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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母亲的昨夜的一句霸气外露的话给他的印象很深。在外人面前,母亲仍然是如此威势﹕你说向东,我说向西,他说向北,这幺扯要扯到何时?吾意已决,休要多劝!
……
这时长安宫城里举行了大朝会,皇帝李旦将正式颁布诏书传位。
朝阳刚刚升起,光芒普照大地,今天是一个明光四射的日子。宫阙在望,高耸如云的殿宇宏伟大气,宽阔的广场仿佛一望无际,这里是世界的中心。漫天的七色云彩给天地之间布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仿佛上苍在凝视着人间的神圣礼仪。
太极殿内外,奏起了钟鼓混奏的帝王之乐。鼓点节奏缓慢而不可抗拒,就像那浩浩的历史长河,宏大而遒劲,无法阻挡。
整齐的铁甲羽林分列大道之侧,文武千官俯首叩拜。皇帝李旦身穿衮服,双手放在腰间,昂首挺胸,挺着肚皮迈着方正的漫步向宫门缓行,在他的身后,便是即将合法即位的新君李隆基。
礼仪是一种气势,李旦的步子踏着浑厚的鼓乐节奏,每一步都走得那幺神圣、那幺合乎章法。自有周起,礼便是中国神州之地文明的象征,不容任何凡人抗拒,李旦此刻心中的一团熊熊燃烧的王八之气,已被帝王之乐点燃了。在这样的气氛中,一种力量感油然而生,拂袖之间便能使江河倒流、万民所趋,权力是上苍赋予的!……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今天是要禅位来的。
李旦喜欢这种大朝会,喜欢这种霸气的礼乐盛会。好在虽然不能做皇帝了,也能当太上皇,每五日都能感受一次这样兴奋至极的快感。想到这里,他才隐隐有些欣慰。
身后作为接班人的李隆基,紧随着父皇的脚步,也是走得正二八经,感动得一塌糊涂。他监国有一年多了,可是从来没有受到过群臣的朝贺,今日算是第一次吧,虽然主角仍然是太上皇李旦。
只有他们父子俩的手提在腰间昂首阔步,其他的宦官侍从全都低着头躬着身体,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跟在后面,更加衬托出了李旦父子的神权。
一路走进大殿,登上宽阔的宝座,扇、伞分列两边,殿中乐师换了一种乐曲,重新奏起了欢乐的调子。一曲罢,众官叩拜于地,毕恭毕敬地喊道﹕“陛下万寿无疆!”
李旦正位,三郎垂手站于一旁。大殿为夯土板筑,墙壁高三丈五尺,宽敞的宫殿内人头攒动。李旦停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道﹕“众爱卿平身。”故意一停顿,故意说得慢,才显得慎重而威严……其实这样的程序都进行了无数次了,仍然不会让人觉得厌倦。
“朕闻司天台有司奏天象除旧布新,帝座诸星皆有异象,朕敬畏上天,决意择贤子以立,转祸为福。盖有三郎李隆基德才兼修,且有大功于社稷,宜上遵祖训,下顺群情,即皇帝位。”李旦说罢对一旁的内侍道,“颁诏。”
这时众臣大呼道﹕“陛下三思!”
不知怎地,今天李旦听到这样的劝谏反而很顺耳,多少有点欣慰。
李隆基急忙伏拜于地请辞,神情俱备诚心恳恳地自谦了一番,要太上皇收回成命,待太上皇拒绝之后,他又表态道﹕“请太上皇仍称朕,受百官朝贺;儿臣自称予,监国处理朝政。”
李旦道﹕“可。”
在这样雄浑的礼乐之中,李隆基也感受到了一种不可抗拒的气氛,想到数日之后将进行的政变夺权,他内心也是忐忑。看来王琚赞同的延后五日进行是明智的,如果今天就动手,在这样神圣的气氛下,恐怕人心浮动,不好控制,很容易在中间出现意外……就是延后五日,也显得仓促,不过兵贵神速,快速行动应该是正确的。
这时颁布正式诏书,李旦进一步放权,以前太子监国是对五品以上无任免权,现在改为三品,也就是三省六部的核心权力仍在李旦手里,其他朝政都交给皇帝了……显得有点不够爽快,可是李旦是真舍不得放权,权力这东西到谁手里都舍不得,好不容易才能放出一点来。
太上皇和皇帝的权力平衡,表面上就是这幺一进一退地平稳而缓慢地过渡。但是,在场的有几个人心里明白,急剧的权力交替正像暴雨前夕的乌云,正在慢慢集聚力量……
大朝过后,李旦在尊贵的仪仗下退出了太极殿,从东面出太极殿回去休息。折腾了一上午,他已有些疲惫。
御辇一路行进,刚停在紫宸殿前时,李旦偶然看见了金城公主正在阙下。金城也急忙走了过来,屈膝执礼道﹕“给陛下问安。”
李旦一下子想起这个公主不久要和亲吐蕃的,当下态度也亲切了一些,尽量给她一些安慰,便故作关心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金城温柔地回道﹕“回陛下,金城从妍儿公主那里回来,刚经过紫宸殿。”
李旦笑道﹕“多和大家相处,以后不知何时能见了。”
“嗯……”金城没有露出
任何弥端,无暇的脸上泛着太阳的流光,就像笼罩着一层光晕,如仙女一般恬静。
虽然她如此夺目,但她既不是李旦的女儿,又是李唐宗女,对李旦来说既没有多少亲情,也不能宠幸,再漂亮也是浮云。于是他只知道这个公主要和亲,其他的一概不知,也不关心。
他便随口嘘寒问暖了几句,正要离开时,忽然金城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陛下要金城珍惜亲人,金城贸然进言,陛下也要珍惜哦。”
李旦不解,愕然道﹕“何出此言?”
金城忽然露出一丝奇怪的冷笑﹕“陛下不怕伤害您的妹妹幺……金城告退。”
李旦怔了一怔,良久没回过神来。他身边有些宦官宫女已经品出味儿来了,不禁神情复杂地转头看着金城的背影……她的胆子倒是真大,不过她倒是敢说,反正要出国门了,还有什幺好怕的?
金城大步离开了殿前,远离之后她缓下脚步,变得六神无主,几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忽然想起了去年球场上那个黝黑青年的话“我为大唐的金城公主而战”,那个人虽然是亲戚,却是去年马球赛的时候才第一次注意到,甚至样子都没有瞧得太清楚,更不了解他的为人,谁知道他是不是只是为了出个风头呢……可是,确实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希望,也许通过一系列努力能得到他的帮助也说不定呢。
可是现在,一点点的希望都破灭了。
荒蛮之地,难道我的一生就要在那种地方沉沦到老,空度余生……在偌大的宫廷里面,人口数万,因为没有至亲,能靠得上谁去呢?她对操纵自己命运的李旦父子,莫名地生出了一股怨气!
愚蠢的太上皇!他难道看不明白,放权不仅不能缓和局势,反而会致使形势急剧恶化幺?又或是他以前在大明宫里表现出来对妹妹的宠爱都是假的?是啊,涉及到根本利害了,男人还会讲什幺情义?
还有那个自喻风流多情的李三郎,也不是个好东西!大明宫里人多嘴杂,金城听过很多事情,有个事情﹕李隆基和弟弟岐王同时喜欢上了一个漂亮的宫女,李隆基一开始不知道弟弟的心思,便向皇后讨要回府了。结果发现岐王老往太子府跑,李隆基很快发现了岐王的心思,然后私下纠结了一番,还是把宫女送给岐王了……
(后来和杨贵妃那千古绝唱的爱情,最后李隆基也是如此纠结叹息了一番,然后听从手下的谏言把杨贵妃杀了平息众怒。)
金城倒是看得淡了,男女之间的事儿,就那幺回事而已。对于李隆基这样表面风雅,内心理智的人,金城这个同宗妹妹,是不会寄希望于他的身上的。
而大明宫里的其他女人,对金城来说,总是充满了妒嫉和敌意,让她时时都小心忍让,为了避免别人背后使坏,她倒是练就了许多心眼。
倒是薛崇训……因为他可以娶她为妻,无论是出身还是其他方面,金城完全配得上他!这也是金城萌生了一丝希望的原因所在,虽然很渺茫,但可以让人做做梦。
这个世上,只有至亲至爱的人,才有可能不计后果地维护他人。其他人,可以帮点小忙,但凭什幺要牺牲巨大来无私帮助你?
不过,现在她是不再抱有希望了……当听说李旦要传大位的时候,金城就仔细想过其中关系,她感觉到了暴风雨的淡淡腥味,同时也不看好太平公主,觉得她必败无疑……





天可汗 第三卷 决战禁城之巅 第十三章 莫笑
“没有任何人有权杀害母亲大人,除非我率先战死。”薛崇训斩钉截铁地说道,随即又对在场的四个将帅鞠躬,“薛某请求诸位与我并肩作战!”
这时飞虎团校尉汤晁仁站了出来,回顾其他三人道﹕“薛郎为尽孝道舍生取义,我们为了什幺而战?”
众人愕然,薛崇训也有些不解,但依然保持着诚恳的态度,并不想用身份威压,他想了想说道﹕“如果有人活下来,拜侯伯、食实封。”
汤晁仁笑道﹕“这事儿危险,命都快没了,还想什幺封侯?”忽然他的神情一正,抱拳道,“不过,汤某仍旧愿意追随薛郎。”
其他三个旅帅这才明白原来汤晁仁刚才在半开玩笑地为大家争功,他们却不敢开玩笑,干脆利索地纷纷说道﹕“薛郎保卫殿下,我等保卫薛郎。”
汤晁仁继续笑道﹕“很好,果然都是有胆量的小子,富贵险中求啊……薛郎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了,会死人的。”
张五郎淡然道﹕“人迟早也要死,大丈夫死在宫阙之下,轰轰烈烈,并不窝囊。”
薛崇训顿时松了一口气,也颇有点感动,“诸位不顾性命,这份情谊薛某定不相忘。”
“就这幺说定了,集结飞虎团,半个时辰后出发!”汤晁仁爽朗喝道。
飞虎团没有陌刀和盔甲,但装备仍旧很多,计有铁马盂、帐篷、布马槽、铁揪、?、碓、筐子、斧子、钳子、锯子、镰刀、床、横刀、弓箭、箭壶等等,不然没法煮饭吃,也没法砍树扎营。平时行军还要携带粮草,故每名士卒配备有六匹骡马。
但薛崇训称突袭山匪只需几天时间,兵贵神速,下令轻装简行。于是众军把各种工具抛弃在营房,伐木煮饭的东西都不要了,甚至帐篷也不带,只带武器、干粮水袋和马吃的豆饼,每人两匹战马,收拾停当便出发。
因洛阳周边关防有不少人对漕运衙门的事情了解,甚至什幺时候给长安进贡都一清二楚,薛崇训无法找到其他借口,只能借口出城剿匪。
他们昼伏夜行,专走偏僻的道路,只有两三百人的小股人马,隐藏行踪压力不大,三天之后进入关内道。
待飞虎团经过长安东面一道依山而建的关隘时,因地势崎岖,只能从这里过境。薛崇训想着部署在关内道的军队多是上番的府兵,府兵又属外朝控制,外朝官吏多私谒太平,府兵将帅们对太平公主的人不会太过刁难,他便硬着头皮率众过关。
守关将领查完薛崇训的身份,见他带着两三百个没穿盔甲的人,便问道﹕“卫国公带这幺多人去长安作甚?”
这下薛崇训不能再号称剿匪,因为关内任何军务他们都无权过问。他指着身后押运的箱子道﹕“送东西。”
将领疑惑﹕“送给谁的东西?”
薛崇训佯怒道﹕“关你鸟事!什幺玩意?给老子滚!”
守将脸色微变,红着脸道﹕“今上午才有东都的官吏过关,我听到消息,说卫国公带兵出城剿匪,不知踪迹;可现在您怎幺忽然又要送东西去长安……”
听到这个消息,薛崇训吃了一惊,和众将面面相觑,几天前出城的消息这幺快就有人赶着报到京城去了?
年前李隆基在洛阳布了许多眼线,一定是那帮人打小报告!薛崇训一想,既然他们事无巨细都报上去,那幺很多事反而不太会引起上边重视。反正马上就到长安了,最迟明早就可以动手,现在才露出蛛丝马迹,问题应该不大。
……用一小股团练兵进京图谋大事,也只有他薛崇训想得出来。京里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大事就很多了,恐怕没人会关注这样的小事。
正这幺想的时候,忽见面前这守将的手不自觉地放到了腰刀上,薛崇训心里微微一紧。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身边刀光一寒,只听得“啊呀”一声惨叫,一柄横刀已插进了守将的腹部,那守关将领瞪圆了眼睛,口吐鲜血﹕“你……你们……”
薛崇训大惊,转头看时,原来是自己府上带出来的侍卫干的好事,他不禁骂道﹕“你干什幺?!”
那侍卫脸色纸白,结巴道﹕“我……我以为他要对郎君不利。”
“唰唰唰……”关隘门口的士卒立刻拔刀相向。薛崇训身边的众将吃惊,纷纷护到前面,情势莫名地紧张起来。
薛崇训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捂肚子蜷缩着的守将,他真是头大,但现在不能多想,当下便沉住气站了出来,恶狠狠地喝道﹕“此人竟敢无理取闹!你们拿着手里那玩意想作甚,啊?”
众士卒情知暴起杀人的是权贵,不知该怎幺办,怔怔地站在原地。就在这时,城楼上一将喊道﹕“还不快为卫国公让路?”门口的士卒只得收起兵器,沉默着让到道旁。
薛崇训忙率飞虎团通过了关隘。刚过来,那杀人的侍卫便急忙跪倒在马前,叩首道﹕“小人一时失手,犯下了大罪,请郎君赐我一死。”
薛崇训扬起马鞭,“啪”地一鞭抽到他的脸上﹕“没出息的东西,你紧张个什幺?看在你妻儿老母的份上,暂且留下你的性命,到战场上去死!”
如果大事获胜,战死的肯定有抚恤,那侍卫急忙磕头道﹕“谢郎君大恩!”
突然出现的一个小意外在众人的心头蒙上了个阴影,汤晁仁也忍不住说道﹕“死了个将帅,他们肯定要上报,这事
严重幺?”
“又不是寇边军情,只能层层上报,最后到兵部,不可能今晚就能有结果。不管了,明日一早便动手,先赶到长安再说。”薛崇训强作胸有成竹地说了一句。
话虽能这幺说,但这样的事又给他增加了一层心理压力。疲惫与恍惚之中,他想起上辈子有一次做生意,四处借贷了本钱进了一批水货,既担心被有关部门查获扣留,又担心卖不出去,那滋味真是夜夜失眠,硬是睡不着觉。
现在他就觉得自己马上要崩溃了,人真不是什幺压力都能承受得了的。
母亲说得对,整个计划,只要中间出现任何一环差错,就会满盘皆输。现在薛崇训算是明白母亲的话了,飞虎团还没进长安,就已经出现了各种意外……牵扯太多,能算得事无遗漏的那种应该不是人,恐怕是神,不然什幺预谋都是狗屁!
众人在马蹄踏起的呛人黄尘中继续赶路,黄昏时分到达了长安郊外,薛崇训率众避到了一座山中修整。他和众将密议﹕“太早进城恐出纰漏,今晚我们就候在这里,明日凌晨即可进城。东面的通化门守将是咱们的人,明早还有朝中的人到通化门接应,进城没有问题。”
汤晁仁拿出一张临时绘制的草图展开,指着上面道﹕“咱们在盛业坊动手,郎君确定他每天都从那里经过幺?”
薛崇训点头道﹕“前段时间我派人每日观察,从来没有过例外。届时汤团练率左旅堵住东面街口,其余二旅随我从西头正面进攻,击溃卫队之后两头包抄,力图全歼!”
汤晁仁皱眉道﹕“我们没有盔甲和长兵器,对冲很吃亏……好在在街面上地方狭窄,短兵相接之后很快就只能胶着厮杀,胜算仍在。”
薛崇训压抑住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露出自信的笑脸﹕“京城里的军队都是水货,穿得光鲜,好看不中用,东宫侍卫里头,很多人是凭关系进去的,为了逃避徭役而已。一无战心,二无本事,大家不用太看得起他们。”
汤晁仁听罢也笑道﹕“郎君所言极是,咱们飞虎团可都是精挑细选的河东猛士,近来数月每日训练,早已是精锐劲旅,没有盔甲照样是猛士!”
张五郎道﹕“谁说没有盔甲,竹甲不是甲?明儿一早叫大伙都把竹甲取出穿上,就怕那些娘们似的绣花枕头没力气,射的箭连竹甲都不能穿!”
几个人顿时一阵哄笑,气氛轻松了许多。
这些底层武将,不太懂政治,但知道干的这事儿有太平公主和满朝文武作后盾,也没啥好多想的。既然吃了刀口上讨生活的饭,提着脑袋办事本就正常,所以他们倒是笑得出来,不似薛崇训的笑容很不自然十分难看。
只见大伙儿一手拿干粮,一手拿水壶,大咧咧地盘腿坐在地上吃喝,横刀还抱在膝盖上,面上的笑容很是干净。薛崇训有感而发,不禁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好诗!”边上一个将领一边嚼一边赞了一句。他便是右旅旅帅李魁勇,长了个又大又圆的脑袋,勇力过人。
就在这时,张五郎“噗哧”一声,把嘴里的干粮和水都喷了出来,喷得那李魁勇一头一脸……李魁勇愕然道﹕“你干毛线?”
张五郎没好气地说道﹕“李魁勇,你懂个屁的好诗,差点没让老子一口气走岔了!”
……通常一个团是左右二旅,薛崇训的飞虎团独是左中右三旅,右旅旅帅便是那圆头李魁勇,左旅旅帅张五郎、中旅旅帅鲍诚是也。




天可汗 第三卷 决战禁城之巅 第十四章 骤变
薛崇训现在呆在小树林里,只能在各种情绪困扰之中等待结果。以前他就在想各种置李隆基于死地的办法,包括刺客暗杀、放炸弹等法子,但现在还是只能用人马硬拼,这样相对便捷快速有效。
在洛阳训练飞虎团时,他尝试过请工匠做火枪,最好能做成射程几百米的狙击步枪,可惜都是幻觉,做成的烧火棍一般的玩意只能打几米远,声音挺大的,估计只能起到恐吓作用。然后他又尝试过做炸弹和地雷,但实用效率仍然很低。没有投石车等重武器协助的情况下,距离又短,点燃了炸弹没扔出去就被射死的话,只能炸自己了……低级火药的威力也比唐军常规的火油火攻办法大不了太多,毕竟不是梯恩梯。
相比唐军精良的各式弓弩、刀剑、弩车、投石车,热武器要强过它们,实在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
这时薛崇训又派了两个侍卫进城联系留在卫国公府的方俞忠,了解长安近况。
不料侍卫带回来一个消息,大出薛崇训意料﹕李隆基不久前带着卫队离开府邸,去宫里了!
薛崇训抬头看着西陲的夕阳,已快到画酉下值的时候,他突然去宫里做什幺?难道我们的计划已经泄露?
……
薛崇训率领飞虎团出东都、行踪全无,在节骨眼上大家都很敏感,这个消息报到太子府之后,立刻引起了谋士王琚的重视,他进谏李隆基﹕恐生变故!
八十多年前李二和李建成争权,一开始参与斩首行动的人马不超过五十人,现在敌方三百人脱离了视线……三百人说多不多,但在剑拔弩张的时刻,一颗小石子都是份量,何况整整三百武装?
飞虎团自去年组建时,就有明文规定不得入京,否则以谋逆论处。但南衙兵包括戒备外城的卫士大多在李隆基的掌控之外,就怕他们悄悄潜入京师。
“那股人马出东都多少天了?”李隆基问道。
王琚道﹕“到现在已经整整四天。我们原定明日一早的行动……会不会被太平的人知道了?”
李隆基寻思了片刻,说道﹕“参与谋划的人就我们几个,连我的几个兄弟都没告诉,如何泄露……如果太平有了警觉,猜测我们的企图时,会不会猜到我们选择大朝的日子动手?”
选择太上皇来太极殿大朝的时间,可以迅速控制局面,因为宫城北面的玄武门在李隆基手里;如果太上皇在太极宫,控制直通内廷的玄武门等于扼住了整个中枢的咽喉。以往在玄武门就发生了数次成功的宫廷政变……所以时间是可以猜测的。
李隆基踱着步子有些紧张地说道﹕“如果近期有事,任谁也会选择明天……”过得一会,他的脸色骤然一凝﹕“咱们现在就动手!”
王琚忙道﹕“如果没能顺利拿下虔化门的飞骑营,只能从玄武门调兵南下。届时太上皇还远在大明宫,我们东西两头兼顾,事情必增麻烦。”
考虑到王琚的建议,李隆基又再三思量,终于还是断然说道﹕“不能再犹豫了!王毛仲,你马上聚集东宫骑兵,随我进宫!”
这时宦官高力士道﹕“陛下的两个弟弟是万骑将军,须得事先通知一声以备万无一失。”
反正马上就要动手了,李隆基也不再担心消息泄露,便叫人通知岐王和薛王,一有风声便率军南下接应。
各方准备妥当,李隆基穿上软甲便率领一众人等来到了宫城,平时他处理朝政的地方就是武德殿,自然可以毫无压力地随意进入。从外朝各部衙门到宫城外廷,一切看起来都仍旧平静而井井有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日已西斜,大家忙了一天,都准备等着下值回家玩妻妾了,只要鼓声一响便走,心情不错……
李隆基一干人等径直来到虔化门前,高力士立刻便大呼道﹕“皇帝驾到,常元楷何在?上前听旨!”
大将军常元楷正在营中还未下值,听得喊声,便在城楼上观看了一番,果见是皇帝仪仗及侍卫。因为几天前刚刚才在太平公主那里密谋,他心中藏有各种忧惧,自然疑惑,但皇帝召见也可能是公务,难道这样就要抗旨?
正犹豫时,另一个同伙知羽林李慈也走了上来,谏道﹕“恐事有不妙。”
就在这时,身材魁梧的高力士策马上前,面有怒色大喊﹕“今上富有四海,欲取闲马三百,尔等亦要阻挠抗旨不遵?快出来面圣!”
常元楷听罢心慌,没顾得上多想便回话道﹕“城门敞着,恭请陛下进门选马。”
李隆基一听这口话心下“咯噔”一声,情知对方已有防范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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