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使奥斯卡
接着他又转念一想,自家顶头上司正是张显,汤怀和张显义结兄弟,这情分就不必说了。自己铁面无私,将汤怀拒在寨外。张显面上绝不会说什么,说不定还只有夸奖。但是汤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将来岂不是恶了上司这种事情,总是能免则免…………
变起突然,重将负伤而归,又没什么大风险。大家自从跟了萧宣赞,都是一起从万死里头杀出来的,稍稍从权变通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罢…………
他在寨墙上大声下令:“都是自家兄弟,汤将军重伤,俺便担了这干系…………诸位兄弟也不要让俺难做…………只许两人,一人持甄六臣,一人照应汤将军。负着他们爬过壕沟来,俺开了寨门放这四人进去,其余诸位兄弟,说不得委屈了,在壕沟外面暂候一刻…………要是跟着过濠,俺就识不得人了”
说着他手一摆,身旁十几名手下已经张弓搭箭,对准了壕沟外的那十几骑。来人却一副没鸟耐烦的模样:“军中规矩,俺们还不知道?放汤将军和甄六臣入营,已经是替俺们担了干系,感激还来不及,岂能再给哥哥添麻烦?…………宣赞快点决断罢,董大郎来得猛恶,再不应对,宣赞大局,也许就要败坏”
应答声中,已经有两个看起来就身大力不亏的长大汉子已经翻身下马,从马上解下汤怀和甄六臣——甄六臣哪怕解下马了,仍然捆得如同一个粽子一般。两名长大汉子丢下手中兵刃,背负起两人,在众人援手下就跳下壕沟,朝里面那一侧攀爬上来。
为了以示无他,其他十余名骑士已经策马纷纷后退,让开了几十步,还翻身跳下马来。
那貂帽都亲卫终于放下心来,这帮兄弟如此识做。让他心里还隐隐有点愧疚。轻轻摆手下令,已然有手下将营门打开。他貂帽都亲卫跳下寨墙,带着几人出了营门,去接应在壕沟里面的两人,大家趴在壕沟边上,伸手下去,两双手搭了上来,大家一起使力,就将背负着甄六臣和汤怀的那两条长大汉子拉上来。
火光之下,那貂帽都亲卫看见背着汤怀那汉子倒也罢了,不过有点眼生。此次加入复辽军中,是从常胜军各部当中分别抽调人而来,只要不是貂帽都出身的,识不得也不奇怪。
那背负着董大郎的长大汉子,脸上却横七竖八的都是刀疤,更是涂满了鲜血,看起来好生猛恶。被那貂帽都亲卫拉上来,他还咧嘴朝着他一笑,这刀疤汉子笑起来浓黑双眉斜飞,竟然颇有一丝英气。
这貂帽都亲卫顾不得寒暄,先去探汤怀鼻息,发现还有一口气,这颗心才稍稍的放平静一些,回头就朝着那疤脸汉子招呼。
“…………直娘贼,怎么这打不杀的董大郎又钻出来了?左军到底如何?俺们那些貂帽都出身的兄弟,现在如何了?怎么就没逃出来几个?”
营门也开了,这貂帽都亲卫就放下了心思,开始担忧起眼前局势。左军还有五十名自己一都出身的弟兄,这安危如何,也让人纠心
那疤脸汉子负紧甄六臣,满脸都是忧色,不知道是伤痛还是紧张,浑身肌肉绷得紧紧的,沉声回答:“貂帽都岂是俺们比得了的?此次要不是貂帽都的哥哥们断后,俺们怎么能逃得出来?貂帽都出身,个顶个都是好汉”
这一句话说得这貂帽都亲卫眼睛都有点发热,伸手想接过他背上的甄六臣,开口劝慰:“就是俺在那里,也准定为诸位兄弟断后,貂帽都出来的,没有孬种这番血仇,总得要将董大郎那厮大卸八块才报得干净”
还没等他接过甄六臣,就听见营寨之内,突然传来了张显的怒喝之声:“谁将营寨门打开了?快快闭上如此险地,又有奇变,天大的事情也等到天亮再说话”
一众人顿时转头过去,就看见营寨里面数十火把照耀,簇拥着两人行来,张显居前,怒气冲冲的指着寨门大喝。而在张显身边,正是一个披甲英挺青年,此刻面沉如水,正是萧言
在萧言张显身边,已经有人抢上前要去关闭寨门。而在那貂帽都亲卫身边的疤面汉子突然一笑,伸手就抢过了那貂帽都亲卫腰间长刀那貂帽都亲卫正将甄六臣接在手中,而甄六臣脸色阴郁已极,大喝一声,就已经震开了身上虚虚捆着的绳索,一把揽住这貂帽都亲卫的脑袋,喀喇一扭,那貂帽都亲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软软倒地
在这生死立判之间,这貂帽都亲卫最后的印象,就是那疤脸汉子朝着他温和一笑:“某正是董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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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五年二月二十六日这一夜,萧言倒是睡得很沉。
不管事情发动之前,他是不是非常矫情的有所纠结。灵魂里面的那一个废柴小白领,明明知道没用,还是酸溜溜的在说些根本无济于事的文青似的话语。
可是一旦事起,萧言就再没有那些纠结顾虑了。他就如一个真正枭雄一般,按照自己全盘计划次第行事。冷眼看着自己一手卷起的腥风血雨,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心软处。
计划一旦开始进行,稍稍迟疑瞻顾,就是自己身死名裂而这个时候,自己失败不得
每日里除了接收各处回报细细而阅,就是谨守着耶律大石看住这复辽军中军。现在一切进行顺利,汤怀在左,余江在右,已经看见了高粱河,燕京合围,震动天下指日可待。西军也都万事配合,不管是不是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耶律大石,这变乱规模比预料当中超出几倍,仍然死守住燕京左近,绝无其他半点动作,坐等萧言将他们围住。
只要等到汴梁那里为了保全燕地,保全这大宋七八万仅剩的能野战争胜之军,对他萧言和西军上下有一个说法,确保他们能分到复燕这场大功当中最为丰厚的一块。那他就将突然发作,以擒贼先擒王之举,一下将播乱整个燕地,牵涉几十万的人大变乱,一举全部荡平那时的自己,将耀眼得让人不能直视,将做为一个足够有力的力量,前往汴梁,参与朝局争斗当中
每天晚上事毕入眠,哪怕身外每天都有无数人因为自己死去,萧言连一场噩梦都没有。
他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对于自己到底是好是坏,自己是不是变成了另外一个绝不熟悉的人。他只知道,现在掌控着这么复杂疯狂的一场行事,这样的心态,对于自己而言,是最好的。
直到今夜。
酣眠当中,萧言突然被低低的呼喊声惊醒。他第一时间就翻身而起,伸手就握住了枕边的佩剑,呛啷一声抽出半截。这个时候才发现,唤醒自己的正是张显。
帐幕当中,灯火已经燃起,映出了张显脸上满脸焦急忧虑神色。这段时日,张显身上甲胄似乎就没有解下来过的时刻,眼睛也熬得通红,眉毛时常紧皱,在眉峰处几乎都形成了一个川字。比起萧言好吃好睡,这位萧言的亲卫头子这些日子的弦一直都绷得紧紧的。
也不知道外间有了什么急变,张显想说话,却又堵在喉咙口处。一下子竟然都说不出来。
萧言拍拍自己脸颊,再用力搓揉一下,笑道:“老子清醒了,有什么事情,就说罢…………天塌下来,还不是老子顶着,你急什么?”
萧言几句话就让张显心情平复了不少,他压低了声音:“左军急变,董大郎夺军还好汤四哥扈卫着甄六臣逃了出来,现在就在营门之外…………汤四哥重伤,生死不知宣赞,如何应对?”
萧言脑子顿时就嗡的一声,眼前也顿时一黑不过越是这样,他在榻上反而越是腰背坐得笔直,嘴唇微微抿着,一副冷静傲然模样。他已经摸到了一些做上位者的窍门,非经历其中,这个是再历练不出来的。无论任何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手下面前,这个架子不能倒掉
董大郎,董大郎这家伙,非要将老子恶心死不成?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第一次差点将自己假老子收拾精光,自己起家的老底子之一差点就没了。第二次是将女真人引而南下,在复燕战事当中增添了无数变数,自己在万难当中,才闯了过来现在自己又在筹谋大事,他比什么都准时,又在紧要关头出现了
萧言脑海当中,在这一刻,电闪一般的转过无数念头,左军崩溃,落入董大郎手中,对自己一手导演的这场燕地乱局到底为引起什么样的变故,无数推测盘算交相起伏,撞出满天火花。每当自己以为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时候,才发现所有事情,随时都会脱离控制这他**的墨菲法则,穿越了还是那么准确
萧言性格不算多好,高尚之类的,和他也沾不上边。穿越以来,一直在生死里头打滚——试问这浩浩荡荡一部穿越史,时空管理局的无数记录。谁有他穿越以后遭遇之劣,冒险之多?他的才智相当不错,了解这个时代之后也足够和这个时代的顶尖人物过招,而且在生死当间也磨练出一种血勇。最要紧支撑他走到现在的,可能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一直藏在小白领外表中,骨子里面那一种不服输的精气神。
其他人遇变,可能要先看清局势,稍稍稳住自己脚步再说。可是萧言穿越以来,虽然行事也有无数盘算,可是当事前盘算计划超出自己掌控了,萧言的第一反应往往是硬着头皮上杀出一条血路再说当日率先北渡白沟河,想去涿州收郭药师之军,发现郭药师给轰成了渣,他就几十人去抢涿州,四百人去冲萧干。古北口女真南下,引发绝大变数,他还是拉起大队就迎上去,大家先打一个星火灿烂再说。此刻在燕地生变,之前布置安排那么多,现在突然又有变故,萧言的反应还是他**的打回来再说其他
虽然他老以为自己是一个枭雄,可是在这上头,还远远不够枭雄的素质呢…………
算不清楚这其间变故之后,萧言立刻就丢下了这顾虑。他的沉默不过短短一瞬,立刻就起身抄兵刃:“去他**的,抄家伙,砍死这个姓董的吃了老子的,全得给老子吐出来去营门,接应汤怀甄六臣他们,了解一下这场变数到底如何发生,点齐人马…………实在他**的不成,从吊在远处的韩世忠那里拉点兵过来…………董大郎那丫挺的,砍他”
张显和岳飞一起都是泥腿子出身,伺候过的上司就萧言这么一位,不知道其他了不起的大人物遇变是如何行事的。他只知道,萧言举动,总是让人这么提气心中那点忧急,顿时烟消云散。跟萧宣赞杀回去就成,多少敌人站在面前,还不是以血开路,最后一个个都被萧宣赞踩在脚底
萧言为什么在这个时代显得耀眼夺目,实在是因为这个文明富丽已臻于极处的汉家文明,用事之人,已经血气极衰。到这末世,哪怕是如西军上下的军人,也都是顾虑盘算多,官僚文气超过血气。而萧言血气,却因为穿越以来就一直遭逢生死,一直在蓬勃壮大,所有将所有人都遮盖住了
方腾所看重萧言,观察过后投身追随。也是认准了,如此末世,也只有这番血气,才有挽回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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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显一声召唤,顿时就有貂帽都亲卫入帐,帮萧言披甲。此刻夜间,营门突然告变,怎么小心也不为过。萧言臭着一张脸在那里等亲卫帮他披甲完毕,大步就率先走了出来。出了帐门,就已经有几十名貂帽都亲卫在那里等候。
此次入主复辽军,前后派出人马,甄六臣麾下降军三百,余江麾下神武常胜军燕地出身的四百,貂帽都全都二百八十员亲卫。余江和汤怀共分了五百人马出去,在复辽军中军老营所在,尚有近五百军,其间貂帽都亲卫约一百六七十员,在散乱的复辽军当中,已经是一支足够强大的力量。萧言就打算用这么多人马,既要镇住复辽军中军,再将左军夺回来
走到帐外,萧言想起什么,对着张显交代一句:“看紧了耶律大石,不得有误”
张显点头:“已然加派人手,牢牢盯住这耶律大石…………这位大石林牙,居然还能鼾声如雷”
萧言哼了一声,率先大步向营门口而去,身后貂帽都亲卫,高举火把紧紧跟上。五百人马所扎下的营寨,就算加上不入队的长夫,能有多大?行不几步,灯火之下就能看见营门,这个时候一下就看见营门大开,而几条长大汉子正从营门外壕沟里爬起。值守之貂帽都亲卫小军官,正在接应他们。
张显顿时大怒,怒吼出声,拼命挥手,让人赶紧将营门关上说实在的,要是张显是寨墙上值守的一员,看着这十几骑如此滴水不漏的做派,加上心悬自家四哥汤怀,说不定也和那貂帽都亲卫小军官做法一样,人毕竟是人,而非土石。但是此刻易地处之,他却是冲冲大怒
什么时候这军营重地,在有急变发生之际,这营门就可以轻开了?
在他呼喊声中,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变故陡升甄六臣已经脱了绑缚,拧断了那貂帽都亲卫小军官颈项,和身边那长大汉子,抢夺了兵刃,一阵风也似的卷了进来那紧跟甄六臣身边的长大汉子,大吼一声,冲进营门就连着砍倒了几名守卒,劈手抢过火把,朝着周遭营帐上面乱丢,而甄六臣和他举动一般。两人跟疯了也似,无人能当其锋,生生让他们堵在门口
那长大汉子一边厮杀,一边吼声如雷,声震四下:“俺董大郎也大石林牙若在营中,速速来会俺来援你来了萧言,可敢与俺一战”
萧言一瞬间竟然定住了,看着董大郎在那里拼死而斗。灯火下已经可以看见他的面目,董大郎俊朗青年,竟然将自己一张脸划得狰狞可怖不问可知,为了藏身复辽军中,为了那一点微小的暴露可能,董大郎就毫不犹豫的毁了自己的容
在这一刻,萧言心中没有遭逢大变的惊惶,反而是激动得有点发抖。感谢这贼老天,让老子穿越,将老子丢在这个时代最为凶险的燕地,遭逢了如许了不得的对手要不是这些对手磨砺,老子岂有今日?要挽天倾,就要战胜无数这样的强悍敌人,直到站在这天下所有英雄的最高之处
他**的,董大郎,老子陪你玩到底
萧言大喊一声,就要冲上去,却被张显一把扯住,丢在后面。张显大吼一声,已经操起一柄步槊,带领麾下直冲了过去。一场血腥厮杀,顿时就在营门口处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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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 第二卷 汴梁误 第二十三章 剧本中的变故(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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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升腾而起,却是董大郎和甄六臣丢出的火把落在营中帐幕之上所燃起的。此时帐幕,多要涂油用来防雨雪天气侵染,极易着火。军营当中,防火向来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个问题。一般营寨当中多有沙土扑火棍水缸等用以灭火的工具,在营寨当中各个区分出来的路口储存。
此时此刻,谁还不知道董大郎和甄六臣在激战当中还拼命丢出火把,就是要以这里火焰为号,召唤他们潜藏在后面的援军?
营寨门口战场并不大,无法上前加入战团的军将士卒,就拼命抄起那些灭火器具,扑打那些被引燃的火头。
老营营寨当中,火焰忽升忽降,夹杂这厮杀声音。终于惊动了周遭不远处的营寨。这时就可以看出以辽东难民屯军为骨干的复辽军中军与散乱不堪的左军之间的不同处了。周遭营寨虽然被惊动,但是却没有慌乱,有的不入营寨的乱军流民惊惶奔走,那些营寨却基本维持住了镇静态势,只是不断有人涌上寨墙,向着老营方向看来。
老营旗号未倒,未鸣金鼓以召援军。这些营寨也就不动,只是点齐精锐以为预备。天色未明,这个时代夜战是一件极为凶险的事情。久经操练的野战之师也是尽力不免,更不用说这些虽然比左军强,其实也就比乌合之众好上一些的辽东难民屯军了。一旦夜间出队,稍有鼓噪,说不定就得自相践踏,损失大半。
上了寨墙的人都挤成一团,望向老营方向,看着营门口传来的火光和喊杀声,人人讶异。中军安静了这么些天,连一点小事都无,今夜又突然发生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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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董大郎和甄六臣,现在背靠背的在营门口寨墙之上,陷入苦战当中。跟着他们冲进来的还有一条长大汉子,在董大郎麾下也算是一个能冲阵厮杀的好手,这个时候早就被几根长矛戳出了碗大几个窟窿,伏尸在寨门口处。
跟着他们前来混营的十几骑,倒是想冲前接应。但是萧言亲自带领的貂帽都岂是吃素的,反应极快,一轮羽箭就将他们射倒大半,剩下的立刻就远远逃开,不用说是接应后队人马去了。
为了不惊动萧言所在中军老营这些精锐,董大郎的后续人马在后面放得很远。在萧言手里吃了那么多亏,董大郎已经绝不敢轻视萧言或者他麾下人马半点。夜间又联络不便,等着他的大队人马上来,不知道还要多久,不知道这营门口还能不能守住
厮杀才一开始,董大郎和甄六臣就沿着寨墙内木质步道,窜上了宽只容两人的寨墙。以少敌多,要紧的就是拣选不便于对手展开兵力的战场。
两人都抢了长矛长刀在手,冲上寨墙挥舞冲杀几下,就已经扫出一片小小空地。暂时稳住脚跟。寨墙之上虽有守卒,但是董大郎和甄六臣都是悍将,如何能当得住?
后面更多的人马在张显指挥下拥了上来,张显也上了寨墙,持步槊冲在前头,一名貂帽都亲卫持盾掩护他身形,拼命朝前逼过来。在另一侧,也是一般。寨墙之下,萧言麾下之士已经拉出一个半圆的阵型,当先十余人都换了加长的长矛,从下面逼过来,举矛朝着寨墙上乱戳。在他们后面是一排射士,各各张弓,盯着董大郎和甄六臣两人,认准了就是一轮羽箭过来。虽然变起仓促,但是萧言麾下全是精锐,马上就摆出了尽快围杀这两员悍将的最佳阵势
董大郎和甄六臣已经摘下了挂在寨墙上的两面盾牌。守寨之卒当然用得上盾牌。营寨又不比城墙有垛口,敌人扑寨,定然羽箭遮天蔽日,寨上守卒同样要靠橹盾遮蔽。不过这守备用的橹盾都是又长又大又重,运转很不方便。
但是对于董大郎和甄六臣这两条大汉,两面厚重橹盾,在他们手里运转如飞,不断转换着角度,牢牢的将他们身形遮护在内此时用短兵刃已经不相宜了,两人都只是持着一柄长矛,脚下还放着几杆夺过来的,这段长矛随时可以更换。
甄六臣当着张显那一头,一面用橹盾遮护,一面用长矛和张显对刺。张显双手持着长大步槊,不时从那个举牌掩护他的貂帽都亲卫旁边闪出身形,一槊接着一槊的狠狠戳刺过来。甄六臣几乎将整个身子都缩在橹盾后面,苦苦支撑着张显势大力沉的击刺。偶尔反击一记,总迫得张显不得不跳回橹盾后面去。此刻以众敌寡,不是拼命上前的时候,张显也只是保持对甄六臣的压力,让他只能正面对着自己,侧翼就无法遮护了,寨墙下的矛手和射士,觑到空隙,就能将甄六臣放倒
可是这个时候,就看出董大郎的本事了。他上半夜在左军死战一场,接着奔袭百十里路,在天色还未全明的时候杀到,身上也负创几处。可此刻仍然大呼酣战。一面厚重橹盾在他手上和灯草一样,几乎可以同时遮护三面
从他那一翼寨墙上扑过来的士卒,已经接连被他刺倒三个,后面接着跟来的下意识的就有点放慢脚步,不敢逼得太紧。寨墙之下发箭之时,他总能及时转过去,将羽箭当住。间或还长矛朝下一荡,就扫段几杆刺来长矛,逼得矛手不得不暂退几步。
古时大将扑城先登,冲上城墙,以一人之力而当三面,死死占据打开的缺口,接应后续甲士陆续而上,虽守军如潮狂涌反扑而不稍却,正是说的董大郎此刻的威风
寨墙之上,此时此刻,仿佛只能听见董大郎疯狂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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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一直按剑冷眼看着城头这场厮杀,心里面估计也在长吁短叹,如当日袁绍面对吕布威风时候:“恨我岳韩两位上将不在此处,要不然你这个疤面煞星早就他**的死翘翘了”
他手微微一指:“开营门,到营寨外面再加一队射士,这个家伙看他是不是长了六只眼睛,全能照顾得到”
营门在甄六臣与董大郎冲上寨墙之际,早已关上,听见萧言此刻号令,顿时就有一队亲卫打开营门涌出,也不用长矛上前逼战了,全都人人张弓,只要看到甄六臣和董大郎一个遮护不及,就是一轮羽箭射过去
董大郎毕竟不是神仙,久战至此也差不多筋疲力尽,稍稍一个遮护不及,他和甄六臣两人都先后中了三四箭,虽然有甲胄遮护,羽箭入肉不深,也未及要害。但是这一直撑着的一口气也懈了。甄六臣缩在盾牌下咬牙折断箭尾,又当了张显一记步槊。缩在盾牌下都被张显这一槊推动,向后踉跄一下。
却没想到,俺的下场是和董大郎这贼厮鸟死在一起俺死就死了,大小姐在这世上更无亲人,又当如何?这直娘贼的董大郎,既然郭家全部都牵连在他手里,不如倒和他同归于尽了便罢
当下甄六臣咬牙切齿,就准备干脆放弃一切防备,抱着董大郎滚下寨墙去
在他身后,董大郎此刻却是狂笑不决。他已经完全陷入了癫狂状态。羽箭射中,就折断再战。长矛打断,就换一根。实在来不及换,一把就扭过寨墙上刺过来的长矛,硬生生的抢夺一根过来
营寨之外,远处已经隐隐约约有马蹄声传来,如雷响动。董大郎麾下所部终于朝着这里扑击而来了。但是看来却怎么样也赶不及援救他们
董大郎大声厉呼,如修罗饿鬼,震得每个人耳朵都嗡嗡作响:“耶律大石,再不出来,就相见无日了大石林牙,耶律大石…………直娘贼的萧言,今**杀不死俺,俺就是你的附骨之疽,缠着你上天入地就算是死,也要拖着你一起下这入娘的十八层地狱你可敢杀俺?可杀得了俺?…………大石林牙,大石林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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