐抬了起来,胡宛脸上那个阴影消失了,光亮再次洒在她银盘般白净的脸上,斑驳的光点又在她脸上欢快地跳跃着,像天神洒落下来的点点金光,又像一个个欢愉灵动的精灵。
张琰也怕他的目光会让打扰到她,就轻轻地将目光移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远处的雕塑群,看向那个长着翅膀的**男孩——丘比特。
时间静静地流淌着,美妙而优雅。张琰“怦怦”直跳的心一点点恢复了平静,他从地上掐下一根绿草,在手指间玩弄着,然后,又用指甲把它掐成一段一段,指甲缝隙里留下了草叶上的绿汁。
“妈妈,你看!这里有许多白人,都没穿衣服!”一个女孩的声音划破了这里的安静,她一看见雕塑群,就高兴地对身后的妈妈说。
女孩稚嫩的声音轻轻地撞到了胡宛如的隔膜,她微微睁开眼睛,从美梦中醒来。
“这里太舒服了,我都睡觉着了。”胡宛如弯曲着细长的指头,把它当成梳子,理了理耳边的长发,抱歉地说。
“都怪那个孩,唧唧喳喳的乱叫。”张琰说。
胡宛如这才看见,不远处有位年轻的妈妈正带着姑娘参观,姑娘大约六七岁的样子,扎着羊角,跟鸟一样在雕塑之间快乐的跳着,跑着,不时会传来“咯咯咯”的笑声。
胡宛如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说:“张琰,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张琰从草地上弹了起来,伸手去拉胡宛如。然后,他们朝林子外面走去,那棵白桦树下留下了两个被压过的痕迹。
“那边挺漂亮,你瞧!”胡宛如跟刚才那个姑娘一样惊讶地说。
张琰看见她那件漂亮的天蓝色裙子上,沾上了斑斑点点的绿色,那是她半躺在草坪上时压出来的叶绿素。
第二百一十八章 划船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们在柔波湖公园里吃完午饭不久,太阳已经跑到了西边的天空。斜阳将金色的光芒洒在柔波湖湖面,就像无数的碎金泛着粼粼亮光,湖边夏风吹佛,绿柳依依,湖里悠闲地漂浮着几只坐着情侣的木船。
他们租了一条敞篷木船,轻轻地朝着湖里飘荡而去。
张琰从来都没有坐过船,他双手紧握着船桨,紧张地坐在船里动都不敢动。
“张琰,你看上去很害怕”坐在对面的胡宛如问。
“是,是的。我从来都没坐过船,晕,一见水就晕。”张琰不敢抬眼看她,额头冒出了些许汗珠,“原来划船一点都不好玩,太害怕了,它总是晃悠悠的,不会翻了吧”
“你没坐过船”胡宛如问。
“是啊。我们家乡以前只有溪,后来溪都干涸了,我们那里是黄土地,是种庄稼的地方,农神后稷知道吗他就在我们周王村一带种过庄稼。”张琰问,“你经常坐船吗”
“我们那里是一个湖泊非常多的城市,每隔几千米甚至几百米,就能遇到一个湖,我从就是在水边长大的,不像你这么怕水。”胡宛如说,“我上幼儿园时我爸经常带我玩,坐飞机、骑木马、坐过山车……什么都玩过。他总要给我买许多好吃的东西,还常常带我划船,从那时起我就不怕水了。”
“你爸爸对你真好。”张琰说。
“我爸爸非常喜欢我,我爸爸去世之前我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他每天都要在家里看书画图。”胡宛如说。
“画图”张琰问。
“对。是制图,不是画画。”胡宛如说,“我爸爸是个大学生,学习的是化工专业,每天晚上,他都会把自己关进房子里搞研究。别看他那么喜欢我但从不允许我进他的书房,他怕我乱动东西,嫌我说话。我一进去,他就叫哥哥把我带出去,给我塞本儿童书看。”
张琰依旧死死地抓着船,动都不敢动。
“我爸爸制图水平可高了,我上学时就能看出,原来他每天画的都是一个炸弹的外形,用铅笔画的线条非常工整漂亮,上面还标注着各种尺寸和我不认识的特殊符号和字母。”胡宛如说。
“有一次,我走进了爸爸的书房,他正俯身全神贯注地盯着图板上的炸弹外型,标注着那些特殊字符。垂到头顶的一盏绿壳大帽子白炽灯发着白色的亮光,爸爸的脸棱角清晰、刚毅。每次看到爸爸魁梧的身体,我心里就有一种安全感。”胡宛如说,“爸爸穿上那身天蓝色的工服,远比警察威武。在我们厂里,除了大家叫他‘胡工’外,还有人会开玩笑地叫他‘胡帅’,元帅的帅。”
木船在金光粼粼的湖面上渐渐向湖心飘去,离岸边越远,张琰心里也就越发的恐惧,他突然觉得这潭湖水会吃人,会把他们吞没。
“爸爸书房里非常安静,制图板旁边放着尺子、圆规、三角板和一大堆我不认识的测量仪器和制图仪器。那天爸爸很高兴,他一反常态,见我进去了不但没有指责我,还微笑着把我叫过去,拉着我的胳膊左右摇晃着问,宛如,你能告诉我你长大了想干什么吗”
“那时我还,根本不知道爸爸的用意。我想了想就说,我长大了想当医生,想当科学家。然后,爸爸就把我拉到图板前,让我看着图板上一架被拆解的战斗机,尖尖的机头,圆鼓鼓的机身,还有机尾和机翼,再就是我不认识的那些飞机组件和标注着的特殊符号。”胡宛如说,“但我一眼就能看出,在飞机的右下方有一个炸弹的图。那时,我还没学过立体几何和机械制图,也不懂机械制图中那些基本视图、向视图、局部视图、斜视图之类的东西,反正,我看到炸弹画得非常精细。”
张琰静静地注视着胡宛如,她继续回忆着她跟爸爸在一起时的往事。
“当科学家好。当科学家就能跟爸爸一样,制造出一些以前从没有过的东西来。“胡宛如说,“后来我才知道爸爸那天为什么会那么高兴他设计的一个型号的炸弹或者是一个什么系统,获了中国专利奖,是个三等奖。爸爸把我拉到图板前说,你看,要是你将来想当科学家的话,你就可以在这方面再去突然。”
“爸爸兴致很高,他明知我听不懂,但还是饶有兴趣地给我比划着说,估计等不到你长大,这种导弹可能就要问世了。爸爸叹了一口气说,这就是卫星定位、惯性导航制导炸弹。现在,美**方已经开始实施ag计划了。”胡宛如说,“我怎么能听懂这些呢然后,我就问爸爸刚才说的那些英语是什么意思爸爸说就是‘恶劣天气用精确制导弹药’的意思。”
胡宛如说:“即使爸爸这样解释了但我依然不可能听明白,只是眨眨眼睛表示听懂了。爸爸当然知道他是对牛弹琴。他说就在我出生不久,美国海军和空军就实施了‘先进炸弹系列’,研制低成本、高精度的常规炸弹。”
胡宛如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了,船桨在她手里有一下,没一下轻轻地划拉着,粼粼水光里发着“哗啦哗啦”的桨声。张琰仍旧不敢松手捉桨,这时,船儿不再往前走了,开始在原地盘旋。
她说:“直到妈妈叫我们吃晚饭,爸爸才不再给我讲那些东西。那天的饭菜非常丰盛,鸡鸭鱼肉应有尽有,爸爸跟寿星一样坐在最上座,妈妈已经给他斟了满满一杯白酒。而我们两个孩子跟前,一人一听加热的露露。”
“‘来,你俩都端起饮料,让我们一起祝贺你的爸爸,你爸爸得了大奖,成了发明家。以后你们就是发明家的孩子了。’”胡宛如说,“那天,妈妈脸上的笑都没有断过,妈妈还说,来,喝。都喝!”
船儿慢悠悠的在湖里飘荡着,不时在原地打着转儿。适应了一段时间后,张琰也就不那么紧张了,这时,紧握在船沿的双手才渐渐松开。
“你不用怕,这船翻不了。来,你现在抓住船桨,一只手在前,一只手在后,然后慢慢往后边划。这样,我俩一起划动时,船才能向前前进。划船靠的是合作。”胡宛如说。
张琰松开紧握在船沿上的双手,按着胡宛如说的那样,将两只手一前一后,握住船桨。可是船桨吃水太浅,还是没有划动。
“来,这样……”胡宛如一急之下,将身子侧到张琰这边,顿时,船就摇摇晃晃朝一边倾斜。
“哎呀!你别过来,别过来!”张琰吓得脸色发白,“啪”的一下把船浆扔掉,失声叫道。他再次转身死死地握紧船沿,身子跟着摇摇晃晃的船儿晃了起来。
胡宛如“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赶紧伸手去抓他的胳膊,可就是在这时,她不心被船舱羁绊了一下,猛地栽倒在他跟前,整个重心朝着张琰压去……船摇晃和倾斜的越发厉害了,眼看就要朝张琰一侧翻去。
远处船上的一对恋人看到这番情形,不由得叫喊起来:“心!心!快回去,你快回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瞎指挥
“宛如,宛如……”张琰的声音颤抖着叫着她的名字,他心生绝望,连头都不敢抬。
胡宛如也慌了神,好在她动作敏捷,赶紧退回到自己的座位,这时,船才跟天平一样再次找到了平衡点,摆度渐渐地了起来。她的心也在“怦怦”地跳个不停。
木船跟婴儿的摇篮一样,晃晃悠悠几番过后,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张琰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羊羔,把身子蜷缩成一团,不光是双手紧握着船沿,脑袋也死死地抵在了船沿上。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胡宛如突然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看你,真是胆如鼠,哈哈哈哈。亏你还是个男生!哈哈!你是我见过的最胆的男子汉!”胡宛如笑着说。
张琰早都魂飞魄散,心在居烈地跳动着,紧张的神经让蜷缩着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他像一个木桩一动不动,面如土色,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慢慢的,他才回到现实当中,抬起头漠然惊恐地看着柔波湖的湖面,两只腿战战兢兢像是在筛糠,牙关咯嘣作响。
“哈哈哈哈……划船你都怕要是去蹦极,估计你早都魂魄出窍了。”船儿早都恢复了平静,胡宛如笑着说。
有惊无险的一幕过后,船儿又静静地漂浮在了水面,西下的阳光把金辉洒向波光粼粼的水面,水面反射着一道道光线,刺得人眼睛发疼。
胡宛如调整了一下坐姿,转身背对阳光。
“你别动!千万别乱动!”张琰的声音都在颤抖,几乎是在央求。
“胆鬼!”胡宛如扭头对他说,“你也转过来吧,太刺眼了。”
“我,我不敢。宛如,我们上岸吧,我有些害怕。”这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惊心动魄,但他的手仍旧死死地抓着船沿,船沿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张琰一抬起头,大片的金光就刺向他的眼睛,他又立刻将头低下。
“以前,我总觉得水是那样的柔和,那样的美丽,可是今天我突然觉得,这深不可测的水真可怕,它随时都能把人淹死。”张琰说。
“深不可测哈哈。”胡宛不在意地说,“这是人工湖,也不过两三米深吧,深不可测的是大海,这点水算什么”
“反正,我不想再在水里漂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张琰哪里顾得上反驳她,他一遍又一遍地央求着她。
“不!我要等天黑再回去,那时,我们还可以坐在船里看星星,看月亮。你想想,我们听着潺潺的水声和水里的一片蛙叫声,吹着凉爽的晚风,应该是多美啊!就像在童话世界里一样。”胡宛如说着就闭上眼睛,仰面朝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说完这话,见张琰没有吱声。她又扭头调皮地看看他,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
“宛如,水看得时间长了,头晕。我觉得我都快要一头扎进水里了。”张琰说,“我承认我胆,这总行吧”
“谁叫你一个劲地看水,不看我”胡宛如觉得张琰那唯唯诺诺谨慎微的样子甚是可爱,就故意逗他:“刚好!今天,我就训练一下你的胆量,让你变成一个英雄,变成一个男子汉!”
说着,她伸手抓住船沿使劲摇了几下,船又一次左右晃动。
“别!别,别闹……”张琰赶紧喊了起来。
“咯咯咯……”湖面上传来了她宛转爽朗的笑声。
过了几分钟,在胡宛如的指挥下,他们慢慢将船划回了岸边。
这时张琰早已成了木头,胡宛如伸手将他一拽起来,他两腿脚发软,又“扑嗒”一下坐回了船舱。
“你别碰我,我自己来。”张琰甩开她的手,不无气氛地说。刚才在船上的境遇让他心里生气。
胡宛如见他真的生气了,这才后悔刚才在湖里戏弄他有点过分了,就默不作声朝船头走去。她想先将船拴好,然后再过去扶他下来。
就在这时,张琰独自一起身,船又摇晃了起来,他突然感到头晕,就跌跌撞撞朝船头方向跑去,突然,他身体的重心失衡“扑嗵”一声掉在了水里,满满呛了一口水后,就急忙扑腾着抓住了船沿,一只手还在空里胡乱地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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