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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使奥斯卡
不知道等了多久,银术可终于和那几名军将商议完毕。一摆手之后。那几名军将都行礼告退,却几乎没人和完颜希尹打招呼。完颜希尹也浑不在意,朝着银术可笑道:“你这百鸟朝凤灯台不错,放在当日辽国,也算是价值连城的物事。某来了一遭,向你讨这物什你舍不舍得?”
银术可挥挥手:“拿去!俺正觉得这晃得眼睛花,又甚狼亢,哪有牛油火炬爽利?”
完颜希尹哈哈一笑,按着膝盖起身:“明日某便回去了,你还准备耗在这应州前?不如跟某回转,面见宗翰。老老实实认了冒失,想法子将大军接应回来要紧。损失少点族人,某也在宗翰面前能帮你说几句话…………你现在还有多少粮食,能在应州城下吃几日?”
银术可哼了一声:“你要回便回,某只是盯着应州。”
完颜希尹冷笑一声:“还不认输?你还有什么法子打下应州?”
银术可也冷笑回应:“法子现在是没有。可是不钉在应州面前,就永远没有法子!应州军马孤军悬而在北,南面援军又被娄室牵制,只有比俺们更慌乱不堪!城中军心也不甚稳固,今日战事就可以看得分明。城中应援,如何的迟疑!只要某死死钉在这里,总能寻到破城的法子!”
完颜希尹哈哈一笑,说不出的嘲讽味道充斥在这笑意里:“结果就是斛律死,纳海伤!可惜了你两名勇将!城中军心不稳都是这般,要是军心稳岂不是俺们就该在应州全军覆没了?你这是为了自家声名,在轻掷俺们女真好汉子的性命!”
如此诛心的话语,让银术可一下就跳了起来,他脸颊抽动,死死的盯着完颜希尹。
他鼻梁上本就有可怖的伤痕,如此动怒,越显得狰狞可怖。完颜希尹看见,忍不住都是心里一紧。
“…………这支甚鸟复辽军突然崛起,不过短短数月功夫。现在就有如此声势,钉在应州,某居然一时拿之不下!要是再放手让他们经营。到时候大军再南下,沿着山路一路打过来,还有这般容易么?还不得给死死的堵在西京大同府?宗翰已为勃极烈,南下攻宋,那是迟早的事情。东路军宗望所部,面前就是空虚的燕地,就是一马平川的南朝河北诸路!到时候西路军裹足不前,宗望直抵南朝国都。那时宗翰如何处?说到底,宗翰也只是撒改的儿子!宗翰地位不稳,俺们置身何地?谷神,你自号聪明机变,连这个道理都没想明白么?嗯?”
一声嗯,显得凶狠无比。加上银术可狰狞的面孔,让完颜希尹忍不住也退了一步。汗如雨下。
“…………俺们女真儿郎,锐气正盛。不趁着这个锐气,击灭天底下的敌人,为子孙打下万世基业,还等到什么时候?灭辽之后,一个个满帐金银玩物,亚海亚海珍伺候着。现在对着个应州,你就有退缩之意。再等两年,俺们女真儿郎的刀锋还锐利否?还骑得动马么?一路打下去,才是女真国运不堕的根本!灭了辽国,下面就是南朝!所有敌人都消灭干净了,才能想到纳福的事情!往日在冰天雪地老林子里面猎熊,不一样又冷又饿,都熬得下去。现在女真儿郎就没这个本事了么?死死钉在应州面前,天底下没有不露破绽的军马,没有不显露出来的机会,某就在等着!什么退回去,除非某银术可死在这里!”
一番呵斥,声震帐幕。说得完颜希尹哑口无言。帐外守卫女真军士探头观望,看见银术可怒,也赶紧收回头去。
银术可终于说完,重重哼了一声,又朝地上唾了一口。满脸不屑的回转过去,重重坐下。不再搭理完颜希尹了。
完颜希尹默然半晌,终于长叹一声:“银术可,你想得是,说得是。某不如你…………某就在这陪你熬着,听你号令。说什么也要将这南下道路打通!”
银术可一番话,关于女真兵锋锐气的倒也罢了。但是西路军和东路军之间的争斗,还有宗翰与宗望宗弼等人的权力相争。却是完颜希尹不得不看重的。
要知道,他血缘与宗翰极近!要是宗翰失势,他也再没有现在地位!此来一直只顾着和银术可这个小族出身的重将闹别扭,却没想到银术可比他看得要分明得多!
南下攻宋,是宗翰竭力推动的国策。他一回返,就马上认可了银术可与娄室的贸然行事。还检点大军以为后盾。就是要打开这条通路,到时候和宗望的东路军政治集团,抢这一场大功劳。捞取更多的地盘,扩充更强的力量。在女真贵族团体中,牢牢的站稳脚跟!
怪不得宗翰爱重银术可这厮啊…………
只是这应州委实难打!
正在银术可与完颜希尹都无语想着自家心思之际。突然帐幕外传来脚步声响,一名银术可亲卫匆匆而来,想禀报什么,却又看了完颜希尹一眼。
银术可摆摆手:“谷神与某同甘共苦,还有什么要瞒着他的?”
那亲卫答应了一声,回禀道:“斛律回来了!”
刷的两声,银术可与完颜希尹都齐齐站起,逼人目光,都落在那亲卫身上。
“斛律回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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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夜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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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术可中军帐中,灯火缭乱,脚步声杂沓。却是谋克以上军将,都奔来了银术可大帐当中。
女真军将,一赶来就看见斛律肩背处厚厚裹着白布。身上甲胄全无,只裹了件皮袍子还只套上一个袖筒。神情有些委顿的坐在一张胡床上。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面孔的汉子,也是就一身皮袍,神色有些紧张的立在当地。斛律与那汉子满头满身都是雪尘,想必是从雪地里面偷偷挣扎过来的。
有些与斛律交好的女真军将看到斛律居然死里逃生,大喜之下就要打招呼,却为先到的人一拉。才现满帐都是肃然。银术可和完颜希尹立在上,神色严肃,却是不知道在准备商议什么要紧事情。
看到谋克以上军将来齐,银术可才一摆手:“斛律,你再说一遍。大家也都仔细听了!”
女真此刻,还不脱部族为军的习气。但凡重要军事行动,都要召集诸将,画沙堆石,将眼前情势解说分明。诸将大多数赞同——或者至少说服得大多数人赞同。才好出兵见阵。每个谋克都是军将自家所拥的实力,岂能随随便便的就由主帅轻掷?就是白天银术可遣斛律和纳海拼命抢城,这两个谋克都是银术可自己的家当。斛律还是他同族的一个侄儿。
还少有主帅独断专行,就可以驱使万军听命行事的规矩。
也正是因为这个制度,但逢临阵。女真将帅都很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临战也有足够的主动性。加上女真初崛起的凶悍野蛮之兵锋锐气,一时间天下无人能够抗手。
斛律答应了一声,勉强站起身来,按着伤处低声开口。虽然神色有点委顿。但是此刻女真人是开了挂的,如此重创还能站得住说得清楚。
“…………俺奉银术可号令攻城,抢上去了却没站住。一矛飞来,俺就带创,栽入堡内。没死却给那姓孟的从尸堆里面翻拣出来。俺让他下手了结了俺,他却将俺供着,还给裹了伤给了药。俺想伤势好点就跑,却没想到才入夜,那姓孟的就寻到俺。说他今夜要换防入城。城中现在对他也没了防备。城内现下还有数百他使出来的军马,到时候就抢城门。请俺们大军趁势急进,不要管那些鸟堡寨了,直逼城门处,抢下应州城塞。他怎么也死守等到俺们大军到来…………话就说了那么多。然后选了一个心腹,陪俺趁夜下堡,潜过壕沟,碰上俺们的军马,就接了过来…………话便这么多,银术可你自家拿主意罢。”
银术可摆摆手,问诸将道:“你们如何看?”
当下就有军将跳出来大声道:“这如何信得?杀了俺们一阵不够。还想骗俺们到城门处被守军夹着打?到时候四面一齐攒射。抢城儿郎能剩下来几个?不必说,将这鸟使者杀了干净!”
其他军将顿时附和:“要献城,怎么攻堡的时候不早降?还狠命厮杀一场,折了多少儿郎?蛮子狡诈。杀了干净!”
还有人甚而迁怒到了斛律,对他冷嘲热讽:“斛律,攻堡失利不直什么。可怎么就活生生的落到蛮子手里了?给你裹个伤放你一条活命,就成了蛮子的狗。还算什么女真雄鹰?”
斛律虽然重伤。可这等能披重甲凭简陋长梯蚁附先登的悍将哪里是受得了气的,有人讥讽就马上跳起来:“俺先登的时候。你在哪里?要不是此事要紧,俺鸟那姓孟的蛮子?来来来,阿爷虽然带伤,让你一手。你这般地里鼠,来十个也死十个!”
还有军将更干脆,刷的一声就拔出腰间长刀,逼向那孟暖遣来使者。准备就在帐中将这鸟使者大卸八块。
那使者满面惊慌,满头满脸的大汗,却还勉强能稳住不软倒在地,只是步步朝后退。
银术可大喝一声:“住了!”
诸将一怔,纷纷还刀入鞘,有些性子暴躁的,仍然在那里骂骂咧咧,粗言秽语一连串的仍然冲着那使者劈头盖脸的浇过去。那使者是听得懂说得来女真话的,硬着头皮只能全部受了。斯时斯刻,他和孟暖的祖宗十八代只怕都在坟墓里被骂得翻身,尤其是以女性祖宗为最。就是这样,还得勉强在脸上挤出点笑意,表示这一通骂他代表孟暖受得甘之如饴。
银术可对那使者冷冷道:“孟暖让你带的话,你再说一遍罢。”
那使者正是孟暖当日遣去和女真人接头的心腹之一,马贼生涯中也算得是出名的亡命汉子。不过侧身在这女真军帐当中,看着这一个个满脸凶相,浑身杀气,结实粗壮的女真军将。闻着他们身上散出的腥膻味道,还有那些既丑陋又狰狞可怖的金钱鼠尾。饶是胆大也只能坚持着勉强不趴倒在地。
银术可话,他就像捞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的开口:“…………俺们孟将主也是情非得已。此前孟将主已为辽人公主猜忌,要不是自家用了苦肉计,早已脑袋不保。也给到了甲字堡来送死。要是不在甲字堡狠打一场,那辽人公主如何能放俺们孟将主入城换防?得了这个机会,孟将主便遣小人护送女真将军前来传信。今日午夜就要换防,到时候城门处举火为号,请女真大军不用理沿途堡寨,直逼城门,俺们孟将主就在那里迎候!除了现在堡中数十名知心换命的弟兄,在应州城中还有数百儿郎,孟将主行事,一声号令他们自然会应和。到时候这应州城塞就双手奉給女真老爷了!孟将主也不求其他,只求不罪他在甲字堡对女真老爷的杀伤,再给一个出身,孟将主就誓死为女真老爷鞍前马后效力!”
完颜希尹在旁边冷冷开口:“既然姓孟的如此有心,为什么在甲字堡不开堡投降?岂不比今夜行险便宜许多?”
那使者顿时叫起了撞天屈:“献一个甲字堡,济得什么事情?甲字堡存粮也不多,应州左近情形孟将主也明白,搜刮不出多少粮食来。要是拿不下应州城塞,俺们也在这里耗不久!孟将主一心要立一个天大的功劳献于女真老爷面前。这才定下如此行事,还求女真老爷明察!”
完颜希尹又冷冷问:“遣军在不理外围堡寨,直抵城门。本就是行险之举,一旦不成,女真大军必有伤损。你们孟将主又有什么凭据没有,以明他不是诱俺们女真大军去送死?”
使者这个时候心思终于定下来一些,脸上汗也干了。胆子也放将出来侃侃而言:“这如何能有什么凭据?只是现在整个大辽都为女真大军所灭,一个辽人公主纠集点残兵败将,又济得什么事情?孟将主自然知道其间轻重…………本来应州是孟将主据守。后来辽人公主前来,孟将主不得不屈居其下,处处被那鸟公主排挤,弟兄们都满腹怨气,如何肯为那辽人公主实心效力?小人所言句句都是实情。马上城中军马就要出来接甲字堡防务,孟将主就要领儿郎入城行事,一旦错过,这应州就再不好打了啊!孟将主一片诚心,还请女真老爷接纳!”
一众女真军将,听着那使者七零八落的女真语解说。有人在琢磨有人却在不住冷笑。性子粗疏的女真军将还是占多数,听完之后又拔刀出来对着银术可大声道:“俺们族人儿郎总不能白死!这姓孟的话信不得!银术可。先杀了这厮,让族人儿郎们出口气!少了那姓孟的蛮子,俺们一样打开这鸟应州!遮没这里还强过辽主的几十万大军了?”
完颜希尹也在一旁对银术可低声道:“终究还是太行险…………某就不信,这姓孟的有这么大胆色本事。处心积虑的就准备夺应州全城以献?在甲字堡开堡而降,岂不是最便宜?”
银术可沉沉不语,只是打量着那脸色苍白的使者。
帐外风声呼啸,越来越紧。天色已然渐渐就要到午夜了。
雪花纷纷扬扬而下,将甲字堡外白天留下的残酷厮杀场景淹没在一片雪白当中。天地无情。从来都不以芸芸众生之间的厮杀争斗为意。不管是怎样的雄图霸业,怎样的生离死别,怎样的改朝换代,在天地之间随着时间的流逝都将被一一掩盖。
一如这应州大雪下的战地景象。
孟暖站在甲字堡堡墙上,身上满是雪粉,不知道已然在这里站了多久。
终于有一名心腹轻轻上前,低声道:“将主,城中换防军马来了。”
孟暖啊了一声,转头望去。就见火光当中,一支不大的队伍逶迤而来。约有百余人的光景。队伍后面还跟着几辆车子,车上满满当当的堆着的都是补充堡中消耗的各色守具。
不多时候,这支军马就在火光照映当中来到甲字堡前。队伍中数十轻骑马上向前张开,直抵护堡壕沟内沿,将弓袋当中骑弓取出,扣弦抿箭,以为戒备。而其余人等就在堡下,领头军将正是倪杰,低声招呼:“老孟,是俺。开堡门罢,换了防俺亲自护送你们入城,热烫热水吃他娘,再倒头热被褥睡他娘一觉,缓了乏俺再请你吃酒赔罪!”
孟暖趴在垛口,仔细察看了一下,这才笑道:“嘴说是午夜,你这厮也不知道早点。鞑子折腾一个白天,早就疲了。今夜放出来的侦骑都少…………儿郎们都盼着你们早来,结果还非得到这一刻!”
倪杰哈哈一笑,也不分辨。孟暖连同所部,胸中有点怨气那是再自然不过。立功军将说不得就有这个资格。本来郭蓉下令就是好生抚慰孟暖所部。只要孟暖能安心打仗效力,保住应州,就是给孟暖负荆请罪他都是来得的。
城内堡门吱吱嘎嘎的打开了。这等小堡,只开一门,还开在凸出的马面侧面。转一个弯才能通入堡内。门内又有一道横挖的壕沟,沟后面还立一道栅。这等小堡本不需要依托城门随时出动反击,恨不得全堡上下没一个开口。可是换防军马,补充军资器械还得有通路。只等将堡门建成这等易守难攻百般防范的模样。
堡门本就狭窄,通路又曲折。加上还得从堡内壕沟上过。虽然竭力加快脚步,这入堡度也快不了多少。倪杰在堡下忍不住有些紧张,生怕女真骑士就潜藏在黑暗当中随时准备出而扑来。可他也知道这不过是白担心罢了。要遣军前来换防,之前侦骑早就反复侦察了好几遍,随时在监视左近。周围堡寨,也随时准备用弓弩援应。女真鞑子又不是天兵天将,绝没可能就这样突然扑过来的。
可在这暗夜当中,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觉得心中七上八下,老是不得劲。
不知道等了多久,其实不过两刻不到的时间。堡墙上守军已然换了,张开了弓箭弩矢戒备。而堡门处孟暖领着所部一马当先的走出来。他们都未曾骑马,人人都还披着甲胄。低声似乎还在说笑,颇有点散漫的行出。看到接应人马也不打招呼,自顾自的只管走路。
孟暖走到倪杰身边,哼了一声:“折了七个弟兄,带伤九个,都扶出来了。要是当时城中援军来得快点,何至于有此伤损?”
倪杰尴尬的笑笑,也不答话。就见后面又扶出了些伤号。正好运送军资的车子空着,就扶他们上去躺好。一众孟暖手下就围着车子站定,只等出。
倪杰呼哨一声,招呼放出的警戒退回来。护送孟暖所部回返,又没话找话的说了句:“儿郎们甲胄脱下来也罢,这般不辛苦么?”
孟暖哼哼:“穿着背着一般沉,现下车上都是伤号,哪里还有地方?早点回城要紧。说实在的,这次回城休息,要是待遇还是两样,俺可是不依的。俺们杀了那么些女真鞑子,总算能表明心思了罢?这世道,无非就是想寻个靠山好好活着,女真鞑子这般驱人如犬羊,好男儿谁愿受那个罪?当年俺在应州,麾下颇有北面逃来军马,早知道女真人暴虐。不然要投鞑子,俺带着整个应州投过去,岂不是便宜?现下这般,俺姓孟的总能得点重用了罢?守住应州,整个云内就都是公主的地盘,俺孟暖就不能领一州郡?”
倪杰只觉得孟暖苦战之后,终于说了掏心窝子的话。当下不住的点头:“老孟,你说得是,你说得是!在公主麾下,你前程尽有,不必担心!俺从此就拿你当生死弟兄相待!基业稳固了,你老孟还怕不能独当方面?”
孟暖一笑:“那就承你吉言了…………不多说了,快点回去罢。俺浑身骨头都在叫,倒在榻上,先睡他娘的个一天一夜!”
倪杰点头,招呼一声,整个队伍顿时启动,冒雪向着应州城塞蜿蜒行去。
在应州城墙之上,郭蓉也一直看着甲字堡那里换防情景。等到换防顺利结束,一支队伍向应州而来。郭蓉这才摆摆手,转头就走。临走时候吩咐一声:“准备开城门,好生招呼退下来的军马…………都客气点!”
管着城门防务的军将问了一句:“公主不等孟暖了?”
郭蓉气哼哼的一跺脚:“我没那么厚脸皮!等这里仗打完,让姓萧的去安排这个孟暖。我是不管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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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 第二卷 汴梁误第二百三十章 夜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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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气温下降,飘落的雪花很快就在地上凝结成了冰。
撤回应州城内军马中的大车,沉重的木制车轮碾动冰雪,出轻微的破裂声音还有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在寂静的午夜里显得格外分明。
孟暖的几十名心腹,与来援军马交错混杂在一处。来援军马约有百数,其中一半已然进入甲字堡作为换防军马,其余半数都是用作遮护警戒的骑士。看到孟暖心腹一副苦战之后的疲惫模样,虽然回返城塞的道路并不算长,可不少骑士为了表示善意,还热情的将自己坐骑让了出来,让他们省省脚力。
外间女真军马迫城,北面还有完颜希尹带来的援军加入。女真军白日那一次扑城所显露出来的强悍凶猛也足够震慑人心。城中守军,哪怕是神武常胜军出身的军将,多少也有些心中不托底。知道就算是等到南面自家大队援军上来,还不知道要经过多么漫长艰苦的战斗。
原来所担心的,就是城中军心不稳,新附之军不说他们是不是会献城出降了,单单战斗意志就大可让人怀疑。其中尤其以孟暖所部最为让人担忧。
白天孟暖连同所部在甲字堡的表现,顿时就让守军军将喜出望外。上下如此一心,新附之军如此肯战,何愁军心不稳,何愁应州不保?借着冬日天时,应州城险固的地利,何愁不能等到韩岳二位将主甚而萧言亲自率领大军前来解围?
不管从安抚孟暖所部苦战的角度而言,还是进一步稳固城中新附之军的角度来说。郭蓉所领这些嫡系心腹军将甲士向孟暖他们热切的表达善意,就是一件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了。
孟暖与倪杰并辔而行。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什么不相干的话。在他们前面就是三四辆大车组成的车队。大车上面放着孟暖所部换防后携出来的行李。伤号就躺在行李上。双脚悬空随着大车行进一晃一晃。还有一名伤号不知道在哼着什么俚曲,被夜里呼啸的寒风掩盖,也听得并不甚分明。
城墙上火光投射过来,在雪地上映照出长长短短的影子。山影憧憧,在夜色里显得分外的沉肃酷烈。
朔风雪夜,坚城强敌。侧身其间,意气素霓,方是男儿。汴京风月中终老户下。蝇营狗苟,岂不屈了七尺须眉一生?
倪杰忽然心有所感,对孟暖笑道:“说起来,还得感谢你老孟将这里经营得不错。俺们现在才有这么坚实一个凭仗。这一仗打完,只怕俺也舍不得离开此间了。不吹着这刀子戳在脸上也似的寒风,反而觉得少了什么。战乱之后,此间土地多得,看起来也肥。到时候寻个百十顷地,招十几家徒附。闲时射猎,战时守边。侥幸不死便寻袍泽桑麻之下吃酒。岂不也是人生乐事?才是男儿该过的日子!老孟,你还留在此间不留。到时候做个邻居如何?都是死守过应州的,俺拿你当生死弟兄看。”
孟暖淡淡一笑,轻声道:“说那么长远做甚,兵凶战危,下一刻怎知道谁死谁活…………快进城了。熬过这一夜再说罢。”
倪杰哈哈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此刻应州城塞南门,就在这一队人马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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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州城塞既负坚城险塞之名,城门处也就不一般。
整个城塞,只是开了两门。南门一处,西门一处。而西门在临敌之际就已经堵塞,现在只留下南面这唯一一个进出通道。
但凡城门,既是守城战的弱点,又是守城战的强点。所谓弱点,自然这里就是敌人的攻击重心之所在。控制城门便可以让后续军马相当方面的大量涌入。所谓强点,就是城门就是守方的反击通道,时机恰当的出击,向来是守城战的有力手段。
应州城塞在这正南面,从城墙上凸出一块相当大的马面,城门就开在侧面,处于两面城墙火力的夹击之下。在城门内还筑起了一道内墙。在敌人突破城门之后也不得迅展,还处于守方各种弓弩守具的打击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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