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子的挽歌

听完骆洪苍的一番话，我的心里乱糟糟的，变得有些烦躁。
骆洪苍看见我低头不语的模样，伸手拍了拍我的胳膊：“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有些事情的真相，知道了，会比不知道更加难受。”
“可是有些事情，即使再让人难受，但我们也得接受，不是吗。”我微微抬头，继续问道：“三葫芦被判死刑之前，有人曾经去看守所见了他一面，这个人，是促使他一心求死的关键点，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骆洪苍听完我的话，瞳孔微微缩了一下，随后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知道！”看见骆洪苍闪躲的眼神，我呼吸急促，嘴角也随之微微的颤抖：“苍哥，我求求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谁，行吗？”
骆洪苍听完我的话，沉默了差不多三秒钟的时间，依旧摇头：“小飞，我真的不知道。”
感受到骆洪苍的抵触之后，我话锋一转：“这个人是谁，东哥知道吗？”
“我今天过来找你，只是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心里的话，该跟谁说起，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骆洪苍明显是在躲避我的问题，对我扔下一句话之后，直接起身，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脚步：“小飞，过去的事情，终究已经过去了。”
“嗯。”
我沉默了差不多半分钟，才微微点头。
‘咣当！’
话音落，骆洪苍推门离开。
我坐在病床上，看着再次关闭的房门，满身疲惫的躺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身旁的握着手机的手抬起来了两三次，最终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我知道了事情的内幕，但是却没有了去跟东哥对证的勇气，换做以前的我，在得知了这些事情之后，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去跟东哥对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问他为什么要把利益，看的比身边的兄弟更加重要，然后跟他嘶吼，跟他吵闹，以宣泄心中的情绪。
可是如今的我，已经说不出这番话了。
骆洪苍说得对，不论如何，我们之前的恩恩怨怨，都已经随云烟飘散了，如今的盛东公司已经今非昔比，走上了正规化的道路，我的指责，我的愤怒，并不能让倒下的人重新活过来，除了让我和东哥站在一个对立面上，似乎别无用处。
这么多年来，为了走到今天，我们付出的代价已经太多了，我的愤怒，会让杨涛和史一刚全都受到牵连，我可以放弃一切，但是他们不行，因为我们现在享受的胜利果实，并不是我一个人拼出来的。
我悲痛欲绝，但是如今的我，已经不能再去任性了，因为脱离盛东公司，同时也意味着，我们之前的血，同样白流了。
我不知道东哥当初作出那些决定的时候，心里有没有过纠结于惆怅，可是对于这一切的答案，我却没有自己心底想象中的那么愤怒和难以接受。
似乎，我已经越来越习惯了这个藏污纳垢的江湖，换做以前，我是绝对不会接受东哥这种做法的，但是如今看来，我竟然也开始觉得，东哥的做法是正确的，骆洪苍有句话说的很对，这个江湖，是我们自己选择的，那么在踏入它的那一天，可能我们就已经做好准备，去迎接任何结局了吧，毕竟东哥对我说过，只要房鬼子倒了，这一切，就都会结束了。
既然心底坚守的情感，已经越来越淡了，那么索性就让自己活的更舒服一些吧，我的这种做法很自私，可是在活人和死人之间，我又必须做出抉择。
作出这个决定后，我心下一片轻松，刻意忽略了自己的情绪，点燃一支烟，看着窗外的飞鸟。
这一刻，我全然没有意识到，今天的韩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太多的改变，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纯粹的少年，甚至变成了，自己曾瞧不起的模样。





混子的挽歌 第一一六五 洗涤心灵（第三更）
时间流转，很快就过了一个月的时间，我腿部的伤虽然还没有痊愈，但已经可以正常行动了，按照医生的意思，我本来还应该再继续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可是医院那种无聊的环境，实在让我有些压抑，所以在我的一再坚持下，我还是选择了出院。
下午四点，夕阳的光芒泼洒在大地上，将天地间映的一片橙红。
医院楼下。
杨涛、史一刚我们三个人站在住院楼门前，相对无言。
“你的车，修好了啊。”我看着杨涛的霸道，笑着开口。
“别提了，好好的一台新车，就因为你，前梁和一侧的ab柱，全都干断了。”杨涛看着自己的爱车，无比心疼的开口。
“哈哈，现在看来，还是我比较机智，幸亏咱们办事那天，我没开自己的车。”史一刚满脸庆幸。
“操，我要是知道咱们那天会经历那么多的事，我说啥都会听小飞的话，开他的奔驰。”杨涛无奈的一声叹息，随后转身看着我：“咱们现在去哪啊？”
听完杨涛的话，我微微撇了下嘴，按照我们现在的情况，本来是应该回公司报道的，可是自从我放走房鬼子开始，东哥始终没搭理过我，我也不好意思觍着脸回公司，于是话锋一转：“走吧，先找个饭店，我请你们俩吃东西。”
“行，走吧！”
话音落，杨涛我们三个一起上了车，随后向医院外面驶去。
‘吱嘎！’
等我们的车刚走到停车场出口，东哥的宝马x6就一脚刹车，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霸道车内。
杨涛看见忽然出现在车前的x6，一脚踩下了刹车，有点懵的看着我们：“boos来了，咋整？”
“什么咋整，当初惹祸的人是你们俩，也不是我，我有啥好怕的。”史一刚坐在后座上，毫不犹豫的回应了一句。
“来都来了，还想往哪躲啊，走吧，下去。”我看着挡住去路的x6，推门下车之后，硬着头皮向东哥的车边上走去，看着前面的x6，我内心无比忐忑，但还有这一丝温暖。
“行，那就走吧，反正祸是咱们哥俩一起惹的，不管什么结果，咱们俩都一起承担！”杨涛听完我的话，也跟着走到了车下。
东哥x6开着车窗，车里只坐着东哥一个人，此刻他正坐在车里，看着街道上过往的行人。
“东哥，你来了哈。”我站在车外，看着压根不搭理我的东哥，比较尴尬的打了个招呼。
东哥听见我打招呼的声音，转头看向了我，随后一副意外的表情：“哎呀，这不是社会我飞哥吗，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你，最近过得挺好呗，朋友？”
“大哥，你别埋汰我了。”听完东哥的话，我顿时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老房那件事，我知道错了。”
“别！你可别管我叫大哥，我承受不起！”东哥一脸骇然的表情：“大飞哥是谁啊，那是手持一把五四拦住了十几口子人，能够单枪匹马救走房鬼子的悍将，我怎么可能驾驭的了你呢！”东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随后看着我身边的杨涛：“不对啊，我记着当天持枪拦路的，除了社会大飞哥，还有江湖大涛哥呢，是吧！”
“东哥，你要是这么说我，我真觉得我自己挺委屈。”杨涛顿时一缩脖子。
“你委屈？你哪委屈了？”东哥斜眼看着杨涛：“我记着你当天用猎.枪指着我们的时候，挺霸气逼人的呀。”
“东哥，你要是说霸气，还是得小飞，我充其量就是个逼人。”杨涛顿时呲牙一笑：“你看昂，那天我也不知道现场是什么情况，等我到了那里时候，小飞就对我喊，说小涛，你把他们给我拦住，我一听小飞都开口了，以为他的话是你的意思呢，所以我才上了他的当，绝对没有要跟着他一起造反的意思。”
东哥听完杨涛的话，一下子就急眼了：“你他妈脑子长屁股里了？我可能会下命令，让你们用枪指着我，放走房鬼子吗？”
“东哥，你消消气，但是我觉得这件事吧，它确实不怪我，你看，平时在公司里，你最稀罕的就是小飞，有什么事也不跟我们沟通，那当天的事，我真的是认为小飞是在传达你的意思。”杨涛理直气壮的看着东哥：“如果说小飞是真心要造反的话，那我顶天也就是个被他欺骗的胁从，不过从心里来讲，我绝对没有背叛公司的意思，所以吧，我觉得这件事，小飞应该负全责，跟我属实没多大关系。”
“杨涛，我艹你大爷！”听完杨涛的话，我也跟着急眼了：“刚才下车的时候，咱俩不是说好了，有难一起闯，有错一起扛吗？”
“你真有意思，当天我之所以会惹东哥生气，不全都是被你忽悠的吗，而且我一片红心向太阳，又没跟房鬼子的女儿做一些蝇营狗苟的事，我吃饱了撑的，跟你一起承担鸡毛过错啊？！”杨涛在见到东哥之后，一点节操没有，毫不犹豫的就把我给卖了。
东哥听完杨涛的话，又看向了旁边的史一刚：“那你呢，你咋回事啊？”
“我咋了？”史一刚梗着脖子看向了东哥：“出事那天，我还在漫山遍野的抓冷磊呢，压根也没参与啊，你过来欺负他们，带着我干啥呢？”
“还有不到十天，矿区就准备运营了，你们俩作为选厂的负责人，现在能找到选厂在哪吗？”东哥瞪着眼睛向史一刚反问了一句。
“哎呀，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的确是得回公司了。”史一刚吸了一下大鼻涕，迈步就向霸道走去，看见杨涛没动，顿时招了下手：“boos说话你没听见啊，不抓紧走，杵在那寻思啥呢！”
“啊，对对对，走了，东哥再见！”杨涛听见史一刚的喊话，转身跑回车里，压根没等我，直接把车启动，向另外一处出口驶去。
“东哥，你现在，不生气了吧。”现场只剩下我和东哥之后，我舔着嘴唇问了一句。
“你跟我说话呢？”东哥没好气的问了我一句。
“我知道，放走老房的事，我的确做的有些冲动了，可是当时我真的无从选择了，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搞不好房鬼子都已经死了，你就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呗。”我把姿态放到最低，死皮赖脸的哄着东哥。
“我给你机会，然后等着下一次遇见事的时候，你还用枪顶在脑瓜子上威胁我，是吗？”看东哥的模样，他真的是挺生气的。
“如果当天房鬼子没有拿出那张诊断书，我一定不会让他离开，可是林璇真的已经为我付出太多了，我不想在我们之间的感情走到尽头的时候，让她亲眼看见我杀了她的父亲。”
“是啊，你放走了房鬼子，给了自己的感情一个交代，但是我那些死去的兄弟，谁给他们交代呢？”
听见东哥的质问，我没有吭声。
“现在你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既然你我之间缘分已尽，那么我就送给你一声珍重吧，以后有什么事，就给我打个电话，能帮的，我肯定帮你。”东哥话音落，直接踩下了油门，随后驱车离去。
“你真他妈不管我啦？！”看着已经走出去十几米的x6，我心中无比郁闷的一声吼。
‘吱嘎！’
宝马停在原地。
“十天之后，等矿区运营的时候，如果车队少了一台车，我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一声呐喊，从东哥的车内传出。
“你放心，如果这件事没办好，我就背个筐，自己去矿坑里扛石头！”我也扯着嗓子回应了一句。
‘嗡！’
x6发出一声轰鸣，逐渐远去。
五分钟后。
‘叮咚！’
我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是东哥发来的：当年我离开首席，是因为一时心软放走了简四海，这一次，因为房鬼子的事，我也本想着让你离开盛东，可是我很怕，我怕你会变成下一个我，小飞，这个社会上，充满了勾心斗角和物欲横流，但我真的希望，在我们身边，还可以有一些温热的感情，我更希望，不管经历了什么，你仍是我弟弟，我也还是你哥。
十字长街，我看着手机上的内容，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我在看见东哥那台宝马x6出现的时候，心里就明白，东哥已经选择妥协了，在房鬼子和我之间，他心中的天平还是向我倾斜了过来，房鬼子的事，我心里不好受，他心里也不舒服，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原谅我。
凭东哥跟房鬼子的仇恨，这份原谅的代价有多么沉重，我感同身受。
东哥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在向我表达一个信息，他可以给我时间调整心态，但是等心态调整好了，该回家，你还是得回家。
我站在长街尽头，看见东哥远去的车尾灯，我抿了下嘴唇，或许，我选择留在盛东的原因，除了我那颗已经愈发强大的心脏，也是因为我同样在坚信，东哥不是一个没有人性的人。
相比于从别人口中描述的东哥，我还是更愿意相信，我自己亲眼所见的那个男人。
别人口中的甘楚东，都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权谋家，但是我眼中的甘楚东，依旧是那个给了我一切，一直照顾我直至今天的兄长。
……
当晚，卸下了满身疲惫的我，回到了大姑家里，看了奶奶一眼，许久未见，奶奶看见我之后，激动的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拉着我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我没有家，可是有奶奶的地方，似乎总是能抚平我心中的伤痛。
七天后。
青h，可可x里。
‘嗡嗡！’
随着一阵引擎声划破天地间的寂静，一列由数台越野车组成的车队，正在飞速疾驰，车队之中，胡子拉碴的我驾驶着一台租来的越野车，紧紧的跟在前车的后方。
这个车队，是完全由陌生的驴友组成的，我们历时三天，穿越了戈壁滩的无人区，最终来到了此行的终点。
绿意盎然的草场上，十余台越野车停成了一排，车队旁边，一片湖泊倒映着天际的蔚蓝，宛若一片明镜，不远处的雪山高高耸立，雪山顶端的积雪终年不化，但山腰却是一片密布的丛林，山脚下四季如春，山花烂漫。
这些天，我去过很多地方，在医院见惯了生死离别，在嘈杂的市场见惯了生存的挣扎，在车站见过生活的奔波，但最终都无法平静，所以我选择来到了可可x里，来到这这个被无数旅人口口相传的神秘地带。
越野车边，我看着远处的山脉怔怔出神，以前，我听很多人说过，想要忘记一段感情，就应该走一走无人区中似乎永无尽头的道路，也应该看一看磅礴巍峨，可以净化心灵，让人忘却无数烦恼的万丈雪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见这座雪山，我的内心却并没有平静下去。
‘呼呼！’
一阵风吹过，将我挂在脖颈上的红线轻轻拂动，红线底端，那颗菩提子随着清风，不住的跳动。
或许，并非是这里不能洗涤心灵，而是有些回忆，我真的无法忘记。




混子的挽歌 第一一六六 征地
我带着满心憧憬去了可可x里，但最终还是怀抱遗憾离开了那里，在第九天的清晨，我乘坐飞机回到了安壤，随后在机场的停车场取出了寄存的奔驰，驱车回到了盛东矿区。
时隔一个月，当我再次来到盛东矿区的时候，这里已经跟之前来的时候发生了很大变化，当初那些崎岖的山路已经被修葺一新，而且山路两端张灯结，插满了各色旗帜，那些四通八达的道路也被封闭，整个矿区都被围上了铁丝网，出入口的地方，也架设了岗亭和道闸，对进出入的车辆进行登记。
山顶的办公区那边，新建的两层办公楼和两栋宿舍楼，都已经完工了，但是内部装修还没有结束，所以在旁边的开阔地上，又临时搭建了几排钢瓦的房子，作为我们的临时办公区，以及宿舍、食堂等功能区域。
工地上，工人们忙忙碌碌，各种机械不断轰鸣，全都为即将到来的启动生产做着准备，人群中，大龙、小胖、博博等人也全都在不断的游走，指挥着工人和机械。
我这边刚刚把车停稳，人还没等下车，看见我到场的大龙和小胖就围了过来，小胖跟我对视一眼之后，呲牙一笑：“飞哥，你来了！”
“啊。”看见小胖跟我打招呼，我有些尴尬的点了下头，毕竟房鬼子离开那天，我曾经拦过小胖，还对他开过枪，所以面对他跟我打招呼，我还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哎，飞哥，我怎么感觉你对我，有点爱答不理的呢。”小胖看见我的表情，顿时咧嘴一笑：“上次的事，你当时一拦我，我就停了，你该不会是还在生我的气呢吧？”
“没有，我是怕你多想。”见小胖已经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了，我笑着解释了一句：“我那天的举动，不是奔你使劲的。”
“你方便吧，我肯定不能多想。”小胖听完我的回答，向四周看了看，随后压低了嗓音：“飞哥，说白了，我们在公司，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你们这些高层之间的矛盾吧，我们接触不到，也不想接触，对于我们来说，东哥的怒火挺吓人，但你要是急眼了，也能让我们一哆嗦，而且我们这些年都在龙城，对房鬼子的恩怨也不那么敏感，所以房鬼子是死是活，对我来说都无所谓，现在杰哥已经把我和大龙甩炮了，我们哥俩以后在矿区这边，就是没妈的孩子，你说，我们能得罪得起谁啊。”
“怎么个意思，你想在我这玩个小蝌蚪找妈妈呀？”听完小胖的话，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问了一句。
“得了吧飞哥，我们就算是找妈妈，也不敢喝你的奶啊。”大龙连连摆手：“这要是换在一年前，杰哥让我们留在这边，我和小胖肯定毫不犹豫的就得找你，因为你这个人护犊子，对手下的人也挺好，不过最近这段日子吧，你跟东哥对着干，都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仗着东哥稀罕你，可以为所欲为，但是我们这些在树底下捡破梨烂桃的小猴崽子，可不敢像你那么折腾，万一你这棵树倒了，我们还不得被砸出屎来啊。”
“没错，我和大龙过来吧，一是给你表个态，二呢也是想舔你一下。”小胖接过了大龙的话：“飞哥，你也知道，你放走房鬼子那天，我不仅没给你添乱，还拦住了别人，就算没功，最起码也没过，对吧！”
“操，你们这些年跟在明杰身边，都学什么了。”听完小胖的话，我咧嘴一笑：“怎么，怕我给你们穿小鞋啊？”
“那不能，我们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小胖笑了笑：“飞哥，我就是想跟你说，以后你如果有什么事，能用到我和大龙的话，你尽管吩咐，但是跟东哥作对的事，我们可不敢跟你扯犊子，到时候我们要是不帮你，你也别生气。”
“行了，别跟我扯犊子了。”我被小胖逗得一笑：“公司的人，都谁在矿上呢？”
“都在呢。”大龙伸手指着钢瓦房的位置：“那边有三排简易房，第一排是工人宿舍，第二排是食堂，第三排是咱们的宿舍和办公区，正中间那个红色防盗门的房间，就是东哥的临时办公室，现在大家都在东哥那呢。”
“行，那你们忙吧，我去看一眼。”我跟小胖和大龙打了个招呼，随后开车向办公区那边走去，在办公区的后面，已经被装载机推出了一个平场，作为临时的停车场，此刻在停车场上，东哥的宝马x6，还有二哥和明杰的两台酷路泽，以及杨涛和史一刚的霸道，还有老舅的奥迪a6，以及一切其他工作人员的车，全都停在这里，无一例外的都落满了灰尘，因为走山路的关系，这些车上或多或少的，也都带着一些划痕，看得我一阵心疼，真是家里有矿了，一个个的也都膨胀了。
我把车扔在停车场之后，迈步就向东哥的办公室走去，一进门，发现东哥这个临时的办公室拾的还挺好，地面被铺上了一层青砖，在房间正中，还摆着一个黄花梨的大茶桌，此刻东哥、老舅、二哥、明杰、杨涛、史一刚他们，全都围在桌子边上喝茶呢。
看见我进门，东哥斜了我一眼，没吱声。
“那个啥，大家都在呢哈。”我有些尴尬的打了个招呼。
正端着茶杯喝水的老舅闻言，顿时向我翻了个白眼：“呦，咱们家的大功臣回来了。”
“你好好说话昂，当天你跟东哥一起骗我，我都没说你呢，你怎么好意思埋汰我呢？”我笑着打了个岔，随后也坐在了一边，心里也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我发现你现在真是分不清咱们俩之间的主导地位了，现在我是盛东矿区的总负责人，以后你归谁管，自己心里没点数啊。”老舅扭头看着我：“你这一走就是一个来月不见人影，我问你，矿区明天就开采了，你负责的车队，整啥样了？”
“放心吧，我上来就是办这个事的，来的路上，我已经跟车队那边联系过了，他们现在就往矿区走呢，六十台渣土车，两处采坑一边配了二十五台，排毛场那边配了十台，明天还会再上来五台，作为维修时的替班车辆。”当初东哥把这个活交给我的时候，明摆着就是一个让我们挂着名赚钱的活，安壤这边因为矿业发达，市区里到处都是物流和配货站，随便打个电话，就能把车凑齐，而且依照惯例，这些由我引入矿区的车辆，每个月还得给我拿返点，活普通的，一台车有五百多，活轻松一些的，每个月差不多是一千，所以我基本上每个月什么都不用干，光是从车队拿返点，入就差不多有三万多块钱，加上矿区的工资，还有一品城那边的分红，每个月拿到手五万块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车队的事你得盯紧了，尤其是安全意识，一定得跟司机交代清楚。”
“放心吧！”
“……！”
因为第二天就是矿区正式动工的日子，所以这一天，公司的人都很忙碌，不过我们管理层的这些人，倒是比较清闲，全都聚在东哥的办公室喝茶，虽然大家没干什么活，但是房间里的手机铃声却此起彼伏，乱七八糟的什么事都有，也着实让人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