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三十四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文武林
“楠一!”倪丽喊道,随即一把压下了那只明晃晃的圆镜子,颤声道:“你的心里真的没有我的影子吗?”
楠一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倪丽无奈的苦笑着,踌躇许久,终于再次拿起那面明晃晃的圆镜子,自言自语的道:“可是,我的心里却一直有你的影子,永远也抹不去!这是不是人世间的一种讽刺,赤裸裸的!”
“倪丽,你的身边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子,你为什么非要钻牛角尖呢!感情的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强扭的瓜不甜!”楠一一鼓作气的说毕,生怕倪丽会勃然大怒,可是,她却依旧平静的聆听着。
“我已经不会再为此生气了!”倪丽叹息道,顿了顿,迷惘的道:“可是,我没有办法把你从我的心里彻底的忘记!你有办法让我彻底的遗忘你吗?”
楠一摇了摇头。
“所以,在你还没有正式和蝶纤结婚之前,我还是有希望的!”倪丽鼓起勇气说道,随即款款的起身,凝望着楠一呆若木鸡的样子,笑道:“谢谢你陪我度过了这个中秋之夜!”
爱你三十四年 第254章 叫卖
蝶纤猜不出玉玲到底要干什么,只好闷在家里。
临近中午的时候,蝶纤刚做好午饭,玉玲便归家了。
她的手里拎着一只纤维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蝶纤急忙上前接了过去,听玉玲说道:“吃完饭,你就去街头巷尾摆地摊!我告诉你,我已经从服装厂里批发来了裤衩袜子帽子手套!还租了一辆三轮车!以后,你每天去摆地摊,贴补家用!”
“楠一同意了吗?”蝶纤顿时觉得玉玲的话仿佛冰雹,砸的她痛彻并且寒凉,遂忍不住抬高声音问道。
“怎么着?你不服气?好呀,你去告诉楠一吧!”玉玲冷笑道,昂起头,目光凌驾于蝶纤的头顶之上。
“你不能这么武断!”蝶纤顶嘴道,迎着玉玲的那两道炽热如火的眸光,丝毫不畏惧。
“武断?你要想当我们王家的儿媳妇,你就必须遵守我们王家的规矩!你要是有意见,可以一走了之!”玉玲故作轻松的笑道。
蝶纤知道,她根本没有办法和眼前的这个张扬跋扈的老女人讲道理,索性等楠一回来再为她做主吧。
“你现在就去摆地摊!听见没有!但是我告诉你,你必须远离家属院!”玉玲喝道,随即便拖拽起蝶纤。
“行啦!我穿上大衣!”蝶纤委曲求全的道,心里盘算着暂时忍让几分,遂冲进卧室换上大衣。
她扛起了那只沉甸甸的纤维袋子,咬紧牙关,甩上屋门,随着玉玲下了楼。
果然,单元外面停着一辆三轮车,半新半旧的。
蝶纤把纤维袋子放到了三轮车里,却见玉玲慢腾腾的坐到了车里,对蝶纤一挥手,喊道:“走吧!我告诉你去哪里!”
蝶纤一声不吭,骑跨上三轮车,在玉玲的一路指点下,来至一所大学的正门前。
那所大学是省属的重点大学,坐落于最繁华的市区中央。
大学的门前便是买卖街,有形形色色的小商贩们售卖着学生用品,生活用品以及水果糕点等吃食。
“停在这儿!”玉玲命令道,待三轮车听闻,她慢腾腾的下了车,活动了几下筋骨,笑道:“大学门口的生意肯定会红火!你还愣着干什么啊,去,把麻袋里的毡之拿出来,铺在地上,再把裤衩袜子帽子手套仔细的摆上去!”
蝶纤万想不到她售卖的地点竟然是大学门口。
一时间,她觉得羞愤激心,天旋地转,恨不得在那只鼓鼓囊囊的纤维袋子上踢踹几脚然后扬长而去。可是,她却忍气吞声的压抑住那股子火辣辣的羞愤,按照玉玲的话,麻利的铺好毛毡,再把裤衩袜子帽子手套等物规矩的摆上去。
“从今往后,你就在这里摆摊!另外,你以后独自去针织厂进货!还有,你不许对楠一说半个字!听见没有!”玉玲低声叮咛道,随即拍了几下巴掌,啪啪啪,喊道:“快来瞧一瞧啊!”
一时间,有学生们围拢上前,挑挑拣拣。
“你还愣着干什么!喊啊!听见没有?张嘴喊啊!你聋啦!”玉玲咬牙喊道,随即在蝶纤的脊背上擂鼓一样的擂了几捶。
蝶纤觉得粲然的晨光仿佛故意和她作对似的,故意的凝聚在她紫胀发麻的脸颊之上,任由涌动的血液愈发的蒸腾,像是要冲出脸皮,喷涌而出。
“这是价格单!拿着!”玉玲喝道,随即便把一张皱皱巴巴的白纸塞进了蝶纤的手里,又喝道:“你快喊呀!喊呀!!喊呀!!!”
“裤衩,袜子,帽子,手套!”蝶纤干干的喊道,觉得嗓子像是被魑魅的手捏住了。
“大点儿声!你这个窝囊废!”玉玲恶声骂道。
“裤衩,袜子,帽子,手套!”蝶纤羞愤至极,歇斯底里的喊叫了起来,终于把憋藏在心里的万般委屈和挣扎倾泻而出。
“你们不知道,她小时候生病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考不上大学,所以只能出来做小买卖!你们都可怜可怜她吧!”玉玲咋咋呼呼的对围拢的学生及商贩们吆喝道。
“真可怜!我们都买点儿东西吧!”
“棉帽子多少钱啊?”
“给我两幅手套,要小号的!”
蝶纤的耳朵里仿佛正澎湃着北冰洋的潮水,嗡嗡嗡,潮起潮落。
“多谢大家关照!”玉玲笑眯眯的道,随即便狠命的用手压弯了蝶纤的脊梁,迫着她深深的鞠了一躬。
蝶纤早已变成一只木偶,手脚都被无形的丝线束缚,思维好似也被炙烤成灰烬,任由眼前不断涌现的人潮聚拢,嬉笑,评论。
此时,玉玲灰溜溜的躲闪到了一旁的包子铺里,要了一碗绿豆稀饭,一笼屉小笼包子,坐在窗前的位置上,一边吃着,一边观察着蝶纤的情境。
蝶纤正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围着,眼瞅着众人挑拣着裤衩袜子手套帽子。
“你会算账吗?用我帮你吗?”有学生好奇的问道。
蝶纤木讷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很快的,她摊位上的裤衩袜子手套毛衣便被一抢而光了。她的手里攥着一大沓子钞票,任由过往的凉风吹拂的哗啦哗啦的响个不停。
玉玲来至蝶纤身侧,一把夺过了钞票,随即便利索的清点起来。
“可以回去了吗?”蝶纤沙哑着嗓音问道。
“回去?生意这么红火,为什么要回去?你是真傻啊!”玉玲呛道,把钞票塞进裤兜里,催促道:“去!进货去!”
楠一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他把自行车放在楼前,锁好,又用固定在地上的铁链子拴住了车轱辘。
临近楼门的时候,他不由得抬眼望了一眼自家的窗户。
昏黄的光影里像是立着一个人,一动也不动。
楠一的心里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遂加快脚步跑上楼。
归家后,他一眼瞅见母亲正四平八稳的坐在方桌前,不紧不慢的吃着肥鸡大鸭子。
厨房里,蝶纤像是被定身法定住了。
“蝶纤!吃饭了吗?”楠一喊道,随即来至厨房里查看。
蝶纤听到楠一的声音,像是听到了悲悯的佛音,不由得迅疾转身,一把拉住了蝶纤冰凉的手,缓缓的用力捏着。她的心里郁积着千愁万恨,却无法依依的说出口,唯有用婆娑泪眼道破其中的凄然和无助。
楠一知道出事情了,遂对蝶纤附耳问道:“怎么了?”说毕,便瞅了一眼方桌前的母亲。
“嗯!”玉玲故意发出一声警告,随即便用手里的筷子敲打着碗碟。
“没什么!”蝶纤故意抬高嗓门喊道,随即便拉着楠一来至客厅,把他送到了方桌前,推着他坐下,笑盈盈的道:“来,吃饭!今儿都是好菜!”
“蝶纤,你也来吃饭吧!”玉玲道,随即瞪了一眼蝶纤。
蝶纤木呆呆的坐下了,在玉玲凌冽的眸光的警告下,缓缓的端起了饭碗,拿起了筷子。
“到底怎么了?”楠一不放心的问道,看了一眼母亲,又看了一眼蝶纤。
“能有什么?蝶纤复习了一整天,头昏脑涨的,眼睛都呆了!”玉玲冷笑道,随手把一块儿沾着青辣椒的鸡肉送到了蝶纤的碗里。
“是吗?”楠一半信半疑的问道,眼瞅着蝶纤微微的点头,并且端起饭碗遮掩住脸颊。
玉玲正要说什么,却听闻“笃笃笃”的敲门声。
楠一跑去开了门,发觉竟然是乔老师。
“乔老师,给您拜个晚年吧!我一直盼着能给您拜年,可又实在不知道您的住处!”楠一笑道,让着乔老师进来了,扭头对蝶纤喊道:“蝶纤,乔老师来了!”
蝶纤立即起身迎了出去,强挤出笑脸,道:“乔老师。”
“蝶纤,你今晚怎么没去补习啊?”乔老师关切的问道,一眼瞅见玉玲杵在蝶纤的身后,不由得把好奇的目光投注到玉玲阴冷的脸颊之上。
“这个人是谁啊?”玉玲喊道,抱起了胳膊,冷眼打量着乔老师。
“哦!妈,这是补习班的乔老师!乔老师,这是我妈!”楠一急忙解释道,随即便推着乔老师进了客厅。
乔老师坐在了沙发之上,眼瞅着玉玲还在冷眼打量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尴尬。
“你刚才说什么?”玉玲冷不丁的问道,尖锐的嗓音像是剃须刀片。
“哦!蝶纤今晚没去补习,我不放心,索性过来瞧一瞧!”乔老师和缓的说道,迎着玉玲闪烁着嗔怪的眸光,话音不由得微微的有些发颤。
“蝶纤前几天受凉了!今晚上就没去补习!少上一晚上的课,也不见得能有多大的损失!”玉玲打机关枪似的道,随即走至乔老师的身前,脸上显露出强悍的威严,幽幽道:“乔老师要是没别的事情,请早些回去吧!”
乔老师觉得头顶上像是刚飞驰过一辆轰鸣的轰炸机,不由得木讷的起身,瞅了一眼万分窘迫却又无可奈何的蝶纤,道:“那我先回去了!你注意休息,记得去补习!”
蝶纤明知乔老师被弄得尴尬甚至气闷,只好向楠一投注了求救的目光。
“妈!你估计和乔老师还不熟悉。乔老师人可好了,对蝶纤关怀备至!”楠一试着说道,却见母亲的脸色愈变阴沉。
“哦!你们都在,我先回去了!”乔老师匆忙说毕,拍了拍楠一的肩头,随即出门而去。
他的脚步声格外的沉重,在空寂晦暗的楼道里渐变渺茫。
“这个人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住处的!”玉玲故意问道。
“入学登记表上有家里的地址!”楠一不耐烦的道,心里嗔怪母亲得罪了乔老师。
“记住,以后不许让这个外人到家里来!”玉玲喝道,随即推搡着楠一来至方桌前,督促他认真吃饭。
楠一不情不愿的拿起碗筷,胡乱的扒拉着,心不在焉。蝶纤坐在楠一的身侧,心思还停留在方才的那幕里。她恨不得能扑在乔老师的怀里悲痛欲绝,用由心血幻化而成的殇泪洗濯自己所受的惨烈屈辱和挣扎。
“哼!我一看那个人就不是个好东西!贼眉鼠眼的!”玉玲一边嚼着饭粒,一边若有所思的絮叨着,顿了顿,冷眼打量着蝶纤,不由得问道:“你老实交代,那个姓乔的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
“师生关系啊!”蝶纤愤然说道,瞪大了双眼,恨不得能用两片单薄的眼皮夹碎眼前这个阴毒的老女人。
“谁知道你和他在背地里干了些什么!楠一,我可要嘱咐你,你可不能当冤大头、戴绿帽子!”玉玲被蝶纤的莽撞激怒,撂下筷子,指着楠一的鼻子喊叫道。
“行啦!够啦!”楠一吼道,随即撂下碗筷,推开木椅,冲进了卧室。
“反了你了!你必须给妈妈道歉!”玉玲咆哮道,随即撂下碗筷,一脚踢开身后的木椅,拉着蝶纤来至阳台。
乔老师正在楼前徘徊,心里盘算着方才的那幕。他眼瞅着蝶纤在王家定是受尽屈辱,甚至会为此耽误补习,不由得心急如焚,来回的踱步。
此时,他抬眼看到,那座阳台里正左右立着两个女人的身影,间隔不过数尺。
一个身影正张牙舞爪,一个身影正默然而视。
繁霜渐起,在晦暗无星辰的天幕里靡散,令眼前这错综复杂甚至不讲理的世界顿时朦胧,混沌。
乔老师的眼镜片上布满寒凉。
朦胧了那张牙舞爪的狂妄身影,当然,也朦胧了那默然而视的凄楚身影。
翌日,落雪凄迷,冬尽春初的柔雪,夹杂着残冬的寒凉和初春的清新,拂拂扬扬。
大学门口,蝶纤孤零零的守着地上的那层单薄的毡布,眼瞅着从天而落的柔细的洁白的碎屑沾满了白塑料,让下面的五颜六色变得凝固,像是被冻在了冰块里。
几乎没有行人。偶尔会有骑着自行车的大学生瞬息而过。很多人都选择无视她的孤凄,少部分人会向她投注同情的眸光。
蝶纤迎着那稍纵即逝的同情的眸光,心里空荡荡的,恨不得能让落雪填入其中。
玉玲躲在旁侧的包子铺里,正戴着一副刚配好的黑框眼镜,学着文化人的样子读着报纸上的新闻,时不时的抬眼向窗外打量。
大学校门,空地,三轮车,孤影,凄迷如织的落雪……
爱你三十四年 第255章 对待
玉玲曾答应蝶纤,白天摆地摊,晚上去补习。玉玲害怕乔老师会察觉,进而会让楠一知道。所以,她做出了让步。为了玉玲的承诺,蝶纤豁出去了。
那一天,实在不知道白天到底是怎么熬过去的。真没有想到她能熬过那一白天。
“蝶纤同学,请不要开小差!”乔老师停下讲课,抬高声音提醒到。
蝶纤回过身,“哦”了一声,坐直身体,专注的盯着黑板上白刷刷的一片蝌蚪。
乔老师又把刚才的知识点讲解了一遍。
直到补习结束,蝶纤都没有再开小差。
同学们都三三两两的走了,小礼堂里又是一片彻头彻尾的空寂。
“蝶纤,楠一的妈对你不好!”乔老师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呢喃道。
蝶纤半张着嘴,缓缓的垂下头,半晌,又缓缓的抬起,嘴角显露一个浅淡如菊的笑,道:“我既然选择了,便需要承受!”
“楠一知道吗?”乔老师目光凝重的逼问道,却眼瞅着蝶纤再次垂下了头。
“你的妈妈要是知道你现在的苦楚,肯定会哭的撕心裂肺的!”乔老师感慨道。
“我喜欢楠一。可楠一的妈妈不喜欢我。我唯一能做的,便是顺从。”蝶纤苦笑道,随即昂起头,眸光炯炯。
“你太苦了!我看着很心疼!你妈妈把你托付给我,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备受煎熬!”乔老师悲伤的感慨道,不由得摩挲起蝶纤额前散乱的刘海,想着能为她捋顺了,可越弄越凌乱。
几道寒光闪烁,令礼堂加倍的明澈。
乔老师和蝶纤看到,玉玲正得意洋洋的站在门前,脖子上挂着一只黑色的照相机。
“你这是干什么?”乔老师愤然起身,随即大喊道。
“臭不要脸的!你个臭不要脸的老王八蛋!勾引年轻女学生!我要去告你!”玉玲毫无理智的咆哮道,随即便踱着脚上的平跟鞋疾步而出。
半个月后。
文化宫前的布告栏里贴着一则公告:
乔玉新同志因思想道德作风问题,停在负责补习班的辅导工作!
蝶纤喘着粗气,把公告上的那简短的一句话看了又看,义愤填膺。
她的耳际,有嗡嗡嗡的窃笑和暗骂声萦绕。
“真不要脸!啧啧!”
“怪不得姓乔的对她那么照顾!哼!恶心死了!”
“真贱!谁能做得出?”
“破鞋!烂货!”
“狐狸!”
“不知道上过多少次床了!”
“快走吧!别让骚味沾到身上!”
蝶纤大嚎了一声,吓得那几个戳着是非闲话的女生们疾步而奔。
周围空寂。
她失魂落魄的走到小礼堂的台阶前,坐在了中间的一层台阶之上,托着腮,呆望着澄澈无云的早春天幕。
她觉得,那澄澈的天幕如同海,只不过,是一片被装在水晶瓶里的寂寂的海。
这样的寂寂的海应该出现在安徒生的童话里,向善,纯贞,悲悯,结局总是好的。
“楠一!妈妈必须严厉的警告你!你必须和蝶纤彻底的断绝一切往来!”玉玲苦口婆心的劝道,随即便郑重的把几张照片放到写字台上。
楠一站在母亲的木椅旁,扫了一眼那几张照片,随即便翻了一个白眼,哭笑不得。
“楠一!这不是开玩笑!”玉玲愤然起身,随即一拍书桌,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妈!我实话告诉你!乔老师是蝶纤生身母亲年轻时候的老情人!”楠一笑道。
“什么?他竟然老少通吃!真不要脸!”玉玲诧异道,目瞪口呆,缓缓的摇着头。
“妈!你的脑子里都想的是些什么啊!乔老师是受蝶纤母亲的嘱托,对蝶纤的功课格外的关心而已!我已经观察了很久了,乔老师是好人,没坏心眼!”楠一急忙分辨道。
“哼!我不信!”玉玲思索着,抬眼望着正哭笑不得的楠一,喊道:“你这么年轻,哪里知道世情的险恶!我告诉你,你必须立即和蝶纤断绝关系!”
“我不!”楠一倔强道。
玉玲刚要发作胸中蒸腾的怒火,却听闻“笃笃笃”的敲门声。
她以为是蝶纤回来了,便冲到门前,打开房门,刚想破口大骂,却见倪丽正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只塑料袋子。
“哎呀!原来是倪姑娘!快请进!楠一,倪姑娘来了!”玉玲像是一只大鹦鹉,尖声尖气的喊叫道。
倪丽笑着进了屋,还没坐下,便当着楠一的面把塑料袋里的两间薄毛衣拿了出来,送到玉玲的怀里,抿嘴笑道:“阿姨!这是两件最新款式的毛衣,一件送给您,一件送给楠一!”
玉玲啧啧赞叹的抖开毛衣,眉飞色舞的笑道:“哎呀!这么好看的毛衣!真好!”
“我托亲戚从香港买来的。亲戚正好去香港出差!”倪丽笑道,余光里瞅着楠一的那张好似蕴着温怒的脸。
“楠一,快起来,穿上试一试!”玉玲催促道,一把托起了楠一,把那件男士毛衣套在了他淡蓝色的衬衣外面,后退几步,上下打量着,抿嘴笑道:“真合适!就像是为你量身织的!倪姑娘,你对我们家楠一这么关心,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夸赞你!”
“哪里!这有什么啊!”倪丽客气的笑道。
“快坐下!楠一,你陪倪姑娘说着话,我去买熟食,留倪姑娘在家里吃饭!”玉玲说毕,便冲进卧室,把那件暗红色绣着细碎花纹的毛衣放到床铺上。
她心急火燎的穿上大衣,随即便出门而去。
“你怎么了?”倪丽问道。
“没什么!我妈总喜欢说一些疯话!”楠一一语双关的道。
倪丽只是淡淡的一笑,道:“哪怕作为普通的朋友,我前来看望阿姨和你,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你最近还觉得孤单吗?我的意思是,你父亲还照旧忙碌吗?”楠一转移话题道。
倪丽听闻,缓缓的垂下头,叹息一声,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怎么了?”楠一不由得问道。
“有人告诉我,我的父亲在外面认识了一个女人。他和那个女人是同学。那个女人早年就守寡,没有生育,最近调动到了省城。”倪丽悲怆的道,抬起头,早已是清泪萦绕。
楠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一刹,他真心实意的觉得倪丽实在也是一个可怜人。
“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说一说我父亲的事情!”倪丽哽咽道,接过了楠一递过来的一只淡灰色的手帕,擦拭着鼻子,道:“你愿意当听众吗?”
楠一被她迫切的眸光所蛊,不由得点了点头。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的妈妈不幸得重病离开了。那时候,我悲痛欲绝,每晚以泪洗面。可我的爸爸却只是象征性的难过了几天,然后便继续回归到先前那样忙碌的生活里。”倪丽回忆道,仿佛,昔年的旧事就在眸前荡悠,千秋一样,荡过来,又荡过去。
“后来呢?”楠一关切的问道。
“有一天,我无意中发现了妈妈藏在衣柜深处的日记本。我用了整整一个夜晚,终于读完了妈妈写下的如烟往事。她因为恨着爸爸,所以才郁积成疾,并为此而自暴自弃!”倪丽神色凄然的道,揉搓着那只淡灰色的手帕,纽成一股绳,松开来,再次扭成一股绳,再次松开来。
楠一猜到了什么,心里暗自悲叹,她竟和蝶纤仿佛命运。只不过,蝶纤自小守着
贫贱和孤凄;而倪丽却是在粲然如织的如梦繁华里黯然垂泪。
“我爸爸对不起我妈妈!他和妈妈结婚后,却还是意乱情迷的恋着那个女人!俩人暗中来往,并且被妈妈发觉了!”倪丽呢喃道,将松开的手帕狠命的搅成一股绳,恨道:“爸爸的经常夜不归家,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公务繁忙,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那个女人!”
“你的妈妈很可怜。你其实也很可怜!”楠一幽幽道。
“所以,我发誓考上大学,远离那座充斥着妈妈怨魂的宅子。大学四年,你们都觉得我过的无忧无虑……”倪丽惨淡的笑道。
“竟然是这样!知道现在,我才恍然大悟!”楠一有些自责的道,竟些微的懊悔昔年无视倪丽对他的浓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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