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枝
作者:陈隽
 被少爷nVe还被少爷入
 最后变成少爷的心头r0U。
 #进击的丫鬟#
 #二爷是个神经病怎么办#
 #丫鬟捡漏记#
愿枝 第一章
 第一章
 正值隆冬,莱江府下了一夜的雪。天还未亮,愿枝哆哆嗦嗦地提着小布袋子顺着园子的肠道撒盐。
 冬衣还是前年的,多次浣洗,里面的棉絮纠结成团,零零散散地挡不住风寒。
 忽然,“砰”的一声。
 抬头望去,却是那二爷薛远忱从侧门回来了,身后跟着六七个小厮。
 薛远忱走得很快,眼看就要到跟前,愿枝赶紧低头避让。
 有一瞬,黑色的大氅从眼前掠过,露出带着白玉扳指的拳头,灯笼的映衬下,她甚至看清了其上隐隐跳动的青筋。
 再抬头时薛远忱黑沉沉的背影被身后褐衣小厮遮了个七七八八,不一会就没入同样黑沉沉的夜色里。
 月光微弱,愿枝就着手里的灯笼看着雪地里凌乱的脚印,脑子里浮现刚进府时的情形来。
 大约是五年前,也是个下雪的冬夜。
 那时她刚满十一,被父亲的续弦卖进来不过三日,连哭都是偷偷摸摸蹲在林子角落。
 正哭的伤心,一双半旧靴子映入眼帘
 “你在这哭什么呢?”
 愿枝抬头望去,是个极为好看的消瘦青年,眉宇间是抹不去的郁色,穿着单薄的鸦青色绸衫,手指还勾着个木刻鱼挂坠,在这张灯结的薛府里,同自己一样的格格不入。
 愿枝被他这样睨着,早忘了回主子话的规矩,迟钝地吐字:“想我娘了。”
 “去找她啊。”
 “娘很早就过世了。”话刚出口眼里的泪就争先恐后的奔出,她想用袖子擦干,却越擦越多。
 “哦。”那青年语气淡淡的,停顿了下,将手里的物什扔给她,“这个送你了,别哭了。”便转身走了。
 那时她泪眼模糊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离开的背影和今日的他也没有几分差别。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愿枝搓搓冻得没知觉的右手,不敢再耽搁,改用左手提灯笼右手撒。
 昏黄的烛火照着盐粒飘飘洒洒,在这静谧的庭院中好似又下了一场微不足道的雪。
 等愿枝终于撒完东西两苑回到房里时,盼春和盼枝已经醒了,正在炕上裹着被子嗑瓜子。见她回来一反常态的和颜悦色,还招呼她跟她们一起。
 愿枝心下忐忑,摇了摇头,换下外衣钻进被窝,离主子们起还有两个时辰,她可以睡半个时辰的回笼觉。
 冰凉的身子慢慢回温,盼春盼枝聊天声却刻意大了起来,愿枝不敢出声,努力闭眼逼自己快睡着,可却适得其反,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
 也不知多久,半梦半醒间被盼春叫起了床,说总管在汀园等她。
 薛同福年过半百,伺候过上一位老爷,算是半个主子。当她去时正穿着褚色缎纹衫站在园子门口指使着小厮陆陆续续往里搬东西。听她说是北下房来的,难得的叹了口气。
 “是个懂事的丫头。”拍了拍她肩。
 “二爷的厉害你是晓得的,不过只要你尽心伺候,二爷兴许对你网开一面呢。”
 愿枝愣住了:“二爷?”
 “怎么?”薛同福刚刚还和蔼的面色陈下来,皱眉道:“你要反悔?”
 愿枝抿唇,想起了盼春她们的异样,知道自己这是被坑了。
 薛家二爷薛远忱,在薛府外是待人体贴,做事周到,响当当的少东家、财神爷。
 可在府内的下人眼里,却是个暴戾的阎罗王,安排到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无一不被打的半死不活。
 之前看见愿春满身鞭痕皮开肉绽的被抬回来时,愿枝怀疑过当年雪地里的青年,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可衣襟里戴着的鱼形挂坠却在时时刻刻提醒她这真是同一个人。
 “贴身伺候主子,那可是天大的福分,你只管去,可不止月例提三倍这么简单。但你若是不识好歹..也别怪府里规法森严。”薛同福看她半天不出声,冷下脸道。
 愿枝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屈身拜了三拜“多谢总管提点,我去,我去。”
 薛同福脸色稍霁,交代了了几句便打发她回去,让她赶紧拾东西搬来汀园住。
 等回到寝室时还不到中午,正是忙午饭的点儿。,北下房空无一人,愿枝坐在炕沿握着胸前的挂坠发呆。
 她哪里是因着薛同福的恩威并施才要去的,明明就是她自己想去。
 将本就少得可怜的衣服打包好,想起了这么多年被欺负的种种,愿枝偷偷摸摸接了两桶水泼在了另外两人的床铺上后才离开。 
愿枝 第二章 hub
 第二章
 汀园人员简单,内院除开西侧房二爷带回来的小厮们就剩一个干杂活的粗使和两个婆子。
 过来时,薛远忱正好有事出去了,愿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薛同福看她单薄,从别的院暂时抽调了个叫春桃的丫鬟,帮她安置到东偏房。
 贴身丫鬟到底品级高一些,单人单间,室内还添了碳火,暖融融的。
 春桃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还是个活泼的性子。
 对愿枝也不认生,一阵尘土飞扬地帮她拾完后,直接坐在炭盆旁同她聊天。
 “幸好我被总管派了这差事!你不晓得福安堂那边有多可怖。”春桃拍了拍胸脯。
 福安堂正是那薛家老爷太太的居所,还没等愿枝发问,又自己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下去。
 春桃是福安堂内院小厨房的丫鬟,正是吃二爷接风宴的时候。
 可不知道怎么着,好端端的主子们突然就吵了起来,好好的席面被掀翻在地,丫鬟仆从跪了一院子。
 春桃不敢出厨房乱走动,只好从侧门溜出来,结果被薛同福撞到,便派过来帮忙了。
 “我可不想回去,每次光是太太发脾气我们就要跪上一个时辰,这回主子们一起发,惨的都是我们这些下人哦。”
 随后又开始抱怨厨房的活难做云云。
 愿枝点头应和她,可脑子里早就乱作一团。
 凡是薛府里的人都心知肚明,虽然二爷将薛家家业做大做强,不过真正受宠的还是大爷薛宗岐。
 大爷薛宗岐是主母唐氏所出嫡子,今年已三十六有余,却还只是个举人,仕途已然无望。
 想起寅时二爷的匆匆回府,愿枝不由得攥紧了衣角。
 不多时,春桃不敢再多耽搁,跟她道别就回福安堂了。
 虽然聒噪了些,但算是愿枝交的第一个朋友。
 愿枝换了身衣服,不敢贸然进二爷的书房,只能到主屋的寝室将能擦的都擦了一遍。
 薛远忱在府里的寝卧很大,却布置简单。
 里间铺着靛青色地毯,只有一张卧床和窗边一只摇椅
 外间有个书案,案旁柜子上除了书还摆着些个琳琅器具,愿枝辨不出价值,却也能看出这都是顶好的东西。
 刚干完活,窗外便又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
 莱江府的冬日不算漫长,下的雪却丰厚,丫鬟仆从每日就要早早起来,清扫撒盐。
 或许是得益于这样大的雪,第二年莱江府的粮食总会获颇丰。
 就像是她年少时学会的那句谚语:
 “瑞雪兆丰年。”
 学会这句话时,她娘还在世。
 进薛府两三年后愿枝才晓得,她遇见薛二爷那天,正是他的生母余姨娘的祭日。
 想必,她得到的那点儿眷顾,是沾了余姨娘的光。
 就这么七想八想了好一会,过了申时,园子里忽然传来几声响动。
 愿枝伸着脖子从窗口看过去,正是薛二爷回来了,愿枝赶紧迎出去。
 薛远忱穿着今早那件玄黑鹤氅,走的极快,身后举伞的小厮只能小跑着跟。
 几乎眨眼间就到了门口,和刚跑出来的愿枝打了个照面。
 没等愿枝问好,薛远忱便停在玄关,掸落肩头的雪,将大氅扔给了她。
 修目俊颜,神色平淡,并无愿枝想象中受委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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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枝 第三章
 第三章
 愿枝挂好衣服,再回到内间时薛远忱已躺在了窗口旁的摇椅上。
 霜色袍子垂到地上,手中无序地转动那颗白玉扳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窗子被他开了半扇,衣角和发丝一同被冷风掀起,窗外雪花也被裹挟着,飘飘扬扬地撒进屋内,落到被碳火烘暖的地毯上,融作水珠。
 寒玉似的脸皮上,眼睫低垂,好若鸦羽。
 愿枝刚要上前伺候,便听见薛远忱漠然道:
 “你下去吧。”
 这么多年,偶然见过这么多次的薛二爷,好像只有现在这个是和记忆里重合的。
 愿枝踟蹰了下,还是鼓起勇气去外间抱来件披风,轻声开口:
 “二爷,入日风冷,您加件衣服吧?”
 说罢便想弯腰给他盖上。
 突然间,薛远忱猛的出手用力抻住还未搭好的披风。
 愿枝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摔在了他腿上,肩头和小腹磕在椅子扶手上,火辣辣的痛。
 随即头皮一疼,竟是被他抓住发髻,迫使她抬头对上他已然阴鸷的面容。
 赭红色的薄唇一字一顿地问她
 “谁许你擅做主张的?”
 愿枝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脑子懵掉,整个人哆嗦起来,条件反射的颤声求饶
 “二爷恕罪二爷恕罪,奴婢知错了,奴婢担心您身子...”
 可这求饶声却像是让薛远忱更兴奋了,左眉病态地挑了挑。
 起身拽着愿枝头发大步拖着她到了外间。
 撒了手又一脚将愿枝踹的滚了两圈。
 愿枝被他踹在背上,只觉得浑身疼的好似散架了一般,胃里痉挛,一瞬间鼻涕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还在求饶的嘴里被呛出一阵咳嗽。
 薛远忱像是嫌脏似的又踹了愿枝一脚,让那张哭泣的脸背过去。
 “不听话的狗奴才。”
 说罢拿下挂在墙上的鞭子,漫不经心地摆弄。
 “爷让你长长记性。”
 狠狠的一鞭下去,愿枝惨叫出声,整个身子像死鱼似的弹了下。
 伤到的皮肤好像被放进炭盆,疼的她倒抽一口气。
 惊惧地爬向门口,却被薛远忱一脚踹回去。
 反复几次后,愿枝再没多余的力气,破布娃娃般伏在地上。
 随后到底挨了多少下,到底过了多久,她都麻木了。
 浑身被冷汗浸湿,发髻散乱,她特意戴着的银簪掉到地毯上,硌着她出血的皮肉,嗓子沙哑,再没力气求饶,只有脸颊抵在地上还慢慢淌泪。
 等天色都暗下去,薛远忱脑子里的疼散了些,才扔掉手里的鞭子,用桌上的丝绢仔细净了手。
 无甚表情地开口:
 “下去找薛同福领赏吧。”
 愿枝迟钝的反应了下,张了张嘴半个音节也发不出。
 晃晃悠悠地爬起来却又生生的跌倒。
 动作间,脖子上本就摇摇欲坠的绳子断裂。
 “吧嗒”一声,木鱼坠子翻滚两下,停在了薛远忱脚边。 
愿枝 第四章
 第四章
 愿枝再醒来,已是一日后了。
 她被安置在床上,身上敷满了粘腻的药膏,动一下就是蜷筋错骨的疼。
 有个叫黄杏的丫鬟床边伺候着,年纪比她大上许多。
 “你可算是醒了。”黄杏赶紧倒了杯水给她
 愿枝坐在床上被她扶着,慢慢喝了三大杯,火急火燎的嗓子才好了些。
 愿枝下颚处有一道鞭痕,整个左脸都肿了起来,含糊出声就又是一阵疼。
 “你想干什么跟我比划就行了,大夫说了,虽都是皮外伤也够你受得了,得静养好一阵子!”
 愿枝点点头,素白的脸贴在枕头上,眼睫低垂,不再言语。
 黄杏有个跟她相同年纪的妹妹,见她这样委屈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怜惜。
 “主子是赏是罚,我们做下人的,都得受着,半分怨言也不能有,谁让我们是奴籍呢。”
 黄杏哄小孩似的避着她伤口轻拍。
 “愿枝妹妹,现下只有你我,委屈便哭来吧。”
 愿枝闻言,沉默半晌,终是哭出声来。
 呜咽由小渐大,漫浸空气,困在这四方黄粱冷壁中。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不是的....”
 明明嗓音混沌,声线模糊还要一直重复。
 黄杏几次问她不是什么,却也得不到答案。
 日头西沉,碳火燃尽,愿枝才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黄杏帮她擦净脸上的泪痕,又填了些新碳才起身离开。
 打开门,却见一人抱剑立在雪地里。
 正是是二爷薛远忱的得力侍卫仲云。
 见她出来,几步又到面前。
 递过手来,是一只巧的蝶饰银簪。
 “她前日落下的。”
 蝴蝶须子在他掌心颤了颤。
 黄杏小心好簪子,看着面前劲瘦的男子,到底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
 “二爷回来后犯疾越来越频繁,你....小心些。”
 “无事。”
 没等她拿出前阵子绣好的平安符,仲云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
 不过六七日,莱江府的雪终于停了。
 将近年关,府里都张灯结得布置了起来。
 唯独汀园依旧冷冷清清。
 “愿春也被打回去了?”
 愿枝趴在床上,扭头问正认真给她换药的黄杏。
 “对啊,脑袋被二爷扔的砚台砸破了个洞,她姆妈还去太太那儿哭来着呢。”
 愿枝想起她那个趾高气扬的姆妈,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
 “太太怎么说的?”
 黄杏无奈的轻敲了下这个跟自己熟了就露出本性来的小丫头。
 “不许再扭头了,脖子上敷的药都错位了。”
 “太太肯定借此训斥二爷啊。”
 愿枝睁大了眼:“愿春姆妈这么得宠吗?”
 “哪是得宠,太太借此发挥而已。”
 “怪不得派给他的人都是我们北下房的这些粗使呢,不过说起来这样残暴的主子,有些门路的丫鬟肯定也都避着这差事。”
 黄杏闻言手中动作顿了顿,缓慢开口。
 “二爷以前不是这样的。”
 拾好膏药,换上衣裳,愿枝也没等来她的后话。 
愿枝 第五章
 第五章
 愿枝身体大好时,黄杏也就要功成身退了。
 愿枝舍不得她,除了娘亲,没人对她这样好过。
 拉着黄杏的手,泪珠子不要钱似的掉。
 黄杏拿她没办法,只好先停了拾,陪她说话。
 “过两日,你就可以回被下房了。”
 愿枝迷惑:“不用再伺候二爷了吗?”
 “二爷身边有仲云在,贴身伺候的空缺就空缺着本也没什么...”你们本就是太太用来恶心二爷的,她在心里暗暗道。
 “可是愿春她们肯定记恨死我了...我临走时浇了她们床铺。”
 黄杏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刚想安慰她,心思一转,出口的却是另一句:
 “其实留在这伺候,也不错。”
 皮肉还在隐隐作痛,愿枝忍不住鼻酸:
 “留在这再吃一顿鞭子吗...”
 黄杏停顿了下,拍拍愿枝的头安抚她,问道:
 “你知道别的丫鬟被二爷训诫受了伤会怎么样吗?”
 “养伤再换别人啊。”
 谁知黄杏摇了摇头:“你可知除你之外的别人都是回下人房自己吊着汤罐?”
 没等愿枝反应,又继续道:
 “派人来伺候,更是不可能,残了送出府发卖了,死了卷个席子扔到乱坟岗。”
 愿枝惊愕看向她,问出声道:“那我为什么...”
 黄杏又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你于二爷来说,有些特别罢。”
 愿枝侧头,看着桌子上那只修好的簪子想起自己断掉便在没找回来的木鱼。
 黄杏见愿枝偏头,叹了口气接着道:
 “愿枝,你别怨二爷。”
 “二爷年少时书读的极好,是咱莱江出名了的惊采绝艳的文曲星。”
 “可不知怎么的,老爷太太不准他再读下去,要他照顾家业。”
 “二爷去找太太去说过,结果太太命人一把火将二爷书房烧了。”
 “二爷害了场大病,好了后就时常犯疾。”
 “我听别人说,这么多年,二爷在府里还不若在外奔波过得痛快。”
 “...他也不想的。”
 愿枝苦笑了下:“姐姐,就连你也觉得,因为主子有难处,我们这样的奴才挨了顿打,也也算不得什么嘛?”
 “心里唯一的一点怨怼都不能有吗?”
 愿枝慢慢撤回拉着黄杏的手,看向她:
 “我若再有怨怼就是不识好歹,对么?”
 黄杏张了张嘴,终是说不出来什么。
 愿枝忍着鼻酸,转过去背对她:
 “黄杏姐姐你放心,我会留下的,会去体谅二爷。我真羡慕仲云公子有你这样为他着想的人。”
 黄杏万万没想到她早就知道自己的意图。
 坐在桌边良久,才呐呐出声:
 “愿枝,我..我是喜欢你的,拿你当妹妹。二爷待你这样特别,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愿枝没回头,垂着眸子不说话。
 黄杏叹了口气,终是拿着东西匆匆离开了。 
愿枝 第六章
 第六章
 千门庭燎照楼台,总为年光急急催。宁无好鸟思花发,应有游鱼待冻开。
 正直除夕
 莱江府地,永安长街,放眼望去,碧瓦朱甍,鳞次栉比。
 各家奴仆扫除门前千堆雪,登梯爬高挂上大红灯笼。
 北风呼号,这些白日里微亮红光便摇摇晃晃,照的门下残雪明明暗暗。
 汀园也难得的张灯结起来,仲云几步跨上房檐,将黄杏交与他分别写着福禄二字的灯笼一一挂上。
 引得四周围着的家仆一阵叫好。
 那厢愿枝正伺候赖床到巳时的二爷梳洗。
 薛远忱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披散着头发,手里握着一把果脯,时不时地拣个扔进嘴里。
 愿枝就在他身后帮他梳头,仔仔细细,虽然二爷已有些时日未犯疾,她也不敢有一丝错漏。
 那日愿枝养好,又回去拜见薛远忱时,跪在地上止不住的哆嗦。
 薛二爷还是那副平淡的神色,只说了句想留便留就让她下去了。
 愿枝摸不清二爷心思,但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也就每日提心吊胆地担起伺候二爷的活来。
 伤势,簪子,木鱼,两人都是只字未提。
 战战兢兢地和薛远忱相处些时日后,愿枝也逐渐摸清了点这位爷正常时的脾性。
 可谓是--话少,事儿多。
 看似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一个云淡风轻的人,但一点不合心意便沉了脸色,还不说,愿枝只能自己琢磨。
 所幸她可能就是个当奴才的料,前两日的摸索过后,竟是越做越好。
 薛远忱使唤起她来也有点得心应手的意思。
 薛远忱发质好,睡姿也规整,是以晨起梳起头发来纠结之处甚少,对愿枝来说算是个简单的活计。
 不过半刻,便拾齐备了。
 薛远忱今日穿的是玉绶锦袍,甫一出门,日头照射下,灿然生光。
 端的是面如寒玉,修眉星目。
 纵是日日伺候的一众下人也都看地眼发直。
 薛远忱按照规矩是要去主院请安,愿枝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北风未歇,动作间,薛远忱系上的素绫发带被吹至跟前,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薛府主院位于府门中轴线之上,坐北朝南。住着老爷薛敬生和太太唐氏和未及笄的薛府嫡小姐薛宗月。
 薛远忱还未进去,就闻见一阵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入厅一看,薛宗岐和薛宗月围在唐氏周围,不知说了什么,四人连同薛老爷一齐笑口颜开。
 见薛远忱来了,便生生停住了,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凝。
 愿枝没想到二爷在家中的境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由得泛起几分担心。
 看向二爷,却见他面无波澜,敷衍了事地行了跪拜礼,就自顾自找了个位子做。
 忽然,“砰”的一声,一只青花杯子被摔在薛远忱脚边,碎片四裂,茶水飞溅。
 “你这不肖子,还把不把你父亲母亲放在眼里?!” 
愿枝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