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妖事录

郊外的京都，四周都是怪声，猩红豆绿的眼睛窥视。
夜晚的树林，磕磕绊绊。大团大团的乌云遮住了残月，整片大地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溪水和树林原有的美丽荡然无存。
一片一片张牙舞爪的浸泡在一片死灰之中，显得分外惊悚。
阴森诡异的空气中不时扩散着带有血腥的味道和几声鸟的呜咽声。
在戚小梦的眼中，乌云后面那一点一点的月亮似乎是红色的，泛着鲜血的红色......
妖界的夜晚果然是不一样的，之前竟然没有发现。
她还披着紫蔷的那件披风遮挡人气。
不自禁的往肩膀上紧了紧。
继续向前走，她身边忽地一抹白色的身影蹿进林子深处。
月亮在浅薄的云层里偶尔露头漠然的挂在天上，似乎下界的一切都是自然发生，而它只负责不出声的看。
只是戚小梦忽然奇怪的发现此时的月光却照不到戚小梦的脚下，因为那月光全被周围的树木摭挡掉，地上只留下一个个黑影。
撞不进结界，她只好绕着结界的边界走，寻找突破口。
一阵飘渺不定的甜腻的香气，浮在空中。令人遐想无穷。
戚小梦的心警觉的提起来。
那香气慢慢晕开散在周围，及近。
刚下过雨的稀泥小路隐隐约约的突兀的映着破碎的红色光影儿，一双绣花鞋，上面是一盏红灯笼。
有一女子撑伞走近，伞却是冰冷的白色，也着了一身素淡的白衣，更渲染出一股无法抵挡的诡异来。
这身影悠悠然晃过只有虫鸣鸟语寥落无人的林子。
一双穿着红鞋的玲珑的小脚，却出现在戚小梦的近前，停下。
戚小梦视线向上移，先是看见那纯净的白衣，然后是勾了花瓣的白伞，伞下的脸淡淡的笑，轻柔的嗓音：“戚姑娘，你是来找黄公子的吗？”
戚小梦再次见到画灵，心里百味杂陈。
说出的语气已经没有以前的温和：“画灵，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为什么我帮了你，你却坑害我的朋友？”
画灵瞬间美的脸便绽出笑意：“戚姑娘，你误会了，今夜我来，就是为了在这给你解释。”
她身上飘过来的香氛融进戚小梦的嗅觉里，有那么一点似曾相识。
“行，你解释吧。”
戚小梦瞬间出手捏住她皓腕的三寸：“妖是妖，魂是魂，各有殊途，何必冒充弱者害人。”
画灵的脸色一阵赤画灵瞬间美的脸便绽出笑意：“戚姑娘，你误会了，今夜我来，就是为了在这给你解释。”
她身上飘过来的香氛融进戚小梦的嗅觉里，有那么一点似曾相识。
“行，你解释吧。”
戚小梦瞬间出手捏住她皓腕的三寸：“妖是妖，魂是魂，各有殊途，何必冒充弱者害人。”
画灵的脸色一阵赤又转白，手腕化为一道影儿躲过去。她此时是无形的戚小梦并不能抓住她。
“姑娘，我已经说了，我特意来给你解释。”
画灵的态度见戚小梦一再咄咄逼人也有点急躁。
飘忽过去躲开她，但是并没离开，说道。
“好，你说。”
戚小梦忍隐着，抱臂听，手指触到腕上的琉璃灯。
心说，今天这妖灵说的合理合法有理有据还好，否则，琉璃灯可是好久没露脸了。
画灵伸臂白袖一翻，一颗光点就被生生悬浮在半空中闪着晕泽。
“戚姑娘，你对我有恩，我便也实诚待你。可能你疑惑，为什么我在和你初见时被金丝所缚被你救下毫无灵力，如今却能来去自如，并非我装弱欺骗你，而是因为在皇陵我得到了内丹，自此，我便有了内在的支配力。至少在这妖界可以生存下去。”
戚小梦刚才便猜测这颗亮点是不是就是唤起这画灵活力的原因。果然。并且，画灵说的道也实在。
但这并不足以说明，她劫走黄石就是有道理的。
“画灵，你用妖术惑我尚且可以理解，可是因何要劫黄公子，他与你何怨何仇！”戚小梦颜色冰冷。
“黄公子此时此刻逍遥快活，并未受委屈，我只是用些术法令他暂时在我触手可及之处住几天罢了。而我之所以这样做，戚姑娘，你应该猜到。因为我必须要知道自己的身世，黄公子的父亲必定知道线索。”
“可是，黄公子的父亲已经失踪两个多月了。他也不知道去向。你这不是难为他吗？”
画灵翘起唇角，摇摇头：“戚姑娘果然天真单纯的可爱。即使黄公子不知道其父音讯，其父未必不知道黄公子的消息，护犊之情，妖并不比你们人类差。”
“啊——”画灵的画外音虽然戚小梦听懂了，但是她后面半句着实令戚小梦一惊：“你知道我是凡人？”
画灵笑了，笑的得意但是也温和：“我也刚知道，你的斗篷快掉了。”
斗篷？戚小梦低头看，果然紫蔷的斗篷在自己刚才抓画灵的手腕时，脱落了一大半，而自己可能因为紧张没有发觉。
她赶紧再次披好斗篷系牢带子：“我虽然是人，但是并不怕你们妖类，否则就不会来妖界。”
“你并不是普通的人类，自然不怕，倒是有些妖类会怕你，所以我请戚姑娘再帮帮我，暂时不要干扰我和黄公子的事情，我保证黄公子在我这不会有半点委屈，待他日事情了结，他也不过是觉得做了一个梦一般。
这算我再次拜求戚姑娘。我，斗篷是真的有难处，否则也不会舍了肉身，做一个飘忽的魂灵来找自己的记忆，你说是吗。”
画灵说完又深稽首，眼中竟然有泪，水汪汪的凝视戚小梦。
戚小梦一时又有点心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对眼前的画灵莫名的比较相信。
但是理智上她知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就妥协的。
“呵呵，世事难料，如果黄公子父亲并不如你所说，一直也不出现，难道，你就一直扣着黄公子不放吗？”#####





琉璃妖事录 第二百六十五章螳螂捕蝉还捕雀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黄公子的父亲不出三日，便会出现。如果我真的预料的不对，到时候也必定会让黄公子安然无恙回到西关画轩。”
“呵呵，那我又如何信你？毕竟从开始到现在你已经让我吃惊非小。”
“这个，戚姑娘可以拿着。”画灵说着从袖中捏出一枚圆形的东西。
“玉章？”
这下，她倒是真的愣了？
“玉章，你给我？这不是你寻找记忆的根本吗？”
“对，所以我相信戚姑娘，这枚玉章必定是于我很重要的物件，我是凭着它找到了黄家，所以暂时放在你那，待黄公子父亲出现，你便知道我并未失信，再把玉章还我不迟。”
“这——你真的那么相信我？”戚小梦接过画灵手里的玉章，简直不敢相信，对画灵而言这么重要的东西，这是画轴上她便拿着的物件儿。
“恩。我只求戚姑娘这几天一定住在黄家，务必不要去他处。”画灵起微笑，神态庄重，气场又不经意的流露出来，让人不得不信不得不从一般。
“好。我信你一次。”戚小梦起玉章，其实那玉章并非实物，只是一个影像，但是此时这影像已经牢牢的环在了戚小梦的手指上，就像一个指环。
画灵转身向来路飘忽而去，戚小梦看着她消失在结界一端。
心中蓦地无限惆怅。
好像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不知为什么就有这种感觉。
心事重重的回到了玉蟒关。
发现大街上到处是一排排打着灯笼火把的队伍。
“这是什么节日？”她拦住一个妇人问道。
“什么节日呀，是找人。黄家画轩的一个贵客走失了，这不，雇佣我们到处找呢。”
蓦地心头一暖。奔波了一来回的路程也不觉的那么疲惫了。
原来是紫阙在寻自己。
紫蔷紫阙，都是那么温暖，像亲人一样，在这异世，有这样的亲情一般的感觉，真是珍贵。
转眼就看见城墙另一边转出一行人，高举火把领头喊的正是紫阙。
紫阙身后就是黄家画轩的两个小伙计。
戚小梦捂脸。简直无地自容。
自己的不告而别惹来这么大麻烦，紫阙，也确实是个做事太认真，太负责的人，哦，是妖。
“紫阙——”眼看着紫阙带着人就要转到鼓楼方向去，戚小梦急忙飞跃到排头：“紫阙，我在这！”
“戚姑娘——哎呀——”紫阙忽然看见戚小梦出现，一时惊喜交加倒愣了：“大小姐，你真能作，跑哪玩去了！我多担心你知不知道！”
“所以说对不起了，紫阙，我刚才突然想起来点事情，所以就去忙了一下下——”
戚小梦是嘴硬的那种人，从小到大从来不会道歉，即使现在知道自己错了，给紫阙带来那么多麻烦，也是囫囵吞枣的说一句。
低了头，不敢看紫阙身后那一堆气恼的眼光。
“好了，好了，大家回去休息吧，今晚麻烦各位，明天去黄家画轩领银子，好，散了吧，谢谢大伙儿，人找到了。”
紫阙扬起胳膊冲后面的人挥手。
戚小梦简直可以用无地自容来形容。
原来紫阙找来这么多人大晚上寻自己还是要给钱的呀。可是，就算给钱，能一时间找来这么多人也不容易。男女老少都有，看上去是各家的家院，这是把书画一条街上各个家铺子里的人都着急起来了。
戚小梦默默给紫阙点个赞，为朋友真是神物质双重损失。自己何德何能有紫蔷紫阙这样真朋友。
“紫阙，那个，明天的银两我来出，对不起哦，我独来独往习惯了，没和你说一声。”愧疚了半天，嗫嚅的说。
紫蔷疏散完人群，眉目疏朗的微笑。眉间却有愁绪，伸臂拉住戚小梦的手：“别说那么多客套了，赶紧回画室，黄兄的事情还没有头绪呢。”
“那个，黄家哥哥的事，你——”
“什么？我什么？戚姑娘？”紫阙听戚小梦把话说一半，便着了魔障一样的直眼。
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隔着一条路的宽度，不到十几米的样子，鼓楼的青砖墙边，有个人。
男人。
挺拔的伫立。
非常惹眼的一道长身玉立却也矫健壮的身影，一身玄青色直领长袍。软料的丝绦垂下袍摆，串着几环玉佩。
寂静无声的立着。却似乎蕴藏着雷霆万钧之气势。若不是特意看，他就和黑夜融为一体，因为他那么静的立着，僵着，往这边看，与戚姑娘的目光遥遥碰撞。
此时他一只手的手臂挽着一个艳丽的女子，另一手的手指正慢慢的抚上太阳穴，轻轻的揉着，这样简单普通的动作，在他做起来就是优雅缓慢，仿佛一幅画卷在城里的角落凝固。
男人的眼波似有若无的淡淡望过来，从戚姑娘身上又扫到他的脸上，但是紫阙却感到他那眸底的目光并不和善。
戚小梦不自禁的打个激灵。今晚秋高气爽一点不冷啊，戚小梦却感觉身子发抖。
尤其青墨身边，那灵尾的出现，让她一瞬间如坠冰窖。
视线模糊起来，颤抖的瞳孔，看不清十米外那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任何表情。只感到一阵茫然，被点了穴一般的无力。
“戚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我来背你吧。”紫阙目光从不远处的青墨身上移到戚小梦脸上，直觉上一个男人的直觉，已经让他感觉出什么异兽踏入自己领地的味道。
但是他此时不想打听什么，只是心疼戚小梦忽然惨白的脸色和呆掉的神态。
戚小梦仍旧呆呆的看着青墨和灵尾双双璧人一般的依偎身形，嘴巴紧紧抿上克制着喉腔涌起的一股酸涩的味道。
丝毫没有听见紫阙的问话。
睫毛不停的抖，然后开始有热乎乎的东西想从内心深处冲出来，慌得她努力仰着头，克制着克制着，慌乱的心跳加快，心惶无依，心跳漏了几拍不知道，只是呼吸都是痛的。
十米外，那道她昨晚还梦见过的俊美如铸，挺拔得令她迷失迷惑的修长身影，是他。#####




琉璃妖事录 第二百六十六章他的身边还是她
而他的身边还是那个她。
是了，本来就是这样的了。本来这就是最初的样子。
她戚小梦是什么？她就是个笑话，她就是个多余的存在，她就是个以为自己有点分量其实却不知深浅的呆瓜！
颤抖的终于抖出眼泪的眸子与那遥遥十米外的黑蓝色目光遥遥相对，相对——
他还是那么的玉树临风啊，他还是那么的依然故我啊，她还是她的墨哥哥啊。
可是自己是什么？
没有那天他说的那句清清楚楚的话她戚小梦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现在她知道了——
渐渐地，她垂下视线，包子脸自嘲，唇齿发白，抬不起头和那冰做的男人，傲娇的女人对视。
她不想再看他们，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她从来没觉得如此难堪。
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不堪。
在他面前，她好难过，她好难堪，她已经体无完肤。
紫阙此时内心的燃点都要沸腾了。
十米外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是谁？因何一直没心没肺的戚姑娘看见他们后，就失魂落魄被下了降头一般。
刚才招呼戚姑娘她也没听见，紫阙干脆又拽了一下戚小梦的手：“戚姑娘不早了，我们回。”
戚小梦此时才突然回过魂一般，感觉到自己的小手还被紫阙的大手握着，感觉到了正常体温的温度，忽然下意识的猛的甩手，像烫了手一样的急促甩开紫阙手掌。
“戚姑娘——”紫阙的神情很是奇异也很是受伤更很是意外，不禁低呼。
戚小梦此时年轻单纯极为有限的承受力已经无暇顾及紫阙的感受，只沉浸在自己此刻悲欢离合生不如死的情绪中。
脑袋灵光一闪，随即又对紫阙展露笑容：“好呀，阙哥哥，在城里玩了这么久，我们是该回家了呢。”
说着又略弯腰主动拉起紫阙的大手，夸张的摇晃两下。
青墨一直静静的看着小呆瓜和这个陌生的小妖。看着她热切的和这陌生的小妖拉手，说回家。
揉着额角的手垂下来轻轻抚开臂上灵尾的手指，朝戚小梦这边缓慢的走过来。
“墨哥哥！”灵尾嘟嘴跺脚，很生气的低叫。青墨似乎没听见也没有理会。
他一步一晃地走过来，走路的姿势又那么点无赖。
原本就刀客斧凿般致的五官深邃平静，平静的几乎完美，看不出一丝表情。
对这样的表情，你只能感受，感受着种平静下蕴含的海啸龙卷——
戚小梦是太熟悉了，她是太熟悉他这一套喜怒不形于色内心却戾气澎湃的套路了。
忍不住的感觉到好不容易淡定下来的身体又轻轻抖开了。
青墨嘴角微微漾起一丝嘲弄，深邃眼神逼视着她眯起神秘漂亮的眼眸，定定的对上她的眼，锁定她的眸光。
那种居高临下的淡漠的审视，不可一视的倨傲的神态，虽然那眼底一切神色都看不出，但是戚小梦知道，他内心有暴风雨，有情绪，有她不能预知的狂风暴雨。
但是，表面却不可见，表面只有漆黑深蓝，沉郁的，几乎能把人拉进荒滩溺亡的深水沼泽，那眼神，就是她一向都怕可以比拟死亡的气息。
一瞬间戚小梦想逃走，可是另一个声音在心里唾骂自己的懦弱。
我为什么要逃走？
凭什么我要逃走，这条路不是他家开的，这个城市不是他家包下的，我又不是老鼠为什么看见猫妖要逃走！
她努力逞强的将目光再次迎向他，和他对视，也半眯起眼。
虽然心脏此时都要把她的心房怼漏了。她不想示弱，不想在他和他的她面前对他示弱。
下意识焦急的手指使劲抓紧了紫阙的手指。
对面的男人即使走的慢，倏忽间也走到了她跟前。
正对着戚小梦和紫阙的中间位置停下。
离的不是很近，高大的身躯，微微垂下脖颈看着她的紫阙。
眼白的位置比眼仁儿多。
他不说话，嘴角都没动，什么也没有说，墨眉如水平，甚至一个皱眉的表情都没有，脸上不见一分情绪。
可是，戚小梦却感觉到了他浑身上下的戾气。
戚小梦告诉自己没什么，他就喜欢虚张声势，他就会这套，可是，身子还是紧张的下意识的往紫阙身边靠。
他的逼视太刺眼，她忍不住小小的往后退了一步。
青墨双手抱臂，往前迈了一步，这一步的距离，拉近了彼此间的安全线，他停在只离她和紫阙三步之外的距离，静静地看她，高傲的头颅微微的歪。
那两道安静的却冰凉的像利器一样的目光，从戚小梦紧张隐忍着慌乱惶恐的瞳仁儿深处，再移到那对他怒目而视蠢蠢欲动的年轻男子身上。
他目光薄凉中慢慢的，修长的睫毛半弯，那眯眼的动作很是缓慢，仿佛生怕忽然眯起来能把人吓着一样，事实上他这样慢动作的眯眸更是瘆人。
蓦地，青墨菱角形状的薄唇翘动，鼻翼边延展出的法令纹绽出笑纹，勾勒出一个十分优雅的笑容，那笑容骤然又变成嘲弄挑衅的意味。
这是笑吗？这哪里是笑！
戚小梦太了解他了，他这是挑衅，赤露露的挑衅！
即使紫阙会被这莫名的笑意迷惑了，她戚小梦也不会。
这个妖这时候这样的笑意，透出的信息，太庞大了，太复杂了。
戚小梦敏感紧张的神经被这抹笑容背后透出的不善之意吓到了，她不能连累紫阙，紫阙紫蔷现在对她来说就是相当于亲人般的存在。
心里这样戒备着，身子就已经挪动脚步挡在了紫阙的面前！
她一瞬间充满了保护亲情的念头，她害怕这个一再发出挑衅信号的男人，也激怒了紫阙，然后两个人发飙。
她不想看到那样的情景，忽然的对自己刚才没有就及时和紫阙走，停下来看这个猫妖的举动懊悔不已。
自己就是个愚蠢的呆瓜，确实是不够冷静明智的蠢女人。
她挡在紫阙前面，紫阙又将她掩在身后，青墨定定的看着他俩的互动。
彼此就这样僵持对峙。
世界寂然无声。周围的喧嚣全都不存在了。#####




琉璃妖事录 第二百六十七章冲冠一怒碎琉璃
静的连青墨的心都漏拍了。
一贯平稳的男人，沉沉的呼吸，仿佛血脉停滞。
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有一点针扎一样的疼痛。
眼前的呆瓜包子脸已经惨白惨白没有血色，抑制不住的紧张，可是她还是执意要从这个年轻男子的身侧走到他前面来——保，护，他！
这个他一直一直一直，当做世间最呆萌的，最应该来被他保护的呆瓜，她在保护别人，为了保护另一个男人，和他叫板。
好，很好！
“啪啪啪！”静寂的空间突兀的想起三声清脆的拍掌声。
青墨嘴角带笑，看着他们，蓦然转身。
转身的速度很快，快到戚小梦的心犹如被人用鞭子冷不丁抽了一下。
心就麻木了，不知道痛的麻木了。
她看着他转身，又回到那个她身边，双双飞起消失。
就像风筝突然断线一般凋落了，瘫在地上，抱着膝盖大口的喘息，欲哭无泪，眼睛不敢眨动，里面已经饱和了水分，一动，眼泪便一串一串的掉了下来。
那么决然的转身啊，那么狠戾的气场，那么的，刺疼了她的心。
那场景，那背影，一直，在她脑海盘旋，经久不散。
“戚姑娘，他已经走了，我们也走吧。”紫阙此时此刻已经差不多明白了。
戚姑娘和那个功力匪浅的妖，他们之间似乎不简单，不知道什么渊源。但是，很明显，他能伤到她。
而她因被他伤而伤到了自己。
拉着戚小梦的手，往西关走，紫阙的心也是灰蒙蒙的，疑团越来越大，他不是那种莽撞冲动的人，那个妖到底是谁？和戚小梦什么关系？
戚小梦此时都是木然的动作。
木然的肢体没有知觉一般的随着紫阙走。
心里一下子很空，很空。
颓然空寂的感觉，好像被抽空了思维，抽空了血液。只剩下躯壳。
浑身冰凉无力。
唯一清清楚楚记得的就是两天之前，他在无涯殿里对她说的：我与你合约已除，两不亏欠。
我和灵尾已经订婚，希望你能尊重她就像尊重我。没有必要就不要再来妖界见面。
他那种警告，那种以为她纠缠他的警告，一句一句，每个停顿，每个标点符号，每个吸气呼气，她都清清楚楚的记得。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这样羞辱过她，从来没有人在羞辱了她一次之后还不够，街头邂逅再次用眼神羞辱了她！
那种锥心的疼痛又蔓延出来，蔓延到肢体的末端，每个毫毛孔——
京都，无涯殿，听风阁里。
戚小梦睡过的玉榻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青墨立在榻前，手指捻了一截香火。
刚才，他特意让小猿再次点上了七窍玲珑香。
这种香料是用梓荫山的千年沉香木，配了瑶池的神水黏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