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三师兄……”
这一声之他还没想好怎么赔裴宁就淡淡地说道:“大师兄用了些手我又让族兄在吏部尚书任上最后帮了我一个我这次来也就不回去留下给你当个副手。”
“什么”
要给自己派副使的事杜士仪早就听说原本听说是老相识郭可没想到一转眼就变成了裴宁杜士仪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可裴宁却冷冷回看着他道:“怎你觉得我无法胜任?”
“我怎么敢”杜士仪赶紧否但一想到裴宁刚刚的话语中流露出的那一层意他便登时心中一“刚才三师兄说裴尚书在吏部尚书任上帮你最后一个难道……”
“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张相国都倒台被他一直称道引荐的族兄怎么还占得住吏部尚书之位?不说此事你又不曾和宇文融等人沆瀣一气。只你此前声势太倘若不能好好将茶引司之事推行下到时候反弹必然极烈。南来吴裴虽则北归之多在北但毕竟一度南在襄阳还有些族更有人南迁江南之而京兆杜氏乃是地道的北由我随你行总比你独臂难支的强。要知你这成都令的位子是韦十四郎你这一出巴没个帮手如何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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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 第四百六十五章 师兄考师侄,却见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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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宁此次顺路充当传达制书的信除了给杜士仪带来了升官的喜讯之也给韦礼带来了成都令的吏部任命书。
大半年的益州大都督府司户参一年不到的录事参如今又再次一跃接任成都韦礼在短短一年半的时间里就完成了三任官的交足够无数寒素出身的官员羡慕嫉妒恨了。然如今他的伯父韦抗重新入为刑部尚父亲韦拯亦是有传言将进为郎再加上相比朝中那等动这擢升也就显得不足为奇了。
即便如能够在外而连连升韦礼自也是高兴得裴宁去了宣了尚书省吏部之命他便邀杜士仪和裴宁在家小一时喝得酩酊大醉。
而成都县廨上下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消亦是一片震撼。原本王铭的缺口去岁年底就已经被人补上新来担当捕贼尉的乃是从明经登才刚释褐的山南士族子弟刘兴做事勤勤恳颇得杜士仪信县丞于陵则如今也老实主簿桂无咎就更不消说。得知杜士仪升任殿中侍御而且权限进一步扩而接任成都令的赫然是杜士仪的好友录事参军韦几个人面面相觑之却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明公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之前杜士仪跟着那位来自洛阳的天使出来不及去恭贺的几个属官全都慌忙出相见之时更是恭贺道喜不迭。而杜士仪对他们也显得格外和一一说话之却对最后上前来的县尉武志明说:“武少府随我进来说话。”
见杜士仪单单点了武志于陵则和桂无咎自然有些心中泛只有尚年少的刘兴义看着武志明跟进去的背用很有几分羡慕的语气笑着说道:“杜明府真是厉三头及由万年尉而左拾又在丽正书院中修了一年多的出为成都令也才一年这就已经升任殿中侍御史了。”
“人比人气死人……”于陵则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含糊嘟囔了一却是有些垂头丧气地回屋继续办事去了。
而武志明并不认识裴眼见杜士仪竟然把这位来宣制书的天使给请进了书他不禁纳罕十连陈宝儿也在一旁都没有注意到。当杜士仪吩咐他落座的时他不自觉地把脊背挺得笔随即就听到了自己意料之外的一番话
“我到成都已经有一年半多武少府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所以如今我离任之也想问你一句。倘若你愿意继续留在这里辅佐韦十四我可以设法举荐你升任主甚至县丞。如若你愿意跟着茶引司如今既是要从此前的五州扩展到剑南甚至整个江我也需要信得过的人。”
武志明只觉得脑际轰然巨简直无法置信这样的好事一下子就砸在了自己头上。他下意识地重重咬了咬舌这才意识到不是做因而深深吸了一口气便斩钉截铁地说道:“若非明公主持公只怕我还得一直辛辛苦苦地于着捕贼是明公信视我为腹委以重方才有我的今天。如今明公受命主持茶引司之我虽不但愿附骥尾”
见武志明几乎想都不想便说出如此一番话裴宁那冷峻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微微笑容。下一他就只见杜士仪把目光转向了自己。
“裴御史此次以监察御史之出任茶引司副武少府既然愿意跟我去茶引今后有的是和裴御史打交道的机会。”
杜士仪说到这发现武志明偷瞥了裴宁一立时显得小心翼他深知是这位三师兄的寒气外放吓着了一时不禁莞口中自然不会揭破两人的这一层关系。等到放了武志明出去预他又唤了陈宝儿上因笑道:“宝这是监察御史裴宁裴叔出自南来吴也是我于卢师草堂求学时的三师兄。于你来应该叫一声师伯。”
跟着杜士陈宝儿曾经见过韦礼和张简二那时候杜士仪不过是令他叫一声世如今这一位却是师自然更显亲近。尽管裴宁那冷冽的目光犀利得有些扎但他却连忙坦然上前施礼拜见口称师起身之他就听到面前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声音。
“你跟着君礼都学了什么?”
“学了《论语》、《礼记正在读春秋三但还只是会不少地方仍然不明其意……”陈宝儿老老实实地说了自己的课甚至连临了些什么帖子都和盘托末了才低下头“弟子从小只是断断续续读书认底子薄虽蒙杜师花费了大工夫大力却依旧只学了一些经史皮毛。”
“底子薄弱不要想当初你师傅到草堂求学的时也只是经史能却一知半解。”裴宁毫不在意地揭了杜士仪的随口考较了陈宝儿多条经见果然能熟练地诵出上下理解上头则能显然看出落后于那些官宦世家子弟之他就微微颔首“学不分先你现在不过十三和你师傅当年求学时一般年不用妄自菲薄。贺礼部那等名声赫赫的文坛大也不过四十方才豪取状你只要苦学二十余此前耽误的那数年须臾就能弥补”
“谢谢师伯”陈宝儿只觉得又惊又慌忙再次大礼谢等到依杜士仪吩咐退出屋子他方才露出了难以抑制的雀跃喜色。
那样一位冷面的长竟然会如此勉励他
“这孩子心性不错。”
尽管杜士仪提到过收陈宝儿为弟子时的内但此刻亲眼得裴宁自然大为满意。当杜士仪提到此行仍然会带上他充记室的时即使知道这记室不过是一个称并非实际官他仍旧为杜士仪对这个弟子的看重而动容。直到杜士仪说起当初那桩刘张氏触柱的案听到陈宝儿如何对付了那一家无赖父子三他方才再次露出了笑容。
“掌管文书机好记性之外还要有甄别是非之品行更是要紧。他既然有明辨是非之你又属意于一个记外人也无从置喙。”
杜士仪知道裴宁在草堂管着上上下下上百名学对人的品行重视更胜于学而且眼光极准。所裴宁能赞陈宝儿这么一他心里就更高兴了。然而今日难得师兄弟重他可不乐意一个劲地说着这些公事大少不得关切地问道:“未知三师兄此可带来了家室?”
他的柳下惠那是做给人看暗地里却有佳人相而裴宁却是自从当年未婚妻亡故之后便再未谈婚论这一拖都多少年了?他就想不明裴宁固然父母双可长兄长嫂都还有裴璀这样身居高位的族怎会任由其一直这么形单影只?
“婆婆妈妈”裴宁却根本不接杜士仪这话只用招牌的冷脸把杜士仪挡了回去。然他正试图把话题拐到正事上外面突然传来了轻轻的叩门紧跟着是陈宝儿小心翼翼的声音。
“杜师杨小娘子来了。”
还不等吃了一惊的杜士仪想出什么暂时把小丫头挡在门外的主外间就已经传来了玉奴那清亮的声音。
“师师我已经听说你就要走了是不是?你就要不在成都了是不是?阿爷又去了雅如果你也走你让玉奴怎么办……”
听到那声音越来越中间还能听到明显的抽杜士仪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也顾不得裴宁那蹙起的眉站起身快步到了门口把门拉开。果他就看到满脸尴尬的陈宝儿身玉奴正眼睛通红地站在那一见他出小丫头几乎是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他的袖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孺慕和悲伤:“师是真的吗?你真的要连你也不要玉奴了……”
事出突杜士仪也没想到任命会来得这般顺所他根本就还没想到玉奴的问题。此时此刻见小丫头哭得稀里哗啦尽管不知道是杨家就这么纵容了她跑还是小丫头又拿出了从前那样的逃家大他不得不软言哄骗道:“你阿爷是升官去了雅并不是不要师傅我也是。朝中对师傅另有任所以我得离开一阵但并不是就不回来了……”
“师傅骗人”
玉奴使劲摇摇头打断了杜士仪的随即抬起了头死死盯着“三姊说师傅接下来怕要满天下如果一切顺只会回京城根本不可能回成都来师我的楚汉还没学好呜呜呜呜……”
这话说到最就化成了一阵呜让杜士仪好一阵无言。就在他使劲转动脑筋琢磨如何哄小女孩的时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冷冽的声音。
“你除了季还收了一个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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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 第四百六十六章 弟子美人,清福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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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这事情却是从来都没对裴宁说过
杜士仪心里咯噔一正试图解释两玉奴却已经看到了他身后出来的那个青年。
对方看上去仿佛比杜士仪年五官轮廓分乍一看去分明是极其英挺俊但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却让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尤其是当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只觉得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可转瞬间想到这兴许就是陈宝儿刚刚说的那个从东都来的信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胆不退反进了一步。
“没我跟着师傅学琵琶已经一年多了”玉奴鼓起勇气回答了这么一可在那倏然转厉的眼神注视她突然只觉得满腔勇气如同冰雪一般融最后还是努力攥紧了小拳这才让自己没有后“郎君就是东都来的天使?”
裴宁这还是第一次见玉什么粉妆玉什么眉眼如在他看来都是无谓的但小丫头此前分明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面对自己的质却突然如同炸了毛的小猫似奋起勇气和他对从小到大就没几次体会过有趣这种感觉的竟破天荒地挑了挑嘴角。陈宝儿和玉奴对此倒没觉得什只觉得裴宁这一周身那股寒气看上去仿佛就消解了不而杜士仪却少有见他对生人这般温此刻简直以为自己眼花了。
“不我就是东都来的信使。”裴宁随口接了一面上的笑容须臾就敛去眼睛却是看着杜士“十九她真的是你的弟子?”
“三师我是教了她一年多的琵这一声师傅却也本该是应当的。”玉奴人也来了话也说刚刚还在裴宁面前如此硬杜士仪暗叹一便轻轻牵起了小丫头的“她阿爷就是雅州司马杨玄要说这一任命本来就是我竭力促成如今她小小年纪不得父亲在身又听说我也要故而方才露出了如此留恋之态。”
说到这他便低头看着似懂非懂的玉奴说道:“玉这是师傅的三师当年我学琵就是三师兄奉卢师之命教给我所论理在琵琶乐理之这算是你的师祖不可无礼。”
“啊”
玉奴顿时瞠目结舌。下一她便连忙裣衽施礼道:“是玉奴失礼了……我只是不想……不想……”
裴宁差点被杜士仪这煞有介事的介绍给气乐可杜士仪话都说出去他只能狠狠瞪了这家伙一继而就打断了玉奴的话:“你跟着你师傅都学了些什么?”
“学了识学了调还学了很多曲子……”
仿佛是生怕裴宁质疑不承玉奴几乎掰着手指头把自己这些年学过的曲子从头到尾数了一足足二十余曲。别说她如今尚不过七就是比她更大一些也很少能够学得这般之裴宁自己就是学着裴家琵琶长大最初有些不待见杜士仪面露自得之他不禁眉头一挑。
杜士仪在外官任上不过两年不捡到一个心性资质品行全都称得上优秀的弟子不竟然连音律琵琶也能找到这般良才美质?
“十九你还真是机缘独到”
听到裴宁的这么一句杜士仪知道玉奴的真情流露和资质禀赋已经打动了自己这位苛刻的三师一时间如释重负。然他更知道三师兄为人公私分此刻他只能轻轻吸了一口气蹲下身斟酌了一下语句便对玉奴说道:“玉师傅的任命也才刚下是否立刻远行却还是没准的所以你现在就哭还来得太早了。师傅还兼任着益州两税哪里会轻易就离开成都再不回来?倒是你应该高兴才我近来说不定就要去雅州巡届时还能带着你去探视你阿爷。”
七岁的小丫头毕竟没办法识破成年人那些善意的谎玉奴就被杜士仪这一句句话说得呼吸急促两眼放最终轻轻点了点放开了死死攥着杜士仪的手。她使劲又揉了揉通红的眼屈了屈膝说道:“是玉奴不该听了三姊提到这事就匆匆赶过玉奴向师傅和师伯赔礼。不过……”
她突然对着杜士仪伸出了小手认认真真地说:“师拉钩?要是师傅骗我就去告诉师娘”
拉钩这种杜士仪即便知道这只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但也并不怎么排斥。可玉奴在这种要紧关头突然一嗓子捅出了师娘这两个他几乎是在顷刻之间感觉到了后背上那两道犹如实质的目顿时暗自叫苦。此时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勾着她的小指做出承直到陈宝儿行过礼后把玉奴送了出他才转身过来面对着裴宁那审视的眼神。
“三师兄……”
“小师你这隐瞒的功实在是炉火纯青”尽管如今卢鸿的入室弟子早已又添了好但在裴宁心目总是把杜士仪视作为小师此刻又自然而然流露出了旧日称呼。
无奈之杜士仪只能把裴宁先请回了书又再次关上了随即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三师我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你不也是年过三旬却尚未谈婚论嫁。”
“我和你不同。”
裴宁这一次却没有岔开话摇了摇头后便淡淡地说道:“我生下未阿娘就去世阿爷之后又续娶了妻而我生来冷曾有相士说我命中克因为阿爷和卢师有故而我幼龄便到卢师草堂求学。时过境阿爷和我继母双双过原本少有人记得此但那时候阿兄做主为我定下了未婚妻之正当锦瑟华年的她却也未几撒手而自然不免又有人说起旧事。我本就不在乎婚姻之就是仕若非大师兄一再劝我也不会去勉力一如今能拖几年就拖几等到不能再作他我就回山助卢师传道授业解所我自然和你不同。”
杜士仪这才知相比自己瞎掰的所谓命中克贵裴宁才是真真正正受那些相术占卜之言牵累至深。一想到裴宁从小是如何养成的这般冷他正要开口说什却被对方一口堵了回去。
“若你要我去求司马宗主向人辟那就不必了。司马宗主虽很少批命占早年间来往嵩却曾经为我卜过一道是绝情冷不宜后嗣。”裴宁莞尔一却是显得犹如汉白玉一般的脸上生动了一“不但是大师兄也得了如此批语。所当初大师兄送我出山时曾经对我戏言什么时候被人揪着我不娶妻不我什么时候就回山陪着卢师隐居。想必到了那时小师弟你也能够独当一面了。”
司马承祯……竟然真的颇精命理玄学?
杜士仪只觉得心里五味杂又是感动于裴宁卢望之这些师兄的期望和苦又是感激司马承祯一直以来对他的提携和照甚至连那种鬼话都帮忙圆一时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许他方才低声说道:“三师兄既是如此推心置我也不敢再隐瞒。其当年我请司马宗主替我放出克贵妻之不止是为了回绝圣人以我尚主之权贵公卿以我为婿之其实也是因为我早有意中人。”
“真是如此?”见杜士仪点了点裴宁不禁轻哼了一“当初大师兄就这么我却觉得你不至于如此轻率。兼且此后数年你不曾谈婚论我还以为只是大师兄胡乱猜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究竟是何家女你不能光明正大立时迎娶回门?”
杜士仪本待要直可话到嘴想到裴宁如今人也在成都他就索性说道:“她眼下就在成三师兄可想去见一见她?”
裴宁刚刚就在心里把杜士仪可能认识的女子全都在脑海中过了一但一时半会却还有些疑惑他的意中人究竟是谁。此时此刻杜士仪既然开了他就想都不想地点点头道:“你带路。”
即便是裴宁这等不管闲更不会在背后说人闲话的性当随着杜士仪来到那别有洞天的玉真观也不禁暗自腹诽了一声金屋藏娇。然当他看到一个侍婢引了一个身穿红衫的丽人款款上前他就一下子愣住了。
王容在两京最初帮父亲王元宝打理过不少生意往但见的往往是顶尖人而后入金仙观为女更随同金仙公主进出宫但金仙公主鲜少和那些贵妇交际往所以等闲人等并未见过如裴宁便是今日才与其第一次见面。乍一照他就知道这绝非小门小户的女而要说是那些顶尖官宦之家出来的大家闺却又没有那种卓越家世熏陶出来的凌人气第一印象更多的是温和娴雅。
然等到王容开口自报家他就知道那温和娴雅四个决计和这位女郎搭不上边。
“见过裴郎妾身王家父长安王元宝。”
裴宁立时斜睨了杜士仪一眼。好你个杜十躲在成都逍美人弟子环这都是什么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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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夫唱妇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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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士仪突然把裴宁带到了玉真王容事先也是一点准备也没有。尽管从两京到成都的这条路经过她多年的经和此次入蜀之后更加下了本钱维消息渠道畅通无她更有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的鼎力支宫中但凡发生了什么都能立时三刻得到消但这一次天子的决断显然来得裴宁这个信使走得更快。所在裴宁审视的目光她压住心里那微微不坦然直视着裴宁的眼睛。
“竟然是王元宝之女”裴宁久久方才轻轻吸了一口继而就似笑非笑地看着杜士“小师你倒是眼光独到。”
杜士仪有些心虚裴宁这眼光独到四个字究竟是褒义还是贬只能于笑了一声。而王容却歉意地解释道:“杜郎当年因知觊觎我者而他又结仇颇因而为求万全之方才把婚事拖了下来。而他矢志先立后成我也是同意总好过贸然成婚后却为人所算的强。”
“玉曜娘子倒是豁还未成婚就先替他说话了”裴宁冷哼一见杜士仪仍是没吭他就颔首“你们既是两情相终身大事想要如何规也轮不到我说三道四。只小师弟你虽则父母双但上头还有叔父这样的长若一味越过难免被人责难。”
裴宁虽然没有明但杜士仪听出他并未因为王容的家世出身而有什么异就知道对方已经是默许此刻连忙接上话茬道:“多谢三师兄提我和幼娘的老叔公早就知道了。而当年我北上幽就曾经替老叔公捎了一封信给叔父。老叔公已经明我的婚姻大事由他做不劳叔父操心。
“朱坡京兆公倒是真心为你着想。小师你能有今虽也是你自己勤恳用但也多亏了这些亲长提携爱护。此前因为提出暂止租庸只收地税户税的宋开府受了不少责虽则他是提出你是执行但此事的提应也和你脱不开于系吧?”问出这话裴宁却已经露出了凝重之色。
相比茶租庸调乃是大唐赋税体制的根以两税代租庸远远比茶引的撼动性更哪怕至今也只是由在成都推而扩展到在益州蜀郡这一州之地推行。所既然裴宁已经猜到杜士仪也就点头承认道:“早在几年前宇文融括田括户之我就曾经对宋开府提过这件只是那时候宋开府觉得兹事体所以暂时搁置了。直到我之前出为成都又屡次写信将成都客户居人之争告知于这才促成了他的上书试点。”
“你呀……”裴宁看了一眼王突然若有所思地问“你和玉曜娘子的婚尚且能够如此隐忍多为何你那些奇思异想就不能稍稍再等几至少等到你官居五在朝完全站稳脚跟之后?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推陈出朝中人等便会把你和宇文融这等借括田括户一再擢升的悻进之臣相提并此中利弊以你之聪必然不会不知道须知宇文融是凭门荫入你却是堂堂的三头及人人皆知你才高八文华出众”
面对这么一个犀利直接的问杜士仪不禁沉默了下来。难道他还能因为知道过不了多少那位如今看上去尚属贤明的天子就会接二连三犯糊最终把这盛世大唐一举葬送?难道他还能即便被人说成是悻进也在所不只求能够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获得足够的话语权和立足之以求能够抗衡接下来动荡不安的政局?难道他还能他根本就不在乎当一个贤从前那些诤谏风全都是为了给自己顺利打根基铺路?
然他没有说王容却开口打破了沉寂:“裴郎君质疑杜郎心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不招人嫉是庸当初王十三郎一曲郁轮举世赞为绝状头及释褐授太乐何等众所瞩目?可一朝被人算远贬济却是亲友竭尽全力也不能使其重新返京。按部就班固然安但仕途多尤其是神仙打殃及小焉知杜郎求安别人就能让他安稳?”
说到这她顿了一随即缓步到杜士仪身边与其并肩而立:“杜郎曾对我两税之得利的是天下少田无田的百伤的是拥田数万的大地主;而茶引之伤的是茶行茶商之惠及的是茶更惠及朝廷国库。若能够现在比将来做好。若能够让他能够做出一个惠民惠国的示范比将来别人折腾得鸡飞狗跳强。我一介妇不懂得那许多利国利民的大道但既是杜郎愿意去我也愿意不遗余力从旁相助人力物力。因为我知杜郎是有担当的人。”
这一男一女并肩而彼此对视一眼笑意宛裴宁竟一时间想起了珠联璧合四个字。哪怕之前见到王知道了她的出身来他对这桩婚姻并未有什么不满或反可此时此他心里却生出了另一个念头。
倘若换一个出身高门望族的大家千可会对胆大包天的杜士仪这般鼎力支持?
恐怕不因为那些高门大户姻亲无数盘根错兼且那些千金从小养尊处哪里会知道什么民生疾苦?也只有王元宝这样从寒微而富见识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家其女方才会在这等太平盛世居安思危。
“小师你确实眼光独到。”
这是裴宁第二次说自己眼光独到。倘若说上一次还有些意味不那这一杜士仪就能清清楚楚地分辨裴宁被王容这番话打动了。此时此他的心头终于真正轻松了起当着裴宁的面就含笑执了王容的继而开口相邀道:“三师兄既然来就留在这里用晚饭吧。任命都已经到你这个副使也已经铁板钉我们也该好好商讨商接下来该从何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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