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虽然对于自己的病情,刘皇帝采取了封锁的办法,但是,皇城巍峨,楼高墙厚,但是却永远阻止不了消息的传播,可以抑制流言,却无法控制人心,打消那些时刻关注着宫廷内外变故的人员的猜测。
皇宫从来都是个是非地,刘皇帝的汉宫自然也不例外,同样是在宫中休养,前后表现总有差异。过往的习惯,乃至宫中的气氛,哪怕只是一些细微的变化,不说宫廷内部的人员,就是经常出入皇城的大臣们都能有所察觉。
刘皇帝也是感受到了这一点,方才在身体有所好转之后,举行那么一场腊八会。而效果,自然是立竿见影,哪怕只是露面喝了一碗粥,上下悉安。
事实证明,对于当下的大汉帝国而言,刘皇帝还是那个无可替代的人,而习惯了他统治的臣民们,似乎也无法适应没有他的日子。
当然,这或许只是一种错觉,毕竟,哪怕离了刘皇帝,太阳仍旧正常升起。不过,感受到自己的“重要性”,刘皇帝还是很受用的,不管如何,就目前为止,还是他刘皇帝的时代。
......
“爹!”越过行礼的一干宫人,太子刘旸入殿,轻唤了声。
时值午后,已经有点晚了,刘承祐正在进食,只是看起来胃口不怎么好。见到刘旸,刘承祐问:“你来了!可曾用膳?一起?”
“儿用过了!”刘旸应道。
注意着刘皇帝的脸色,刘旸关心道:“您身体感觉如何了?”
“好多了!”刘皇帝摆摆手:“一场迟来的病,缓过去就好了!反倒你们,大惊小怪,我只休养一阵,反而闹得人心惶惶的!”
闻言,刘旸应道:“您肩负着江山社稷,万担千均,天下苍生之所系,臣等不能不关切!”
笑了笑,刘皇帝放下筷子,指着食案上的“清汤寡水”,抱怨到:“既少荤味,又少油腥,就吃这些,哪里养得好身体!”
当然,食材所用,都是些滋补珍品,用作养身,只是有些清淡罢了。过去,刘皇帝的口味,还是偏重的。
因此,刘旸温和一笑,说:“这也都是药膳,或许乏味了些,但对您身体有好处。请您在忍耐些许时日......”
刘皇帝则道:“朕胃口渐长,这说明什么?说明恢复得差不多了!”
不过看了看刘旸,摆摆手,罢了:“你来有何事?”
“儿来禀报两则喜讯!”刘旸一直局促着面容舒展开来,露出笑意。
“何事?辽帝死了?”刘皇帝随口问道。
“福建上报,刘光义、张彦卿二将,已然率师返回,流求已下,执方物土产以献朝廷!”刘旸道。
“拿下了?”刘皇帝的反应也算平淡,只是眉毛稍微挑动了一下,也是,拿下如今的流求,并不值得歌功颂德的。
事实上,此前都有人反对出兵,毕竟那是化为之地,又有海峡相隔,跨海远征,劳师弥众,得不偿失,还风险极大。更怕刘皇帝进一步,变得好大喜功,一个隋炀帝的例子,不只是为唐朝提供了经验教训,对如今的大汉帝国也一样。
就连当朝的一些官员们都看出来了,刘皇帝干的事,与那隋炀帝当真相差弗多,运河、西拓、出巡......而安南、流求,隋炀帝同样也出兵收取过。
真的太像了!
大抵,也是雄才大略之主的选择,有共通之处吧。只是,杨广个人太自负,操作能力太差,最终成为一代暴君。刘皇帝呢,到目前为止,还是圣主明君,还需要保持下去。
当然,在这个时代,杨广显然无法同刘皇帝相比,甚至难以相提并论,历史地位的差距已然摆在那里了。
事实上,刘皇帝做到如今的程度,哪怕今后干得再差,差到极点,最差也是个苻坚,还是个加强版苻坚。
“告捷了就好!”如今,流求既复,刘皇帝还是露出了点开怀的笑容,说:“功过赏罚,善后事宜,让枢密院、兵部尽快处理!”
“是!”
“刘光义许久没回朝了吧!”刘皇帝提到。
“自平南,随曹彬夺取江西后,便一直坐镇福建!”刘旸道。
“这么多年了,辛苦他了,让他回来吧,福建另外安排人!”刘皇帝吩咐着。
“是!”
略加思索,刘皇帝又问:“流求固然拿下了,你觉得当如何治理,如何巩固,使其永为帝国领土?”
闻问,考虑了下,刘旸道:“流求之地,孤悬海外,化外之地,得之少益,弃之可惜。取之容易,固治之甚难......”
“这就是你的看法?”刘皇帝眉头一凝,明显有所不悦。
事实上,在朝中大部分文武看来,刘皇帝下令出兵,浮海远征,只是为了功业心。而他们没有固执地反对,也只是因为流求力量太过弱小,简直就是尚未开化的蛮荒之地,打起来不难,就当满足皇帝的扩张欲望,就当一次练兵而已。
若说朝廷上下对流求有多么的重视,也是不现实的。
刘皇帝也理解这种想法,不过,作为太子,如果刘旸也仅仅从众考虑到这一层,那他还是会忍不住失望的。
刘旸又岂是蠢人,注意到刘皇帝不悦的神色,又认真地想了想,禀道:“儿以为,不若于流求设府县,置官吏以教育开化,官吏之所选,可由朝廷明文征募,优厚待遇,并发罪犯以实之。
闽浙一带,人口充盈,虽隔海,若能得通航,亦可导民出海置业。另外,这些年,南方海外诸国陆续入朝,通过海路往来闽浙、两广地区的客商也益多,商税激增,儿以为,流求可以成为大汉继续向外海开拓的一处落脚点......”
听刘旸如此说,刘皇帝终于露出了点笑容,虽然刘皇帝知道,这些想法,仍旧有些想当然,但是,他要的,也仅是他的太子能有独立的思考与认识罢了。能够联想到南海诸国,考虑到海上商贸,这就是进步了。
“此事,你自与诸公商议!”刘皇帝又道:“我听结果!”
“是!”
“不是两则喜讯吗?流求收取,这算一则,另外一则呢?”刘皇帝问。
“安南奏,南部已彻底平定。潘美以水陆两路夹击,彻底击溃负隅顽抗的叛军,斩杀四千余级,一战功成,贼众非死即降,贼首多降,几无幸免!”刘旸道。
此前,因为国丧,刘皇帝也没有去挑战礼制,责令潘美进军。不过,潘美仍旧按捺住了进攻的欲望,选择按兵不动,并且一停就是几个月。
当然,实际上是为了休整,也为了迷惑安南贼军。如今,一动,结果就是贼军覆灭,安南尽复,捷报传来。
“那丁部领呢?不会又让此人逃掉了吧!”刘皇帝关心地问道。
“被田钦若麾下阵斩!”刘旸道:“潘美已将其头颅腌制,同捷报送抵东京!”
“好!”刘皇帝抚掌一笑:“此人我听说好几次了,给南征军队添了这么多麻烦,晚点送来,我倒要看看,是怎样一副样貌!”
“是!”
“另外,潘美上报,因朝廷南征,安南周边的一些蛮夷小国,多存戒惧,根据当地搜集的一些消息,包括真腊、占城这些小国,都在武装,显然在戒备朝廷谋算他们!”刘旸道。
“你是什么看法?”刘皇帝问。
或许是早有想法,这回刘旸没有过多的思虑,从容道来:“儿以为,数万之众,远征安南,历一年方得竟全功,可见天南局势,以朝廷之力,也仅至于此。
今安南故地尽复,过犹不及,当适可而止,留兵镇之,大军班师。将士征战已疲,如此,既合军心,也可缓和南方局势,使朝廷更从容地对安南进行善后处置事宜......”
“你既然有此想法,就照此做吧!”刘皇帝的反应,让刘旸欣喜。
太难了!终于有一件事,在他发言后,刘皇帝没有其他反应,只是让他去做,难得......
汉世祖 第116章 西南大案
“走,陪我出去散散步!”刘旸仍旧沉浸在一派思索中,看着他,刘皇帝则将擦嘴的丝巾置于案上,朝他招呼道。
“是!”见刘皇帝已然起身离席,刘旸立时回了神,躬身应道。
寒冬腊月,与晴空万里,似乎也并不冲突。冬季的阳光多少显得有些暗淡,不过,照耀在身上,还是暖洋洋的。
“这三九寒冬,能有如此日头,也算难得了!”沐浴在冬阳之下,刘皇帝的胡须都有些反光,嘴上则感慨着,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憋得太久,人也快发霉了......”
“儿陪您多走走!”刘旸道。
父子俩就在万岁殿周边,顺着道路梯级,没有目的,信步而游。刘皇帝呢,实则也被勾起了对军政国事的热情。
“前段时间,雨雪瀮,波及甚广,各地官民损失如何?”刘皇帝问。
刘旸答:“此次雨雪,主要集中在京畿地区,甚大,所幸及时止住了,各地不乏冻伤者,却无死亡情况的上报,中书也曾行文让各地官府救助!”
“伤亡情况,都核查过了吗?”刘皇帝直接表示怀疑。
“已经派人前往了!”刘旸说道:“另外,郑、滑、陈、许等州,都上报,田亩庄稼损毁严重,儿与魏相、王相他们商议后,决定减半受灾州县百姓明岁夏收!”
“可以!”刘皇帝颔首,说着,双眼中露出追忆的神色:“这场雨雪,让我不由想起当年,同样是深冬,大雨瀮,连绵不绝,冰天雪地,彻骨之寒呐!
那应该是天福十二年,我与你皇祖起兵当年,大汉开国不足一岁,你还没出生,不,你娘都还没有嫁给我。
那时,正逢讨灭叛臣杜重威,就是这样一场冬雨,官军民,死伤无数。如此,还不得不感谢上苍,降灾降得晚了些,否则,杜逆不定,叛事迁延,内忧外患之下,初定的国家或许就走向崩溃了......”
听刘皇帝说起往事,刘旸也是认真倾听,见其感慨,也拱手说道:“关于大汉开国以及您秉政之初的艰难,儿也曾了解过,如今想来,也只有像爹您这样英明神武的雄主,方能在那等困境中带领臣民迈过难关,方能造就今日帝国之盛......”
说这话时,刘旸不管是眼神还是语气中,都带有一种崇拜。对此,刘皇帝笑了笑,反问道:“你可曾想过,我究竟是如何走过来的,如何将大汉引领到如今的地步?所谓英明神武,太过笼统了,太过空泛了......”
“这......”对此言,刘旸显然有些意外,认真地思索了片刻,面容之间仍不见轻松,反而越加严肃。
见状,刘皇帝拍拍他的肩膀,轻笑道:“我也不要求你回答,得空之时,就好好想想吧,答案也留在你心中。薛居正写的那本《乾祐十五年》,也可以多看看!”
“是!”刘旸听命。
“说说看,近来朝中有何事?”下得梯级,有登上殿台,刘皇帝问:“简单地讲讲即可!”
“都察院弹劾盐铁使张美强纳民女为妾......”刘旸说道。
“竟有此事?”刘皇帝微微一笑,显得很平和的样子:“调查结果如何?”
“确有此事!”刘旸肯定地道:“不过,根据调查,张美出游,借宿民家,见民女美貌,归府犹心心念之。后登门,表明身份求娶,只是那民女已许人家,其父迫于张美身份,不得已毁旧约而将女嫁入张府。
因此,说他有强娶之嫌,并不为过。只是,儿以为,这同样可以换一种说法,民女之父,慕权势而背约卖女,以求富贵。”
刘皇帝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兴趣之态,说道:“准备如何处置?”
“儿以为,此事不足入刑罚,但终由张美而起,私行有亏,不甚检点,有伤朝仪体面,故而罚俸半年,以示惩戒!”刘旸道。
“张美其人,是个人才!”闻之,刘皇帝道:“朝廷之中,善理财者,并不多,能纵览大局,经营国家财政者,更少。当年,匮于算才,朕曾派了十多名计吏到各道州历练,最终只有张美表现最为突出,不负薛居正之荐。
并且,熟悉戎事,辎重后勤,供馈无缺,长使将帅无忧。在西南多年,整顿财政,也多有建树,将他调回朝廷,也是看中他的理财能力。
没想到......”
闻刘皇帝感慨,刘旸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您既然看中张美的理财才干,对这些许小节,难道还不能包容吗?只要他不曾触法犯罪,其才干能用于朝廷,您又何需多虑?”
骤闻其言,刘皇帝头一次意外地看着刘旸,问:“这是你的看法?”
刘旸应道:“您当初让儿观人,这么长时间下来,上至公卿宰相,下至郎官卫士,儿也默默观察了不少人。发现,不论何人,才干如何,多有其短,难有完人,儿也就明白了,用人,只需扬长避短即可,如执著其私德缺陷,那事情反倒办不好!”
听他这么讲,刘皇帝点了点头,轻笑道:“你能有如此见识,我很欣慰啊,总归没被张昭的‘君子小人’之说给迷惑了......”
闻之,刘旸讪讪一笑。有的时候,他也很奇怪,刘皇帝似乎并不是特别喜欢一些儒家学说思想,但自己平日也读《论语》,也让张昭这些饱学鸿儒教导他们这些皇子,显得很矛盾。
“至于张美之事,就如此了结了吧!”刘皇帝说道:“另外,他不是喜欢美人吗,赐他一名宫人!”
刘旸应命,他知道,刘皇帝是想以此告诫张美。
“另外,成都知府赵玭上表弹劾西南巡抚使赵普!”刘旸抬眼看了刘皇帝一眼,说道,他可是知道,刘皇帝对赵普的信重。
别看赵普是刘皇帝身边出去的人,并且坐镇川蜀,巡抚三道,掌握大权近十年。还是有人敢同赵普对着干的,比如这个成都知府赵玭。
此人原为孟蜀的秦凤诸州观察判官,在朝廷攻取秦凤之际投降,后来为权凤、成、阶诸州事,为向训继续攻取汉中提供后勤人物力。
秦凤战事结束后,调离原职,累为州府主官,一直到朝廷平定川蜀后,欲收治四川,派遣官吏。赵玭呢,以其履历,也得到了重用,后来更接替赵普,成为了成都知府。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两个同样姓赵的人,相看两厌,屡有不协。赵普是个强势的实干家,赵玭能力也有,但性情狂躁讦直,遇到不合心意的事情也多忤之,根本不给赵普面子。
一来二去的,二赵之间,矛盾重重。不过,赵普这个西南巡抚,可以算得上位高权重,但对成都知府这种实权州府要职,却也没有太大的约束力,管着他们的,还是布政使。而布政使,也不可能完全听有赵普摆布,再加上早些年主政者是宋延渥。
于是,二赵之争,这种地位不对等,结果却轰轰烈烈的擂台在大汉政坛上打起来了,也有点类似当年发生在河北的道府之争。这些年,刘皇帝收到了双方之间的攻讦弹劾,也不少了,但都只是发文劝导,谋求缓和。
对这种情况,刘皇帝能够容忍,也是看到了,这二赵相争虽然厉害,但是川蜀地区的恢复发展却没有落下,不管是成都府,还是其他地方。
赵普自不必说,没那个能力,刘皇帝也不会与他权势。赵玭则算是个意外,此人性格或许令人讨厌,但治政典事的经验与手段也是摆在那里的。
如此,方让西南政坛上的这一大矛盾,一直延续到如今。而一提赵玭又弹劾赵普了,刘皇帝的第一反应就是:“嗯?这二人又闹起来了?这回,又说赵普什么了?”
“赵玭在奏书中报,陵州盐矿圮塌,毒气逸散,盐民死上百人!自刺史以下,及盐监,为逃罪责,瞒报矿难......”刘旸语气严肃。
“这可是大事!方才为何不讲!”刘皇帝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自开宝年来,大汉可曾发生过一次死百人的如此事件?”
“实是如何,尚未查明!”刘旸说。
“这和赵普又有什么关系?”刘承祐凝眉。
刘旸道:“陵州刺史王品、盐监郑良,都是赵普举荐......”
“赵普怎么说?”
“还未收到赵普的奏表!”
“你有什么看法?”刘皇帝问。
“还当待调查结果出来之后,再行决定!”
“倘若事实确凿呢?”刘皇帝再问。
“倘若如此,或许可将赵普调离西南了!”想了想,刘旸道。
“我看呐,这个赵玭也不适合在成都府待着了!”刘皇帝冷冷道:“发生了如此矿难,人命关天,他就只知道借机攻讦政敌吗?”
“还请您息怒!注意身子!”见他震怒,刘旸劝道。
“此事,你亲自盯着!”刘皇帝叮嘱道。
“是!”
并没有等太久,来自赵普的奏章来了,陵州矿难,发生在几个月前,值太后丧期,而陵州官府也瞒报了足足几个月,才为人举报。
得知其情况,赵普亲自前往陵州,调查此事,从官吏、盐工等人口中,还原其事,然后亲自写了一份奏表,向朝廷汇报,并以识人不明请罪。
结果嘛,朝廷的处置也很干脆,刺史、盐监瞒报朝廷,罔顾生民,处以死刑,涉事官吏,大多贬黜流放,虽然陵州已是偏僻之所了。
至于那些死难的盐民矿工,确认过后,官府悉给赔偿,而此事在西南地区造成的最大的影响便是,赵普与赵玭二人,相继被调离。
赵普恰逢母丧,回乡丁忧。至于赵玭,此公脾气也上来了,得知刘皇帝流露出的态度后,干脆辞官,不伺候了。
汉世祖 第117章 新洛阳城,邙山隐者
西京洛阳,前前后后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整葺工作也基本进入收尾阶段,财政司陆续拨款四百三十五万贯钱,用以工程所费,这已相当于大汉如今一年财税的十分之一了,除官配工匠之外,前后征召民役达十五万人。
只是做一次“维修”,朝廷投入的钱粮比当初开封大修所费还要多,当然,这其中有物价上涨的缘故,更在于当初修开封,可狠狠地割了一波东京富商的肉。
事实证明,在高标准、高质量要求下,建筑翻新的投入,比重新修建便宜不到哪里去,甚至还要更高,毕竟还涉及到一个拆除的问题。
翻新的洛阳城,实则还是老样子,随处可见过去的影子,原本的格局并没有多大改变。论雄伟壮丽,隋唐洛阳城,可实在是隋唐建筑的巅峰之作,建筑史上一颗璀璨的明珠,而经过此番修葺完善,后人或许就得称之为“隋唐汉洛阳城”了。
洛阳的兴建,官府投入,主要宫城、皇城、外城,以及各公共设施上。官署、营廨、作坊、仓场、道路、绿化以及地下管道,都经过系统性的完善。
许多老旧的城墙、城门,都是经过拆除重立,而慕容皇叔最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洛阳宫室的重建上。在开封引为遗憾的事情,到了洛阳得以实现,而慕容彦超操持建筑,核心思想就是要雄奇壮丽,布局要宏大,要显示建筑之美,要配得上当今的大汉帝国。
翻新工程,有一点好处就是,许多原本的建筑用料,都可继续利用,如此也节省了不少木、石料费用。
但是,有几座宫殿,却全新打造,所有东西都用新的。而新宫殿中,尤以宫城正殿最事铺张华丽。
早些年,刘皇帝就曾表示过,觉得开封的崇元殿太小太矮了,而对建筑越发痴迷的皇叔也是这样认为的。因此,在正殿的修建上,投入了十二分的热情。
最终落成的洛阳正殿,长四百尺,宽三百尺,高一百九十二尺,其宏大壮丽,或许距离武周时代的明堂有所差距,但在当代,天下唯此一殿,并且没有那么多的宗教色彩,只为体现皇权威严,仅为朝会或者大典使用。紫禁城的太和殿与之比起来,或许只能用小巫见大巫来形容了。
刘皇帝给落成的洛阳正殿,取名为乾元殿。花费了那么多钱,费了那么多人物力,造就奇观,一向提倡简单朴素的刘皇帝,不知觉间,还是变成了自己过去讨厌的模样。
虽然他此前一再对慕容彦超叮嘱,要控制成本,节约钱粮,更要爱惜民力,但真正操作起来,可就难以尽善尽美了。
仅款项的追加,就有两次,达到九十万贯,再加上洛阳及京畿道两税划拨一部分,累计支出方达其巨。而在工程的推进过程中,各种伤亡过千,因各项事故而致死者,就超过两百人,更有不少役使过度的情况。
在这样的情况下,朝中的御史言官,自然不会默不作声,针对洛阳工程而进言弹劾的更是数不胜数。
闹到刘皇帝这里时,他头一次默然了。虽然,手书一道诏书,对慕容彦超进行了一番斥责,对工程之中钱粮浪费以及民夫奴役的现象大加责备,但更多的还是要求整改,处置那些急功近利的官吏,同时,责令对伤亡的民夫进行双倍赔偿。
做到这一步,已经差不多是极限,像这种已人力为主的工程,想要不伤人、不死人,怎么可能,刘皇帝也没那么天真。只能对于可能出现的问题,进行预防与加强监督,如此而已。
而在官府对洛阳城大加工程时,城中的官民百姓,也跟进着,修缮自家的房屋,做到与官府所定格局协调。就如当初开封的兴建一般,对于民居民宅,听其自建,只是对建筑布局有统一的要求。
慕容皇叔,似乎也是个有强迫症的人,造成的结果便是,如开封一般,洛阳的建筑布局,整体看来,也是等级森严,官民贵贱,层次显著。
而随着新洛阳城的逐步完善,刘皇帝也于开宝六年(968年)春二月宣布,将西幸洛阳,以作视察。并且,以慕容彦超权洛阳府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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