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白家在大汉,虽然算不上什么顶级豪门,却也是元臣之后,一切的福荫,都来自已故元勋白文珂。
相较于那些赫赫有名的功臣宿旧,白文珂的名气并不大,甚至显得普通,但在早期,在河东政权内部,其地位之尊崇,也是少有人及的。就说一点,高祖刘知远当初的职衔中有北京留守,白文珂就是副留守,并且跟随的刘知远多年,在大汉建立的过程中,也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过,资历虽高,在刘皇帝当政期间,白文珂的存在感却并不强,主要以其年老,而彼时的刘承祐喜欢用青壮文武。
白文珂算是能活的了,去世之时,享年七十九岁,但也因其死得过早,又没有突出的功绩,因而在叙功之时,也无法得到过高的待遇。
不过,终究没被人遗忘,其子白廷诲还是袭得一个建宁伯的爵位。但是,如今生了个好女儿,被太后相中,配与皇长子刘煦,也算其家时来运转了。
白家娘子,是白廷诲最小的一个女儿,但已年满十八,比刘煦还大两岁多。但是,这点差距,并不算什么,皇后还比刘承祐大呢,高贵妃更年长皇帝近三岁,再者,年纪稍长些,也更成熟些,能照顾人......
皇长子的婚事,自然是依照朝廷礼制来的,一应流程,也都照着规矩来,婚嫁六礼,也走到迎亲这一日。
开宝二年七月十八,按照《开宝钦天历》,自然是个黄道吉日,宜嫁娶、出行,刘煦的婚礼也就定在这一日。
秦国公府,坐落在皇城东南外,最靠近开封天街的乐平坊,是刘皇帝特地下诏敕建的,当然,只是寻摸一旧邸,刷新改造了一番,即便如此,也足显示出他的重视。
而因为刘煦大婚,开封乃至京外的达官贵人们,也都闻声而动,要么准备贺礼,要么亲近帮衬。皇帝的事,就是大家的事,皇长子成亲,当然得重视起来,以表忠心。
得知京内外的这股风潮,刘皇帝是反应过来了,当即下诏,说秦公娶亲,属于家事,不需朝野震动,更禁绝扰民,京内外官员,不得准备贺礼,应邀请宾客,所备礼物价值也不得超过一贯钱。
有天子这道明诏,上下方才安分了些。刘承祐的那种感觉是越来越明显了,进入开宝元年之后,似乎只要上边有点风吹草动,下则必甚,若是与皇家扯上关系,则定会引起轰动。
这反倒搞得刘皇帝疑神疑鬼的,不知这种征兆与风气,是好与不好。
但是,哪怕打好了预防针,刘煦的婚礼,仍旧办得足够隆重,京师之内,够资格的权贵都得到了邀请,参与婚典,吃一顿喜宴。
刘煦是早早地住进了秦国公府,有礼部的官员及一干家臣的辅助,婚事自然不用他去操心,只需安安静静地等着做新郎官。此番,婚礼的司仪,也基本轮不到其他人,由水部郎中耿重恩担任,毕竟是刘煦的舅舅,是刘承祐与太后外,与他血脉关系最亲近的人。
婚礼当日,一大早,刘煦便被唤起,收拾打扮,换上喜服,还画上了点淡妆,施以脂粉,并有礼部官员在旁,监督着他的行为,并随时给他讲那些他已经烂熟于心的礼仪细节。
素来温文尔雅的刘煦,差点被搞得破防,不管怎么样,终究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就要开始承担起责任,迈向人生的另外一个阶段,难免有些紧张。
不过,当见到叽叽喳喳的弟弟妹妹们,气质又恢复了,露出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刘晞、刘昉、刘昀几个年长的弟弟,带着一干少男少女,迫不及待地来到秦国公府,一干弟弟妹妹们,既感新奇,也觉高兴,尤其是刘昀,一直是爱热闹的性格,看起来最为兴奋。
“这就是大哥的府邸吗?看起来真不错,也不知,将来我成亲,爹爹应该也会赐我一座吧!”五皇子刘昀一进府邸,便是左瞧瞧,右看看的,有点艳羡道。
听其言,身边的亲兄弟刘昉顿时拍了一下他肩膀,取笑道:“怎么,你也动了春心,想娶媳妇了?可惜啊,你还得再等几年!”
被胞兄突然来这么一下,刘昀只觉得自己五脏都震了一下,苦着一张脸,赶紧躲开刘昉,把大妹刘葭挡在面前,然后对刘昉道:“我何需等几年,明年我就向爹爹讨个媳妇......”
刘昀今年,也就十二周岁,倒退个五六百年,作为皇室成员,成个亲,娶个媳妇,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
“看来,五郎确实是春心萌动了!”刘晞也跟着调笑了一句。
而被刘昀当做隔开四哥障碍的皇长女刘葭不乐意了,嫌弃地拍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本想说他两句,待见到出门的刘煦,双眸一亮,赶忙迎了上去,仰头望着刘煦:“大哥,你是要去接嫂子了吗?”
迎着其目光,刘煦摊摊手,苦笑道:“一切都得听司仪的安排,我可是一点都做不了主!”
“成婚这么辛苦吗?”
“妹妹这就不懂了,这是先苦后甜,其间之乐,在今夜之后......”刘晞嘿嘿一笑,朝着刘葭眨了眨眼睛,少有的露出了点猥琐。
见他这副模样,刘葭皱了皱秀眉,不明其意,下意识地躲开刘晞,面露疑惑地望向刘煦。
见状,刘煦顿时瞪了刘晞一眼,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呢!”
刘晞讪讪一笑,立时恢复了正经,只不过还是不正经地朝刘煦使了个不正经的眼色。刘晞也是十五岁的少年了,这个年纪,正是春心萌动时,又见多了宫廷美色,对于异性自然是感兴趣的。
而刘晞呢,显然也是尝过个中滋味,探索过女性身体的奥秘......因为此事,腿差点没被高贵妃打断。
相较之下,刘煦年纪要长一岁多,但历来是乖孩子,虽然也懂,也有过幻想,但还是守礼守规矩。被刘晞这么一撩拨,那心弦儿也跟着颤了颤,虽然依旧维持着人设,但双目之中也露出一抹期待。
今日,他也可以释放人性之本能了。
刘葭呢,在两个哥哥身上转悠了一圈,更加疑惑了......
汉世祖 第68章 婚宴
以秦公府占地不足,空间不够,婚宴的筵席直接摆到了府外,增设的席位直接占了两条街。说是不扰民,但真正办下来,哪有不侵犯公共资源的,事前连开封府都派了一些差役前来协调事宜,维护秩序。
参与婚礼的人,根本不能用非富即贵来形容,因为都是权贵,不是有爵位在身,就是担任官职。云集的冠盖,几乎排到乐平坊外,很多人赶到,都只能步行一段时间,前往公府,听候安排,然后献礼贺喜。
夜幕之降,秦国公府内外,自是一派灯火通明,宾客云集的热闹场面。刘皇帝一家待的地方,自然是居其中,不是最热闹的,但却是最具贵气的。
皇帝这一大家子,足足摆了四桌筵方才安置下,皇子公主们,就挤满了两大桌。这几年,生育的速度明显放缓,但还是添了几名丁女,到如今刘皇帝膝下,已有十三子七女,不多不少,整整二十位皇子皇女。
这既是对刘皇帝生育能力的肯定,天家开枝散叶,茁壮成长,也象征着大汉帝国的繁荣昌盛,后继有人。
坐在主位的,乃是太后,已经年逾花甲的太后,也日显苍老了,哪怕有最优渥的生活与最周到疗养,仍旧抵不过岁月的侵袭,太后的身体在下坡路上越走越远。
不过,长孙的成亲,显然令太后感到无比的喜悦与欣慰,面容之间始终带着慈祥的笑意。刘承祐心里自是开心的,不由对李氏道:“娘,刘煦成婚,你可是夙愿得偿了......”
闻言,李氏顿时冲他嗔视一眼:“你这话说的,难道你就不关心自己长子的婚事?”
“自然是关心的,否则也不会容他们搞出这么大的场面!”刘承祐当即道。
事实上,虽说宾客云集,文武公卿乃至东京百姓,齐相祝贺,但既成的排场,还是让刘承祐心中有所警惕,太招摇了,这得花多少钱,又占用了多少的人物力......
他一个儿子就如此,接下来还有十二个或许更多,还有一个太子,秦公都如此了,太子的规格必然要更高吧。
当然,刘皇帝这种想法,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正值喜事当头,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措施,都得事后去落实。
心思百转,刘承祐对李氏道:“我只是有些感慨,时光易逝,不知觉间,刘煦都已长大成人,或许过个一年半载,娘你就可以抱曾孙了!”
刘皇帝这话,显然说中了太后心坎,只见李氏笑道:“你也要抱孙儿了!”
刘承祐也是微讷,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修理得漂亮的胡须,道:“看来,儿子也老了啊!”
要知道,如今刘皇帝,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十四岁。如果能到三十五六岁,就抱上孙子,那,还真是够早了......
“爹,你可一点都不老!”这个时候,一道略显轻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是五子刘昀走到了刘皇帝身边,有点晕乎乎的,笑道:“必然还能再给我们添些弟弟妹妹......”
“刘昀你给我住口!”听其言,刘皇帝还没开口,贤妃折娘子即呵斥了一句,而后起身走到刘皇帝身边,拉着刘昀盈盈下拜,对刘皇帝道:“官家,刘昀出口不逊,是我管教无方,请您责罚!”
“诶,大喜的日子,不要这么大动干戈......”见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刘承祐快手扶起折娘子。
而后瞥着刘昀,注意到他手中的酒壶,说道:“没有酒量,灌了几口黄汤,跑到你老子面前说什么浑话!”
闻言,刘昀看了看凤眉怒瞪自己的母亲,又迎着刘承祐的目光,这才有些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把酒壶收到背后,迷瞪着双眼,讪讪道:“大哥成婚,作为兄弟,心感喜悦,自当以酒祝贺......”
“喦脱!”刘承祐却招来侍候着的内侍,指着皇子扎堆的桌席,吩咐道:“你给朕盯着点,别让他们喝酒,尤其是小皇子皇女!”
“是!”
因为皇子皇女年纪多小,因而给他们准备的饮品,多是果汁、茶饮,但年长的几个皇子,还是能喝点酒的,尤其是刘晞、刘昉两兄弟,如今,连刘昀也开始体验。
当然,以刘昀一贯表现的作风来看,也不出奇。见他这副双目迷离的表现,刘皇帝不由得有些生气,瞪了他一眼:“你来找我有何事?”
嘿嘿一笑,刘昀对刘承祐道:“儿在想,大哥都成亲了,您什么时候也给我赏个媳妇......”
刘昀这小子也是真勇,在座的后妃们闻之,都不由侧目,折娘子都想把自家儿子的耳朵给拧烂了。
刘皇帝呢,迎着刘昀满含期待的目光,顿时笑骂道:“你这小子,毛还没长齐,就想女人了!”
说着,对折娘子吩咐道:“带他下去醒醒酒,别让这混小子再宴会上捣出什么乱子来!”
“是!”见刘皇帝没有生气,折娘子这才稍微心安,然后就领着刘昀下去,她突然觉得,对自己的生下的子嗣管教太松了。
折娘子如今一共诞下了四子一女,分别是皇四子刘昉,皇五子刘昀,皇八子刘暧,皇十一子刘晓以及皇六女刘蕾。
老四刘昉出镜频率比较高,自不用多提;老五刘昀,一向聪颖,就是性格跳脱,比老三还活跃,什么都喜欢尝试一下,但都浅尝辄止,书不好好读,武不好好练,但就是聪明,活像个混不吝;
相较于两个出彩的哥哥,出生于乾祐九年的老八刘暧,则是个乖乖儿,但也代表着平庸;十一子刘晓,还不满六岁,但体弱多病,曾经一度让刘皇帝担忧会像已经夭折的几名皇子皇女一般,所幸是撑过来了,但身体仍旧羸弱;至于六女刘蕾,才三岁多一点,并不能看出什么。
“官家,不是我背后说人,刘昀这孩子,你就是太疼他了,还是该多加管教,如果放纵,只怕他将来会闯出祸来!”
会这么说,敢这么说的,也唯有高贵妃了。在谈及刘晞的教育问题上,她也是这般反应,因此,对其言,刘皇帝也不介意,只是笑了笑:“活泼是活泼了些,管教又何曾放松过,只是天性使然,待年纪长些,会注意分寸的......”
“今日是刘煦大喜的日子,他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如今能够成家开府,我们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至于其他,就不当于此议论......”这个时候,皇后大符也开口了,笑容满面,举杯邀道:“我们一起共饮一杯,为其祝贺。”
皇后开口,大家自然得给面子,虽然在座除了太后,都是与皇帝论过深浅的女人,但地位的差距还是明显的,连高贵妃也没有再多话了。
夜虽然渐深,但里里外外,都十分敞亮,夜空之上,也被绚烂的烟火所点缀着,烟火之下,是歌舞升平,其乐融融。
“恭喜陛下!”
“贺喜陛下!”
公卿大臣们,自然都是满脸堆笑,前来道贺。听得一遍又一遍的道贺之词,刘皇帝差点忍不住说出“同喜同喜”。
不只刘皇帝,作为今日的主角,他也在簇拥下,感谢众人的祝贺,哪怕只是意思意思,走过一轮,酒量不好的他,也晕乎乎的。若不是大符叫止,只怕今夜连洞房都困难了。
“恭喜陛下喜得佳媳!”这回,是两个人一同前来,嗯,方回朝不久的王彦升、郭进二人。
两个人高马大,杀得河西噤声的武将,真到刘皇帝面前,还是低眉顺眼的。回朝之后,刘皇帝还没有正式接见过二人,这可让他们颇感惴惴,此时,当然想要借着喜庆的日子,来试探告罪一下。
注意着二人的表情,郭进紧绷着,却难以掩饰紧张,王彦升更突出一个乖巧,形象反差巨大,见状,刘皇帝也不由乐了,持杯与二人碰了一下:“多谢二卿了!在西北作战辛苦了,难得回京,就好好享受一番,今夜尽兴!”
“是!”见刘皇帝这种态度,二人顿时大喜,应声的同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宴会上,还是出现了一些插曲,比如七皇子刘晖为大哥写了一首祝礼诗,引得一片赞誉。刘昉呢,喝了不少酒,竟然去找侍卫借剑,要舞剑助兴,然后被勒止,大婚的场面上,这小子要舞刀弄剑,怎么可能被允许。
另外就是,安定侯张彦威喝多了,在宴上发酒疯......
汉世祖 第69章 张彦威之死
安定侯张彦威是何人,开国功勋,大汉元臣,更重要的,他是早期帝党的中坚人物,在刘承祐早期发展的过程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尤其在刘承祐初掌龙栖军之时,提供了不小的支持,否则,彼时的刘承祐仅靠着刘知远二子的身份,也是无法压服那干骄兵悍将的。当然,背后是享受着来自刘知远父爱的关照,但在那个过程中,张彦威也确实赢得了刘承祐的好感。
在兵发河东,东出太行的阶段,虽无赫赫之功,但也是随刘承祐出生入死,经历了被刘皇帝认为军旅生涯中最重要最艰难也最绚烂的一段时期。
这也算是陪着刘承祐迅速成长的一员老将了,也正是因为当年的那份情谊,也使得张彦威及其子嗣享受着尊荣。
然如果论能力,张彦威当真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就和三代乱世中层出不穷的武夫那般,发于微末,靠着拳脚刀枪,一步步拼出一个军职。
比较幸运的是,张彦威搭上了刘知远这艘船,又赶上了刘承祐这趟车,否则他很可能像许多武将,当年纪衰老,武勇不再,最终沦于平庸。
立国以来,刘承祐自认对张彦威也算不错了,奉诏入京前,明知张彦威没有那个能力,仍旧举荐他做成德节度使,成为大汉早期在河北最重要的一方节镇,还让李谷这样的将相之才做他的副守。
而晋阳起兵之前,在河东的将领之中,张彦威原本是排不上号的。后来,对各地节镇封赏加号,也同样予以尊重,逢年过节的时候,刘承祐也还能想到他,给一份礼轻情意重的赠礼。
哪怕后来,卸职入朝,再没有担任什么实职,却也和大部分节度一样,被授予国公之爵。可以说,即便在开封城内混了十多年,但张彦威混得自在,混得舒服,到开宝元年为止,张彦威对自己的待遇都是十分满意的,并庆幸自己的际遇,对刘皇帝更是感恩戴德,奉为神明。
要说什么时候起变化,就是从爵位被降开始,还是一降就从国公降到县侯,显然,这其中的落差,让张彦威难以接受。
事实上,别看如今大汉的爵位体系已经彻底落实下来,而功臣定论也在开宝大典上得到确定。但是,绝不是所有人都对此满意,爵低的自然想要高的,未加开国者也想要有“三代免降”的待遇,总之,人总是愿意追求更好,也少有人就轻易满足了。
大汉勋爵阶衔及其待遇,也算是几经变化了,从最开始的滥封,到刘皇帝逐渐清除、收回、控制,再到大封,也是到开宝元年,方才真正完善起来。
刘皇帝的目的,也很明确,控制其数目,提升其价值,这是个牵扯到贵族们切身利益的变动。开宝大典上,是最后的定论,也是对功臣们的阶段性评价,那一次,可谓是大封群臣。
然而,从那之后,大汉帝国再没有新增任何一个爵位。到如今,很多人才真正意识到,大汉爵位之贵、之重。
张彦威则是那些被降爵贵族中的代表人物,内心自然充满了不满、不服,尤其在体会到爵位的重要性之后。
当初魏仁溥几臣议功赐爵,讨论到张彦威的时候,细数其功劳,数来数去,除了资历深厚,参与了开国前期的战争之外,当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功劳与业绩了。因为,很多人同他一样(比如慕容延钊、柴荣、孙立、韩通、杨业等),都有相同的经历,并且表现要突出得多,并且不只于此。
而如果仅拿曾经当过成德节度使来说的话,那就显得太苍白了。论将才,平庸;论武勇,大汉从不却猛士;论治才,这真没有。
张彦威能够身处高位,更多的,还是靠刘皇帝对他的信任与关照。也正因如此,经过商讨,决定听从窦仪的建议,更其爵为县侯,在窦仪看来,这已经是他的优待了。
论功行赏这种事情,从来都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满意,只能尽量取其合理。所有爵位的拟定,都是要经过刘皇帝审议之后,再确定的,因而,对于张彦威的最终封赏,也是刘承祐拍板的。
结果出来后,张彦威心态自然爆炸了,虽然迫于当时的场面与皇帝的权威,不敢发作,但不满的种子总归是种下了。
虽然并不只他一人被降爵,但最不忿的人,绝对是他。在张彦威看来,既然赏了他的爵位,怎能轻易收回,这不是落他的面子嘛。
更重要的,看看那些封高爵人。二十四功臣,他不奢望,其他人也不去比,就拿赵晖来说,只区区一个陕州节度,挂着一个首义的名头,这都能位居二十四臣。
再看慕容延钊,当年不过一军校;韩通,一骑卒;杨业,一步卒;马全义,孙立,这曾经都只是他手下小将罢了......
即便柴荣,当初在龙栖军时,见到他也得恭恭敬敬地行礼。考虑到这些,张彦威才越敢愤懑,而如果要降,那也至少保留公爵吧。
张彦威的心理活动,大抵如此,就是觉得不公平,觉得刘皇帝亏待了他。不过,在当下的大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憋在心中,至多朝亲近之人发泄几句。
当然,话说多了,难免有传入刘皇帝耳朵中的时候。对此,刘承祐并不以为意,他知道张彦威粗鄙的性格,只当他是发泄,也能勉强体谅他的心情,有些牢骚也属正常。
然而这一次,终于触怒了刘皇帝。
在刘煦的婚宴上撒野,不只是扫兴,更是扫天家的脸面。固然是因为酒喝多了,但若非心中积压了太多太久的不满,也不至于此。
本来要给刘煦挑媳妇,张彦威也生了个女儿,同刘煦年纪相仿,他也动了心思,主动把自家小娘子推荐上去,结果嘛,没有被看中,这再度让他感到颜面扫地。
在婚宴上,彻底爆发出来,和周遭人大谈特谈,当初与刘皇帝在龙栖军的事,他是如何辅助他的,配合刘皇帝整军又出了多大的力,还有建国战争中又是如何追随刘皇帝出身入死的,又说柴荣、慕容延钊这些重爵高官,曾经都是他的下属。
若不是孙立在旁及时捂住了他的嘴,他甚至把刘知远“黄袍加身”的幕后细节都给抖出来了。如此犹不罢休,逮着个人,就推荐自家女儿,要与之结亲......
一场闹剧,虽然迅速被解决,但是对婚宴造成了影响,而刘皇帝,离开之时,是一脸的阴沉。
......
作为新人,一大早,刘煦就带着新妇进宫,向刘皇帝与大符奉茶问安。白家娘子,显然被滋润过,面上的桃花,仍未隐去。
当然,刘皇帝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刘煦身上。十六岁的刘煦,个子已然不比刘承祐矮多少了,哪怕只成婚一夜,也仿佛经历了一种蜕变。
看着他,容颜之间,还有其母的一些神韵,刘承祐冲他温和道:“从今以后,你就真正长大成人,开府立业了。”
很难得,见刘皇帝以这种郑重而又感慨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刘煦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表示谦逊:“儿还需向您学习!”
“你既已开府,也该有个具体的职事了,我把你安排在礼部,挂侍郎衔,去行走学习!”刘承祐说出对刘煦的安排。
“是!”对于刘皇帝的命令与安排,刘煦从来没有异议,躬身应道。
“白家娘子,你要好好对待人家!”刘承祐又道。
“儿晓得!”刘煦面上竟然露出了点羞臊。
“还没见过太后吧,带着你的新媳去吧!”刘承祐吩咐道:“对了,不要忘记去祭拜你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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