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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在辽军集结的这三日内,以折损了近十名精锐斥候与密探的代价,杨业基本搞清楚了辽军的情况与动向。上万的军队,这已经不是用小规模冲突就能解释的了,再度提高了防备等级,并将军情,飞马上报东京。
当耶律敌烈率师南下之时,杨业也在考虑,如何对付这一万辽军。
“雁门强关,诸隘险要,只需固守,自保无虞!”康延泽直接提出自己的意见。
不过,杨业坐在主案后,虽然点头,但明显另有想法。见状,康延泽继续指出:“军使,这路辽军此来有异,时值夏季,并非辽军一贯秋高马肥的动兵季节,来得太过突兀。并且,其众只一万步骑左右,只靠这等兵力,强攻都不够辽兵损伤的!末将以为,还当谨慎!”
事实上,杨业也考虑到了这些不对劲之处,思虑良久,抬眼看着康延泽,说:“我意率一部出击,与辽军战一场,以作试探!”
“不可!”对此,康延泽直接表示反对,郑重地对杨业道:“今敌情并不清晰,敌意并不明朗,固守城关,才是最稳妥的选择。将军负君命戍代,守关才是主要职责。
且来敌兵力倍于我方,以寡击众,风险太大。再者,没有朝廷的授意,我定襄军主动出击,不论胜败,倘若最终引起了汉辽大战,使战事扩大,届时又如何向朝廷交代?”
康延泽是将他的想法与考虑尽数道出了,见自己的意见被反驳,杨业并未生气,而是坦然地对他说:“将军的顾虑,我也理解。只是,陛下曾与我制宜之权,其中明确说过,如有敌来犯,可纵兵击之,自决其事,今辽兵南下,虎视眈眈,正合其情。另一方面,既然敌意不明,我也打算与之打一场,看能否将其意图打出来!”
听杨业这么说,康延泽想了想,问:“军使准备率多少人马出击?”
“两千步卒,足以!”杨业说。
“将军欲抗五倍之敌?”康延泽微微诧异。
“如你所言,雁门的守御,才是主要的,需要留下足够的兵马做守备!”杨业应道,淡定语气间透着自信:“周边地形地势,尽在我脑中,辽军此来,如欲破关,必走白草口。
我若借地形之利,背依堡壁而抗之,诱其来攻,辽兵虽众,自信可却之!我们整练精兵多年,效果如何,也需通过与辽军战斗来检验。陛下说过,闭门造车,是要不得的!”
听杨业这么说,康延泽微微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杨业并没有自负自大,从其打算来看,还是很冷静的。
“倘若如此,将军出击,末将赞同!”康延泽拱手说,想了想,又提出建议:“不过,末将以为,将军不必急于出战,可暂观其目的。倘若真走白草口,再做决议不迟。其若强攻,则据守;其若畏而不攻,亦可消磨其锐气之后,再行出击。”
瞥了康延泽一眼,此人在兵道兵略上,确有一套,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康延泽还有建议:“将军若准备出击,终将削弱关城及诸隘的兵力,可征调雁门府军民,协助守关,以备不测!”
“好!将军考虑得全面!”杨业笑道。
康延泽再度拱手,说:“将军对敌,末将愿率千骑,隐于白草口后,相机而动!”
好生打量了康延泽两眼,杨业起身紧握其手,认真地道:“将军为我定襄军都监,太过屈才了!”





汉世祖 第201章 正面交锋
白草口,处雁门道北端,属雁门十八险隘之一,是雁门防御体系中十分重要的一环,分筑两堡,一南一北,一矮一高,很有层次,十足峥嵘,就像两只与山岭结为一体的猛兽,张牙舞爪,守备着南下的雁门的道路。
而在口外,万余步骑已然停驻了整整八日了。起初,耶律敌烈之力,亲察白草口地形及汉军戍堡,虑其坚固,而汉军有备,倒也没有贸然发起进攻。
辽军兵临关口,来者不善,杨业自是强硬以对,亲赴北关。面对气势汹汹的辽军,杨业还主动遣使辽营,问其来意,并提出严正警告,辽军此举,破坏汉辽关系,为了两国和平,请其撤军。
这稍微示弱的辞令,有些助涨耶律敌烈的气焰,他当即答复汉使,说他此来,是听闻勾注、雁门一代有恶虎出没,特来行猎,打扰之处,让杨业切勿受惊,请他见谅。并且说杨业如果感兴趣,请他率军出关,与他一起猎虎。为了显示自己的气度,还亲自在营中宴请了汉军使者,然后礼送其回镇堡。
双方一番“友好”交流之后,便是磨刀霍霍,以备作战,战争的肃杀氛围愈加浓郁。作为守方,杨业要安稳地多,调动兵卒、军械,注意北面关口防御,再牢牢地盯着辽军的动向即可。
而耶律敌烈则不然,他是有进攻压力的,这份压力来源于他自己,他那颗气盛的立功之心。面对汉军的防御,不过四日,耶律敌烈便按捺不住了,派出麾下的州县军卒,靠着一半征调、一半临时打造的攻塞军器,前去攻堡。
相较于文化,技术与汉人口对于契丹国力实力的提升要更大些,在装备上的体现则最为直观。辽军之中,除了皮室军及诸部部卒军之外,还有一定量的州县军,主要成分为渤海人及入辽的汉人。当年,尝够了攻打幽州而不克的苦,这些年,辽军之中也加强了一些攻城部队及军械方面的建设。
而此次白草口战役,最开始是由汉人与汉军之间的战斗展开的。结果当然不会有什么意外,辽军完败,自古以来,强攻城关都是最后的无奈选择,而诳语进攻精兵戍守的险固要塞。在汉军戍堡前,丢下了两百多具尸体,汉军只是通过戍堡上的箭窗向外射射箭。
耶律敌烈的试探进攻以失败告终,同时也证明了两点,在敌有防备的情况下强功确不可取,并且,汉卒不足大用。云朔地区的汉人,哪怕入辽已然20余载,但因为没有与塞南中断联系,使得民族、血脉、文化间的认同感,并未彻底消散。
臣服于辽国的汉人,不会贸然反抗,也能入籍当兵,但南下作战,想让他们悍不畏死地卖命进攻,不付出些代价,也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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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战不捷,虽然有些郁闷,但还在耶律敌烈的心里预期之中。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得进展,上下也想不出其他办法,这心情也就烦躁起来了。
“有没有其他路,能够绕过?”大帐内,耶律敌烈问下属部将,此路受阻,显然想谋取他路。
部将是长年镇戍的将领,对南边的地形有一定了解,将其所知道来:“雁门诸塞,只有此道,通达制高的雁门关城,最为便捷,其他地方,论险塞,比此处更加恶劣,汉军同样筑堡防御......”
“如你所说,我欲克关,只能从此道强攻了?”耶律敌烈眉头拧在一起。
“汉军死守,强攻伤亡必大,且未必能成功,不可取!”耶律璟派来的副将耶律撒给说道。
看了他一眼,耶律敌烈表情有些阴沉了,说:“你有什么意见?”
“大王,临行前,陛下曾告诫,不可强攻,当寻汉军破绽而战,不如暂时耐心等待,寻觅战机!”耶律撒给建议道。
听其言,耶律敌烈顿时就不乐意了,有些不爽他拿辽帝来压自己,当即道:“你们莫不是以为,我领军南下,真是为了打猎而来的?敌关虽固,但死了区区两百汉卒,我就要畏首畏尾吗?”
已经进入五月了,炎热的天气,从来都是北方民族所厌恶了,更给耶律敌烈增添几分烦躁感。强行压制住心头的波动,耶律敌烈沉思几许,突然抬头道:“若是能想办法将汉军诱出关堡......”
“如何诱他们出关?”
对啊,怎么诱敌?诈败、佯撤......耶律敌烈的脑子中过了很多想法,但计策或许有,但想要操作得好,想要实现却是没那么容易,并且主动权始终在汉军的手中。
耶律敌烈终于认识到了,此番南下,想要建功立业并没有那么容易,孤军孤途,又无绝对的实力,如何克敌建功?
在耶律敌烈带着人,苦思冥想,仔细筹划,如何把汉军引出白草口而不露出破绽的时候,在5月3日这一天,突然收到报告,汉军主动出关了。
闻之,耶律敌烈惊愕之余,便是大喜。耶律敌烈亲率三千骑出营,查看敌情。在白草口前,可以清楚地看见,大约两千人的汉军,背靠关岭,组成了一座却月军阵,刀盾枪弩,诸兵种搭配,严密整齐,人虽不众,但极具威势。
见辽人军来,杨业再度遣骑士飞信告之,说应邀出关,欲与耶律敌烈共猎。而见此信,耶律敌烈哈哈大笑,加紧观察汉军军阵,却发现,摆明一副等待自己去进攻的样子。
但见其阵势,背倚峻岭,锋芒毕露,狰狞的枪林,令人生畏,这样的阵势,是草原骑兵最讨厌的。而耶律敌烈见了,也是眉头高起,他虽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但基本的见识还是有的,当即道:“我说汉军怎么敢出来了?这些南人,惯于摆弄这些方阵、圆阵,把自己隐藏在龟壳之下,令人难以下口!”
“汉军兵少,只能结阵相抗,那杨业敢出关,也却有胆魄,只怕有所谋划!”耶律撒给在旁,向耶律敌烈建议道:“看汉军的阵仗,就是等我们去进攻。大王不比理会,则汉军的谋划必然落空!”
“不!”耶律敌烈确意气昂扬的,自信地说道:“传令,将营中兵马都调至阵前,准备进攻!汉军都主动出来了,我大辽将士,岂能有所怯惧,否则徒让南人耻笑!”
听其言,耶律撒给不由以一种劝说的语气说:“大王——”
“我不管那杨业有什么谋划,攻其军阵,难道比攻打他的关堡还要艰难吗?他既然出来了,就是给我破敌建功的机会!”耶律敌烈目光炯炯,大声道:“况且,在这野外,我大辽铁骑可立于不败之地,又何须这么多的顾忌?”
“皮室军是大辽最精锐的将士,你作为详稳,怎么如此畏首畏尾?”耶律敌烈忍不住向耶律撒给开炮:“陛下派你来是辅助我建功的,不是让你来教我怎么打仗的!”
被耶律敌烈这么一通数落,耶律撒给表情不由一黑,同是契丹宗室贵族,你安平王身份固然高贵些,凭什么这般折辱?但是,也正顾忌其身份,不敢与其争执。
很快,在耶律敌烈的军令下,辽营步骑,全部出动,至白草口的汉军阵前,列成一个半包围的阵形,与之遥遥相对。
晴空之下,白云绿野间,时隔七年,汉辽之间再一次正面的碰撞,即将展开。




汉世祖 第202章 百草口之战
虽然一副急不可耐,亟欲进攻的姿态,但真正布好阵势后,耶律敌烈却并没有直接发起进攻,而是下令全军保持戒备,原地休息,与汉军的背山阵势,隔约两里的距离对峙。
同时,广布游骑,在东西十里的范围内搜掠,查探汉军有无其他异动,以备不测。毕竟,汉军以两千步卒出关的举动,太过大胆,让人不得不思考其中有没有什么阴谋。
从耶律敌烈的表现来看,虽然年轻气盛,骄狂之中,也不乏狡猾。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得报,四野之中,并无异样。
如此,耶律敌烈也稍稍放下了心。夏日高悬,释放着炽烈地光芒,照在勾注山北汉辽的军阵间,原野间一片肃静,在战场的紧张气氛下,只有不断压抑着的畜鸣声响起。
在耶律敌烈准备下令进攻之时,耶律撒给又劝他了,让他再耐心等待一番,惹得耶律敌烈大怒:“我已遍察周遭,并无异样!汉军脱离堡垒,关前列阵,自取其短,我以数倍兵马击之,何必畏首畏尾!”
耶律撒给则道:“烈日当空,天气炎热,不利与战,请暂且搁置进攻,让将士继续补水休整!待日头西移,再行进攻!”
这个理由,勉强说动了耶律敌烈。经过前期的准备,已过午时,炽烈的阳光,照在双方的将士的军甲武器上,反射出的光芒,热烈而夺目,耶律敌烈只能暂休进攻之心。
中军阵中,站在一辆战车上,杨业也一直观察着辽军的动向,刚毅的面容间透着沉着。这些时日,杨业也把辽军的情况摸了个清,云朔地区,确实只征调了这万余步骑。虽然搞不清辽军的意图,但确定只需对付这一万辽军之后,杨业正式执行他大胆出击迎敌的决策,检验一下自己练兵的成果。
中军的营将,向杨业说道:“将军,这辽军也太过畏缩了,如此也不敢进攻!”
炽烈的阳光,让杨业难以全睁双眼,目光微微眯起,杨业道:“辽军要同我们比拼耐心,那就比比,看谁的耐性更足!传令下去,无我命令,各营阵不得轻动,让将士们轮番休息、补水!”
“是!”
如此,两方对峙,一直到日头西移,光线不那么炽亮,铠甲的热度也有所减弱之后,辽军这边,终于按捺不住了。
论军纪严明,旗甲肃穆,进退有序,辽军之中,唯有皮室军可当。其余的部族军,虽然不乏勇士并作战经验,在纪律上,终究要弱上一筹,再加此番乃是临时征调聚集,缺少整练,是以在这种长时间的对峙中,难免躁动。
相较之下,经杨业调训多年的定襄军,哪怕艳阳之下,也始终不动如山,军纪之严明,连饮水、进食,都有配合。
“让汉卒给我当中冲杀,直击其中军,左右部卒,各分一队,对其两翼,骑射打击!”
随着耶律敌烈一声令下,辽军阵前的汉卒,开始向定襄军发起进攻,同时自两翼分出约七百骑的部族,直趋汉阵。
这也是契丹人作战一贯的战法,以仆从、附庸冲击,辅以精骑游弋施压缠斗,同时将最精锐的部队留在最后,寻找破绽,一击致命。而此时,征调而来的三千汉卒,就是用来当炮灰的。
对此,杨业也算是熟悉了,面对那些在辽骑督促下,向己方扑来的汉卒,心中虽有少许的感慨,但却无一点心慈手软,军令之下,阵中将士们都提气振奋,准备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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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军汉卒,首先面对的,就是汉军的弓弩打击。为了应付辽军,北边的大汉军队,在弓弩的配置上可谓冠绝当代。
按照阵中汉军军官的命令,弓弩手们,有序配合,一轮一轮,就像一部机器,不断上弦发射,连续向冲击而来的“汉卒”施以打击,节奏感十足。
而仅仅为了靠近汉军军阵,正面进攻的一千“汉卒”,就伤亡了上百人,弓弩之后,是长枪,长枪之后有刀斧。
直接碰撞上时,“汉卒”就像水浪撞上礁石,碰了个支离破碎。常年厮杀技巧的磨炼,让阵前的汉军简洁地收割着炮灰们的生命,有序的配合,从容的杀戮,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奉命冲阵的一千“汉卒”就溃散而逃,前后伤亡近三百人。而后边的辽骑督战队伍,止都止不住。
“这些汉卒,怎么如此靠不住,这才多久,就溃败而还!”再后边,辽军骑阵中,耶律敌烈是勃然大怒。
“大王,对面汉军乃是精锐,军阵严密,配合有序,绝对是强军,否则也没有底气,以这区区两千来人出关,与我们正面对阵!”一名部将对他说道:“如果想靠这些战意低下的汉人就冲破其防御,几无可能!”
“派人,把那些溃卒都收容起来!”耶律敌烈当即吩咐道:“让两队骑兵先撤回来!”
望着远处,虽遭冲击,但阵势丝毫未见动摇,正在重新填补调整的汉军军阵,耶律敌烈再度确认,这确实是块硬骨头。
在“汉卒”冲阵的同时,两队游骑也在骑射骚扰,试图扰乱汉军兵心阵势,但显然收效甚微。在杨业的指挥下,辽骑远则不为所动,辽骑近再弓弩招呼,至于骑兵冲阵,面对那车盾枪林,没有死命令,是不会有辽骑想要去试其锋芒的。
打退了辽军的第一波进攻,汉军这边紧锣密鼓地调整阵势,救治伤员,迅速恢复如初。
辽军这边,耶律敌烈则满脸暴虐地对着那些被收容抑或说被捕捉在阵前的“汉卒”。在他看来,汉军的军阵固然严密,将士也算精炼,但初战失败,还在于这些汉人无用,敷衍他的军令,不愿为大辽效死而战。
“退回来的汉卒,身上负伤的,给我挑出来!”耶律敌烈手一指,下了一道命令。
周边辽骑闻令上前,很快将活着回来,身上带伤的一百来名“汉卒”挑了出来,集中到耶律敌烈勉强。耶律敌烈说道:“他们都是好样的,先带下去!”
其后又下令将剩下的五六百人集中在一起,嘴巴咧开,露出一道森然的笑容,耶律敌烈下令:“弓箭准备,将这些畏战、怯战之人,全部射杀!”
其言落,众皆悚然,但在其冷酷的命令下,辽骑张弓搭箭,千矢齐发,直向那些溃败的“汉卒”。并没有说汉话,只两轮,没有什么心理准备的“汉卒”便倒了一大半,惊惧之下,四下奔逃,但两腿再快,也跑不过弓箭,更逃不过骑兵是绞杀,很快,辽军阵前,倒了一地的尸体,血腥程度比方经战斗的汉军阵前还要高。
而经过这么一番变故,另外一边剩下的两千“汉军”,一个个面色大变。又是一队千人的“汉军”被引至前头,面对着杀气腾腾的辽骑,一个个惴惴难安。
耶律敌烈也是胆子大,领着一小队皮室军上前,居高临下,大声道:“方才那些人,怯战畏敌,导致攻阵失利,这样无能的士兵,大辽不需要,已被我斩杀以正军法。
你们虽是汉人,但却是我大辽的将士,你们的父母妻儿都在大辽治下得以保存,为了大辽,你们需要鼓起勇气冲锋陷阵。
本王再强调一遍,杀敌有功,怯战者死,再敢有畏敌而溃退者,一概斩杀!”
经过耶律敌烈这一番操作,别说是“汉军”了,就是契丹本部的士卒,都不由侧目。皮室详稳耶律撒给在后边,稍显愕然地看着耶律敌烈,这个安平王,年纪轻轻,竟然如此狠辣,此前,倒是小瞧他了。
辽军阵前的动静,尽入对面汉军的眼帘,不知何故,为什么自相残杀起来了。杨业见得真真的,坚毅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他看出了其中的问题。当即高立大呼道:“辽人残暴,视我汉人如草芥。其二度进攻在即,全军将士,听我号令,准备御敌,随本将击败他们,杀!”
“杀!杀!杀!”阵中将士,或敲盾,或举枪,或扬刀,齐声高呼,士气一下子提到最高。
但杨业心里清楚,接下的防守压力,会提升不少,在耶律敌烈的残酷军法下,在死亡的压迫下,“汉卒”的战斗意志将没那么容易摧毁了,想要像方才那般将之杀退,不会那么轻松了。
辽军那边,在调整过后,第二批千人的汉军,摆好冲击阵势,再度攻来。而战斗的发展,就像杨业所预料的那般,这一批“汉卒”,果然血勇多了,冒死冲击汉军军阵,虽然依旧难以攻破,但带给汉军的压力与伤亡,也是不一样的。
这一回,“汉卒”的进攻,坚持了半个时辰,仍以失败告终。伤亡四百余,退回去的人中,有将近两百未负伤者,耶律敌烈仍效前法,当场射杀。
如此一来,第三批的“汉卒”,再没什么退路和侥幸之心了,在辽骑的督战下,玩命地冲击杨业的战阵。这一次进攻,坚持到了最后,在伤亡过半,人人负伤的情况下,被击退。
而经过一个半时辰的鏖战,辽军那边的“汉卒”人人都攻过一轮,被汉军造成的直接杀伤就有上千人,余者已无一战之力。定襄军这边,伤亡也有两百出头。
“大王,汉卒已无战力,敌阵仍旧难以动摇,不露破绽,不投入本部骑兵,怕是难以击败他们!”一名部将向耶律敌烈道。
“派一队骑兵,冲阵!”气血上涌,面色发红,耶律敌烈当即道。
不过,耶律撒给又来劝阻了:“大王,以骑兵冲阵,损伤必大!”
“汉卒的攻杀,已经消磨了汉军锐气,消耗了他们大量箭矢,这种情况下,正当破阵之时,还能半途而废,半道收兵吗?”耶律敌烈怒斥道。
耶律撒给同样严肃说:“汉军阵势仍旧严谨,强攻未必收效,反伤将士!”
辽国的军队,除了殿帐亲军及诸部族军外,只有少量的奚、渤海等精兵受到其认可,剩下的都是临战征召的附庸兵马,一般是用来当炮灰,干脏活累活的。
此番动兵,实属仓促,是故除了那三千“汉卒”之外,剩下的都是本部骑兵。让他们强冲汉阵,耶律敌烈舍得,那些部族将领,都心怀迟疑,是以,耶律撒给发对,倒也得到了一定的支持。
辽军这边的争执,影响了杨业对于战局的判断,在他凝思之时,麾下的将校不由道:“将军,辽军连败三阵,似乎不敢攻了!”
杨业道:“攻阵的都是被其奴役的汉人,其本部骑兵,并未真正投入厮杀,给辽骑造成的杀伤也不大。我们阵势坚固,锋矢锐利,们是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动用骑兵强攻罢了!”
“将军,此战我们杀敌已众,算是告捷,莫若徐徐退回堡中?”一名营将建议道。
闻之,杨业眉头锁起,他此出,可是要与辽军骑兵扳扳手腕的,见好就收固然没问题,但他心中始终有所不甘。
夕阳西下,垂于军左,阳光已然变得柔和不少,时间并不多了。沉吟了一会儿,死死盯着北面仍旧乌压压一片的辽军,杨业忽然大声道:“将士们,辽军怕了!可敢随本将,同敌骑,再战一场!”
杨业豪情万丈,他一站出来,受他操训已久的定襄军士自是嗷嗷直叫,慨然应战。见军心可用,杨业不再犹豫,当即下令道:“听令,变六花方阵,全军北进一里,靠近辽阵!”
杨业这是打算行险了,脱离了关岭的掩护,便有被辽军包围的风险。但是在杨业的军令下,麾下将士也没有任何犹豫,刀山火海,随其趟之。
很快,汉军阵势变动,令旗挥舞,人动车动,以极高的默契与极快的速度,转换成六花阵,并保持着严谨的阵势,稳步向前推进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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