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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陆公!”听陆光图这么说,植廷晓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声唤了句。
“岭南难守,我岂能不知?如此昏君虐主,独夫民贼,纵诸葛再生,也难保之,何况区区陆光图?以我一人之志,累韶州军民效死牺牲,也非义举!”陆光图以一种坦荡的态度、释然的语气,从容说来。
“嗖嗖”几声传来,却是城下轻骑驰奔,引弓发矢,射上来几支箭,而后毫不留恋地退回去。只是几支箭,却引得城上守卒,惊慌不已,甚至有些混乱。
待弹压住,植廷晓拿着一张素绢,交给陆光图:“陆公,这是箭上所捆,汉军的劝降书!”
陆光图接过看了看,扭头平静地朝向植廷晓:“朗伯觉得如何?”
迎着陆光图的目光,植廷晓低下了头,虽然没有说话,但已是明确的回答了。嘴角不由挂上了些许苦笑,陆光图摇摇头,道:“逆势而为,终究死路一条,韶州军民,不当为如此国家陪葬。为保阖城安宁,朗伯可率将士,开门献降,汉军为王师,当不至虐待生民。朗伯素有勇略,实乃将才,屈就南粤,侍奉昏主,不得施展,归了朝廷,以你的才干,也必能得到任用......”
陆光图说完,就慢吞吞离开了,望着其萧索的背影,植廷晓忍不住唤了一声:“陆公!”
不过,却没有再得到其回复。很快,植廷晓就从那戚戚之感中摆脱出来,再度寇关的汉军之时,表情也变得十分坚定,当即派人出城,与潘美约定投降之事。
对此,潘美当即表示了欢迎,并给出善待的允诺。
十一日,韶州守军开城投降,潘美大军,得以兵不血刃,卷甲入城。一切都十分顺利,而唯一的插曲,要属于刺史陆光图,在汉军入城之际,于官署自杀,为南粤殉葬。这世间,似乎从来不缺为人所难以理解的殉道者。
韶州既破,岭南门户洞开,其后,经过两日休整,潘美即率大军继续南下,连破翁源、英州,到十七日,已临清远,兵锋直指番禺。





汉世祖 第352章 十万汉师围金陵
在潘美大军克取韶州,于平粤战事上取得重大突破时,江淮战场的形势,同样进入了新的阶段,各路汉军长飙,进展顺利。
曹彬那边,在取得湖口水战的胜利后,经过短暂的休整,留一部就地驻守,控制水道后,便率领水陆大军南下,先破敌水寨,控制鄱阳湖进出口,而后继续沿赣江南进,兵临洪州。
经过湖口一战,洪州的南军实力大损,面对曹刘六万大军之来袭,更显孤危。若不是老将卢绛还有一定的威望,领着人安排防御,或许王师一至即溃了。
即便如此,等曹刘兵至时,南昌城也是人心惶惶,朝不保夕。事实上,在敌军这种泰山压卵的兵势压迫下,想要靠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将,承担起守城护民的重担,也太过为难他了。卢绛能够以此高龄领军守城,已经是一个传奇了,岂能奢望其做到更多。
还是如鄂州时的做法,曹彬与刘光义,分率水陆军,扫平南昌城外各堡垒、据点、营寨,然后兵围南昌,断绝一切水陆交通及内外联系。
南昌城内的情况,早有人通报曹彬,做攻城准备的同时,曹彬亲自写刘一封劝降信派人送给卢绛。从李璟时起,就屡有迁都洪州的想法,虽然最终没能成行,但对城池的修缮、各类设施的加固投入了诸多人物力,兵力驻守也一直充裕,因此城池坚实,防御力惊人,如果能军民齐心,善加利用,不付出些代价是难以强行破之的。
然而,难就难在一个军民齐心,人都是有危机意识的,军民对局势也有他们最朴素的认知,哪怕消息情报不足,也知道形势不妙。顽抗,需要做出牺牲,付出性命,甚至牵连家人,危及全城士民。
降,却又不是那么好说出口的,尤其对于卢绛这样的老将而言。有一说一,不管国家如何衰落,李氏三代,对于他们这些功勋元老,还是很厚待的。
因此,面对曹彬的劝降,卢绛置若罔闻,既没答应,却也没拒绝。
在南昌的攻防战开启之前,长江下游的战局也进入了新形势,张永德领军渡江,代表着的是江南长江防线的崩溃,而那只是个开始。
在汉军于当涂发起渡江战役的同时,常州那边,也进行了一场血战。在几度迟疑之下,不愿坐以待毙的林仁肇决定冒险,选择了搏命一击,亲率五千精锐,潜行向东,至常州,配合守城的郑彦华对郭廷渭大军发起突击。
对于林仁肇有意东进袭击的消息,郭廷渭此前收到过情报,李谷也以发文提醒,因此,汉越联军是有所防备的。然而,事情往往如此,尽知底细的情况下,反而容易大意疏忽。
因为林仁肇动兵突然,发兵迅速,用的又是他麾下最训练有素的士卒,当他领军潜伏至晋陵,发起袭击时,还真起到了突袭效果。
再加上,汉师平南,其势滔天,各路战场,都是一帆风顺,汉军将士,难免生出骄心,有所松懈,这种精神状态,是难以完全避免的。
因此,在林仁肇的突袭之下,常州的汉军还真有些措手不及。也就是郭廷渭治兵严谨,汉军将士的基本素质在那里,受袭之时,自发地组织抵抗,再有郭廷渭亲自,稳定军心,组织抵抗。
但是,吴越军队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作为仆从军,跟着汉军作战,士气与战斗意志都别高看他们,将校之中有亲近朝廷,讨好卖乖的,但基层的士卒,大多是应付了事。
而林仁肇选择突袭的主要目标,也正是吴越军队,于是,吴越军率先溃败了,既是联军,当然也影响到了汉军。常州的守将郑彦华,提前收到了消息,在运河岸边战起之后,也果断领军出击,配合林仁肇,夹击汉越联军。
林仁肇的出击,尽显其胆魄与武略,并且也成功击破了吴越军,但是,汉军在郭廷渭的指挥下,抗下来了。双方在运河岸边鏖战了两个多时辰,最终还是硬实力占优的汉军取得了胜利。
尤其,在郭廷渭下令一支水军,弃舟登陆,反袭南军背后,一举破之。常州之战,乃是朝廷平南以来,真正的一场血战,也是南军面对汉军所发起的最有力的抗击。
只是从结果而言,并没有取得取得预期的效果,林仁肇先胜后败,最终只与郑彦华率领不足一万的残兵脱离战斗。不仅如此,还把晋陵城给丢了,常州因此陷落。
林、郑二人,不得不退往润州,这不是林、郑的无能,只是形势如此,强弱差距难以弥补,导致其功败垂成。即便如此,林仁肇的突袭,还是给汉越联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吴越军死伤超过三千,当然,这也给郭廷渭消化控制吴越军队提供了更有利的机会。
而随着常州的失守,也代表着长江防线,走向彻底崩溃,哪怕没有当涂战役,其势也难挽回。当涂大败,常州失守的消息,先后传至金陵,使得李煜君臣彻底乱了方寸,前者局势还算稳定,这陡然间的滑落,完全让他们意想不到。
不过这一回,算是金陵朝廷反应最快的一次,当即决定,放弃润州,将那里剩下的几万军队,全部调回金陵。不是他们关心润州的危险局面,壮士断腕,果断收缩,而是张永德的沿江东进,让他们觉得首先要保证金陵的安全,也是起初他们做的最后的打算。只是没想到,这最后的一步来得这么快。
汉军这边,在常州之战后,郭廷渭有些恼怒,稍作整顿,即率水陆军西进,直指润州,想要挽回一些颜面。与此同时,北岸的江淮主力,也趁势动兵,大举动作,准备配合郭廷渭军的行动。
在这生死攸关的局面下,金陵的撤军命令来了。自古以来,撤军都是个高难度的活计,尤其是危机四伏,军心动荡,稍不注意,撤退就会演变成溃退。
哪怕林仁肇动作够快,也有所准备,也没能幸免,毕竟,南军不是指挥统一,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各行其是,急于后撤,在郭廷渭领军的追击下,还是以一场溃败收尾。
汉军沿路追击五十里,最后在郑彦华主动领军断后,方才止住,而郑彦华受伤被俘,成功逃回金陵的润州守军,只有两万出头,且基本成为一干散兵游勇。
同时,在瓜洲——扬子城驻屯了近一个月的江淮大军,也成功南渡,登上京口。作为平南主帅的李谷,在坐镇扬州整整四年后,终于踏上了江南的土地。
守军撤退之前,曾有将校建议,把粮草、布匹等物资全部焚毁,不过被林仁肇拒绝了,结果润州所屯,全部留给了汉军。虽然没有说为什么,但是这样的举动,也能窥见林仁肇的某些想法。
西有张永德,东有郭廷渭以及江淮主力大军,金陵的局势,彻底陷入危亡局面。加上从润州撤回的军队,满打满算,金陵朝廷组织起了六万守军,六万士气低落、人心动荡的乌合之众。
在这种局面下,李煜又办了件亲痛仇快的蠢事,在几名言官的建议下,他把林仁肇抓起来下狱了,理由是擅自出兵兵败,致使常州失陷,危及金陵。此事背后,乃是钟谟在发力。
本就是危亡局面,还自弃长城,虽然林仁肇这座长城,也是难以抵御汉军兵锋,挽救狂澜。林仁肇下狱,还需选出一个能够领兵的人,然而,找不到什么人,陈乔主战,但他根本没有领兵的能力。
于是,在金陵朝廷挑选着统兵御敌的主帅之时,汉军兵临城下了,西面张永德领军迫秦淮河,东面李谷亲帅大军驻钟山,几路汉军合水陆大军十二万,围困金陵。
江南战事,直接进入最后的阶段,自汉军奉诏发兵,前后历时还未满一月。




汉世祖 第353章 信使
金陵,六朝古都,八百年名城,其间饱尝风雨,历经沧桑,但素来都是以被征服者的姿态,等待强兵之来。如今,在这寒冬岁月,金陵也再度走上了历史的旧道,雄兵围城,穷途末路。
秦淮河上,风光不再,游弋巡逻的轻舟走舸,上边挂着的也是汉军战旗。兵临城下之后,汉军展现出了更多的耐性,在李谷的统一指挥下,张永德、赵延进、尹崇珂等将,花了三日的时间,三面齐攻,把金陵外围的城寨,逐一拔除。
在这个过程中,南军基本没有太有力、顽强的抵抗,被轻易扫平,不过,对于金陵主城,就没有那么地容易了。
登高眺望,哪怕难以窥见金陵全貌,也可以想见,那屹立在萧索冬风中的城池内,是怎样一副人心惶惶的场景。虽然身体有些不适,但不妨李谷激动的心情,早年慷慨平南志,一朝实现在眼前。
自杨吴时起,金陵得有五六十年没有遭遇过战火了,因此,朝廷大兵之来,这座人烟鼎盛、经济繁荣的城池,是极其不适应的。
城外汉军,正在做攻城准备,一架架攻城巨械正在打造组装中,成车的石弹、火油弹以火药制成的弹药被运抵前线,一副想要将金陵城吞噬毁灭的样子。
李谷不由叹道:“唐季以来,北方战火连年,金陵得杨吴、江南两国经营数十载,方有如今之气象。倘若毁于战火,那可就太可惜了!”
陪着李谷观勘,石守信也迎风遥望金陵,听其言,说道:“确实可惜!不若劝降?”
“从城中传出的消息来看,金陵主臣,还抱有幻想啊,陈乔等一干大臣,仍力主坚守,顽抗到底!他们还有四五万守军以及几十万百姓为,妄图以此为凭啊!”李谷却摇摇头。
因为汉军动作迅速,战局急转直下,使得王师临城之际,金陵城内,却没有多少人逃出,就尽数被堵在了里边。
感受得到李谷语气中的顾虑,石守信则微微一笑,自信道:“数万丧气之师,几十万畏惧之民,岂能挡王师兵锋?”
“我实不怀疑能否拿下金陵城!只是,如若能够劝降,全城而下,既是功劳,也是功德,或可尝试一二!”李谷说道。
“李公不愧为仁义君子啊!”石守信恭维道。
这当然是恭维之辞了,仁义君子,可当不了大军统帅。扬了扬手,李谷问:“攻城筹备,还需多久?”
“三日之后,便可发起进攻!”石守信肯定地答。
“军粮补给呢?”李谷又问。
“张美已就近调集民力、船只,自润州转运,供馈当无问题!”石守信说。
“很好!”李谷表情变得肃然:“我手书一封,遣人劝降,如不预,三日之后,发起攻势,三面齐攻,尽快结束战争!曹彬他们那边已围南昌,破城或在须臾之间,金陵这边,也不能落后啊!”
“我年迈且不堪负累,攻城指挥之事,就由守信你全权负责吧!”瞧着石守信,李谷道。
“是!”石守信退后一步,拱手应道。
吩咐完,李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感受到在关节蔓延的疼痛,李谷又强行露出一抹笑容,道:“腐朽残躯不耐寒,见笑力!”
注意到李谷的表情,石守信认真地劝慰道:“李公乃无双国士,朝廷栋梁,还请务必保重身体!”
“多谢!”道了声谢,李谷轻舒一口气,二者一道还帐了。
“大元帅,江上巡卫,截得一艘船,自言是出使东京返回的江南宰相徐铉,其手执关牒,希望能放其入金陵,末将等不敢自决,如何处置,特来请示!”帅帐内,缩在不怎么舒适的行军榻上,烤着火,方写好一篇劝降文,负责水上巡防的张彦卿前来禀报了。
听其言,李谷顿时来了点兴致,当即吩咐道:“将徐铉领至帅帐,我见见他!”
“是!”
未己,在一名军官的引导下,徐铉走进了帅帐。自在崇政殿上,与刘皇帝强辩一番后,徐铉的心情一直比较沉重,尤其得知南方的战事之后。
这一路南归,是紧赶慢赶,即便如此,等他至江北时,王师轻渡大江,兵围金陵的消息已然传开了。顾不得许多,急忙找船南渡,然后被巡河的汉军水卒扣下了。
站在李谷面前,是张满是风霜、格外疲惫的老脸,可见徐铉行路之不易。看着徐铉,李谷态度倒是温和,冲他露出微笑:“老夫身体抱恙,难以起身,徐公乃江南名士,未及远迎,礼节不周之处,还请谅解!”
江南名士......
过往,徐铉或许以此为豪,以此为傲,然而经过开封走这么一遭,再从北汉君臣嘴中说出这几个字,他只觉得是种嘲讽。抬眼注意了下李谷,发觉这老人的脸上却有病容,徐铉冷着张脸,道:“汉帝何不恤老臣,竟让李公以病体支撑军务?”
徐铉这一开口,就带着点攻击性,李谷却不与之计较,反而问道:“听说徐公素与韩叔言交好?”
闻言微楞,徐铉不知李谷为何提起韩熙载,不由说道:“李公何意?”
李谷淡淡一笑,看着徐铉,平和地说:“徐公出使归来,欲还金陵,老夫也不为难与你。只是,有两件事,想要拜托于你。
其一,烦劳徐公入城,替我问候韩叔言一句,就说,三十年前淮水之约,不知兄是否还记得?
其二,老夫奉天子诏令,率领王师平南,今日大军临城,金陵败亡在即,天下亦将一统。特手书一封,劳徐公带与江南国主,劝告于他,为免阖城军民,毁于战火,望其早降。时势如此,若顺势而为,尚可保全性命与富贵,否则,悔之晚矣!”
听完李谷的用意,徐铉沉默了一下,与李谷对视了一会儿,郑重应道:“信,在下可为李公送至,劝降之语,恕我不能转述!”
矫情!
李谷眉毛一挑,难怪东京会传来那等消息,以陛下之强势,容其这等脾性挑衅,也难怪会动怒?
“如此也罢!”李谷仍旧不在意,极具涵养风度,笑道:“老夫心意,俱在纸张之上,笔墨之间,想来以江南国主的秀才,也当能体其意才是!”
“徐公一路辛苦了,可在营中歇息一二,洗去风霜晨霭,用些酒食,届时老夫派人送你进城!”李谷又道。
徐铉则直接拒绝:“李公美意,在下心领了,如若允许,愿速归金陵!”
打量了徐铉一会儿,李谷态度仍旧和蔼,吐出一个字:“可!”
于是,李谷让其子将他手书,交给徐铉。徐铉也不客气,接过作了一揖,转身便欲离去。在他出帐前,李谷还是主动地问了句:“徐公乃江南名士,一代大家,见识广博,难道不知天下大势?”
脚步一顿,徐铉转过身来,几乎不假思索,说:“我家国主,既非桀纣之君,又非无道之主,大国强加刀兵,纵然难以抵挡,也是天命使然,非我主失德。徐某虽不才,却也知忠义,李氏待我以厚恩,纵斧钺加颈,亦当追随......”
徐铉一脸正气凛然,言辞也是掷地有声,见其状,李谷却也有些好奇,如果真有斧钺加颈之日,他是否还能这般慷慨无惧。




汉世祖 第354章 可以讨论出降了
凄冷的冬风,带着江水的潮气,通过门窗瓦檐的缝隙疯狂地钻入澄心堂内,给聚在此处的江南主臣提神醒脑。然而,冬风的湿冷,终究不如心中寒凉,尤其在徐铉带回汉帝严厉而决绝的答复之后。
时局滑落到如今这个局面,哪怕一直主战的陈乔,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来继续鼓动李煜,激励他继续坚持下去了。
在场的这些金陵朝臣,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文人,勉强称得上是政客,根本没有一个政治家。让他们治国,尚需谨慎,而况于这等危亡之际,让他们挽救,那确实是为难他们了。
“国主,汉帝统一之志,坚不可折,臣无能,难挽其意!”徐铉再度开口,打破了沉闷,做出东京一行的总结。
闻之,李煜倒也表现出他的大度,说道:“遣徐公北上,本是无奈之举,权作尝试,今汉军围城,又岂有罢兵可能?”
停顿了一下,李煜看着徐铉,问:“徐公,以你之见,当何去何从?”
闻问,徐铉先是默然,而后抬首,郑重地对李煜道:“臣,誓死追随国主,拥护国主决议!”
嗯,徐公这话,就说得比较聪明了,在李煜面前,反倒没有对话刘皇帝与李谷时那般强硬,针锋相对,志不可夺。徐铉的意思,也很明显,是战是降,他都追随李煜。
文人呐,有的时候就是矫情。
又是一阵沉默,李煜叹了口气,拿起案上的那份李谷手书,对群臣道:“今汉军主帅修书一封,让我投降,诸卿以为如何?”
众人互相看了看,表情眼神都很丰富,不过就是没人主动发表意见,似乎都等着其他人接茬。过了好一会儿,在李煜年轻的面庞间越显苦涩之时,钟谟主动站了出来,并且言辞肯定,毫不废话:“国主,臣以为,当降!”
此言落,其他人瞧向钟谟,都露出相似的神情:果然是你,钟谟!
当汉军兵临城下之后,钟谟的声音也开始高了起来,也开始活跃起来。在与汉军取得联系时,也在聚拢同志,为迎接大军入城做准备,乃至考虑到战后协助朝廷稳定江南政务民生。当然,如果能够鼓动李煜出降,免一场攻防战祸,于钟谟而言,就是一份功劳了。
“国主万不可听钟谟之言,轻易放弃!”陈乔也站了出来:“祖父创业不易,守业尤艰,子孙后辈,如何轻言舍弃,做那不孝之君?”
听陈乔这么说,钟谟忍不住嗤笑一声,反驳道:“今大军临城,金陵危如累卵,城内人心惶惶,军心动摇,以孱兵弱旅,如何能抗中原强兵?
国主若降,尚不失王侯之位,若负隅顽抗,强兵破城,不止伤及黎民,国主安危亦难预料!若宗庙尽毁,李氏绝嗣,他日父祖,无人祭祀,可是孝义?”
钟谟言落,李煜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他的想象力是丰富的,脑中自动勾勒出宫城告破、强兵肆虐的场景来,简直是不寒而栗。
说到底,李煜只是个文弱书生,在错误的时间待在错误的位置上,也没有真正经历过什么挫折,遭遇这等危局,是难以从容应对,也容易受人影响左右。
而面对钟谟的驳斥,陈乔则是瞪大双眼,朝着李煜,慨然劝道:“自古无不亡之国,降亦无由得全,徒取辱耳,请背城一战。”
动嘴皮子,是不需要什么成本的,陈乔对江南,也算是一片丹心了。情绪有些激动,直接朝李煜建议道:“钟谟乃背主之徒,请杀之祭旗,以表抗击之心!”
此言罢,钟谟顿时一个激灵,心中大骂的同时,面上也是撕破脸皮,向李煜道:“国主,陈乔为一己之志,而欲陷国主及数十万军民于死地,此诚为奸臣,请杀之,以表臣服之意,保阖城安宁!”
“臣以为,当降!”
“钟尚书所言甚是,陈乔当杀!”
“臣附议!”
“......”
这一回,直接亮明旗帜,支持钟谟的人多了起来,在场直接跳出了十多名朝臣。都到这个时候了,再不表明态度,摆好姿势,投向朝廷,可就真晚了。
见这场面,钟谟稍微松了口气,陈乔的面容眼见着拧在一起难看至极,李煜的脸色实则也不怎么好看。要说心情最复杂的,还要属他这个国主。
李煜这个国主,做得再不到位,那也是南面称尊的一国之君,哪怕山穷水尽,投降的决定,也不是轻易就能做出来的。更何况,于金陵而言,还没到真正意义的穷途末路,城池尚且坚固,守军还有数万,民众还有数十万,粮食军械暂时也不缺。
迟疑几许,李煜看向冯延鲁:“冯卿,你以为如何?”
冯延鲁也是神情肃然,略作沉吟,拱手道:“天下大势如此,亿兆子民皆向统而望安,真主既出,逆势而为,终不可取。臣深受与主上厚恩,今国家危难,别无他求,唯全力追随国主!”
冯延鲁的意思,也表达得很明白,天下一统,势不可阻,投降是唯一的出路,他冯延鲁愿意追随国主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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