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荆洚晓
“别瞎闹,赶紧去找沐家的人,人在云南,你捉紧点办。”
张懋笑了起来:“先生这就不知道,沐家在京师也有人在的,一会弟子差人过去教他们到府上,想来应没什么问题,先生又可以拿出成药出来”勋贵自然有勋贵的路子,沐家在京师有个类似乎驻京办的机构,也是极为合理的事情,只是说着张懋又开始纠缠起治疟疾的事。
丁一无法,只好对他说:“你回去问你姐姐,她若是同意,为师便替你张罗。”
这事情上,丁一真的就不懂勋贵圈了,毕竟两世为人他没也过上勋贵日子。
当天下午张懋带着钱初九这个小尾巴,兴冲冲又跑了过来,一进来就直奔书房去找丁一:“先生,我姐姐说,自个的私房钱,喜欢怎么扔就怎么扔!”边上钱初九也急巴巴地说道“师公!徒孙也有私房!不过就比不了我师父,只有二百两!亏就亏了!”
“一百万两,你能筹到这些银子,就张罗着来弄,先说好,不一定能弄得出来,弄出来了,还得批量生产再销售,这玩意不一定就卖得好,跟卖给沐家那止血药不是一回事。”丁一这回感觉真的被玩到有气无力了“疟疾又不是天天有人犯!倒是刀伤箭创的,上得了沙场,总是难免。所以弄出来,卖不掉也是常事。”
这回不等张懋说话了,钱初九那小胖子在边上就抢答:“师公宽心,只教有一场疟疾发作,咱就赠药!不要钱!这名声就起来,以后哪个大户人家,敢不备着一些?咱们有了名声,到时何愁不能卖个好价钱!”
丁一愣住了,还真是好心思,前期广告投入都算上了。
张懋和钱初九行了礼就辞了出去,头一回这两个小色鬼不是在讨论哪家大姑娘小媳妇的身段,而是在争论着,这治疟疾的药要是弄出来,起个什么名字好:“师父,您这张懋丸的取名不好,懋字太难写了,一般人都不会,还是叫初九丹较为易流传一些,初九,您听着,就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的乡下老太婆,都知道的,初九丹,您看多上。?师父!不许打人!”
丁一苦笑着摊开桌面的图纸,他不得不要在撰写云南白药制作工艺的同时,努力去回想记忆里复方蒿甲醚的生产过程,再加以推导看看能不能整点靠谱的东西出来。因为现在他已经不敢小看张懋这小家伙的筹款能力,一百万两,指不准这家伙还真能鼓捣得出来啊。
事实上丁一原本是准备在关外陪如玉几天的,那情意他哪里会不懂?只是他得回来赚钱,而且柳依依一见他回来,就跟他说了,镜子下个月一定不能再拿出来卖了,直接就是给丁一来上一句:“夫君莫忘,谷贱伤农。”
丰收年,收成好,谷子一多不是价格就贱了么?结果农民的收入比起往年还更差了。这个丁一怎么说也是学过《多收了三五斗》的,道理当然明白。所以他也很认同柳依依的做法,镜子要继续谋取暴利,就必须控制它的出产,否则的话,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产出,买的人也就不急,这价格自然也上不去。
“先生,这是容城送过来。”刘铁匆匆进门来,呈上一个铁盒,打开之后,帛布棉垫衬在里面,却是一根四寸长的管子,黄铜的外表被打磨得锃亮,还雕着写意的山水画和线条。丁一将它取了出来,拉开却是三节的伸缩望远镜,大约是制作的工匠为了炫技,不论这望远镜拉长或是收缩在什么角度,外壁那些线条都能构成一幅不错的山水画。
丁一对于望远镜自然是玩到腻的份上,什么主动红外、被动红外都玩过的人,自然不会对这单筒望远镜有什么新奇,看了一下放进棉垫里,却就教刘铁在边上侍着,取了绘线的铁笔,在纸上开始绘制起双筒望远镜来,这个不比药物,他倒是熟手至极,加上望远镜的机械原理也不复杂,不一阵就弄完,这份图纸上,丁一便写了那款双筒望远镜的编号:景泰元年一式。
他倒是想写公元纪年或是干脆从汉代算起,不过这年头“习历者遣戍,造历者诛死”。
等得墨线干了,丁一便对刘铁说道:“快马赶上杜展之,教同时制作单筒与双筒两款,双筒一律编号禁止外流,外壳涂黑漆或以他法,使其不反光,除编号之外,不得雕刻其他线条。”
工匠炫技不是不好,单筒的望远镜丁一准备用于销售,雕刻上这些线条hua纹,也好自高身价,至于技术保密倒是不怕,就这个年代而言,技术全在玻璃上,不说制作出凹凸度合适的镜片,光是如何弄出透明玻璃,大明也就仅此一家。
连赚了许多钱的镜子,都是偏青色的玻璃为原料的,这是丁一故意造成的技术封锁。
想仿制?行,无色的天然水晶慢慢去磨吧,磨到最后,凹凸度不对就废了,看看是找丁一买便宜,还是自己弄便宜?单是这原材料,就不比丁一将要推出的单筒望远镜价格低上多少,加上废品率,不会有人想不开这么干的。
张懋第二天一早就来到金鱼胡同了,因为他的筹款任务已经超额完成。在京师的勋贵圈子里,哪怕只是纨绔圈子里,要筹到一百万两并不是一个太大的问题,甚至他没有让自己之前说的那些世子都参加进来。
“连弟子在内,五个人,先生是要折成实物还是银子?若是要银子,马上就可以搬过来。”张懋很有底气地向丁一询问,这五个人里,还包括了只出二百两的钱初九“文书什么的便不需要了,反正弟子跟他们说好,若是成了大伙便能千古留名,若是亏了,就算了。”
这日跟着张懋来的,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看上去颇有些行伍风范,见着比他大不过一二岁的丁一,却是很规矩地跟着张懋跪下磕头持着晚辈的礼节。丁一看着心中便有了几分好感,大致有着行伍经历的人,看着行动举止利落干脆的后生,都会略觉顺眼。
谁知跟着这少年一述起话来,丁一却便心中一震。
他叫朱永,他父亲是朱谦,镇守宣府的总兵官,左都督朱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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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 第八十二章 雄鸡一唱(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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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永这少年此时尚未发迹,他父亲朱谦虽是边关将帅,但也不见得丁一就要给个什么好脸色。之所以会教丁一心头一震的,是因为朱永就是王越同时期的名将。原本的历史上,王越获罪之后,抗击鞑虏,基本就是靠朱永了,此人前后八次获佩将军印,在内总管十二团营兼掌都督府事,死后封王。
喜欢古代战例的丁一,自然不会不认得朱永此人。
所以言谈之中,丁一却也没有因为年轻而小看对方——虽然丁一也就大人家一二岁,但他却实实在在有这资格,可以拿起腔调来。而朱永本来就对丁一很仰慕,自然相谈之中便是融洽无比,宾主尽欢。
朱永拿出了二十万两银子来入股,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拜入丁一门下。
丁一不觉大奇,自己徒弟的名额看起来比朝廷的官职还好卖么?二十万两,有这么奇货可居?丁容城名声再大,丁一也有自知之明啊,不至于这样吧?当下干脆开口向朱永问道:“何至如此?”
何至于用二十万两银子,来买一个学生的名额?
“先生过谦了。”朱永听着丁一问到他身上,立时不敢坐着,马上站了起来,肃立在边上,这年代的人,规矩是极多。虽不至于如建虏窃国时,上下都成磕头虫,但也有许多讲究,例如讲究礼节的人听别人提到自己父亲的名字,都是要避座的。
接着得了丁一点头示意他说下去,朱永才恭恭敬敬地开口道:“家严论天下名士,首推容城先生,以八百学子,野战以步对骑,破五千鞑虏,纵观今古沙场名帅,也唯陈白袍可相提并论,且陈白袍身手安能望先生项背?钱银不过阿堵物,能入容城门,却是弟子之幸!”
陈白袍是南北朝时期的陈庆之,那是一个史书上记载得如同神话人物一样名帅,他“本非将种,又非豪家”,而且如朱永所说的,他身手是极差的,“射不穿札,马非所便”,但这位总是搞几千军兵,去破十万、几十万的敌军,并且还战无不胜。
丁一听着倒没有马上自谦几句,而是眼睛瞇了起来,似笑非笑看着朱永。张懋在边上看着不好,他怎么说也是跟了丁一这么久了,这先生的习惯他还是很清楚,每每丁一浮现出这样的神情,便是要发作,一发作,就是要杀人。
朱永不论如何,也是他招揽过来的朋友,千万别说带来能见丁一,然后等下出门时脑袋和身体不在一块,那就真是**烦了。张懋连忙在边上抱着丁一的臂膀说道:“先生、先生,这位是真仰慕先生风采,恳弟子带他来,可是说了大半年的,咱武将世家不比读书人,说话粗俗些,您老人家看在弟子份上,多包涵……”钱初九看着自己师父卖萌,连忙扭头望向别处去,以免被张懋事后算帐。
丁一微微笑了笑,抽出手来捏了一下张懋的脸蛋,对他说道:“为师自有分寸,稍安莫躁。”却是望着朱永问道,“令尊恐是误信传闻,某何时曾有这等战绩?至于比肩陈白袍之事,切莫再提,某些许贱名,经不起此等毁誉啊!”
“谨从先生教悔!是永做得差了,此等仰慕应铭心中,宣之于口落了下乘,谢先生正我。”朱永说着,便很有礼貌地长揖及地。只不过很明显,他在传递着一个信息,那便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丁一之所以会对他起了杀意,便是因为关外之战,是严格封锁消息的,他不打算过早暴露出雷霆书院学生的实力来。便是孙镗、石亨派去的兵马,对于那一战的细节,也是不能得知的,是雷霆书院的学生做下的,还是密云前卫留守军马的战绩,绝对是搞不清楚,因为他们到达密云前卫时,丁一就很小心的隔离了驻扎的区域,朱谦是如何知道这消息?
而密云前卫的军马,如今仍在卫所,难道是自己的学生走漏了消息?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兆头,丁一在入关之前,对于保密条例方法,是再三宣讲过的,现时搞到边镇大帅都知道实情,这保密工作是差到什么地步?面对丁一的否认,朱永却说他铭记心中,那便是他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所以才会完全不顾丁一的否认,只是检讨自己不应宣之于口罢了。
丁一沉呤了一阵,方才开口道:“敢问贤侄,是何人传出些等荒谬言语?”
朱永倒是诚心实意的仰慕,听得丁一问他,却就回答道:“是有一个唤七受挞的鞑虏头目请求内附收容。此人原本是朵罗干下面的部落小汗,后来又投到阿儿乞蛮手下,阿儿乞蛮畏惧先生之威,恐先生日后责怪,撤到全宁时不敢携带这厮,此鞑虏便率了几十部众来乞命……”
阿儿乞蛮本来是要趁丁如玉灭了朵罗干之后,军马虚疲的当口,挥军来战丁如玉的,谁知道,这边宣大派了兵马去,那边王越领着数千人来,密云前卫又派了千多骑,立时阿儿乞蛮就怯了。
他本来就压不过朵罗干的,现时看着密云前卫能派出兵马来助丁如玉,那就是朵罗干持之为本的五千精锐军兵,已被密云前卫那边的阿傍罗刹整没了!何况那时身周大明的兵马足足是他数倍,哪里敢打?虽然没有如丁如玉所说,退出朵颜卫区域,但也老实缩到全宁一带去了。
能破得了朵罗干老窝的数千军兵,还有能灭掉朵罗干精骑的阿傍罗刹,阿儿乞蛮要是不害怕才有鬼。七受挞他必是不会带着的,以免丁一以此为籍口生出事来——这就是弱者的逻辑了,没有籍口,丁一也自然可以生出事来,但于势弱的一方,总是希望至少自己不要给丁一这籍口。
被抛弃的七受挞就犯难了,他觉得自己要被丁如玉捉住,肯定死得很惨的,他听说过丁一战后杀俘的事情,所以便去了宣府的边镇,请求内附以求保住自己的性命。自然也就把铁门关外的夜战、他留下的眼线观察到的密云前卫与吞哥儿之战,老老实实和朱谦这位他要投奔的恩主说了。
丁一听着,脸色总算缓和了下来。
只要问题不是出在书院内部,倒便不是什么大事。
连同密云前卫留守正军、军余,双方合总万人左右的战事,指望瞒得过天下人是不可能,总是会有人知道真相,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永恳请跟随先生前后,以听教诲!”朱永看着丁一神色稍缓,却就下了决心,推金山倒玉柱拜了下去。若说朱永为何这般神真意切,逼不急待地要投入丁某人门下?只是朱谦是沙场的常客,他深知战争的残酷与无情。
一次胜利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有的时候,运气也能铸成大捷。
但于猫儿庄救出上皇,以朱谦这种老将,是绝对不会相信丁一单刀匹马护着英宗杀将出来的,只不过再怎么算计,丁某人能用的也就那三百名当时跟随了他一年左近的军户,三百骑全算进去,能从猫儿庄救出英宗,朱谦也觉匪夷所思了;
何况还有京师保卫战一系列的表现,丁一如同陈庆之一般,擅于抚兵的结论,朱谦不是平白无故下的。如果还不够,那么以八百学生敌三部联军,这是七受挞亲历之事,和七受挞留下的眼线,远远观察着吞哥儿所部的交战,这战果就更加足以坐实朱谦的判断。
这不由得朱谦不动容。
他自问国朝此时是绝对无人有丁一这份抚军之能,所以方才对来京师的朱永吩咐:“若得机,投丁容城门下,则今后沙场之上,至少可保活命。”朱永就算从军,有着朱谦荫护,也不会从小兵干起的,只要学得丁一几成本事,至少手下军马遇敌能抵挡,至少能保得自己周全。
这便是久经战阵的老将心思:自身周全。
什么豪言壮语,都是虚的,能保得自己的周全,才是根本。
丁一看他这般作派,倒也有些感动,要知道张懋当时是被他自己硬诓入门下的,至于陈三、杜子腾、胡山等辈,那是拔之于艰难困苦中,就是说,投了丁一,他们的生活就得到了飞跃,他们的人生,便提升到另一个层面去。包括丁君玥她们也异曲同工的,要不入雷霆书院,指不准其中大半人,都得被父母卖掉,家里顶梁柱在土木堡倒了,本来艰难的生活愈加困苦,哪里养得活他们?哪里能供得起他们读书?
包括杨守随这些学生,也是慕名来投的,丁容城名动天下,当了他的学生,总归是有好处的,连父母说起自己孩子,也多几分得意:“去了容城门下读书!”怎么也是个有面子的事体啊。
但朱永却是不同,投了丁一,他也不见得有另外的好处,他父亲就是宣府总兵官啊,人家本就是官二代,用不着仗着丁容城的招牌来威风。花二十万两银子,却是看得出,真心实足是要来求学问的。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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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 第八十三章 其血玄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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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弟子,丁一就算不知道他日后的成就,自然也是不会拒绝的。所以便教他起了身,闲来不妨前来走动,至于拜师,丁一想了想便笑道:“便与厉剑南一起吧,教子坚去操持便是,待某近日忙完诸般琐事,就择吉日办了。”
朱永听着是极欢喜,便要给丁一磕头,还好张懋在旁边扯住他道:“先生却是不喜欢以头抢地的,若是敬重,心中有师胜于磕上千万个头。”朱永听着,愈更觉得丁一是真名士。只是张懋心里却在偷笑:等入了门下开始训练,朱大个你就知道分晓了!
丁一的研发工作,基本就是靠他自己当文抄公,所以筹集的银两,自然是折成铁矿、硫磺等等物体,运往容城而去,至于拜师礼仪,刘铁自去寻士林名宿,例如周旋、张和等等虐过丁一的学霸,至于李贤、商辂这自家人,自然就更加不必说了,暂罢不提。
沐家那边总要遣人回云南报知,故之一时半刻倒也急不来。
于是丁一便着手分派朱动等人,开始操办雷霆书院京师分院的事宜,一时间慕名来投者众,多以贫寒家境的子弟为主,还有家里生了七八女孩的,一气就来了四五个适龄的,甚至有人直接把自己女孩扔在正在修缮的书院工地上,却道是:“俺是不指望闺女能给丁容城这等大人物当学生的,但当收到府里当个粗使丫环就好!”百姓,什么年景,都活得不轻快。
丁一手下有安全衙门朱动的人手使唤,于谦又怕误事,差了兵部两个主事带着吏目过来帮手,一时间丁某人倒也闲了起来,抚着那前日从容城送来的单筒望远镜,手指从那精美的雕刻线条上划过,却就动了一些心思:也许,把这个小玩意送给英国公府的她?
但还没想清楚,却就听着刘铁来报:“先生,左都御史差人送信来。”
左都御史,却就是和丁一共同谋划如何把英宗从猫儿庄弄出来的那位杨善,年过花甲,却硬从死人无数的土木堡平安溜回来的人物,也是大明少有秀才出身,做到正二品高官的角色。
他差人送信来,却是邀丁一去京师之外的府第赴宴,那是一处位于京郊的大宅,园中有各种果树,杨善更喜欢在那里宴客。话说除了王振,其他一般人想和丁一在金鱼胡同弄那么个宅院,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在京郊结第也是常有的事。
丁一对杨善颇有些好感,此人虽只有秀才功名,却极有见识,所谓不学有术,大致就是这等样人了。而且不单有识,也是有胆,寻常人,谁敢去瓦剌营里,配合着丁一去诓也先,把英宗弄出来?
九月,正是诸多水果成熟的季节,所以杨善便邀丁一前往,便也是应景合时的。
只不过丁一隐隐觉得这份帖子,有一些另外的意思。
为何是在这时节?雷霆书院京师分院筹建之中,又逢招生,报名的学生繁多,工地事务也是繁琐,诸多事务要丁一来决策,又如国学的先生,是请秀才出身来教,还是请举人出身的?国子监那边的举监生,那些热血的,前几年被丁一煽得脑袋发昏,都纷纷表示愿来任课,到底这师资如何筹办?又有骑射等课,是去团营请教头,还是怎么办?
别人或者不懂,丁一不相信杨善不懂,说不好听的,要是放开了让杨善去容城书院呆上个把月,只要有钱在手,让杨善来京师把这分院的硬件搭起来,丁一都觉得杨善绝对是毫无问题的,这人的眼光毒得要命,决不是什么纯良的角色。
他怎么会这当口,来拖丁某人去尝什么鲜果?
“带上骑兵排,让王越随行。”看着刘铁一脸的失望,丁一往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这工地少了你能行么?你是从头到尾跟着我的,别人哪有你清楚这个来去?”刘铁摸着脑门却便有了笑脸。
光天化日之下,又有王越领着二、三十骑,外罩儒衫内着铁甲守卫着,一路倒也实在不可能有波折。只是一到那府第,杨善便教府里养着的清客去与王越答酬,又教管家安排那些亲卫,自己引着丁一去了果园坐定。
茶还没未上,杨善拈须望着丁一,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消失无踪,未等丁一询问,他当头就是一句:“如晋,善此番请汝请来,却不是为了用茶或是品尝果鲜之意。看在昔日共事的缘遇上,有一言相赠。”
昔日共事,就是两人合谋把英宗弄了回来的事,除此之外,再无交集。
丁一听着笑道:“前辈,何必作惊人语?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便是。”
“却当不起了,往**我皆是秀才,蒙你唤我一声前辈,老杨还厚着脸皮应上一声。”杨善说着渐渐就诙谐不拘于礼,他这人本来就不是一本正经的作派,“现时如晋是头名解元,这声前辈老杨再不要脸,也不敢应的。”
丁一听着就乐了,这杨善别看六十多,大明朝里丁一觉得跟他说话还真最轻松,当下也不与他客气,直接便道:“杨哥,别玩了行不?至于么?再怎么说,咱俩也是共赴过生死的交情,你这一玩就不打算停了?”
杨善一吹胡子,翻了翻老眼笑道:“是你进门先要叫什么杨公的!你想怎么玩,老哥哥还陪不起你不成?”杨善敢说这话却是有底气的,他当然陪得起,他是燕王年代的臣子,几十年里什么官场套路不懂的?
丁一遇上这老嬉皮腔调的,也只好打揖求饶。
“如晋,你时日无多了。”杨善终于不再嬉闹,很认真地对丁一说道,为防丁一以为他又在耍宝,专门又回了一句,“这次可不是说笑。”但他这性子,越是这般说,越显得滑稽,看着丁一在强忍笑意,杨善就脸上生出怒意了,一把扯着丁一的手,“有什么好笑的?皇帝的心思,你还看不透?书院闹得那么大声势,你想干什么?你去容城也就罢了,去南京搞别人也能忍你。在京师显示你丁如晋登高一呼,万千来投,你要造反么!”
丁一听着,方才憋着的笑意顿时消融。
“大司马为何不结党?为何石亨要请封他的儿子,他反而斥责石亨恂私?”杨善毫不客气地对着丁一说道,“如晋,你有才,但世间有才的人,着实太多了!开平王有没有才?你再打,胜过常十万?但是茂太爷,比之于你又如何?世间岂无英雄?”
开平王就是常遇春,在生曾自言能将十万众,横行天下,所以世人又称常十万。茂太爷就是常遇春的儿子常茂,也是有名的猛将。结果常遇春说是得了卸甲风死了,常十万一生纵横天下,不死,得了卸甲风死?常茂是开国公,结果因为砍伤一个想要叛逃的鞑虏将领,说是使得其部众溃逃而被治罪——要知道这将领本来就是要叛逃的啊。
丁一听着不禁心惊,尽管他心理素质很好,没有显露出什么来,但却也是知道杨善不是虚言,于是便开口问道:“杨哥,这事是你推断出来,还是真有实据?”他问罢便一手搭上杨善的脉门,双眼死死瞪着杨善的脸,无论多么善于言辞,要连脉搏的频率和面部肌肉的活动都骗得过丁一,那绝对是极为困难的事。
这件事,终于是不容轻视打哈哈的,如果真的是景帝要动手的话,丁一能去则去,若不能去,必要在景帝动手之前一搏!所以丁一需要一个真实的答案,而不是说信不信得过,能不能相信之类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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