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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神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水星的猪

    在她们走之前,我把那袋收集的茉莉花送给了那黑衣女孩,对她说要开心一点,她笑起来,比绷着脸好看。天涯何处不相逢,后会有期。”

    听完,吴濯吃吃娇笑道:“你可还真有点江湖人的气息,像是一个少年侠客!”




第三百一十一章 青茉余香(其三)
    有些小事,想要记起来的小事,无论吴雪怎么思索,在脑海里都没有丝毫线索。所以他总是绞尽脑汁,也只是收效甚微,他有时候感叹:“可回味的事情太少了,大多数都是生活中的琐碎,食之无味。”但有时候,打破他自己所说的话的,往往就是往后某段时间的自己。他当时不觉得,而后才知其味,而到那时,留给他的也只有深夜醒来时的怅惘和日间瞬间的余韵。

    而有时候,只要些许零碎的线索,当他路过某个似曾相识的街景,当他说起某句看似毫不相关的话,或者是任何一件小事、一个物品,任何一个可以唤醒记忆的物事时,他总是会有所熟知,他会说:“这件事情,我做过,但是那真的是我么”他这样问自己,有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些似曾相识的物事究竟是他自己所做所历,还是另一个叫“吴雪”的幽灵所做所思。

    所以,当在一个雨天,同样一个雨天,当吴雪闻到翎歌身上的淡淡余香时,他一时间想起了很多事情,一些话。他想起了那次独身前往青茉府的情景,想到了在那事情前后发生的事情。所以,当他再次想起和吴濯所聊的经历之时,深处记忆周边的根源,也被他连土拔起,那是记忆的尘埃。

    吴雪兴致勃勃又很是疑惑地跟吴濯述说着此行的见闻,而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吴雪总是会把自己出门在外的所见所闻尽数告诉吴濯,而就是那时,吴雪发现,这个家中小姐姐似乎没有了往日的活力和热情,她有很多次都是在病榻上倾听吴雪在各地的见闻,而自己很少说话,只是依旧带着趣味昂然的笑意,简简单单地听他的话。不止那一次,往后很多次,之前有几次,她总是有些闷闷不乐,又有些郁郁寡欢的模样,独自卧在床上,却不像往日那般跟着他们出门走动。

    对于这种情况,吴雪虽然也有所察觉,但是每当他问起关于她身体的状况时,她总是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些都是病了,不碍事的。说说你这次在外面的趣事吧”

    所以,吴雪的心思愈发活跃起来,而不只是拘泥于枯燥无味的书本里,他还肩负起一个重任,那就是给吴濯当讲解员还有故事汇。吴雪总是竭尽所能,以他不太擅长的言语,来表述他所见到的一切,尽量把那些寻常的、琐碎的小事也说的细致入微,尽量把说的故事变得引人入胜。

    吴濯很是喜欢这种方式,对她来说,虽然她不能再像以往那般自由走动,但也没有远离人间太远。吴雪成了她和这世界联系的唯一桥梁。当然,有时候其他三姐妹也会来陪一陪她,所以当人多起来的时候,她也总是很开心。并对吴雪说道:“不要和其他姐姐关系搞得那么僵,她们都没有坏意,只是你自己多想了。”有时候,她也会突然变了一种神色,无比惆怅、悲观起来,对于他人,还有自己。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你不能总是躲在家里,还有女人的臂弯里,你还要做很多事情,有些事情也许会远超你的想象,但是还要继续走下去,不要半途而废。”吴濯神色凄然,好像自己还有很多未做的事情,却怎么也做不了了。吴雪曾经有过隐隐约约的预感,这位姐姐就在眼前,久卧病榻,但是好像她已经消失了很多年了。对于自己,她只是简简单单地说:“若是还能像往常一样就好了”而她每次都会把话题转移到吴雪身上:“你可不要对过去有任何留恋,只管走吧,越远越好,不要回头,也不要停下,走吧”

    对于当时她这种话,吴雪一直很是不解,以为是她生病生糊涂了,连脑子也开始糊涂了。而现在来看,那只不过是她摸透了吴雪的秉性,对他的弱点予以劝慰罢了。

    所以在一瞬间,吴雪的心就好像被击穿,那是自然的闪电,时间的裂痕。有时候他难以呼吸,并不是因为他身体抱恙,而是每当想起了原本已经忘记的话之时,他总有种快要消逝的感觉。

    他一直都在得到与失去,生命与死亡之间徘徊。从小就是。

    所以当他从青茉府归来,见到病榻上的吴濯时,尽管是白天,可是屋子里光线很黯淡,窗帘还有床幔都遮得严严实实,好像生怕有一丝人间的烟火气落在她身上。也就是在那一刻,吴雪踏进门的那一刻,他忽然有种感觉,自己跟这个姐姐已经是阴阳相隔了。

    而他也正如她所劝诫的那般,踏上了漫漫旅途,这是不是对她所说的话的一种证实呢也许,早在病榻之上,早在数年前,她就已经隐约感觉到了必然的结局,知道了每个人的终点。那也是她自己的。

    直到一群不知道身份的匪徒冲进了他的家,这一切也终于宣告结束。

    吴雪又想到了那年青茉府天空飘的小雨,被一种不明所以的阴云笼罩的吴家,还有零零碎碎的话语。

    “你要学会笑一笑,你笑起来一定比绷着脸好看多了。”吴雪说。

    这是当时他在青茉府寻花不得,碰到一个小姑娘时说的。那一年他十三,刚刚从家里偷跑出来。

    从芙蓉府到青茉府,从吴家到一个寻常街道,吴雪踏上了此次旅途,带着一种希冀,一种连他也不知道的希望。据说,青茉府有一种茉莉花,三年才开一次,见者得福,祈者完愿。遂封庙赐号,往来游人香客不绝如缕。

    吴雪也正是希望见一见这种奇异的花,哪怕就一眼也好。他想,若是向此花许愿,没准花神会赐福给濯儿姐,她就能像以往那样精神勃发了。

    可他在青茉府兜兜转转几天,大街小巷走了不少,人也问了很多,但是他们都没听说过什么三年之花。

    有个本地老人告诉他:“这里茉莉花最多,其他花也不少,就是没听说过什么三年开一次的花。”

    吴雪心想,难不成自己真的是被书本给骗了不会的,哪怕真是被骗了,但他相信,也觉得,这种花是存在的。一种可以让人度过灾厄与痛苦的花。一定存在的,就在某个地方,它一定是存在的,不被历史淹没,不被人群遗忘,唯一永恒的事物。

    这一天,他依旧像往常一样,独自落魄在青茉府的街头,身边人来人往,正值花期,游客络绎不绝。风传巷而过,总是会带来阵阵幽秘的花香。吴雪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真的上当了上了那本书的作者的当”他忽然有种感觉,市面上书本太多,太过驳杂,奇闻异事、有趣故事,实在难解难分。他也真是从一本叫做阳逸明史的书中得知了这种花。

    故事里说,有个老师对他的学生说:“据说青茉府有一种奇花,观者受益,祈者庇福。你们去找吧,找到了,再来找我,回答此行的受益之处。”

    于是,吴雪跟他的学生一样,踏上了去往青茉府的旅途,但是现在已经沧海桑田、时过境迁,那种花也许早已经消失在纷纷扰扰的历史之中。吴雪想。可是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沮丧,心中的盼望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愈发的强烈起来。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自己也只是其中一个渺小的点,多之不多,少之不少。他也同样见到了一个“失魂落魄”的姑娘,她独身一人,身着寻常的黑衣,低眉颔首,神色间好似有千万种苦水。一瞬间,吴雪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可是这个姑娘并不是一个好交流的人,吴雪也有种感觉,自己的行为有些流氓的嫌疑。

    于是,他站在了她两步开外,和她一起站在花檐下,直到天色骤然变暗,一场没有预料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他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吴雪想:“这个姑娘也就跟我差不多岁数,为什么会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

    吴雪想要自我介绍一番,可是又觉得太过突兀,便也作罢。吴雪不知道说了多少废话,那黑衣女孩才说话:“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一种花,三年才开一次”

    这便是吴雪和她交流的起始,原来他们都有同一个目标,吴雪顿时乐不可支。

    但那个女孩却说:“我并不是来找那种花的,因为那种花本身就不可能存在。”

    她黝黑发亮的眸子盯着吴雪,说了一句让他感觉寒冷的话:“根本不可能的,死亡本就是人无法摆脱的噩梦,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人赐福。这样一个什么东西都在消逝,都在变淡的年头,得到了叫幸运,得不到叫正常。”

    吴雪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那女孩似乎打开了话匣子,跟他说个没完,吴雪苦笑道:“此地天气多变,说下雨就下雨,现在倒还怪冷的”



第三百一十二章 石雕
    我想,那时吴雪身体所感受到的寒冷,跟此刻是所差无几的。

    那时吴雪因为她一句话而忽生了寒意,此刻也是因为她一个迟到数年的巴掌而胆寒。

    吴雪带着几分怀柔古人的语调,对翎歌说了自己曾经在青茉府经历的前后经过,不曾想得来的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巴掌。

    此刻,吴雪呆怔地看着翎歌,他的左脸颊上,还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可是这也好像不过瘾似的,她恶狠狠的、好似有百般怨毒似的盯着吴雪,让他浑身发毛。

    此刻林间还飘洒着细密的雨丝,翎歌浑身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头发打了结,黏在她阴云密布的脸上。

    吴雪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他这也不是第一次挨了翎歌的巴掌,上一次虽然不光彩,但确实是自己唐突,冒犯了她们。那么这一次呢他又为什么被打呢

    忽而,吴雪止住了呼吸,他看到,翎歌抬起了脸,只是脸上混杂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

    吴雪半天只说出一个字,后半句话也不知道被什么情绪给吞噬了,只有这一个略带迟疑,略带疑问的字。独字成行。

    忽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吴雪倒抽了一口凉气,可是胸口却随着气息的波动而疼痛起来。他之前还挨了郝仁一巴掌,伤及内体。一时间,他们可能自己也已经忘了,后面还有个穷凶极恶的悍匪追击,只是呆呆地对峙着,幽暗的林子就是舞台,连绵不断的雨就是观众。

    只是过了很久,翎歌忽而笑了,轻描淡写,似乎不含什么情感,只是一个礼貌似的微笑。

    她冷冷说道:“你什么你怪我为什么打你是不是哼,你受了内伤,说话可是很耗费中气的,你想让我们都死在这又冷又湿的林地里么!”

    吴雪虽然有些不解,有些怀疑,但也觉得自己太过给她添麻烦,于是连连道歉道:“抱歉抱歉,翎歌姑娘,是我不好,劳烦你了”

    翎歌却只是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凑近了他,吴雪顿时感受了一股不怀好意的压迫感,登时退后一步,却不曾想她动作远比一个受了内伤的病号快的多,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轻轻地说道:“别废话,赶紧回去吧,我都快冷死了”

    吴雪将信将疑地任由她拉扯着,快速地往林子外走去。只是,这条路好像永远都走不完,没有尽头似的。

    吴雪疑惑地说道:“怎么回事,走了这么久还没出去,上一次我走的时候来回没要半个时辰”

    翎歌也有些怀疑了,她环顾四周,才发现林子里满是绵密的雾气,白茫茫一片,湿漉漉的黑色树影错落其间,宛若一个个宣誓着职责的地狱卫兵一般。

    “会不会是迷路了”翎歌说,“雾气太大,连路都找不到了”

    吴雪苦笑道:“不会吧都没有注意,怎么走到这里的”

    翎歌笑了一声,说道:“这还不是怪你啊,老是说一些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害得我们都迷了路。这下可怎么是好,这雾气一会半会估计也散不了”

    吴雪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这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腹背受敌了。”

    翎歌看了看四周,路都已经分辨不清了,更别说方向了,也许他们已经绕了回去,没准还会遇到正在以内力逼毒的郝仁。于是,她叹了口气,抱怨地说道:“这周围也没有哪里可以躲避片刻的地方,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林子,烦死了”

    就算是喜欢雨的翎歌也开始有些急躁了,也许她并不是真的讨厌湿漉漉的环境,只是心有所急,情非得已而已。

    二人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却还是没有走出雾气弥漫的林间,反而有愈发沉迷的态势。

    这时候,吴雪说道:“我已经缓过了劲,你休息休息吧,我可以自己走了”

    可是翎歌却还是没有松手,好像是根藤蔓植物一般,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她说道:“你受了多重的伤,这些你当我看不出来么你逞英雄可不要逞过头了”

    无奈,吴雪只能干巴巴地苦笑两声,便也不再与她争执。只是不知道,她为何态度如此起起伏伏吴雪想,她变脸比翻书还快。他可真有些搞不懂了,就像是数年前在青茉府遇到的那个黑衣姑娘一样,他都没有弄明白她们到底在想什么。但他随机发现自己有点太好事,她们怎么想,真的跟自己有关系么只要不惹人厌就好了

    这就是从前跟当下吴雪的差别,他已经不再像以往那般“轻浮”了,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厚脸了。吴雪时常会产生怀疑:“那真的是我么自己怎么会做这样那样的事”现在想想,也还是挺可笑的。

    走了不久,就在他们一言不发的时候,前面的雾气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他伫立不动,就好像块石雕一般,等着往来经过的有缘人。

    二人疑惑地相视一眼,走上进前,这才发现那真的是个石雕像。那石像黑黢黢的,被雨水淋湿,它单膝跪地,一手伏在胸前,身后的蝙蝠翅膀也收了起来,呈现出一种“恭迎”的姿态。

    翎歌茫然不解:“这里怎么会有座雕像,造型还这么诡异”

    吴雪仔细瞧了瞧,顿时吓了一跳,这雕像正如他之前和游天星在那林中古刹里所见的,一模一样。而当吴雪将那次的经历告诉翎歌时,她也有些微微错愕,说道:“可是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古刹,就只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树林而已”

    “要不要我告诉你们,这是什么地方”

    雾气中忽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吴雪和翎歌正在对着雕像疑惑不解,忽而听到背后的声音,猛然一惊,这个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只见郝仁从雾气腾腾的林子深处走来,他手臂上的袖子,已经被撕扯了下去,露出两条光秃秃的手臂,而在那上面攀附的蛇毒之,已经消散于无。

    郝仁冷冰冰地说了一声,脸上带着狞笑,闲庭信步地走到进前,厉声说道:“小崽子,你可真是害惨了爷爷我,不过”他笑眯眯地看向一旁的翎歌,“多亏小娘子解了我十年之疑,让我的武功精进了很多。不,应该说是大彻大悟了,才能强行以内力逼出蛇毒,不然,可就真的要成全你这小子了”

    此刻再见他,却不是先前那般佝偻干枯的猥琐模样,而是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长身玉立、眉清目秀的公子哥。

    吴雪心里发苦,心想翎歌原本只是想要作弄他出言不逊,没想到他却得益于此,突破了武功上的屏障不说,连他们自己也给置身险境之中。他看了看翎歌,而她也是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看来,好运不成双,倒霉却是一连串”

    郝仁悠悠道:“现在,你们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凭你一个有着一只颇为怪异的手,可别以为就能打败我。”

    翎歌咬着牙,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郝仁露出了一种自信又笃定的笑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翎歌道:“我想你们别无选择,之前的约定依然有效,只要你跟我走,这小子我自然可以开一面,绕他不死!”

    还没等翎歌回话,吴雪便抢先说道:“痴心妄想!”他想起了之前的意料之外的事情,虽然他不知道翎歌怎么想的,但是他却深为自责,把话说的那么严厉。

    翎歌从侧面看了吴雪一眼,怔怔的,唇边露出一丝不易捕捉的笑,而后微微颔首,轻声说道:“跟那时没什么不同,却也有些不同了”

    她这句话,吴雪和郝仁自然是没有听见,他们对峙着,不肯善罢甘休。吴雪明白,跟一个土匪流氓谈条件,本身就是一件很荒唐的事,出尔反尔是他们的生命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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